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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嫁枭妃,王爷难招架-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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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他怎样了?!”云裳毫不畏惧地盯着羌青龙探询的双眸,没有半点惊恐。
    羌青龙稍微愣神,他还从没遇到过能如此坦然镇定直视自己双眸的人,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到底有多大胆量?
    他不知道,在云裳众多的求职历程中,随时随地直视面试人已经成了习惯,无论那个面试者多么严肃冷酷……
    “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当然会好好对他,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权力,就没有一切……”羌青龙收回思绪,低沉着声音道,接着意味深长地看看云裳,“而你,必须成为他下定决心的祭品!”
    “祭品?……”云裳略显疑惑,狐疑而警惕地看他。
    羌青龙凑近她,嗅到了她发间袖口散发的淡淡清香,和着哺育婴孩儿的奶香,阅历红尘女子万千的自己都不由为之一震,心旷神怡,浮想联翩起来。更别说他那多情风、流的儿子……
    这个女人,看似其貌不扬,实则暗藏祸水,留在世间,不知要阻碍誉峰大业多少次,要结束那个孩子心中的羁绊,只有一个方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云裳面不改色,郑重问道。
    “到时你就知道了……”羌青龙说着飞身点了云裳穴道,抱起云裳和她怀里的宝宝瞬间消失在空中。
    云裳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司阳莀的身影,只觉呼呼风声迎面出来,让她几乎不能睁开眼睛,旌旗翻滚,模模糊糊听到下面众多将士的高喊。
    双手挣扎,却发现自己被紧紧绑在一根高高的木桩上,脚下竟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让她不由一阵心悸,不明所以地四处观察。
    羌青龙满意地看着悬崖边上的云裳,得意洋洋地冲身旁的李宥胜微笑,李宥胜似乎和他心意相通,陪着笑起来,脸上却有极其不自然的尴尬神色。
    云裳难以置信地盯着身下的李宥胜,却找寻不到他躲闪的双眸,不禁愈发愤怒,高喊着:“李宥胜,为什么这么对我?!”
    李宥胜只假装没听见,心里滴血,面上依旧灿笑,让云裳本就寒凉的心跌至谷底,那是她一来到这个陌生王朝便信任的李宥胜宥胜公子啊,那是曾经那么关心呵护自己的男人啊。

  ☆、178-魏宮后继1

178-魏宮后继1
    魏国。华能称王。
    皇宫之中。
    两宫女甚有办法,收集来的丝线不下十几种。石榴娇的红线、翠毛碧的浅绿……望着这些鲜妍的彩丝,椰儿心内不免恍惚。
    宫中织女多用织锦花机,手持织梭,足踏地杆,一梭一梭织作。母后曾经给她看一幅花树对禽间瑞花纹样的彩锦,摇头叹息道:“多好的料,可花样太死板了,还不如不织的好……”
    无论如何挑织,赵玉儿终究不过有限的若干花样,变化殊少。哪里比得针绣,可以随意运用彩丝,纤纤柔荑指头下挑动种种针法,绣绘出万物的生机?
    就说眼前大朵大朵的牡丹,凝了胶脂般的毫无生气,正如母后所说,还不如不织的好。可见只是个普通妃子罢了,那么,太妃们他们也是如此吗?她不能不想起秋芋针法绮丽的锦袍,仿佛看见她站在万千众生之上,大肆铺排她令人震惊的华丽,向世人展现荣华万千的尊宠,傲杀所有人的眼睛……
    华能恨秋芋,却一直觊觎她的美色。“她死了,华能一定很伤心。”她将秋芋的裙襦用木框绷紧,无意间问道,“她吊了一夜了,华能怎么不去找她?”
    “说来也奇怪,新帝那晚是宿在她那里。等公公们跑去禀报了,摇了半天才摇醒他,想是被灌了什么。”秋荷站在旁边看,回答道。
    “妖妃想死,不想让他知道吧?”
    “他俩的事谁知道,我一年也就见过秋芋二次。一次是皇帝给她过寿辰,那排场可大了。可她就坐在皇帝身边,没看见她笑过,只有新帝低头朝她温柔的笑……那眼神,真是醉死人。我们私下都说,妖妃好福气,可样子恰如其名呢。第二次就是被抬出来那次,我们都不得过去,新帝来的时候我们就被赶走了。”
    末了,秋荷不无遗憾道:“真想看看新帝伤心的样子,他是那么英俊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口,椰儿斜眼瞥过,一朵红云浮在秋荷的脸上。
    椰儿的唇角,牵起理解的笑意。
    她俯下头去,捻起针线,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片绷紧的绫罗上,挑起了绣针。
    秋荷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太阳的一角浅黄正巧歇在锁窗上,让椰儿本就柔和的脸,添了一丝低吟浅酌的温婉。
    秋荷想,这个欣妃真的不错。
    七日后,珠儿的鞭伤愈合,又出现在楚香宮里。
    椰儿很高兴。
    珠儿谈起那顿鞭笞流了眼泪,秋荷拿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哭什么?让你受点教训,活该!”
    椰儿连忙劝道:“你别说她,都是我害的,不该走远了。”
    秋荷准备回景阳宫里去,边训着珠儿:“小心点了,别让那婆子抓了把柄去。”
    椰儿和珠儿规规矩矩地呆在院子里,尽管时常地想起那个美丽的容颜,但为了不连累珠儿,她很安静地坐在卧房里,拿出那块母亲给她的白丝罗,开始用剩下的丝线绣花草。
    这期间华能召过她一次,她照样被蒙着双眼抬进了华能寝宫。那夜的他很温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双脚,仿佛她的双脚不盈一握,怕被揉碎了,捏疼了。椰儿想着秋荷的话,心底有了一抹的感动。
    “可她就坐在新帝身边,没看见她笑过,只有新帝低头朝她温柔的笑……那眼神,真是醉死人。”
    他应该不是那个冷酷的人吧?
    他到底长着什么样子?
    她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心猛然悸动,一股温暖漫漫荡漾。她安静地躺着,没过多久,竟然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被送回来了。
    她到底失望,自己怎么会在这般境况中睡去呢?她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甚至,她没有“看见”他的脸。
    那道红色的绸布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当然他们的地位悬殊太大了。可她很想看到他,尤其是他温润的手捏住她的脚的时候,这种意念在她的心中日日滋长,膨胀得让她几近窒息。
    白丝罗上那朵缀绿叶的山茶花快完工了,晌午的阳光让人困乏,守夜的老宫女正从窗外闪过,椰儿听到她在嘟囔着,昨晚不知是哪来的猫叫了一夜,闹得她神经紧张。老宫女打着哈欠,穿过屏门,椰儿听到外厢房的门吱嘎响了一下。
    老宫女定是补睡去了。
    过了良久,椰儿看见珠儿有些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匾额下,她起了好奇心,悄悄地跟出了屏门。秋荷的身影从竹影间闪过,出现在垂花门下,正打着手势朝珠儿作暗号。
    正疑惑着,珠儿已经搬来了一把木椅,轻轻地放在厢房门口。秋荷登上木椅,从门檐上小心翼翼地抽了块瓦片,放在上沿门框上,闭门夹住,只露出瓦片的一小半在外面。看似满意,才偷偷地将木椅搬走了。
    椰儿悄然回到了卧房,继续挑起了绣针。
    两个宫女想是去尺妃那里了,楚香宮很谧静,阳光懒洋洋地撒满了整个院子。椰儿也有了困意,想去弥勒榻上靠一靠,这时她听到了厢房的吱嘎声,紧随其来的是一声惨叫,又是啪的摔碎声。
    椰儿抬起她的小脚冉冉过去,老宫女躺在厢房外呻吟着,头被瓦片砸了个窟窿,血正滴滴汩汩从额角淌下来……
    府里派了宫人过来调查此事,椰儿解释说厢房顶上陈旧的瓦片松了,宫人见瓦片经年未翻新,确实容易出事,算老宫女倒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此,守夜的换了个更老的宫女,一天到晚缩在厢房里念佛颂经,凡事不闻不问。
    椰儿听到了珠儿快乐的笑声。
    这日是个下着雨的阴暗的黄昏,华能早传了椰儿过去,浴房又忙碌起来。
    乘着步辇往华能殿走,椰儿把手伸出油布遮伞外,伞外是凄清而干净的空气。风里零落了海棠红,浅粉的花瓣被宫人的扫帚扫成一团胭脂球,柔弱地瑟缩着。她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楼殿阁,眼前再次浮现着一张艳丽清婉的脸,或庄或媚,或妍或素。
    雨丝不经意地洒在手掌中,她缩回了手,湿润的手指间带起一个清芬的名字。
    秋芋。
    因为外面有点清冷,椰儿进华能内殿时,顿感里面暖香拂拂,花气蒙蒙,别有一种洒洒之致。
    华能还没过来。
    华能寝殿的夜静悄悄的,抑或每日每夜都是如此,这样的静,椰儿习惯了。
    而她也只能安静地坐在床上,眼前是黑的,沉沉的黑。
    黑暗中她感觉母亲慢慢走进了她的房间。母亲白皙的面上仍是惯常的平淡,但眼睛深处藏匿的无奈和不舍却瞒不过她的眼。
    “针儿,咱们都是乡下人家,你去服侍华能爷,也是你的福。保持安静,顺其自然是女人恪守的礼节,华能爷又是尊贵之人,你千万别让人轻瞧了去。”
    她知道自己只能这么做,于是郑重地点了头。
    然而她终是苦笑,这么些日子来,她连他的长相还不知道!即便她是陪他睡觉的,即便他对她没感觉,但是这种做法让她感到莫名的、毫无理由的。
    她不想在黑暗中渡日子。
    她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随意地放在他的面前,他对她时好时坏,时重时轻,变化无常,她终是难以忍受。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新帝。”
    耳边恍惚是宫人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蜷起了双腿,拢紧了身上的睡衣。
    几盏烛火明晃晃地燃起来,眼前的红纱竟是鲜艳以至耀目的红,仿佛灼人的风吹入内室,一道猝然转过的高大的身影就深陷在这片红色中,依稀间一闪即逝。
    接着,又是一片无底的、沉默的寂静。
    夜渐重,因为坐得久了,双脚洗揉后的热慢慢消散,椰儿感到了凉意,于是她伸手握住了双脚,轻轻地揉搓着。
    犹在手心的热与脚背的凉之间,蓦然的却是一双大手覆盖上来,触到她的手。她猛地一震,双手已经撤回,那双温热的大手网一样罩住了她的脚。
    “冷吗?”他突然问,声音很温柔。
    原来他一直在她的面前。
    一丝难言的酸弥漫了她的全身,她含糊地漫应了一声,感受着他的体贴和掌心的温暖。
    他不知呢喃了一句什么,近似梦呓。过了片刻,他揉脚的动作缓了下来,停止了。
    一切又归于寂静。
    或许他睡着了?
    她抬手摸到了红绸布上的结,宫人系的竟是活结,她轻轻一扯,满目的红飘落而下。

  ☆、179-魏宮后继2

179-魏宮后继2
    烛影中,一张棱角分明的半侧脸彻底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一绺发丝从束发的金丝带垂下。此时他半垂着头,仿佛他的神智正飘荡在远处,眼中无可明喻的憎恨和哀痛交织着,落在椰儿的脚上。
    或许太专注,一开始他并未察觉,然而他迅速地转过脸来。
    在他转过脸来的一瞬间,椰儿后悔了,就像窥视了一个人的秘密却被当场抓住,她后悔了。
    一道长长的泪痕凝在他略显蜜色的脸上。
    她惊惶地拿起红绸布。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是系回去……”她嗫嚅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她必须将红绸布重新蒙上去,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抬手的红绸布被他一把抓了下来。
    “你看见什么了?”果然,他冷冷地问。
    年轻的男子,因只敞了内衫,结实的蜜色的胸膛半裸着。
    一时间,椰儿的眼里没有颜色,只记得惨白的烛光下,他的脸变得狰狞,那近似凌厉的眼里血腥沉淀,仿佛要一口将她吞噬似的。
    她不禁一个冷颤,她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得足以抵命。
    “奴婢看见新王落泪了。”她直白,不假思索的,毫不畏惧的。
    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他是至尊至贵的新王,她的生杀大权被他牢牢控制,实话实说就是,免得到了阴间地府不能原谅自己。
    “你大胆!”
    啪的,耳朵里像是叫了夏天的蝉声,震得她整个人被击倒在地面上。
    他的眸子带着十二分的愤怒,直视着她:“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以为你是谁,本王高兴玩玩罢了,岂容你擅作主张,不知天高地厚!”
    他像个暴怒的困兽在室内来回反复,椰儿闷声不响地跪着,低垂着头,等待他的处置。她的沉默进一步刺激了他,一盏御用瓷樽摔在铺金地面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来人!”
    外面的宫人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内室里面的架势,全都黑压压地跪下了。
    “让这女人出去!本王不想见她!”
    两个宫人哈腰过来,架起了椰儿,拖着她出了外殿。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凉薄的风掠过,刮在身上犹是瑟瑟的冷,椰儿拢紧了身上单薄的睡袍。
    有宫人提了油布伞交到椰儿的手中,催她走路:“新王没治罪下来,算你运气好,快回去吧,走走。”
    另一个带了明显的嘲弄:“别指望再抬你回去了,哭也没用,求也没用。”
    椰儿低着头往前走,雨夜的华能府烟气氤氲,掩映着假山曲桥,走廊飞檐,或隐或现。而她移动脚步时,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子,长长的睡袍拖地,散散地贴着****的足,每迈一步,带动一地的湿冷,惊起脚下的碎石、刺草,毫不留情地折磨着她娇嫩的脚。
    她蹲下身咬破睡袍的一角,撕成片片条布状,紧紧地裹住双脚。
    从华能寝殿走到楚香宮,椰儿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宫漏声敲起,一声接着一声,沉沉地撞击着她的胸口,一路无可名状的牵痛。
    浑身湿淋的她咬着发紫的唇,极是狼狈地站在珠儿的面前。
    望着一脸骇愕的珠儿,她反倒笑了:“我真没用,是不是?”说完,便疲倦不堪地瘫倒在床榻上。
    珠儿大哭起来,服侍完椰儿换了衣服,又忙着捧了椰儿的脚,连浸了两盆热水,取了柔软的棉巾拭净,方涂上脂膏。待她忙完后,才发现椰儿已经睡着了。
    到了下半夜,椰儿发起了高热。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全身软弱无力。按理说她的体质不错,受了风寒不会昏沉成这样,影颜的魂死死地缠住了她,她在梦魇中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那张艳丽的容颜在眼前接踵重叠,久久不退。
    忽然,仿佛有呼唤声自遥远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声呼叫着她,渐渐地,那声音清晰起来:“欣妃!欣妃!”这呼声犹如一束亮起的光,梨花树下阴惨景象随声慢慢消融,似云烟一般四散无踪。
    椰儿睁开双目,房内大亮,只见珠儿和秋荷坐在她的床畔,低声呼唤着她,面色焦灼。
    “如果你们不那般死力唤我……也许,我就此留住在阎罗那里,不回来了。”椰儿浮起一丝惨淡的笑意,微声道。
    “你别多想……”珠儿闻言,眼中闪烁起泪光。
    “是真话,方才,我还看见妖妃了。”
    “那不过是高热中的梦魇,你又没见过妖妃。”珠儿更加难过,“我看你烧成这样子,跑去找秋荷,幸好她禀告了主母,主母传了太医来看过了。”
    秋荷倒兴趣十足地问道:“昨晚新王干吗发脾气?我看尺妃也傻了,干站着就是不说话。”
    椰儿虚弱地闭上双目,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身心的痛楚难忍难捱地袭来,她的脸有一瞬间的抽搐,眼睫一颤,如珠的泪水滴落在衾枕上。
    “秋荷姐!”珠儿忙警止了秋荷,“新王发脾气能有什么好事?药快煎好了,你去看看。”
    秋荷也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吐了吐舌头跑出去了。
    “我真的太天真,我只想看到他的脸……”椰儿颤声喃喃着,“我真浑,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算什么?一个玩物罢了。”
    她忽然喉中哽住,将面庞深深埋在被子里,无声地抽泣着。珠儿的手轻轻地抚住椰儿的头发。
    “欣妃娘娘,”珠儿低言,“秋荷人是好,就是嘴快,你别告诉她太多,主母管着你的事,她回去定会禀告的。新王那边没动静,此事已经过去了,你的病会好的。”
    椰儿应了一声,伸出一只手与珠儿相互握了:“帮我倒杯茶,我口渴。”
    珠儿去银茶瓶中的温茶斟出一盏,椰儿挣扎着起身饮了两口,只觉满口苦涩。
    “你跟别人不一样,说了半夜的胡话,好得也快。”珠儿笑着收拾完,朝房外走。
    “我说什么胡话了?”椰儿忽然问她。珠儿走到屏风处停止了,窘了窘,老实回答道:“你在叫新王的名字。”
    椰儿本就苍白的脸上连仅存的一丝粉红也消失了,她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然而终究说不出口,人颓废地斜在衾被上。
    华能。
    椰儿的这次弥天大祸除了带给她一场病,楚香宮倒热闹起来,她见到了珠儿嘴里的主母——尺妃。
    两日后椰儿身子大好,有了精神,套上浅蓝细褶的深衣,赤足趿着软屐子,漫步至庭中,暄晒暖阳。忽听一片笑声喧哗,穿透午后的晴光,越垣而来。
    椰儿不由走出院子,前方垂花门一阵环佩之声,几名宫女簇拥下走出一个丽人,髻云高拥,鬟凤低垂,丁香色闪缎襦裙,笑盈盈的。此时她含笑迎着一个人进来,年纪稍大,髻上簪着的凤头球坠金钗因她袅娜的姿势在慢慢向下坠溜,跟身上朱红珠宝金饰一起闪烁,非常耀眼。
    珠儿慌乱地从卧房跑出来,拉了拉错愣在院中的椰儿:“快,主母和影颜娘娘过来了。”
    椰儿这才缓过神,跟着珠儿在屏门下跪地迎接:“奴婢见过尺妃娘娘,影颜娘娘。”
    一只镶着红宝石戒的玉手将她轻轻抚起,椰儿抬起头来,年纪稍大的那位站在她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她,一道神采射将过来:“欣妃将息得大好了?”
    椰儿闻言满面绯红,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皇宫或者王府,那里的娘娘们都是矜贵而傲慢的,眼前的尺妃这么一问,倒教她不知所措,只是垂着头应诺了。
    看椰儿这般样子,尺妃轻摇头,朝后面的影颜说道:“毕竟是乡下人家,没见什么世面,该多调教调教才是。”
    影颜示意椰儿:“娘娘如此好意,你快来谢过。”
    椰儿磕首谢了。
    尺妃的眼光落在椰儿的裙下,及地的裙摆将软屐子遮住了,便吩咐两边的宫女:“你们在外等着,本宫和窦鸢一块进去。”
    珠儿将调好的茶端进卧房里,见尺妃和影颜并未落坐,尺妃兀自在里面慢慢地走动,环视着室内的摆设,最后在床边的大木箱面前止了步,弯身将盖子揭了,默默地看了一回,又轻轻地将箱盖合上。
    尺妃坐了下来,端起了案几上的茶盏,朝着默默伫立的椰儿说话:“你且坐下。”
    椰儿一坐下,裙摆撩起,因是赤足,小巧白嫩的双脚呈现在尺妃的眼前。尺妃抿茶的动作立时停滞了,目光瞬息迷离失神。

  ☆、180-魏宮后继3

180-魏宮后继3
    “好小的脚!”坐在尺妃旁边的影颜也发现了,她不禁脱口而出。
    椰儿对别人说她的脚最是敏感,这回见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的脚上,窘迫得面泛红晕,又动弹不得,垂手没有吱声。
    好半晌,尺妃移开了目光,不经意地拿起放在案几上的绣好的白丝罗,端详了一眼,开了口:“是你绣的?”
    椰儿老实的应了,尺妃点头对影颜道:“乡下过来的这般文静,却是极少,看她也不像闹事的。”
    影颜点头称是。尺妃便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走到屏风口似是想起什么,对椰儿道:“伺候新王需小心才对,这次新王还在气头上,本宫帮你去说说。至于新王何时召你,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椰儿并未有好的造化,在尺妃回去后的一段日子,华能没再召她。
    她就像个被随意扔弃的东西,这无情的尘世,不会给她一个预知的结局。
    岁月是如此的空寂落寞,漫长得几乎超过椰儿前面的十八年。她渐渐地明白过来,在她的锦涩年华尚未褪尽,她就要被这堆厚重的宫墙殿瓦掩埋了!
    在漠漠清寒的楚香宮,她的心慢慢化成灰。她再也不能感受到那份温存,那双她活到至今不曾给予她的温暖的手掌。
    这一个淡淡的月夜,她提着一袋子的绣鞋,独自来到了西院的梨花树下。
    梨花树下烟霭蒙蒙,椰儿怅怅地站在花藤下,望着徒然随风飘舞的枝条,肩上落满了细细的花瓣。
    月光拖着她孤单而忧伤的影子,烙在粗大的树干上,没有影颜的身影,只有她的。
    她忍不住落泪了。
    “影颜!”她大声地叫唤,“你出来,你出来啊!”
    她的声音划破寥寂的天空,在树林间迂回萦绕,一只栖息的夜鸟惊叫着飞走了。
    她闪着泪眼继续朝着影子说话:“你干吗要死?你要是活着我就不会上王府来!这些鞋子是不是你的?你让我看看你的脚,你出来啊,你让我看看你的脚……”她的声音哽咽了。
    然而她迅速地抬眼,咬着牙质问:“你们这些富人活着奢靡,死了还要缠住别人。告诉你,你休想!你不敢出来是不是?好,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说着,她解开袋子里的系带,掏出五颜六色的绣鞋,一只只朝着树干扔过去。静夜里,四处都是沉闷的劈啪声。梨花树叶一动不动的,遍地的绣鞋闪烁着隐暗的光芒。
    椰儿扔得手臂也酸了,当手中空无一物后,她犹带着泪痕的脸上现出了轻松的笑。她知道,影颜不会出来的。
    她毅然转身就走。
    而上次看到的那场幻景,在她心意了然之后,便已消散成了飞花,不再缠住她了。
    晨起之际,珠儿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
    “听几位公公在议论,昨夜有人听见西院有女人的哭声,好像是妖妃在哭,她的灵魂还在那呢,真可怕。”
    椰儿未所未闻般,只顾埋头寻找着什么。
    “我的那块白丝罗怎么不见了?”
    珠儿一听,脸色变了变,忸怩道:“昨日影颜房里的水惜要个花样看,你正午睡,我把你的拿给了她,她说一早拿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椰儿想起前段日子自己替影颜的合欢襦绣过绿叶,暗自叫苦,道:“我娘的针法自是独创,我虽学了点皮毛,若是拿手绢一比较,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同一人所绣……但愿没被影颜娘娘看到。”
    珠儿也吓坏了:“怎生是好?我不知道有这事,是我害了你……”人急急往外面跑,“我这就去要回来。”
    人还没跑出卧房,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老宫女的声音:“欣妃姑娘,影颜娘娘那边来人了,唤你去一趟。”
    椰儿闻命,犹豫地挪步出门,回头问一脸苍白的珠儿:“你说影颜的父亲是新王手下的僚将?”
    “将门出虎女,谁都怕她,”珠儿惴惴不安地回答,“你可要小心了。”
    一蓦沉静,椰儿平和说道:“我已经不怕什么了,也没什么好怕的。”踩着细步,悠悠出门去了。
    椰儿跟随在宫人后面,漫步过了芙蓉洲,穿过花光院,沿着长长的回廊走了一程,经由一道侧门,进入荟锦堂的内庭。
    庭深处,一群侍女、嬷嬷直挺挺齐跪在廊前阶下,那个宫女水惜正愁眉泪眼地跪在上首。一见椰儿,水惜愈发委屈地咧嘴欲哭的样子。椰儿悯然看水惜一眼,绕过梁柱迈上台基。
    一只雕花胭脂盒从房内扔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椰儿前面的海棠石墩上,声音并不脆,却把所有的人都唬了一跳。
    “小贱人,看我不剥了她的皮!让她看管衣服,烧破了还拿去卖乖,还想瞒着我!”中气十足的女声从房内传来,怒冲冲的,高亢而洪亮。
    椰儿进去,影颜背着她坐在银镜前,寒月一般清冷的光华下,她双臂扬举,一只手在头顶盘揽着将完未完的发髻,动作粗拙。待实在不能将发髻挽住,她将手中的牛角梳掷在地面上,霍然起身。
    “都愣跪着干什么?还不进来给我梳头!在我面前,一个个只会装傻!”
    她的个子并不高,五官端正,身穿一件白纺绸大衫,下截是青绉镶花边裤,整个身板挺拔有致,颇有英武之气。
    椰儿屈了屈身,平静地站在影颜的面前。影颜微蹙眉头,眼光落在她的身上,肆意地上下扫视一番,似乎要穿透她的妆扮,直看到内心深处。
    “你就是那个欣妃?”
    “是,娘娘。”
    外面的侍女们正屏息静气地鱼贯而入,影颜重新坐在银镜前,命人拿了那件合欢襦,将牡丹丛里的那片绿叶展示给她。
    “是你绣的?”
    “是。”
    “好啊,你既然那么厉害,本宫有两套衣裙不够奇丽,你拿去绣了。”
    侍女们闻命,忙忙地打开箱柜,捧出一色裙帔,交到椰儿的手里。
    “本宫要在前襟左胸绣上锦鸡芙蓉,右胸是彩凤牡丹,然后,在后襟绣上鸳鸯戏水……”影颜慢条斯理地描述着。
    “娘娘,没有画样,奴婢实在绣不来。”椰儿抗议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这里的丫头可是听你的。”影颜冷冷一笑,讥讽道,“本宫一向不会留意一些细节,要不是别人指出,本宫还未曾注意多了片叶子。这里的丫头各守其职,更不许擅自做主。你是过来伺候新王的,除了这个你什么都不许动,偏偏骑到本宫的头上了!”
    影颜不说则已,一说心头愈加躁怒。“死贱人,还不将奁盒里那支珠步摇递给我!”她朝着身边梳头的水惜喊,“傻子似的,留着你何用!”
    说话间,夺过步摇,将水惜的一只手摁在梳妆台上,长针一般的簪柄狠狠地刺入水惜的掌心。
    “贱货!”
    水惜尖叫起来。房内众人倒抽一口气,都吓得跪倒在地。
    椰儿大惊失色,手中的裙帔失手滑落,嘴里叫道:“放开她!”情急之中,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想要去掰影颜的手腕,却被影颜一把推倒在地。
    椰儿连忙跪下了:“奴婢去绣,娘娘放了她……”
    “限你十日内绣完,带着这些东西给本宫滚出去!”影颜冷森道。
    椰儿默默地看着痛得已面色惨白的水惜,看着血顺着她的掌心向下流。只觉得一下下尖锐的刺痛从心尖处传开,一直弥漫至全身。
    她抿紧嘴唇,抱起了那色裙帔,连同自己的白丝罗,慢慢地走出了荟锦堂。
    椰儿低着头只管往前走,并未注意到珠儿一脸担心地等在外面。
    一见椰儿出来,珠儿朝着里面骂开了:“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因为父亲是新王的僚下。她父亲明明是把她送给新王的,还以为是新王看上的呢。气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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