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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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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回应。
李石笑着道:“你说,当王靖之眼看着你被万人轮番压着,会不会心痛呢?他会不会放弃一切尊严,跪下来求陛下呢?”
杨毓双目无神的看着鸟笼顶端,狂笑着。
笑声回荡在街市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无论他会与不会,都是天下女郎心中的谪仙,而你,只能如你家的陛下一样似老鼠一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咬着牙,恨着他。你杀了爱的人,又不敢恨你的陛下!
你不敢爱,不敢恨,你就永远活在自责愧疚中,慢慢的腐朽老去吧!”
说着,一连串清亮又张扬的少女笑声,悠悠的传了出来。
李石咬着牙,笑着道:“很快,你就不想笑了。”
马车行出广陵城门外,王靖之坐在马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围着纱幕的马车。
马车行到羽弗慕身侧,羽弗慕笑着一勾手指,纱幕條然垂下。
杨毓端正的跪坐着,一身霞光。
她脸色绯红,眼神流转之间,带着魅惑,衣领略微散开,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
:“鸟儿,你还是有用的,虽然晚了一些,他还是来了。”
羽弗慕嬉笑着。
☆、第二百八十二章 红颜祸水
羽弗慕嬉笑着。
杨毓抬眸看着他,笑着道:“早在邛城俘你之时,我就该杀了你。一念之间,却害的七郎枉死。今日这万军之前,你想折辱我,看着我羞愤欲死,你说,我会怎么做?”
羽弗慕笑着看着她紧握着,没有丝毫遮掩的金步摇道:“你的檀郎就在前方,你舍得死?”他转眸看着一边的兵士问道:“你们还等什么!”
杨毓的美,带着妖媚,那曼妙窈窕的身姿,正值有些青涩的玉石年华,举手投足间却又流溢出若有若无的风韵。
这样美丽的女人,就算是死,又又何妨!
:“我先来!”
:“我来!”
羽弗慕笑着看着王靖之,微微抬起下巴,用那种毒蛇一般的眼神,笑意盈盈的道:“跪下,求我,我放了她。”
王靖之就那么看着杨毓,身后数万将士一齐看着王靖之。
:“靖之!不可!”樊明伸手拦了。
一侧的谢元清笑着道:“原本来救这祸水,我就是不愿意的,此时却妙趣横生啊。”
:“大兄!”谢元朗眉心微蹙着道:“这种时候,你还要说这些话!”
谢元清冷哼一声,双手牵着马缰道:“那便冷眼看着我大晋的大司空,给前燕小儿下跪?”
杨毓看着王靖之,只见他,双眸深邃,墨发随风飞舞着,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如贝的皓齿,灿然一笑。
他翻身下马,一撩衣袍。
“砰”
他没有丝毫迟疑的跪在地上,笑意不减,朗声道:“你放了她,我会奏请陛下,或可保你全尸。”
杨毓双眼一怔。
他,给羽弗慕下跪了。
数万的兵士发出震惊的呼声。
:“王司空!”
一浪一浪的质疑声。
:“果真是红颜祸水!”谢元清咬着牙道。
羽弗慕微微垂眸,缓缓的向前倾斜着身子,悠悠的道:“你的卿卿,是我送给你的,今日,我要将她送给我前燕将士!”他眸光充满了讥讽,笑着道:“如此风流落地,沉迷女色,怎敢称谪仙!”
羽弗慕眯着一双毒蛇似的眼睛看向杨毓,笑着道:“你敢伤我的脸,又使诡计害我,可想到今日?”接着,他缓缓将目光转回王靖之身上:“玉树兰芝?”他唇边发出一声轻蔑无比的笑容,带着难以言说的畅快。
王靖之看着杨毓,他虽然跪在地上,神色却舒朗如月,笑着问:“你好吗?”
杨毓双目炯炯的看着他,这一眼,似乎就要将一生都看尽了,她露出清艳的笑容,碎玉般清亮的声音缓缓的道:“今日一别,再到我的坟前,不要问我好与不好。最好不要去看我,若是有一日忽然想起我,也就当做,是个梦吧。”
她微微顿了一顿,将金步摇抵在自己喉间,笑的一如春花濯濯:“待三年守制一满,便娶谢南笙。她痴情又美丽,况且本就该嫁给你的。我祝你一生平安顺遂。”她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笑些什么:“却不想祝你与谢南笙举案齐眉。”
她转眸看着羽弗慕笑的肆意又张扬:“我本早就可以自刎了结,却知晓,就算我死,你亦会用的名号引着他做些什么。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王靖之可以全身而退,也不会不明就里的做些什么。你还能如何?”
她分明处于下风,却依旧那么高傲的看着他,羽弗慕紧咬牙关道:“你敢!”
这样,很好。
:“乐宣君!”谢元朗张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今日你死,便是亲者痛,仇者快,想想杨司马!”
杨毓转眸看着王靖之道:“你能替我照拂阿秀几分么?”
:“阿毓!”王靖之仓皇着瞪大了双眼,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蹙着眉道:“我错!是我错!你放下!”
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一般的声音。
天下,有谁见过玉树兰芝的王靖之这般失态?
杨毓笑着道:“谢谢你来见我。”手又往前推了推,鲜血潺潺的,顺着步摇流在莹白的小手上。
:“你若是敢死,我就杀了杨秀!”王靖之眉心蹙的更紧,如玉一般的手指直指着她。
他如何不知杨毓的想法?他分明看见那步摇将她的喉咙刺破了,分明看见杨毓眼中的情动,分明心痛了。
他总能蛇打七寸,抓住别人最重要的弱点。
:“我连死,也不行吗?”
她咬着唇,有些委屈。
王靖之笑着道:“不行。”
:“你不会杀他的。”杨毓笑的笃定,又带着些狡黠。
羽弗慕笑着道:“真是感人至深啊!”他侧目看向李石。
李石垂着头,打开了笼锁,一脚踢在杨毓手上,金步摇应声而落。
:“杀!”王靖之再无一丝迟疑,一声令下,兵士策马奔向羽弗慕。
李石欺身在杨毓身上,揽着她的纤腰:“你确实是个美人。”
杨毓笑了。
:“你也是。”
李石冷哼一声,一把抓在杨毓身前的衣裳上。
刹那间,杨毓反手一揽,似是应和李石的拥抱,一手抓上李石的头发,这便吃痛,杨毓瞅准机会,一脚踹在李石的下身。
宦官的下身,比正常男性更加脆弱,以至于往常也经常会失禁。
这一踹,李石脸色苍白。
迟疑的瞬间杨毓翻身坐在李石身上,左一拳,右一扯,转眼之间,李石的脸已经惨不忍睹。脚上两只精美的木屐早已不知何时,飞到哪里去了。
:“你真当我想死了吗!你个没心的阉人!”
鸟笼外的一众兵士诧异的看着这一切,这个形同疯妇一般的女郎,真是风雅无匹的竹林第八贤?是晋人炽手可热的琴仙亭公主?是为怀帝出家修道的乐宣君?
杨毓发丝凌乱,笑着看着李石动弹不得的样子:“早就想这样打一架,真是舒爽!”她转眸看着鸟笼外的人:“谁还敢进来!”
一个大汉笑着道:“女娃娃,你这样真是不雅,不过,大爷就是喜欢你这泼辣模样!来,让大爷我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杨毓一个箭步冲出鸟笼,身手矫捷的无法想象,转眼之间夺下一个兵士的剑。
她一袭红衣,掂量着手中的剑,笑着道:“不趁手。”
几个兵士团团将杨毓围在中间,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剑。
远处,金戈铁马,厮杀不断,近处,鲜血将红衣染的更加红。
羽弗慕唇角抽动着:“废物!”他策马奔向杨毓,抬手放箭之时,杨毓一侧身,躲过了袖箭,她一步未退,反而直冲着羽弗慕而去。
:“正要寻你,你便自己来寻死了!”
:“好大的口气!”羽弗慕双腿一夹马腹,直冲着杨毓面门而来。
杨毓挥剑直冲着骏马的头砍去。
霎时间,骏马嘶鸣着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羽弗慕猛然一跃而起,骏马轰然倒地的瞬间,他已经安然落在了一旁。
:“你这恶毒妇人!”
杨毓笑着扬起下巴:“不及郎君半分。”一股热流,流过四肢百骸,杨毓笑容微微停滞,身子软了软。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手刃羽弗
:“药效如何?”
杨毓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一双洁白莹润的双足,不知何时踩上的砂石,早已伤痕累累。
:“恩。”一声绵长的娇吟自唇间溢出,杨毓咬咬唇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马蹄咔哒,咔哒的奔驰而来,一个结实的臂膀将杨毓拉到马上,身子靠在这蕴藏着远山般气息的人身前,杨毓笑着道:“你怎么敢来。”
一个玉打冰凿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若不来,岂非无人伴我白头?”
王靖之缓缓的握了握她的手,顺势将缰绳交到她手上:“阿毓,回去,等我。”
下一瞬间,他翻身下马,不由分说,狠狠的拍了马臀。
骏马应声奔向晋人的方向。
:“不!”杨毓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王靖之却越来越远。
她一咬牙,狠狠的将剑挥出,正砍在胡人的身上。
:“王靖之!”杨毓自唇间挤出这三个字,一边砍一边道:“你又这般自作主张!”她一边砍,一边不住的转眸看向王靖之与羽弗慕,只见二人交战着,那一袭白衣身上沾染了点点鲜血。
他从不许自己身上污浊一分一毫。
他受伤了!
杨毓不知为何,心口窒息着:“七郎死了,你也要抛下我吗!”
骏马终于停止了狂奔,一群胡人围上前来,杨毓左劈右砍,鲜血殷红了她的衣,染红了她的眼。
:“羽弗慕!”
杨毓大喊一声:“我要亲手杀了你!”
谢元清轻哼了一声,还是策马上前来,一杆银枪,接连挑了好几个胡人,总算为杨毓打开了缺口,杨毓抬眸看了谢元清一眼。
谢元清冷哼着道:“还不去帮王靖之!”
杨毓微微颔首,她一边策马,一边将过于宽大的裙角撕扯掉,一片片红绸飘在身后,她面色冷若冰霜,眸中带着些许的血腥之意。
王靖之抬手格挡住羽弗慕的长剑,用力一顶,羽弗慕连退好几步。
杨毓到了近前才发现,羽弗慕身上已经残破不堪,王靖之身上的血,竟然是羽弗慕溅上的。
她心中一震,笑着道:“去死吧!”她单手拄着马鞍,腾跃而起,一柄长剑直冲着羽弗慕的后心口而去。
“噗呲”
剑入骨肉。
羽弗慕微微垂眸,不甘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剑锋:“你这恶妇!竟敢偷袭!”
杨毓笑着,将剑锋又狠刺入几分,缓缓的道:“你我相交数次,竟还未看透我不过是个特别记仇的小姑子啊。不亲手将你杀了,我哪能死?为何总将我视为君子呢?你说你,是不是蠢到极点了?嗯?”最后一个“嗯?”那么不屑那么任性,声音好听的如同清泉流动。
羽弗慕咬着牙,狂叫一声,杨毓猛然抽出剑锋,却直冲着羽弗慕的颈间砍去。
瞬间,战场仿佛静止了,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那双阴毒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杨毓。
杨毓笑着看着他的眼睛,一脚将头踢到乱军之间。
:“七郎!我为你报仇了!”
:“七郎!”
:“羽弗慕!你还我的桓七郎!”
杨毓颓然跪在地上:“七郎!你看见了吗!我砍了他的头!”
王靖之微微蹙着眉,看着杨毓如疯如魔的模样,默默的走到她身边:“哭吧,哭吧。”
杨毓头靠在他身上,痛哭着:“他,为我而死。若不能手刃羽弗慕,我如何去见他!你这人,做事从不询问与我,总是自作主张!我还是不要你的!”
:“好,好,不要我,不要我。”
王靖之竟然笑了。
:“羽弗慕已死!胡人还不束手就擒!”谢元清高喊一声。
本就已经被镇压住的胡人,霎时间,竟隐有人放下屠刀,渐渐的,更多胡人跪下。
杨毓猛然一震,指着那鸟笼道:“李石,李石被我打晕了!”
王靖之低低的笑了笑道:“我瞧见了,阿毓好生勇猛。”
勇猛?
如泼妇一般的又撕又挠呢。
已经有了几个汉人士兵去将李石扣押。
一股股热流潺潺的,翻涌着,杨毓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带我走。”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耳边。
王靖之脸一红,连着耳根也微微泛红。
:“走。”他一手环着她的腰,策马奔向城外的营帐。
杨毓被横着放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几乎要将腹中的饭食吐出来。
营帐中,尚有许多士兵驻守,突见王靖之掳了个红衣少女归来,众人纷纷侧目,笑着问:“王司空真也风流,这是掳了谁家小姑?”
王靖之笑着道:“有只小猫不太听话,需要调教一番。”
身后哄堂大笑声,臊的杨毓满脸通红。
:“王靖之!”
他突然拉紧缰绳,骏马徒然停下脚步。他翻身下马,将杨毓扛在肩膀上,进了营帐。
:“你尚在守制之中,怎敢这般大胆,真是不要名声了!”她眸中带着怒意,恨他如此不知遮掩。
:“我去给你寻冷水,等我。”王靖之红着脸,转身出去。
杨毓手指微微一勾,将他的衣角拉住。
王靖之身子怔住了,不自觉的咽了咽,声音略带嘶哑:“等我回来。”
另一只莹白的小手缓缓的拉住那片衣角,左手,右手,左手,右手,一点点,将那人拉的更近,更近。
:“为何?”
她问的,他为何毫不遮掩。为何向羽弗慕下跪。
王靖之身子微微顿了顿,转眸看着她:“怕。”
杨毓眸光一闪,怕。
他不是琅琊王氏的嫡长孙。
他不是芝兰玉树的娇子。
他不是英才博发的大司空。
他只是个怕心爱之人受到伤害的少年。
只是这一个字,杨毓却怔住了。缓缓的,那目光转化成浓浓的柔情。
她没有说话,只是闭上双眸,深深的窝在他怀中。
王靖之目光略有些慌乱:“你会后悔的。”
杨毓的声音,带着蚀骨媚心的力量,蛊惑着这个谪仙似的少年,她笑着吻上他的薄唇,蜻蜓点水一般的离开,缓缓的道:“我是清醒的。只是,想不矜持一次,想放纵自己一次,想用尽全力,不顾后果一次”
:“既见君子,我心则休。”她如是说。
王靖之浑身微微颤抖着,抚上她的发丝,怜爱的道:“阿毓。”他抚着她的发,柔情的似有些不敢触碰。
:“我娶你。”
杨毓的肌肤如同芙蓉凝脂,青丝柔亮,双眸流光潋滟,眉心那点朱砂痣嫣红深深的映在他的心底。
她双唇扬起清艳的笑容,眸中略带媚意:“靖之。”
:“恩?”
她笑的愈发妖媚,只是目光却带着郁悒:“我真恨这颗心,无论说的多狠绝,却还是难以拂袖而去。”
他居高临下的,就那么用一双深邃又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唇边漾起灿烂的笑容:“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他轻轻环住她的腰肢,低下头,吻上她的唇:“恨我,爱我,独独不要,形如陌路。”他轻轻的笑了,声音一如往常的玉打冰凿语气带着一丝委屈,让人情不自禁的心尖一颤。
☆、第二百八十四章 乘夜而逃
:“恩。”
轻柔的吻,点点滴滴落在她的唇间,发间,他不知所措的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断断续续的吻。
:“纠缠一生。”
:“恩。”
:“你要与我白头偕老。”他委屈的道。
:“恩。”
:“不能反悔。”
两人的呼吸胶着在一起,发丝在翻滚间纠缠在一起,汗水互相交融着。
:“好,与你白头偕老。”
这一刻,王靖之竟然有眼泪涌上眼眶。
得来不易啊。
她是他的了。
杨毓眉心微微一蹙。
那双微凉的,骨节均匀的手抚着她腹间的伤疤,眸中尽是心疼。
:“疼吗?”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玉打冰凿,却带着缠绵的暧昧。
:“疼。”她的回答,那么委屈,那么绵长。
:“好毓儿。”他深深的环着她的腰肢,脸颊微微泛红,窝在她的颈间。
他的身体冰凉,她却温热着。
芙蓉暖帐外,大军得胜归来,前燕文昌帝驾崩。李石活捉。俘虏胡人士兵四千五百余人。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王靖之还在安睡之中,杨毓笑着起身,浑身的酸痛。
披上一件他的素衣,让这远山似的味道包裹着她。
李石侧卧在囚车中,猛然睁开眼睛:“你。”
杨毓笑着看着他:“羽弗慕早已被前燕舍弃了对吗?”
李石唇角一抽:“你怎么知道?”
杨毓笑着道:“他等了这么些天,却未等来援军,今日一战,胜负早已定。”
她自信的看着他,笑着道:“你的死刑之日,我是看不到了,今日就算永别了。”她顿了顿,笑着道:“还有件事,你该是没想到。”
:“何事?”
杨毓笑着道:“我想,先帝早就知道你身份不简单。”她看着李石狐疑的眼神,笑着道:“你服侍先帝不过两年,却也应该了解他的脾性。你确信自己真的毫无破绽吗?”
那一夜,夜很深,他却出现在书房中。
他真的没有看见他在做什么?
他真的没有起疑心?
谁也不得而知了。
李石眼泪潺潺的流出来,苦笑着道:“他曾对我说,他不会杀我。”他双手拄着地面,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他一定知道的。”
他双目潺潺的流下热泪,缓缓抬起头,看着被木栅栏阻隔着的天幕,双唇缓缓扬起。他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笑着道:“阿安,我来晚了。”
“砰”的一声,他猛然用头狠狠撞在栅栏上。
大片的鲜血喷溅到素白的衣身上。
他唇角含着笑,双目闭着,安然的似乎熟睡一般。
杨毓看着李石不再起伏的胸口,微微摇摇头,转身而去。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驮着一抹素白曼妙的身影,奔出营地。
杨毓独自来到江边,天色已经大亮,载客的船公接了一片金叶子,不过半日,杨毓已经渡了江。
王靖之痴痴的坐在营帐中,四肢百骸仿佛被抽去了全部力气。
她,竟敢跑了!
没有只字片语,就那么乘夜而逃!
三日以后,杨毓进了金陵城,直奔着桓府而去。
桓府尚在丧期中,处处挂着黑白麻布。
桓秋容无怒无喜的看着杨毓,平静的如同古井一般,俯身行礼后,缓缓的道:“阿姐,你回来了。”
杨毓看着桓秋容消瘦苍白的脸,道:“秋容,七郎是为我而死,若有一****需要我,我愿舍命相报。”
桓秋容微微摇摇头,笑着道:“你走吧,不必自责。七兄,他是愿意的。”说着,她缓缓的转过身子,离开了灵堂。
杨毓看着桓秋容略有些跛的步履,久久,转眸看向灵堂上的白布。
她缓缓转身,出了桓府。
回到杨府,给杨秀留下了一封信,王叟的后事早已经安排妥当,祺砚、刘叟,两人驾着马车,来到了太学院。
天气逐渐转暖,这一日的金陵,天色少有的和暖,杨毓轻快的跳下马车,径直走进太学书院。
:“那,那是乐宣君?”
几个士子大惊失色。
许久不见的乐宣君,竟然突然出现了。
周围的目光纷纷看向杨毓,她没有丝毫的迟疑,踏进了向期的院子。
竹林七贤,正聚在一处谈天纵酒。
:“七位兄长!”
:“阿毓?”
嵇夜几人笑着站起身来。
:“你回来了?”
杨毓笑着点点头道:“我要去竹山县,现在就去,诸兄是否要与我同去?”
:“好啊!”刘伦笑着点头,一边走到杨毓身边,将酒壶递给她:“带我们去看看蜀地风光吧!”
:“善!”
下仆套车,整理箱笼,转眼之间,杨毓身后跟上一大队车马。
:“师父!你要去哪?”葛奉身后跟着谢元渊,二人除了惊讶杨毓突然出现,又整装待发的模样,葛奉一手拉扯上她的衣袖:“师父你又要云游去了?不能带我去吗?”
杨毓侧目看看两人,笑着道:“师父要去竹山县,此去少则三年。你二人已然拜我为师,为师对你们有教授之责。如此,我在城门处等你们,若是你们家中同意,便来与我汇合。”
:“好!”二人不由分说,赶紧上车回家,请示家中。
一队马车悠然候在城门。
杨毓抬眼看着金陵城三个大字,眸光闪了闪。
三刻不到,葛家、谢家便派来车马相送。
谢家的老妪笑着道:“乐宣君高义,府中愿意将小郎君托付给贵人,奴奉家主之命,随行伺候,乐宣君有何事,尽管与老奴言语就是。”
葛家的婢女也不落人后,上前行了个礼道:“乐宣君,家主有命,一路以乐宣君为尊,我家小郎君归你管教!”
对于这两家的信任,杨毓只微微点头,笑着道:“难为两家如此信任,我们这便上路。”
马车驶向郊外官道,路边的景色逐渐萧条,车轮压过枯枝,发出“咯吱”的脆响。
桓七郎坟边,马车停了下来。
杨毓站在马车上,遥遥望着那座新坟,目光带着温柔。
:“女郎。”祺砚站在车下,蹙眉望着杨毓,充满了担忧。
杨毓垂头看着祺砚,笑着道:“祺砚,别离开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 踏马而去
桓七郎坟边,马车停了下来。
杨毓站在马车上,遥遥望着那座新坟,目光带着温柔。
:“女郎。”祺砚站在车下,蹙眉望着杨毓,充满了担忧。
杨毓垂头看着祺砚,笑着道:“祺砚,别离开我。”
祺砚鼻尖一酸,重重的点头:“祺砚不离开女郎,只要女郎愿意,奴情愿一生陪着你。”
杨毓垂着头若有所思,沉吟着,缓缓抬头看向天边,长舒了一口气,将眸中的酸涩强压下去。
七贤等人下了马车才看见杨毓独自一人,枯站在桓七坟前,众人相视一眼,嗟叹不已。
:“七郎,我亲手杀了羽弗慕,却还是不能释怀。我想,蜀地原属楚国,强楚当年也曾凌驾秦国之上,那里的兵将一定能打败胡人,那里的宝马良驹,一定能解决南方少马的困难。我去练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再为你多杀几个胡人可好?”
她就像站在桓七郎对面一样,双眸含着酸涩,泪珠滚滚滑落,却笑得清艳灼人。
祺砚站在不远处,清楚的看见杨毓的神情,听见她每一句话语,不由得捂住双唇,却已经哭得失声。
:“别蹙眉,我行此一遭,不仅是为你一人。胡人肆虐,阿翁、你、王叟,皆是死于胡人刀下。我不敢想象,每日有多少似你我这般的至亲好友永世相隔。”
说到此处,她扬唇而笑,如释重负般的道:“我再也不愿看见这样的事。”
:“七郎,我走了。”
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别怒。”她的声音愈发的软糯,尾音绵长绵长的,像是撒娇一般。:“你知道我本就打算离开金陵一段时日,只不过现下离去,更加势在必行。”
:“还记得当日聊城初见吗?若非我刻意放出消息,引你前来,或许你现在还能一如从前,无忧无虑的畅游山水,拜访名士。我本存好心,想要引你走上仕途,到最后,你辞官,丧命,却都是因为我。”
:“你的性子,原本就志不在此,从前我不懂,一味的一意孤行,现在懂了,却来不及了。”
她沉吟了片刻,阳光下,她的肤若芙蓉,眸光流转,比星子更亮几分。
:“七郎,下辈子,不要再相识,可好?”
说着这句话,她也分明是笑着的,却让人心碎。
远处,响起悠悠琴声,杨毓笑着转眸看去,是嵇夜,将那日未奏完的半阙曲徐徐奏来。
春寒料峭的季节,树梢上的枝叶发出嫩黄的新芽。
杨毓就那么一身青蓝色素锦杂裾裙,一头如云青丝挽在头顶作姑子髻,清风徐来,带来林下之风,吹得额角碎发扑面,广袖翩飞之间,她慎重的跪在他的坟前,重重的叩头。
最后,凝眸看着桓七郎的坟,解下腰间的短剑,挂在了他坟前的树枝上,转身,离去。
七郎,就让这柄伴我生死的短剑,替我,护你长眠。
:“阿毓,生死有命。”王冲深叹了一口气道。
杨毓抬眸看着天边云卷,缓缓的道:“《阴符经》说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难道人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世间万物就真的都不离天?即便付出足够的勤奋,事事究竟能否朝向心念之处,最终还要看天?”
半晌的静默一片。
她微微摇摇头道:“否。”登上马车。
杨毓跪坐在马车中,马车前往之处未可知,她的心念,却坚定不移。目光看向车外,与此同时一封书信已经被送到宫中。
:“陛下,乐宣君送来红本。”阿福垂着头,送上红本。
阿桐怔了一怔,接了过来。
《北伐表》
臣,乐宣君,上奏吾皇。
汉胡本可相安无事,和平共处。自高祖时,严苛治胡,胡族不忿反击,数年之间,竟占据洛阳。北地难以保全。
然,胜败乃兵家常事。自知不足之处,若不及时修补,岂非愚蠢之极。
值此战乱纷飞之年,臣有四谏上奏。
其一,兵在庶手,权在士族,皇族掌控人心,可巩固。
其二,固城墙,深挖池。广积粮,藏富民。多繁衍,尚征兵。
其三,以夷治夷,以胡伐胡。
其四,胡擅骑射,重甲骑胡常胜,蜀地恰盛产精兵良驹,奏请陛下,臣愿只身前去为陛下练兵。
妇人之见,多有不足,望陛下多加思量。
北伐之事,刻不容缓。
南方之地,多平原丘陵,不宜作战。
微臣庆幸,蜀地尚在。
信到了此处,竟然就没有了下文。
阿桐狐疑的看着最后那句话,微臣庆幸,蜀地尚在?
:“将版图铺开!”阿桐高喊一声。
宫中的道大晋版图,已经尘封了许久许久,甚至积上了些许尘埃。
内监手忙脚乱的找到它,平铺在地面上。
阿桐站在高处,就那么看着版图。
天啊,这土地竟这般辽阔?
王靖之蹙着眉,看着阿桐。
又看了看版图,笑着道:“她说的很对。”
:“何事很对?”阿桐犹疑不定的看着地图。
王靖之笑着道:“陛下去悟。”
他终于知道,她到底去做甚么了。
她说,庆幸,蜀地尚存之意,内涵两层。
一、北地失守,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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