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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嫁枭妃,王爷难招架-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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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椰儿出来,珠儿朝着里面骂开了:“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因为父亲是新王的僚下。她父亲明明是把她送给新王的,还以为是新王看上的呢。气焰何必嚣张成这样子?回头我告诉尺妃去,欣妃是尺妃调教的,岂容别人来插一手!”
    椰儿一怔,连忙将义愤填膺的珠儿拉至一树海棠畔的山石后,嗔怪道:“你失心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明目张胆地叫。”
    珠儿冷冷一笑:“别看她像母老虎,这样说她,她倒不敢冲出来,谁都知道她是什么人,新王是看在她父亲替他捱一箭的份上收了她的,她以为自己是谁?骨子里比咱命定做奴婢的还贱!”
    椰儿见附近确无旁人,在珠儿肩上轻拍一掌:“真是人小不知利害,你心里明白就是,何必乱嚷嚷?我这样说你,也是为你好。”

  ☆、181-魏宮后继4

181-魏宮后继4
    “我只是不忿影颜那样待你。”珠儿依然愤愤不平的样子,“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椰儿大为感动,将手抚住珠儿的头发:“小人儿,骂起话来倒利落。罚你今晚别给我洗脚。”
    珠儿哧的一笑,两人相拥相携款款而行,分花拂柳,回至楚香宮。一回卧房,椰儿将手中的那色裙帔摊开,沉思片刻,终无奈地叹道:“没有画样,怎么绣得出来?”
    “影颜要在上面绣上这么复杂的花样,拿去织工局用花机织好了,干吗要你来绣?”珠儿生气道,“我看影颜分明是在找碴,别去管她。”
    “真想为难我也就罢了,”椰儿苦笑,“她是看上我的针绣,又不能直言要,看我疼水惜的样子,故意折磨她逼我答应下来的。”
    “这母老虎!”珠儿禁不住又骂。
    “也不知道哪里去找画样?”椰儿感到为难。
    珠儿眼珠一转,抚掌笑道:“王府工坊里有工匠描金描银的,兴许他们会描这些。”
    王爷府的堂阁楼台大都建在魏都城的东南与西南,西北角仍是大片未经劈荒的森森林木,隐显出低矮的纵横屋脊。
    椰儿在珠儿的搀扶下渐近工房,便听见有一群苍老的男音在吟唱胡调,循着歌声,走至最东一处院落,歌声正从后窗中传出,夹杂着捶打金器声。她们站在窗外探头向内窥看。
    几名年老的金工正在一边俯首做活,一边随口吟唱不知名的歌调,听来悠远而苍凉。这些人原本应该身材高大,此时都颈背佝偻,满面愁容,显是曾经饱尝艰辛。工案上立着几个彩釉的瓷偶,彩釉滴流出缬花纹,十分绚丽。
    椰儿的目光落在工案上,一瞬不瞬的不能移开。
    “都是柬国的俘虏,先皇在世时就抓了来,都是能工巧匠。背井离乡几十年,估计老死在这里了。”珠儿在身边小声地解释着。
    椰儿移身至门楣旁,就在门口伫立着观望。她细柔的影子正巧落在工案上,歌声停了,老金工们吃惊地抬起了头看她,随即又木然地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活计。其中一个人用力在墙上敲了个暗号,只听有人尖声应道“来了”,接着,一个青年工匠轻快地从隔壁工室赶了过来。
    “又做错什么了?宫里再怪下来我不管了……”他一边迈步一边说着话,忽然看见椰儿她们,呆了呆。
    椰儿没想到里面还有这般年轻的男子,与珠儿面面相觑,不能言语。
    “两位姑娘找喜柱什么事?”那叫喜柱的男子满脸笑容道。
    椰儿表示她们过来要个画样。喜柱问清楚了,沉吟片刻,道:“你们随我来。”
    椰儿她们跟着他走,有人忽然在后面扬声:“喜柱,这里的活计还少了?我们求你绘个画样,你就烦,说是忙得不能喘气。今日怎么见了女人不忙了?这口气喘匀了?”
    更有人说着刻薄的言语。那些原本木板的老人们闹着应和。
    喜柱也不理会,径直带着椰儿和珠儿一处荒废的游廊,只见壁间、梁上,昔年被精心绘上的彩画虽有剥落,但是大多完好清晰。椰儿驻足在苔痕斑驳的花砖阶上,凝立仰看殿檐下一处拱眼上的牡丹锦鸡图。
    “我从前在寺院里绘的画壁,比这个好许多倍。”喜柱指点着面前一幅幅图画,带着自满的笑。
    “师父是寺院的画工?”珠儿好奇的问。王宫里除了华能,都是那些阉了的宫人内侍,那些老金工一天到晚关在工房里,也是与废人无异。
    喜柱闻言脸色黯淡下来:“我本和尚,犯了事,被罚入宫做了画工……”
    椰儿她们沉默下来。
    “姑娘是否喜欢从这些彩画上采写画本?或者喜柱另外给您画个花样?姑娘尽管讲来。”喜柱殷勤地说。他的目光有别于宫中年久的宫监的混浊,注视椰儿的眼神里闪了一点火星。
    椰儿求画心切,低眼絮絮细说着。喜柱大有兴致地细问椰儿是何想法,用何种丝线、意待以何法挑绣。然后,用笔在纸上飞快地勾勒画草,洋洋洒洒。椰儿不禁暗叹,这人既心灵手巧,又博学多才,成了阉人真是可惜了。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喜柱完成了手中的图,满意地交给了椰儿。椰儿和珠儿谢了,送他到庭中,方慢悠悠地出了果园,说说笑笑地来到了魏都城。
    魏都城畔杨柳垂地,水烟凝碧,重重楼台参差,倒影波中,四周澄澈空明,真令人胸襟漱涤,不着一尘。
    椰儿心情愉悦,拉着珠儿倘徉在柳荫间,想起家乡泥石路两边的柳树,淡淡而惬意的笑浮现在脸上。
    不经意抬头,前面一群宫人正颠着一座步辇过来,上面一身杏黄,悠闲坐着的正是华能华能。
    椰儿脸色大变,慌忙扯住珠儿:“咱们走别的道。”倒退着转另一石桥走,绕过一带短红栏,方来到通往楚香宮五色石砌的羊肠小径。
    因为心虚,椰儿这一路走来已是香汗涔涔,双脚无端的痛起来,两人愈走愈慢。珠儿怜悯地看着秀眉紧蹙的椰儿,在前面弯下身来,说道:“我来背你吧。”
    椰儿并未应答,惶惑不安地望着前方。珠儿疑惑地顺着椰儿的眼光看去,华能的步辇不知何时停在了前面,华能正背着手朝她们走过来,嘴角含着一缕笑,看起来心情不坏。
    俩个人双双跪地,华能一手扶了椰儿,打量了她一番,英爽之气溢于眉宇。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可否让本王看看?”
    椰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画卷,双手呈上。
    华能展开,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回,问:“画得极好,是谁画的?”
    “奴婢想绣花样,请画工描了几幅。”椰儿低言回答。
    华能点头,将画卷起,顺便交给了椰儿旁边的珠儿,双眼炯炯地凝在椰儿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龚椰儿。”
    他们不止一次的肌肤相亲过,距离那么近,其实远隔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奇怪。
    “椰儿……”华能勾起一个灿烂的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的眼光落在她的脚上,没有半点的犹豫,弯身就将椰儿抱了起来。
    椰儿低呼,一手下意识地去扶他的脖颈。犹在广袖挥动间,蓦然的有一片温软贴在她的唇上,恍惚中,华能已经撤回,那触感小鸡啄米似的,椰儿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吻的存在。
    “搂住我。”
    华能的声音好似蝶扑丛林,他的手臂环着她,让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他的心跳响彻她的耳朵。椰儿的眼前一阵晕眩,手却不自觉地拢了过去,她听见他表扬道:“对,这样很好。”
    众目睽睽之下,椰儿僵直在他的怀里,心也被狼狈地纠成一团。望着那张才第二次看到的脸,夕阳的一缕光芒闪烁在华能的脸上,眼眸和笑容都是一片温柔。
    华能抱着她穿过屏门,一直抱进了卧房,并将她毫不费力地放在了床榻上。
    椰儿挣扎着想起身,她听到了帘钩落下的声音,对面的琐窗轻轻地被人在外面关上了,她甚至还听到了屏门关闭的声响……还在起身的同时,华能的身子重重地压了下来。
    他的手指在她的腰间缓缓滑动,随即用力一扯,嗤的,腰间系着的浅红长带,自他的手中落下,飘落在了地面上。
    那声音极轻,却如同乌沉夜色中的一道闪电,骤然击入椰儿的脑海,她清楚地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她狠狠地咬住了牙,面上显出一种凄厉悲壮的神色。
    一只手覆盖在了她的胸前,灼热的唇随即落了下来,这回椰儿激烈地扭动着身子,想把自己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她满脑子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得逞!
    感觉到了椰儿的挣扎,华能迅速地停止了动作,满眼疑惑。
    “怎么回事?”
    椰儿的双目有了隐忍的泪光,但她还是勇敢地迎住了他的双眼。
    “你可是不愿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或者椰儿剧烈的反应让他无措。
    “是。”她回答。
    “你到底想要什么?”
    夕照移开紧闭的琐窗,白日的暖气已经消散,房内阴凉起来。而椰儿眼前的男子,身上的杏黄分外照眼,昭显出新王的尊贵,还有一对漫不经心的瞳仁。
    椰儿的眼睫闪了闪,扑通双膝跪地。
    “求您放奴婢回去。”
    “怎么,家里可有什么人在等你?”华能轻轻一笑,极轻蔑的,“你可是花了银子的。”

  ☆、182-贼人

182-贼人
    椰儿再也顾不得其他,咬牙道:“奴婢会想办法还的!”
    华能初始怔了怔,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仿佛椰儿的回答极是天真,极是幼稚似的。
    他一把捏住了椰儿的下巴,一道阴霾触在她的脸上,而他的手指却使出凶狠的气力,几乎要将椰儿的下巴骨捏碎。
    “要不要你本王说了算,你要记住,你只是本王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几乎是耳语,可字字锥耳,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椰儿的梦。
    在他转脸出去的那一刹那,依稀看到了椰儿眼里的绝望,华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有些恶作剧的,却同样透着天地唯我大的残酷。
    椰儿颓废地坐在床榻上。
    夜黑时,珠儿端着盘馔进来,见她乌发散乱,眼睛里空荡荡的。
    “欣妃姑娘,你别想太多了,今日能够遇见新王,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事,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个人也这么问过。
    椰儿仰着头,隐忍不落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幽幽:“我想回家。”
    夜阑人静月如钩,暮春的风送来了断断续续的宫漏穿花声,让周边的景致更显凄清。椰儿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眼望着头上的梨树发呆。
    此时正是芙蓉花盛开的季节,那一片雪白,一片淡红,泪眼蒙蒙中,一朵朵的在眼前晕开,闪着滟滟的光。隐隐地听到墙外人声嘈杂,她才缓过神来,慢慢地经屏门往外面张望。
    几名宫人手持火把,或提着灯笼匆匆从垂花门前闪过,似是在搜寻着什么。或者又是哪个妃子丢了东西?听珠儿说,影颜院子里曾经有小狸猫丢了,召集了宫人侍女将王府角角落落寻了个遍,一直闹到天明,搅得宫里的人一觉未睡,那日华能爷不在府中,把尺妃气得面色发青。
    椰儿缓步走回了卧房。房内静悄悄的,烛台上的红烛都已燃过半,一汪烛泪滚滚而出,凝在烛台上,满眼皆红。
    她褪了罗袜,掀了幔帐登上床榻。还未坐定,一眼就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幔帐的角落边,瞬息之间,一道寒光划过。
    她惊骇得差点叫出声来。
    寒光在帐内划过一道弧线,那人手中的剑头直指椰儿的胸。
    “不许叫喊!我不杀你!”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威慑力。
    而就在与她触目的那一刹那,只差毫厘的剑头细微的一动,又生生地收了回去。
    那人就在阴暗处,椰儿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只是本能地伸腿踢过去,来人另一手迅捷地抓住了她的脚。
    椰儿一声惊呼,昏暗的烛光下,那人的脸清清楚楚地浮现在她的面前。他的面色如浅玉,眉间眼底的瞳子,却如潭水更深,沉在手中的那只小脚上。
    “是你……”椰儿倒先讶声叫道。
    那日,昌西寺的柳荫下,一身白色锦袍的男子,挑起来的眉目间,有一丝隐匿着冷峻的阴鹜与她们相望。就如她在寺内无意间压住了他的袍角,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眸转将过来。
    “真巧。”他早认出她来,嘴角甸起似无微有的笑,轻轻地将她的脚放下了。
    椰儿的眼光紧随着他的动作,一缕鲜血正从白挂素的袖口里渗出,滴在锦绣的绸缎上。
    没有半点的迟疑,椰儿随手从衾枕边抽出那块绣了山茶花的白丝罗,挽起他的袖子,将白丝罗小心地覆在他的伤口上。
    抑或他曾经救过她和引线,她要报恩;抑或在漫漫孤寂的深宫冷院里,见到一个熟人比任何事情都来得亲切。
    她视他并不陌生。
    屏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白衣男子警觉地抬起了头。
    “欣妃娘娘,”守夜的老宫女在院子里叫唤着,“可是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公公们等着你回话呢。”
    “我已睡下了。”她镇定地答应着,不急不缓地、用纤纤十指将丝罗缠住他的手臂。
    外面的声音顷刻消失了,白衣男子的凝重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
    “你怎么在这里?”只这么一问,他自觉失言就收住了,幔帐内一片谧静。
    “很奇怪是不是?我不过是……”她冷声一笑,剩下的话被她紧紧咬进唇中,本就粉红的唇涂了一抹胭脂般。
    “我要出去。”他说。
    “那里有道偏门,沿路平时没人,我带你过去。”她回答,灵巧地将白丝罗打了个结。
    垂花门外挂着的宫灯明灭不宁,月亮静静地高挂在天上。夜风过处,满地细碎摇曳的月光,以及那稍带着些竹叶的清香。这是一条阒无人迹的石板路,椰儿无声无息地走着,蒙蒙光亮笼着她窈窕的身姿,而她的身后跟随的是一位极为英俊的男子。
    她走不快,而且很小心,白衣男子觉察到了,他跨前一步,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心突地抖动了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一点凉意,却很坚定,两只手相牵,她的心中充溢了一种坦荡,那份不安渐渐消融化解了。
    她想像着这个男子的身份,却始终不能想得周全。盗贼?刺客?探子?她一一想来,却又一一被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推翻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距离偏门已不远,男子让她在石板路口止步。
    “前面太黑,我自己过去。”
    “请走好。”她的面上有一种干净的表情,清浅的语气似一束月光,穿越他凝视的眼。
    他依然握着她的,气息拂过椰儿的耳鬓:“会有机会见面的。”
    他用了点力,一刹那又放手,转身而去。他的动作很敏捷,瞬息就融进了黑暗之中。
    椰儿定定地望着,他必是一个白衣癖者,即使夜间行走也穿白挂素,岂不怕暴露?
    悄悄然回了楚香宮,她有点失神地坐在床榻上,锦缎绸面上一朵鲜艳的红,那是白衣男子手臂上的血。
    她去外屋取了盆清水进来,将那沾血的一面,洗净,绞干。
    当红烛燃尽了一屋子的微光,周围漆黑起来,她才卧床睡下了。黑暗里听到自己的一声叹息,像深秋里清婉散淡的风声,让自己也惘然起来。
    第二日,椰儿开始专心绣影颜的那色衣段。
    影颜倒也配合,或者她对自己描述的锦绣心存憧憬,特意命水惜送来了各色鸟羽线、金银线。
    水惜脸色苍白,手掌用厚厚的纱布缠着,让椰儿看了心痛,便劝她回榻上休息会。
    “不碍事,院子里受她这般戳的不只我一个了,每闹一次,就有些日子可太平。”水惜眼泪汪汪的,“这回幸亏你救我。”
    椰儿安慰了她几句,见着满目鲜妍的鸟羽线,她不免兴意顿起,盘坐在床头,将那些画样摊开在床上,一一细细端详。
    水惜好奇地看着椰儿拿起剪刀,剪刀在她的手中很听话地转动着,没多大工夫画样被灵巧地剪成了镂花纸,然后平铺在衣段上,一手蒙着,用笔拓描下来,一幅精心绘制出的锦样便成了。
    “真神了,绣出来一定很美!”水惜打心眼里啧啧称赞着。
    椰儿莞尔一笑,看天色不早,便好心劝道:“你在这里也有点时辰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家主子要骂你了。”
    “她还睡着呢,昨夜宫里闹的,一时半回是起不来了。”
    “昨夜闹什么了?”椰儿捻起了银线,淡淡的问。
    “抓贼啊。”水惜一时忘了手掌心的痛,绘声绘色的,“那贼又没偷到咱们的院子来,她倒起劲,提了她父亲留给她的宝剑要去抓贼,贼没抓着,倒先伤了一名公公,我看见新王朝她发火了,骂她尽添乱。娘娘一回院子,就哭了两个时辰,你说她还起得来?”
    椰儿想起华能冷峻的脸。
    “后来贼抓着了吗?”椰儿继续问。
    “没有,那贼功夫好生了得,十几个人都架不住,等新王赶到,人早就跑了。”
    “可是被偷了什么东西?”
    “听公公说,宫里有那么多贵重的东西,那贼想拿走早拿走了,可他偏不拿,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偌大的宮,上哪找去?”
    “轻水宮那边,要不是守夜的无意发现轻水宮内有灯影,没人会发现有贼进府。”
    椰儿捻线的手蓦然停住了。
    轻水宮大门紧锁,那里曾经是影颜的寝殿。
    白衣男子去影颜的寝殿干什么?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椰儿一直带着这个疑问忙乎了一天,前襟的锦鸡绣好了。
    这些天,一有余暇,她便忍不住独自去轻水宮中四处闲走,每每看着各处殿堂间的飞檐叠壁出神。

  ☆、183-寸寸阴寒

183-寸寸阴寒
    轻水宮原本是个独特的庭院,参天的樟树朴树华盖如云,树下藤萝蔓挂,荒草丛生。所有的门窗禁闭,屋檐下,门柱上布满了蜘蛛网,偶然还有一二只肥硕的老鼠从容地经过,满目荒寒苍凉。
    椰儿这才发现,轻水宮的后面靠近西院,而梨树后面那堵墙正好将西院与轻水宮隔断了。
    有时,她还走去果园的工房里找喜柱,逢到特别惹人喜爱的画样,她就凭一把剪刀与一张纸依次剪开,留作画本。至此,手中的画本逐渐厚起来。她总面对着它们满意地笑,想像着有朝一日真的化作奇丽的彩锦。
    她一连忙碌了十来天,终于影颜襦衣上的锦样彻底完工。她小心地折叠好,踩着莲步悠悠往影颜的云阁走去。
    沿着青石步道,牡丹花开始吐蕊,阳光下绿叶纷披,万紫千红甚是热闹。隔着几道围墙已经有女子的欢声笑语传来,椰儿犹豫地放缓了脚步,看前面引路的宫人拐过了明堂,只好低着头往前走。
    院子里影颜正在花池边舞着剑,一身侠女打扮,那宝剑在她手中略显沉重,但影颜兴致正浓,一招一势倒舞得有模有样。
    树荫下花红柳绿的一片,看打扮也是官宦家的女眷,有坐着喝茶的,有站着说笑的,眼光都落在影颜的身上。
    影颜舞毕,一个英姿抱拳,几位女眷笑得更欢了。
    影颜看见了垂立在一边的椰儿,脸上的笑意顿然消失,眼瞧见她抱在手中的叠着的衣段,蹙眉道:“绣完了?怎么这么晚?”
    椰儿朝她礼了一礼:“有个画样描得小了,耽误了些时辰。”
    “先让本宫看一下,若是把好好的衣料糟蹋了,本宫绝不饶你。”影颜一副漠然骄矜的模样,随手拿住椰儿递过来的衣段,猛的抖开。
    一件锦衣,一件绣满五彩花鸟的锦衣,在影颜的眼前流光溢辉。这等金银线、鸟羽线交织缠绕,绣在锦上,太阳光下荧荧闪闪,更显变幻不定,灿烂耀目。这一景象惊得影颜眼睛发直,目眩神迷,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啊?让我们看看。”女眷们嘻哈着叫。
    影颜凝眸许久,才回过身去,将锦衣比在自己胸前,朝着众人笑道:“好看吗?”
    女眷们哗啦围了上来,对着锦绣惊叹着,不胜讶意。
    “绣得真好啊,我家衣裙够多了,可从没见这么锦绣的。”
    “是啊,原以为宫里的针工局是最好的,穿出去可让人显摆,跟这一比,可差远了。”
    “娘娘可真好福气,要是有这么一件,情愿拿我房里的宝贝来换。”
    “那好办,我让她照样再绣给你们。”影颜端起侍女递过的茶盏,豪爽地回答。
    有人迟疑道:“那也挺费工夫的,不知道人家肯不肯?”
    众人的眼光这才齐聚在始终沉默的椰儿身上。
    影颜大方地说道:“一个小小的侍姬,本宫的话,谅她也不敢不听。”
    “娘娘,”椰儿突然开口了,一脸正色地朝着影颜说道:“奴婢先前是答应娘娘绣了这些花样,并没有答应别的。”
    影颜正将茶盏送向唇边,见椰儿当面拒绝,惊讶得停了送盏的手。
    “本宫令你再回去绣一些,是看得起你。怎么,想违抗?”
    “没错,奴婢只是个侍姬,可也容不得别人呼来唤去的。”椰儿说完,再次福了福,转身就走。
    影颜万没想到当众塌台,不禁恼羞成怒,将手中的茶盏摔在桌面上,冲着椰儿的背影叫嚷:“好你个不识抬举的贱人!以为陪新王睡几觉就有什么了不起了,看你厉害还是本宫厉害?今日甭想出云阁,本宫非扒了你的衣服出气不可!”
    说着影颜就追了过来,椰儿眼见影颜一副凶相,吃惊地朝着明堂后退,不料前面的油漆大门哐啷被宫人关上了。
    椰儿慌不择路,沿着一行台阶往上赶,没跑几级她就坚持不住了,只能撩起裙摆咬牙坚持着。后面的影颜一眼看见了椰儿的小脚,一抹玩味的近乎冷鹜的笑浮上了她的脸。
    “喂,上面就是廖星台,你跑不掉的!”影颜吓唬道。
    廖星台矗立于云阁西南,高台重重,上筑的檐角楼阁直插云际。椰儿逃进阁内,直奔到阁西的排窗前,已是穷途末路,眼见影颜带着两名宫人步步过来,带着狰狞的笑。
    椰儿向窗外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竟爬上了窗槛,接着,探足站到了窗外的窄窄的窗沿上。
    后面的人不禁目瞪口呆。
    影颜没想到外表柔弱的欣妃竟会作出惊人的举动,呆了呆,朝两名宫人喊:“快过去给本宫拿下!”
    椰儿闻言,急忙往一侧挪动脚步,侧身而行。行了一小段,才发现自己的脚下面,高台的青砖陡壁直降而下,距离地面有三十丈许,不由一阵晕眩,只得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伸手攀住了头上方的窗框,站到窗外的边沿上。
    两名宫人够她不着,又怕她一松手掉了,人命归天啊,不由瞠目地瞪视着椰儿。
    影颜也变了脸色,喊道:“别跟本宫耍这个,有本事给本宫下来!”
    椰儿凌风而立,她的身形虚虚悬悬的,极不稳定。而冷薄的脸上轻轻一笑,满目寒气:“我就这样跳下去,一死百了,岂不逐了你们的愿?”
    影颜冷笑:“好啊,你狠。绕阁走一圈,就可下云阁了,有胆量就过去!”说着,她向阁下远处偏一偏头,努努嘴。
    此时,阁下面的青石路上有不少宫人侍女穿过,已看到了这里的光景,纷纷驻足,惊奇地注目观望。椰儿又开始侧行开去,影颜看得两足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
    宮中的风依然带着寒气,穿透了椰儿的单薄的绣鞋,无声地弥漫而上,浸透了每一根骨头,寸寸阴寒。
    她从来没有想过死,这一次,竟让她有了死的念头。
    没人会来救她,没有。
    她的亲人远在一百里地,此刻,有了那五百两银子,他们一定过得很好。
    她闭上了眼,感觉身后深渊一样的虚空,她慢慢松开攀握窗框的手……
    忽然,阁内传来一阵急促的靴履声,接着,影颜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新王!”
    她蓦然睁开了眼睛,一个青色的身影迅捷地一跃登上窗槛,椰儿看到一对乌眸澄灿若星,此刻死死地定住她。
    华能向她伸出一只手:“把手伸给我。”
    “不,是生是死,我自己来定。”椰儿淡漠的神色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她的口气听上去,清淡得连一丝起伏都找不到。
    他在她的脸上凝眸:“你要什么?”
    “我要回家。”
    华能看着她,眸子里捉摸不透的颜色复杂地沉淀。
    “好,我答应你,回家。”
    最后“回家”两字咬得极重,仿若是一种承诺。
    那个春天,她的心是冷的。而他的眼光是那么的坚定,慢慢地她被那道深到骨髓里的炙热融化了。
    在挪动右足时,只觉双足如灌铅般沉重,腿股却绵软无力。
    “好,就这样慢慢走。”他指挥着。
    她挪出了右足,又费力地让左足跟上,一步步朝着他的方向挪移。
    她伸出了手,手指颤抖着,颤抖着,最终触到了他的手。他趁机一把抓住,她的身子趔趄着,他一手大力地搂住了她的腰。
    “好了!”阁下,一些驻足观望的人长吁了一口气。
    椰儿人一落地,身子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华能的怀里。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一抹汗滴正从华能的额头渗出,无声地落在她的眼中。
    椰儿醒来时,袅袅烟雾里坐着一丽人。那人见她睁了眼,朝她和颜悦色的一笑。
    是影颜。
    “醒过来了,”椰儿听见珠儿说话声,“睡得真沉,一定是连续赶了几日针工活,累坏了。”
    影颜站了起来:“我这就去告诉尺妃娘娘,你们准备准备吧。”
    椰儿坐起想嗑头,影颜一手将她按住了:“想睡就多睡会,回去的路又是一天的。”说完,绞着手中的罗帕出去了。
    椰儿睁大了眼睛,咀嚼着影颜说的话,廖星台事件潮水般涌上脑海。
    他看着她,眸子里捉摸不透的颜色复杂地沉淀:“好,我答应你,回家。”
    本以为,他抛给她的又是几句冷嘲热讽,没料到他竟然真的答应了!抑或堂堂华能朝她妥协,是由于她用死来逼迫,那又如何?一个多月的寂寞清寒,换来她再回韩岭村,可以见到娘,见到笑笑和安然,还是值得的。

  ☆、184-华能玩腻了

184-华能玩腻了
    “你也厉害,爬到那么高的阁台上去,一个闪失就会没命,把别人都吓出一身冷汗。”珠儿在身边絮絮细说,“幸好新王闻讯赶来了。我看见新王脸色铁青,不住的骂那些奴才,还听见他对皇后说,别让本王再看见死人。”
    椰儿的眼光落在悬挂的柿漆宫灯上,问道:“那么多人进了云阁,影颜一定很高兴。”
    “她呀,看新王发脾气,跑得比兔子还快。”提起影颜,珠儿愤愤然的样子,“新王顶多说她几句,她正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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