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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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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议论纷纷,卢柬已经跪在邢台上,一旁的行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没有一丝犹疑,手起刀落。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落在地上,鲜血沾着灰尘,身子倒地。
  :“好!”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庶民娱乐少,看砍头,也算得上一件。
  想想也是,恶人伏诛,岂非好事?
  杨秀微笑着看向杨毓,却见杨毓脸上无悲无喜。
  :“阿姐不悦?”
  杨毓摇摇头道:“原本觉得,尘埃落地之日,定是心怀喜悦的,却不想,这般无趣。”
  这样的结果,杨毓早已知道,心中也就没了惊喜可言。前世今生与杨卢两家的仇怨,至此了结。
  :“阿翁!”邢台边,云儿被绳索捆着,这边行刑完毕,便要移交给官奴接管的内监。
  亲眼看着阿翁被砍头,云儿还不知道究竟为何会这样,那个凶神恶煞的伯伯为什么用刀砍阿翁?都说孩子不懂事,却不过是大人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懂得的,阿翁死了。
  可为何阿翁死了,那么多人觉得开怀呢?
  阿翁死了。
  谁还给他抱抱?谁还能在大母打他的时候保护他?
  :“翁翁!”云儿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泪涕满面,只顾着哭喊。
  :“哭个屁!快走!”一旁的内监不胜其烦,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贵人,翁翁怎么了?云儿要翁翁。”云儿仰着小脸,满含着恳求,眼中含着泪光。
  :“你阿翁杀了人,这是给人偿命!快走吧!”
  杨毓微微蹙着眉,嘴唇略抿了抿,一抬手,撩开帘幕,动作太大扯着了背后的伤口,她只是顿了一下,接着,下了车。
  :“阿姐!”杨秀如何不知杨毓要做什么,忍不住出言制止了一声。
  杨毓没有回头,径直走到那内监身侧。
  :“琴,琴仙亭公主。”内监一眼认出这个搅动金陵的贵人,不由得有些诧异,接着,陪着笑脸行了礼:“亭公主有何事,让下人来唤奴一声就是了,这霜雪刺骨的,何必亲自过来。”
  杨毓冲着他微微颔首,笑了笑。(。)

  ☆、第二百六十二章 隔窗话别

  她转眸看向呆愣的云儿,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叫云儿?”
  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美丽的少女,云儿下意识的觉得这人温柔善意,绝对不会打骂自己,就像溺水求生之人一般,不由得伸出有些瘦弱的小手拉住杨毓的衣袖:“回贵人话,是云儿。”回答的一丝不苟,不敢有一丝无礼之处。
  杨毓笑着问:“你阿翁阿母都不在了,不能继续护着云儿。云儿可愿意随我回家?”
  云儿怯怯的,似乎想了想,不放心的问道:“你会打我吗?”
  抓着杨毓衣袖的小手上,赫然是一条瘀痕,杨毓蹙着眉,伸手翻看着云儿细小的胳膊,只见那一条小小的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瘀痕,绝对是长年累月的结果,眼睛一酸,笑的更加柔和几分:“我会管教云儿,却不会打你。”
  云儿灿然一笑:“好,我跟你走。”
  杨毓闷声一笑,:“若是跟我走,以后就要姓杨。”
  :“好。”
  杨毓解下身上的披风,将云儿的身体裹住。一旁的祺砚赶紧上前抱起了云儿。
  :“这个官奴,我要了。”
  内监怔怔的看着杨毓,却也未多问,连声道:“若不让奴先领回去调教一番,再送到亭公主府上?”
  :“不必了。”杨毓笑着,转身往马车上走去。
  祺砚适时的送上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到内监手上,低声道:“我家亭公主心善,大人行个方便。”
  原本杨毓要几个官奴也是平常之事,更何况人家这么客气,内监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连声道:“小娘子言重了,这小官奴你领走就是,后面的事,奴自去安排。”
  :“那就多谢了。”祺砚笑意盈盈的点点头,算是告别,抱着云儿回到马车。
  :“阿姐这是何意?那卢家杨家屡屡陷害谋算你,你还收留他们的孩子?”
  杨毓神情很严肃,缓缓的道:“害我之人可是逍遥法外了?”
  :“无。”
  :“这稚子可曾害我一分?”
  :“亦无。”
  杨毓冷声道:“我杨家可是穷困断粮,养不起那一个稚子?”
  :“阿姐。”杨秀拱着手,恭敬的道:“是阿秀心窄了,以后断然不会如此,阿姐莫气。”
  杨毓“恩”了一声,再看着杨秀绷紧的小脸,知道他听了进去,声音和暖几分道:“以后,他叫杨云,你要待他如亲弟。”
  :“是,阿秀明白了。”
  孩子,就像小树一样,成长的过程中总会有些勾勾叉叉,为长者,不能视若无睹,以为事事皆小。先贤有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杨毓刻意让杨秀当云儿为亲弟,一是为了让府中之人善待云儿,二是要让杨秀时时记得,君子有仇必报,然而事事有度。
  卢柬杨姝有罪有错,无论是自食恶果也好,还是杨毓刻意安排也罢,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罪不及子嗣后代。
  当所有人以为这次贪墨风波随着桓亮叛逃而结束之时,又一件大事惊爆了金陵城。
  琴仙亭公主赐婚桓氏迨凡。
  杨毓等着的那个人,在他大婚前夜,终于来了。
  隔着窗棂,那人站在窗外的木廊上,月影华晨般的身影映在明纸糊着的窗子上。
  杨毓就站在窗子里,笑着道:“王司空来了?”
  那人沉了沉声道:“为何嫁给他?”玉打冰凿般的声音,声声入耳。
  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杨毓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描绘着窗子上的身影。
  :“打消陛下的防备之心。”她的声音一如往常清亮的似山涧清泉,带着少女的娇嗔。
  :“为何不来寻我,总有法子。”
  杨毓笑着道:“寻你,再让你利用于我么?”
  王靖之唇角漾着笑容,慢条斯理的道:“他,配不上你。”
  杨毓冷笑一声道:“我从未认为七郎配不上我,他心思纯净,容止清隽,而且,他永远不会利用我。”
  王靖之原以为这些日子,已经可以控制对她的想念,听见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的心痛,就似一把尖刀,一寸一寸的剐着他的心。
  :“我曾说,要你等我,你应了我的。”这话说的那么任性,那么孩子气。
  杨毓笑着道:“我不等你了。”
  :“你居然用自己终身幸福报复我?我已知道了,也同你一样痛了。”
  是,杨毓不但是为了保全桓七郎与桓秋容,借此消除司马安的戒心,同样存了一分报复王靖之昔日所为的心。
  她想看看,当他遇到与当日自己一样的事,他会如何?他是否能体会她的心痛呢?时至今日,杨毓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个人真的爱自己吗?
  她一次次的扪心自问,一次次的不甘心。
  她终究是个凡夫俗子,终究也是有软弱的时候,偏偏,明知这一份软弱,却还是不敢面对。
  明天,便是他大婚之日,所幸,他来了。
  杨毓笑着,眼泪就那么流下来了:“我的痛,你终于也能明白了,多公平?”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添柔媚。
  :“你我都被今上赐婚了,真好,真好。”说到最后,已经似呢喃一样,让人听不清楚。
  王靖之倚靠在窗边,他的鸦发如羽,侧颜如玉,终于,落泪。
  杨毓牵牵唇角道:“祝你与郗氏女郎,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与我白头之人,只有你。”王靖之顿了顿,灿然而笑:“你,除了我,谁也不能嫁。”
  他还是一如往常的骄傲自信,杨毓笑着道:“你的新妇明日便到,你走吧。我要说的都已说完,你要说的我已不想听。今日一别,再见亦当做不相识。”
  她恨他了。
  王靖之心中一震,抬手想要推开窗棂,却见窗上的剪影,缓缓的走出视线,一声门响,佳人不在。
  他缓缓地转身离去,却没有离开杨府,而是走到那冒着森森寒气的池塘。
  池中的莲花早已枯萎凋谢,水面平静无波,想起与杨毓的初遇,想起二人多番磨难险阻,想起琴箫相合,想起城门口红衣翩飞的决断。
  他静坐在水边,不自觉的亮出带着银质指环的右手,手掌轻触水面,泛起点点涟漪。
  早知今日。
  早知今日啊!
  水面上的倒影还是如玉树兰芝一般,清高淡雅。
  :“卿卿。”
  薄唇念出这两个字,心头就是一痛。
  杨毓靠在门外,面沉似水,寒风穿堂而过吹在她身上,胸中涌上一团闷气,喉间一股甜腥。她灿然而笑,齿间略见鲜红。(。)

  ☆、第二百六十三章 美人恩情

  十里红妆。
  郗道霁是郗氏嫡女,这嫁娶大日子也是如她高贵的身份一样,令过往行人频频侧目。
  满世界的红色,将乌衣巷装点一新。
  玉卿踏着极缓极慢的步子来到巷口。
  明眸皓齿,琼鼻小口,一身清雅。
  她固然是极美的,否则怎能在佳人辈出的淮水两岸脱颖而出?她只穿着一身素锦罗裙,脂粉未施,来自天下最污脏之地的她,却带着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清高。王郗两姓大婚之日,举城观看。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轻而易举的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跟在身侧的婢女垂着头,怀抱美琴。
  玉卿一撩衣角,席地而坐,琴在膝头,她静静的抬腕而奏。
  清音雅意,不需赘述。
  余音袅袅之际,她将琴递回给婢女,端正的跪在巷口,扬声道:“多谢王司空往日垂青,司空大婚之日,玉卿心死,此生不愿见这一幕,亦无法自持不见司空,唯有今日一死,以谢君恩!”
  正当众人还在回味这美人话中的意思时,只见玉卿缓缓的叩了个头,在众人还在疑惑之时。
  玉卿唇间溢出一道黑红的鲜血,黑血滴在素白的衣袍上,譬如点点红梅绽开。
  众人惊呼一声,玉卿已经滑落,倒在地上。
  婢女惊慌失措的看着她,赶紧上前查看,鼻息全无。
  在他大婚之日,这个卑微的女郎,服毒自尽了,她的死不似殉情,更像是一场悼念爱情逝去的仪式。
  枯枝上的薄雪,被寒风吹散,飘向远方,亦如那一缕香魂。
  :“美人恩情,看王司空如何相还!”一士人叹道。
  眼看着一个鲜活美丽的生命,就那么在眼前消散,众人除了唏嘘,便是想看看,王靖之究竟要怎么办。
  众人猜度之时,王府内终于来人,几个身着淡蓝衣衫的下仆,将玉卿的尸体敛了。
  一个绝美的佳人,名冠淮水两岸的名妓,就这样死去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城。
  王靖之和郗道霁,并肩坐在墨车中,相比王靖之面沉似水,郗道霁略垂着头,双颊绯红,一双细嫩的小手,不停的搅弄着袖口,衣衫皱了,也浑然不觉。
  王晞之笑容满面的看着车上那一对璧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葛仙公是王靖之的姑父,自然携了妻女一家前来恭贺,当他知晓王靖之成婚之人是郗氏女郎时,着实恼了,还是夫人王碧劝说才勉强来恭贺。
  王碧笑着看着王晞之得意之颜,掩着唇道:“瞧着郗氏女郎温文有礼,倒是个好姑娘,希望她能快快为我王氏绵延后嗣。”
  王晞之点头道:“会的。”
  眼看着墨车到了跟前,王晞之的笑容凝滞住了。
  按照士昏礼,墨车该由新婿亲自驾车,然而,王靖之却只是坐在车中。再看郗氏女郎,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女师亦是面色不善,一眼一眼的狠剜着神色朗朗的王靖之。
  马车停下,王靖之径自下车,全然不顾身侧探寻的眼神,慢条斯理的进了前厅入席。
  郗道霁眼泪含在眼眶中,狠咬着下唇,被女师拉着进了王府,开始行礼。
  葛仙公蹙着眉,冷哼一声,不合时宜的笑道:“委委屈屈的成什么样子,哼!”说着,转身退了出去。
  :“葛洪!你去哪!”王碧眼神一凌,喊了一声。
  一众宾客纷纷朝葛仙公看去。
  若是往日,葛仙公定会红着脸回到夫人身边,这一次,他摇着头,拉起身边的女婿云季道:“云季,我带你去见个真正的士族之女!”
  云季,郓城城主。
  他满面尴尬的看着妻子,只见葛馥以袖掩唇,笑的正欢,随意的洒洒衣袖道:“阿翁觉得此处无趣,郎主伴阿翁去转转吧。”
  云季听着妻子如此信任之语,正要随葛仙公而去,却感到后背一阵凉意。
  葛仙公红着脸,低低的道:“快行快行,你岳母要怒了。”
  “噗嗤”一声,饶是已经见过太多次这般情景,云季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二人脚下恨不能生风,转出了王府。
  王晞之摇摇头道:“阿碧,多少年了,你这脾性还是改不掉。”
  王碧翻个白眼,笑着道:“这般年纪,还改甚,我若是真改了,他倒是不习惯。”
  王晞之顿了顿,眉心不由蹙起:“他说去见甚士族之女?”
  葛馥行了个礼,笑着道:“便是靖之那位琴仙卿卿啊,阿翁时常提起她呢,说是风神无匹,举世无双,连阿馥也忍不住神往呢。”
  一听此言,王晞之唇角绷紧,微微向下,无声的叹了口气,目光隐有惋惜。隔了半晌,道了一句:“可惜出身低了。”
  葛仙公与云季出了乌衣巷,正逢谢氏族人前来观礼,问道:“小儿,可知杨氏阿毓的府邸在何处?”
  来人桃花眼微微流转,下了车,恭敬的行了一礼。
  :“葛仙公,可是不识元朗了?”
  葛仙公定眸看了看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笑着道:“元朗,想起来了,是谢家那个小娃娃。你可认识杨氏阿毓?”
  谢远朗笑着道:“便在对岸的小巷。”
  :“元朗,还不快走?”谢元清微微蹙眉看着谢远朗。
  谢远朗眸光闪了闪,对谢元清道:“大兄代元朗去贺喜吧,我便给葛仙公带路。”
  :“哼。”谢元清冷哼了一声,马车复行。
  云季看着谢元清无礼之举,不禁有些好笑,几人一边走,一边道:“这位郎君如此温文有礼,倒是与兄长不同的。”
  谢远朗笑着道:“家兄与阿毓有些误会,平素并不如此。”
  葛仙公笑着道:“一双俗眼。”
  谢元朗不尴不尬,自行着缓步。
  一到杨府院门口,便听见里面高歌不止,热闹不已,哪里有一分萧索之意啊?
  前来开门的正是王叟,哪有不识得葛仙公之理,连忙请三人先在正厅暖暖手脚,饮杯热茶,自己去后院回杨毓。
  嵇夜大笑一声道:“否!此曲虽寓意悲凉,若以滚之法奏之,则又生几分悲壮,岂不更好?”
  杨毓听了,粲然一笑,手指复将方才一曲奏了一遍,顿觉更加开阔,意境也高出几分。
  刘伦笑着赞道:“阿毓怎么会如此聪慧?真真一点就透。”
  阮容调笑着道:“阿毓向来能解嵇兄之意,二人曲风相似,却各有千秋,真是缘分。”
  杨毓一边奏曲,一边看着身侧或倚或卧的几人,今日他们突来,应是怕王靖之大婚之日,自己会黯然神伤吧?
  心中免不得的难过,却因这几人的陪伴,而更生出几分释然。(。)

  ☆、第二百六十四章 益友相伴

  :“女郎,葛仙公,谢中正,郓城云城主来访。”来传话的是白鸢。
  杨毓未及多思,只听了葛仙公的名字,脸上扬起惊喜的笑容,身子也觉得有了几分力气:“葛仙公?”
  嵇夜笑道:“葛兄来矣?”
  杨毓看向嵇夜:“兄长识得仙公?”
  :“有些交情。”
  :“善!”杨毓看向白鸢道:“快请进来。”
  :“哎!”白鸢刚要离去。
  杨毓缓缓起了身道:“我自己去请把!”接着吩咐道:“将前几日阿桐拜师时送来的金陵武曲全都搬出来!”
  :“是!”白鸢俯了俯身,赶紧去安排。
  杨毓转出后院,疾步来到前厅,后背的伤口被这行动又牵扯到了,不自觉的嘤咛一声。
  面色也又白了几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薄汗。
  :“葛仙公!”杨毓笑着看着端坐在软榻上的老人,脸上惊喜一片++。
  葛仙公看着杨毓先是一笑,接着,便发现了不对,眉头微微蹙起。
  :“你这小姑子,又受伤了?”
  杨毓看着厅中的另外两人,匆匆的行了个礼,坐在葛仙公对面,笑着道:“小伤,不妨事。”
  葛仙公冷哼一声,一把抓过杨毓的手腕。
  :“仙公。”
  :“聒噪!”
  :“是。”杨毓笑了笑,便不再做声,任由葛仙公诊脉。
  葛仙公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收了收唤一旁的下仆道:“去王府,将我的药箱取来。”说着将贴身的信物交给下仆。
  下仆愣了愣,看向杨毓。
  人家大喜的日子,杨府的下仆去,总归是不好的。
  杨毓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去吧。”
  看着下仆远去,杨毓转过头,才发现,葛仙公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眸光中,有些心疼。
  :“都是些小伤,将养一段便好了。”
  葛仙公冷哼一声道:“本以为那竖子能护你几分,却未想到。”他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愧疚。
  毕竟,王靖之是自家的小辈。
  杨毓笑着道:“仙公未曾听闻?是我不要他了的。”
  葛仙公愣了愣,几不可见的摇摇头道:“终是他负你。”接着转眸道:“迄今为止,你呕血几次了?”
  未想到葛仙公问的不是后背上的伤,反而问吐血之事,杨毓想了想道:“两次。”
  :“尚好,还来得及。”葛仙公长舒一口气道:“你这小姑,真叫人心疼。”
  杨毓怔了一瞬,笑着道:“仙公言重了。”
  葛仙公一甩衣袖道:“愚妇!你可知,吐血之症分为三种,一为胃中积热,二为肝火犯胃,三为气血不摄。你患的便是气血不摄之症,你当近来消瘦乏力因何所致?”
  杨毓这才明白,原来病症在此处,她浑不在意的笑道:“这不是仙公前来救命了?阿毓更不必怕。”
  杨毓生的瑰姿艳逸,一颦一笑都自成风流洒脱,兼带着少女的狡黠,特别是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眸光转圜之间,处处风采。云季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女郎,一时间看着杨毓,痴了痴。
  他讷讷的道:“怪不得当日靖之为你寻岳丈救命,几乎命也不要了一般,竟是这般的风雅妙趣。”
  杨毓这才看向一边的云季。
  :“小可云氏阿季,郓城城主。”他拱着手道。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道:“云城主有礼了。”
  云季笑道:“当日还曾与靖之相约,若是岳丈医好了你,定要让我一见,却不想。”话说到此处,云季才发觉自己失言了,硬生生的将下面的话吞了下去。
  杨毓的双眉,不自觉的蹙了蹙,悠悠的道:“却不想已经沧海桑田,不可回转?”
  云季面色微红,赶紧双手抱拳赔礼。
  杨毓摇摇头道:“云城主不必多礼,我与他是分是和皆是发乎于心,无需隐瞒,也无需介怀。”
  云季微微眯了眯眼,笑道:“是他没福分。”
  方才葛仙公之言,谢元朗听的清明,看着杨毓素白的小脸的确消瘦憔悴,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中有着他看不透的清亮,目光多了几分怜悯,笑着道:“我府上刚得来上好的阿胶,不知是否应症?”
  :“此症需饮“黄土汤”,若有上好的阿胶入药自然极好。”
  :“好,我这便回府,让家中下人将东西送来。”说着,谢元朗已经起身了。
  :“郎君不必费神。”杨毓眉头微微蹙了蹙,时至今日,她怎么还会愿意别人这般怜悯于她,说着,她对谢元朗福了福身道:“谢郎君怜悯。”
  说是感谢,她的腰线那么挺拔着,面色那么冰冷着。
  谢元朗微微一怔,桃花眼暗了暗,知晓自己行为逾越了,拱手笑道:“阿毓客气了,便是真的需要,七郎也会送上的。”说着,他对葛仙公和云季分别行礼,笑着道:“元朗功成身退,这便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上门拜访。”
  说着,又对杨毓温和一笑,转身离去。
  葛仙公看着杨毓,笑着道:“阿毓变了。”
  杨毓舒朗的一笑道:“世上一成不变之人,都已化古。”说着话,下仆背着葛仙公的药箱,满面讥笑的回来。
  恭敬的送上药箱,杨毓问道:“笑些甚么?”
  杨毓对下仆向来宽厚,下仆也不怕,只躬着身道:“方才听闻郗氏女郎身子太弱,礼行一半便不胜娇柔的晕了过去,正想寻葛仙公为那女郎医治,奴便奉命去取药箱,王司徒当即臊的满面通红,拂袖而去。”
  杨毓目光移向葛仙公,狡黠的垂着眸子道:“仙公先去看看郗氏女郎吧,耽误吉时不吉利。”
  葛仙公道:“他王府便无医者?管那些作甚。”说着,在药箱中翻找了一阵,取出一个瓷白的药瓶递给杨毓:“黄土汤太也难喝,每日朝暮各食一粒,这一瓶用完,身子也就调养好了。”
  :“是。”杨毓垂眸微笑着。
  :“这是治刀伤的,三日换一次药,换个五次药,便可痊愈了。”又一个碧绿的瓷瓶递给杨毓。
  杨毓坦然的接过,笑着道:“故友美酒在后院之中,仙公可要一同?”
  葛仙公一听美酒,双眸亮了亮:“可是金陵武曲?”
  :“要多少有多少!”
  葛仙公大笑一声道:“快行快行!”(。)

  ☆、第二百六十五章 风云突变

  喜榻上的郗道霁缓缓醒转,张开那双黯淡的眸子。
  :“道霁,你醒了!”郗茂大喜,忙招呼一边的婢女:“快去端药来!”
  :“是。”
  看见下仆出门,郗茂又转眸看向榻上的郗道霁,语重心长的道:“道霁,今日送嫁完毕,大兄便要回兰亭,你要好生伺候郎主,友爱弟妹,侍奉长辈,内宅之中要苛尽本分,辅佐帮助你的夫家,万事以王氏为先,记得了么?”
  郗道霁看着兄长语重心长的教导,郗茂的眼圈红了红,擤擤鼻子道:“阿妹,保护好自己,若是,若是靖之待你不好,就写信给大兄。”
  郗道霁点点头,与家人分别之际,心酸不已,更加令她彷徨的,是不知王靖之的心意如何,她故作坚强的道:“大兄安心,早些回去看着长嫂吧,算来,再有一个月长嫂就要生了。”
  想起家中待产的妻子,郗茂不自觉的笑了:“是啊,听巫说,这一次是个小郎君呢。”
  郗道霁也笑了:“是啊,只是我不能看着小侄儿出生。”说着这话,眸光又暗了暗。
  下仆端着药碗进门:“家主,药汤来了。”
  :“好。”郗茂接过药碗,亲自喂给郗道霁。
  郗道霁眼圈又是一红,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见。
  :“要做妇人了,莫哭了。”郗茂不禁抬手为郗道霁擦擦脸上的泪光。
  :“是。”郗道霁扬唇而笑。
  :“大兄。”郗道霁突然张大双眼,小手抚上胸口,身子猛烈的颤了颤,转眼之间,鼻尖额头敷上一层薄汗,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郗茂抓住郗道霁的小手:“阿妹!你怎么了!”
  一旁的下仆见此情景已经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大兄,我好痛!”说着话,唇间流下潺潺的鲜血,眸中泪水夺眶而出,一张秀美的小脸扭曲着。
  :“快!快请医者去!”郗茂双目圆瞪着。
  下仆飞跑出门。
  隔岸,乌衣巷中依旧喜气冲天,夜幕已然深了,较之白日更凉了几分。
  谢元朗缓缓的行在淮水岸边,他从不是这般不矜之人,今日,怎么会这般殷勤。
  他自己也未发觉,已经叹了数次气。
  这绝不是他的个性。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又沉了一声气。
  :“郎君!”一声呼喊,谢元朗转眸看去。
  :“郗氏女郎中毒身亡,王府已经乱成一团了!”
  谢元朗微微挑眉:“大兄可回府了?”
  下仆弓着腰摇头:“前头男宾的宴会还未结束,大郎君与几位郎君都还在王府。”
  谢元朗唇角动了动,缓缓的道:“去看看。”
  王晞之听闻郗氏女郎殒命府中,脑海中如同惊雷一般,跌坐在榻上。
  :“这,这。”两声迟疑,忽然想起当日今上赐婚,王靖之与他说的:保护好郗氏女郎吧。
  这是谁授意的?
  今上?
  谢家?
  难道是庾氏知道了什么,来报复?
  杨毓?
  亦或是王靖之自己?
  :“这事绝无不了了之的可能。”王晞之眸光深沉,眉头紧锁着。他沉吟片刻抬眼看向王靖之:“若不给郗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靖之双眉压着眸,缓缓的道:“若我猜的不错,此事与谢家脱不得干系。”他的神情深沉,让人看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此时不能贸然动谢家。”
  王晞之有些诧异:“谢家?”
  王靖之微微抿了抿唇道:“祖父以为,玉卿身后无人?她又为何陨在王家门口?”
  :“你是说。”王晞之怔了怔,恍然大悟道:“靖之身居大司空之位,主管天下礼法,行为从不踏错,难道谢家妄想用两个女郎的死,对你。”他没有说下去。
  王靖之双唇似乎抿成了一条线,双手捧起茶盏,淡然的抿了一口:“抹黑我,搅混水,等时机。”茶盏中的茶汤红亮,茶叶在水中打了个旋儿,水波重新归于平静。
  他重新抬眸看向王晞之:“祖父相较于谢公安,更疏淡一些。”
  王晞之闭目一瞬,惋惜的摇摇头道:“既是陛下赐婚,也已经礼成,便将郗氏女郎抬进宗祠吧。我亲自送郗茂回兰亭,向郗家请罪。”
  说完,王晞之心中闪过一丝懊悔。
  王靖之冷眼看着王晞之,缓缓的张唇:“祖父年迈,还是靖之代劳吧。”
  王晞之微微点点头道:“好,我进宫去与今上请罪。”他抬眸看看身侧噤若寒蝉的下仆道:“五十金,你可愿为王家平息郗家怒火?”
  下仆拱手道:“请司徒容我自绝。”
  王晞之缓缓的点点头道:“金子会送到你家中,你的家人,我会安顿到别处,安心。”
  :“谢司徒。”他慎重的躬身行礼,踏出了房门。
  王靖之依旧一身洁白素袍,长身玉立如同玉山。
  郗茂跪在大红的喜榻前,手掌不停的安抚似的拍打着她的肩膀,懊恼自责的道:“是大兄不好,好生的为何要与他王氏联姻!是大兄不好!”
  门口的少年双唇一抿,进了门。
  :“郗刺史。”
  郗茂满含怨怼的看着王靖之:“你不愿娶我阿霁尽可明说,何必用这般阴诡手段害我阿妹性命!”他猛然起身,一把抓住王靖之的衣领。
  王靖之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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