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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_怀愫-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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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回两个月,再住上半年,来晋地这一年的功夫便折去了一半,再叫底下这些官员知道正元帝有掣制秦昭的心思,那这些才刚生了投诚之心的官员,只怕又会起些别的心思了。
  卫善整个人都挨在他怀里,晋地的局面才刚打开,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再经营上两三年,把那些文官武将都收服住了,要紧处都换上自己人,再去京城岁贡便也不怕,若是明岁立时要去,还真有紧。
  “就算拖,怕也拖不到太初周岁的。”卫善蹙了眉头,两人少有的安闲时刻且得未雨绸缪,卫善恨不得能一杆子把事支到五年十年之后。
  秦昭早已经想到,姚谦的书信一如既往的送到他帐前,正元帝只要想,总有法子折腾人,他抚一抚卫善的背,她这些日子吃得素,人很快又瘦了下来,原来身上软绵绵一团脂膏似的,这会儿又薄了一层,伸手摸到琵琶骨,又给她挟了个虾子。
  只要正元帝有了这个意思,就让该闹腾的地方出来闹腾一下,不论损伤如何,只要不离开晋地便好,他搂了卫善的肩:“要办的事还有这许多,你放心罢。”
  秦昭预备呆到孩子满月,书信一封封的从永宁送来,秦昭自觉包御史在永宁呆得够久了,该看的也都看见了,便让吴三便派了马车,把包御史送到晋州城来。
  不料跟车的还有一个袁含之,袁含之是很有些书生意气的,若无意气,当年就老实科举,也不会跟着秦昭去清江,更不会逃婚逃出千里地来。
  他对秦昭推崇至极,他的推崇又比那村夫小贩不同,张口便是引经据典,眼界一开,也不句句都在书上,从始皇帝一统六国起开始说,说到嘴皮都泛干了,拍了车板道:“晋王是经天纬地之才,晋地有晋王镇守,百姓方可安居乐业。”
  包御史早早收到消息,却还是在永宁多呆了几天,这才起意要去晋州城,他自认正元帝派了他来是让他来看看永宁县的战事可有虚报,军户屯田是否似秦昭奏折中写的那样有用。
  既然战伐杀获都是真的,回去禀报给正元帝便是,不意又叫他知道了分拨到晋地的工事款项未被贪没,这事非同小可,连年户部对帐,对完了帐都要在朝堂上审数。
  监察御史站位靠前,除了尚书侍郎郎中,接下来就是他们,包御史年年都听,今年听得尤其认真,户部与工部对帐那几天,正是由他监察的。
  修长城从来都是大事,用的钱多,涉及的地域也广,崔尚书特意提过两句,明岁的财政能够不那么吃紧,便是因着修长城的款项都分发完了。
  京官勒紧了裤腰带,户部吃茶还是粗茶梗子,这会儿来晋地一看,长城没修起来,不是修完之后又遇雪崩塌,而是从头至尾根本没修过,上一回修长城,还是大夏时候的事。
  包御史气得脸色青白,他本就生得一双牛眼,一气之下牛眼瞪得更大,不愿再与刘刺史的派的人同车,这才找到了吴三,要去晋州城。
  离开了刘刺史的人,耳朵里便能听见不少骂油耗子的话,修长城的事包御史眼见为实,在旅店这些日子里,问店小二讨了笔墨纸砚,先把夸奖晋王建军户的事写上,跟着又落笔写刘刺史欺瞒款项,把这二年间修长城的钱都报了虚帐。
  工费徭役都是假的,从上到下做了假帐,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查还不知要牵扯出多少人来,包御史既有纠察之责,便想把证据都拿到手中,呈给正元帝,治刘刺史的罪责。
  可晋王自己也有纠察不及时的过失,包御史跟着袁含之进了晋王府拜会,之后并不落脚在王府,而是去了官驿,刘刺史还怕他一入王府便不出来,看他出来了,大喜过望,连日送食盒到官驿中去,眼看天寒又送去冬衣。
  包御史看见冬衣便想起袁含之说的那些,边军的冬衣到这地儿还在赶制,刘刺史不仅是个油耗子,要从他的嘴里抠出一点钱来那却是极难的,光是流程就卡上两三个月,这钱支不出来,难道边军就不穿冬衣不成。
  袁含之长叹一声,满面都是忧色:“逸之办这些个宴席喜事,收这些个礼,也都是莫可奈何,这些帐可得他去平。”


第253章 弹劾
  包御史一路都瞪大了他那双牛眼,话少人却极严肃的模样; 也就是袁含之不贴近了瞧不见; 这才自顾自的说上一路。
  等包御史往晋王府门前看过,眉头皱得能夹死活苍蝇; 袁含之只能看得见一抬抬的贺礼往里送; 盖着红绸绿绸,家丁下人来来往往; 门前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袁含之把手一叉,拢在袖中; 很没个读书的人的模样; 眯着眼睛叹息:“这会儿可该给朝里送年礼了。”年年这会儿袁家门前停的车马能排成行; 袁相一样不收,可送还是得送,袁含之是从小看到大的。
  纵不收礼; 冰敬炭敬总少不了,京中数得上的; 哪一个不收,京官本就比外官清贫; 永乐坊里一间挨着一间; 住着多少四五品的小官员,这些钱再不收,靠俸禄怎么活得下去。
  王爷也是一样,产业多上贡多,层层盘剥; 到手里的钱还得有一半儿送出去,各部的官员要不要打点,四时节礼要不要分送,一年中还有两次大节,一次万圣节,一次秋千节,再有弟妹们生辰添子,样样都要钱。
  袁含之都不记得自己从哪儿听了一嘴这个,深觉有理,把这话再说给包御史听,包御史一听,算算日子确是到这时候了,倒把不忿之心平去一半。
  袁含之还在王府落脚,包御史却去了官驿,刘刺史见他连王府的门都不踏,郡主的弥月酒倒是吃了,包了百来文的红封钱,晋王府特意送到驿馆的回礼也不过是七八样点心果子。
  王府去请包御史过府居住,包御史不肯应承,而刘刺史来请,包御史却点头答应了,刘刺史便当自己领着他去看王府门前设的那些紫幛烛灯起了效用,请了一顿酒,席上便道:“晋王一来晋地,这晋王府可就成了金谷园了,包御史怎么不去见识见识。”
  这是拿石崇来指秦昭,家中用紫幛铺地,用蜡烛当柴烧,明珠珊瑚不知库藏多少,刘刺史斟一杯酒,把晋王妃一来晋地收了多少礼一样样数出来,那么一大颗的火油钻,总得有个百万贯钱,不过妇人头上一玩物。
  包御史不置一词,他在茶馆书场也听得许多,晋王妃在晋州城百姓的嘴里无有一处不好的地方,就连永寿寺的方丈开塔之日都要请王妃先登塔,那点佛油的蜡烛可是从王府里传出来的,与小民来说,这已经足够尊荣。
  千好万好,便有一样不怎么好,晋王妃是只胭脂虎,府里不养女乐歌姬,一个掩了口说晋王怕老婆,另一个便拍了桌子:“你懂得什么,这是家有贤妻,不叫晋王耽于声色犬马。”
  这个拍桌子的人,怕是跟袁含之同一付心肠,包御史略坐一会,便把这队歌舞姬是刘刺史送去,潘家着意调教的,送走第二天,潘家可不又送了一班女乐去刘刺史府中。
  刘刺史在晋地呆了多久,晋王才来多久,就是真的要作恶,也还有三个月的假慈悲,更别说他当真办了实事,常家的商队一活起来,可不止是常家一家发财,跟着能养活多少小商贩,脚店铺子也跟着兴旺,再有些日子,常家的驼队就要回来了。
  包御史白日出门,夜里还回官驿,官驿中侍候着包御史的小吏早就叫刘刺史给买通了,看他写什么读什么说什么,若是提起自己一句半句的不好,立时报上来。
  那个小吏识得字,人又生得讨喜,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人很机灵活泛,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收了钱办事腿脚便勤快,眼睛不住往包御史桌上的字纸里翻,从字纸篓中掏了一份草稿出来,是写污了卷面的,不能呈送给正元帝,这才撕了去,被他粘起来送到了刘家管事手里,发了一笔小财。
  这上头两三句,确是写到晋王收礼,郡主办弥月酒又大肆铺张的事,刘刺史一颗心落了肚,这才大着胆子请了包御史过府,设一清宴款待他。
  包御史盘桓晋地未去,如今为的已经不是秦昭了,晋王官声极好,名望极高,他耳闻目睹,纵有小过,也是瑕不掩瑜,若是没有这些手段,哪里能压得住这只滑不溜手的油耗子。
  刘刺史从三品的大官员,却要给个八品监察御史陪笑脸,包御史还一付严正相,听见金谷园三个字,再环顾刘刺史府中这些个层层叠叠堆砌的太湖石,和一路走来画廊:“金谷园比不上耗子洞。”
  乐工拉弦,歌女弹唱,舞姬踩着步子旋转,这一句刘刺史竟没听着,看过那份奏报,心中底气很足,只要晋王得一回申斥,他再想伸手管别的,便不那么容易了。
  包御史知道官驿里那个时时随侍的小吏是刘刺史的人,他是监察御史,常年练出来的眼力,官服官帽礼服礼器,少点什么一眼扫过去便知,何况这小吏的行事这么落人眼。
  白长了一付聪明相,说话行事,恨不得就在脑门上贴个“刘”,包御史还有什么不懂的,弹劾刘刺史的奏折更不能在晋地呈上了。
  这个小吏自然不姓刘姓唐,小唐穿了小吏的衣裳,束上腰带,系上绑腿儿,在袁含之面前走上两不遭,他也没瞧来这人是小唐,跟他不止喝过一次酒,两人醉了还窝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过觉。
  小唐这乔装打扮的本事,卫善是服气的,他扮了小厮,便活脱脱就是后院的小厮,说话举动,声调神态无一学得不像,换一衣裳就像换了一身皮。
  秦昭这儿降了一个袁含之之外,无人再跟包御史接触过,刘刺史却恨不得去刺探他到底写了什么,包御史手里捏着这么大一个把柄,刘刺史倒是顾头不顾尾。
  卫善怀里抱着太初,轻声问秦昭:“他要是真的收受贿赂呢?”
  秦昭手指头捏着女儿的小鼻梁:“他出多少,咱们出多少,只要肯收,就不会嫌收得太多。”要是包御史铁面无私,那就晚好办了,是参晋王收礼,还是参刘刺史中饱私囊?
  包御史选了后一样,他在刺史府中呆了三日,自也提到了长城未修的事,这事本也瞒不过人,刘刺史摸了五只赤金打的金饼子,个个都有小饼那么大,换成铜钱总有五六百贯,包御史把这几枚金饼裹得紧紧的,收在包裹里,就此离开了晋州城。
  卫善一听唐九回报便蹙了眉头:“要不要使人去追?”包御史心中是偏向秦昭的,可也不定就被刘刺史收买。
  秦昭略一沉吟:“不必,咱们京中还有人在,看一看情形再说。”包御史几回想拿住刘刺史造假帐册的事,可此事干系重大,刘刺史作假,户部拨发款项的官员,工部派来督造的官员,个个都不清楚。
  “那要不要着人一路护送?”这五只金饼已经足够动人心,道上不太平,包御史一路来去住的虽都是官驿,也怕怀里的金饼被人瞧见。
  秦昭着人紧跟在后,送到京城便可折返,他此时上路,到京城也得年关,又是户部对大帐的日子,这一道响雷炸开,还不知得有多少人脑袋搬家。
  卫善等唐九走了,这才忧道:“咱们发觉长城未修,并未上报朝廷,陛下万一拿这个治罪呢?”拉下刘刺史来,再换上的人跟秦昭一样都是新来,看就看谁的拳头更硬些,如今八十五个县的卫所都在秦昭掌握之中,硬顶着来是不会的,怕就怕软刀子捅人。
  秦昭摸摸她的头发:“至多是个纠察不利,为何不利,陛下自己心里清楚,咱们把岁礼预备得厚些就是。”这个包御史只怕是个胆大敢捅天的,这些事捅上去,朝中不知如何乱,晋地却必得换过一拨人了。
  来的时候正元帝便把刘刺史夸将过一回,还道秦昭年轻,从未管过一地的财政农事,让他有事多问刘刺史。
  那会儿卫善便哂,秦昭领军,一样要管军中钱粮衣食,清江屯田也一样管过农事,到了正元帝的口中,却恨不得把这一切通通抹杀,可他光以为刘刺史听话,会揣摩圣意,却没想到他的肚皮这么大,嘴巴这么贪。
  包御史回朝之后,连夜写了奏章,第二日上朝从衣袖里抖落出金饼来,这圆溜溜的金饼落到大殿砖石上,叮然作响,一路从监察御史的站位滚过了郎中侍郎尚书的站位,一直滚到了胡成玉跟前。
  正元帝先是眯着眼,盯着那只金饼一路滚到御座前,胡成玉弯腰拾起来,不明所以,捏着这饼子道:“是哪一位同僚带这许多钱来上朝,倒能过一个丰年。”
  包御史跟着就从监察御使中出列,当堂参了刘刺史,把余下四只金饼儿一一罗列呈上,正元帝看过奏折,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把这奏章递给了崔尚书。
  大殿之中百官肃穆,除了那金饼落地时有人引颈翘首之外,此时无人出声,队列不乱,个个相互看上一看,便听包御史举着笏板:“臣参晋地刺史刘成范,贪没军款,中饱私囊,至使晋地长城未修,战事不断。”
  满堂寂静,崔尚书看完,又把那份奏折递还回去,正元帝摇一摇头,下巴点一点左手边,对站在那儿的胡成玉道:“胡相也看一看罢。”
  接着包御史又道:“参晋王纠察不严,惩办不利之罪。”


第254章 推论
  林一贯听见包御史参晋王,堂上几位宰相尚书传看奏折; 他心里打鼓; 身子却不动; 还记得王忠的教诲; 垂下眉眼; 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师傅; 只见王忠神色如常; 面上甚也瞧不出来,还替各位大人们传阅奏折。
  紫宸殿主殿两侧有上朝开的通道,两边廊下都有小太监侍候着; 林一贯趁着堂上议事; 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一接着眼色便往外退,一溜烟的往甘露殿跑去。
  今儿天晴; 甘露殿外的院子里摆了七八盆素心腊梅花,是正元帝特意着人从腊梅园中移过来的,底下是碧玉盆; 上头梅花开得落金也似; 隔着窗栊都能闻得见腊梅香气。
  卫敬容和徐淑妃正坐在窗前; 手里都拿着针线活,预备给做好的虎头帽上缀珠,一只帽子中间缀着一颗明珠,另一只便缀上红宝石。
  两人面前摆开一盘子散珠宝石,卫敬容挑出一颗来:“我倒觉着这个最相宜; 可这是善儿才刚送来的,拿这个嵌,可不显得我小气。”
  她面上难得带着夸耀的笑意,对徐淑妃也不必藏着掖着,笑意一露,徐淑妃便笑起来:“岁贡是孩子们的孝心,姐姐再赏公主首饰缎子,是姐姐的慈爱之心。”
  卫敬容开了库,从库里挑出许多缎子,说是给孙女儿做衣裳的,可永泰郡主才多在,还裹在襁褓里,说是赏给永泰的,实则还是赏给卫善的。
  卫敬容从一盒珠子里头取出颗大小合适的替承庆钉在帽上,知道永泰出生,最高兴的就是秦昱,连着几日杨宝盈的脸上都松快得多,可承庆到底还是孩子,给他的东西不能简薄。
  可纵为着私心,也得替善儿撑腰,收拾了许多东西赏赐下去,显得正元帝极是爱重皇家头一个孙女,还给永泰刻了一枚金印。
  晋王就藩,藩王头回岁贡,送上来的礼极厚,每一季都有晋地的特产上贡给朝廷,只是卫善去了更加精心,朝中各人爱吃什么爱用什么,她心中有数。
  山林玉米梨子苹果都是些寻常物,到岁末送上的东西才是珍宝,有常家驼队带回来到宝石珍珠,还有晋地商户送上来的水晶杯水晶壶,珊瑚瑞枝盆景倒也有几座,虽比不上卫敬容赐下的那一盆,倒还能看,也一并进献上来。
  这一样还真叫袁含之说着了,收的这些个礼,能留在王府的并不多,藩王岁贡,除了送给帝后二人,还有朝中诸大臣一并都要打点。
  这些东西再贵重也是寻常,珍贵的是里头有永寿寺贡在塔尖的那尊金光菩萨,也被卫善请了下来,送到甘露殿中。
  永寿寺建寺百来年,这尊金光菩萨与佛塔并存百余年,如今这尊菩萨坐在紫檀佛龛中,卫敬容日日都焚香祝祷。
  晋王晋王妃虽不在京城,动静却比在京城时还更大,秋闱选官时,晋地五十多位学子青衣入城,浩浩荡荡引人瞩目,又三五成群的在京中浏览,倒成了京城一景。
  京中百姓人人皆知,着青衣的便是晋地的才俊,是晋王妃送他们来京城科举的,不论取中几位,声势都已经打了出来,各地的学子无有不艳羡的,有多少人都想上京科举,却苦无盘缠,打听着晋地只要能选上,就由王府出资送京科举,一时人人皆知,晋王求贤若渴。
  这些青衣才俊中,选中取官的还比别地更多些,一包食宿,无后顾之忧,倒能安心读书。秦昭原来在京城百姓心中,只是战功煊赫,如今又添上了这一条,人离了京城,声望便更高起来,
  秦昭的年礼十二月初送到了京城,小福子随着船队一路押运回来,把礼单子呈送进宫,又替主子进宫给正元帝卫皇后行礼,跟着便和肖管事一道,给朝臣送些礼物,正元帝盯得紧,又监察御史在,送的便多是些吃食,礼物虽轻,情谊却重,也让京里这些官员时时记起他来。
  有这么几桩事在,徐淑妃夸也夸得情真意切,卫敬容面上笑意越盛,徐淑妃搁下帽子轻道:“往后晏儿能有这一半,我都心满意足了。”
  秦晏非长非嫡,又不似承吉是正元帝爱重的孙子,徐家门前依旧还似往日一般,热闹也确是热闹,毕竟是皇子,往后总要封王,却不似甄家那样,新造的伯府,门坎都被人踩薄一层。
  卫敬容心里隐隐知道此时虽安稳,有些事也已经露了端倪,听见徐淑妃这么说,轻笑一声:“晏儿让你教导得这么乖巧,自然是不会错的。”
  徐淑妃心知这皇位离自己的儿子怕有八丈远,不该想的不,哥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此时能当上四品官儿靠的还是皇后,眼看着甄家乍然富贵,富贵的叫人害怕,倒不如安安稳稳,往后能跟秦昭一样,自己还能被奉养在王府里。
  小太监便是这时候进殿,把包御史参了晋王的事报给卫敬容。
  卫敬容一听便蹙了眉头,把手一挥,瑞香领下去发赏,徐淑妃放下手中针线,宽慰她道:“这个御史真是没有眼色,也不想想晋王公主才去了晋地几日,这许多事都要理出个头绪来,便一时不察也是寻常,为着这个参他,也太冤枉了些。”
  卫敬容反而松了眉头,连徐淑妃都能想到,朝中大臣自然能想得到:“我哪里是烦恼这些,陛下下了朝必要过来,想想夜里让典膳送些什么膳食来,总不能见天的吃羊肉锅子。”
  徐淑妃立时知机,也不再说:“我看不如炖鸭子罢,鸭子性温,再造些面食,上回进的笋尖肉丁,陛下倒是爱用。”
  正元帝爱吃的从来都是这些,卫敬容点一点头:“我让典膳再送个百花鸭掌。”这菜是徐淑妃爱吃的,可这一道菜要用去十来只鸭子,轻易并不做,打着正元帝的名头送上来,再赏给徐淑妃。
  徐淑妃笑意盈盈的谢过,看着点儿回了拾翠殿,卫敬容这才敛了笑意,瑞香替她沏了一壶茶来:“娘娘权且安心,前头的事儿有大监在呢,真有什么事,必会来报的。”
  徐淑妃说的,朝中自有人替秦昭说,可也有人混水摸鱼,秦昱一听此事,便似狗熊见了蜜,拿这事大作文章,曾文涉韩知节立时进言,道晋王此去晋地半年有余,这半年里又在永宁一带安军户,怎会被刘刺史欺瞒,必是上下勾结,这份钱说不准填了谁的荷包。
  参秦昭的是包御史,此时替秦昭说话的也是包御史,这样指责岂非有他监察不利的意思在,二十多个监察御史,在朝中总不受人待见,可在参人时却拧成一股绳。
  秦昭这半年中立军户,迁边民,通商市,样样都得民心,刘刺史贪没长城款一项,确是大事,晋王虽不是全无干系,可也不能把这罪责全推到他的身上。
  包御史瞪大牛眼,自己虽是八品,当堂却顶着曾文涉这个四品,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示弱,曾文涉口舌再利,也利不过以挑剔为本职的包御史。
  包御史指着堂前金饼:“臣每参一事必有实据,金饼便是实据,曾大人本末倒置信口雌黄,不纠刘刺史的罪责,反替他推诿分罪,又是什么居心?难道是收下了刘刺史的金饼?”
  “一派胡言,臣以此推论……”曾文涉手执笏板,面色紫涨,附合他的人不说没有,却也只寥寥几个,晋王的声誉极高,办的事又在士林文人之间极受推崇,这事本不是他主责,这时候踏上一只脚,也要受人唾骂。
  曾文涉话还没说完就被包御史给打断:“曾大人是推论,我也是推论,以曾大人之心胸为推论,便可推论户部工部都分了款项。”
  一句话四个推论,把曾文涉说得哑口无言,正元帝看这一场闹剧,眼睛往胡成玉身上一望,袁礼贤此时出列:“臣碓陛下拘拿晋州刺史刘成范,进京问审。”
  袁礼贤直到此时才发声,他一出声,整个朝堂便似再落一枚金饼,一时鸦雀无声,攀扯秦昭的人都住了口,自然也有腹诽的,谁不知道袁相公子正在晋地“作客”,想到此事,又都拿眼去看魏宽,魏宽却不出声。
  正元帝心里砍也恨不得把刘成范拘回京来,左右一望,人人无话,点头道:“把刘成范拘来,户部着人去晋地查帐。”
  秦昱一直攥着拳头,到这会儿才松开,上前一步道:“兄长必是被蒙蔽的,以二哥的为人,怎么会办此等事,还请父皇彻查,还二哥一个清白。”
  正元帝当堂下了口谕,着大理寺去拿人,免除刘成范的官职,进京受审。
  王忠果然没再派人去甘露殿,卫敬容傍晚在殿门前等着正元帝过来,远远望见,就见王忠在正元帝的身后微微点头,卫敬容立时露出笑意,三两步上前去,扶着正元帝的胳膊告诉他道:“早早就摆了桌子等着呢。”
  正元帝坐到桌前,一桌子的菜扫过一眼,果然点了笋尖肉面,吃了两口才道:“这事儿也不能怪昭儿,到底是我派去的人。”刘刺史是怎么得了皇帝青眼的,这些朝臣都不记得了,正元帝自己
  却还记得。
  卫敬容也不装着不知道,替他满满舀上些肉丁子,自家面前是一碗九丝如意羹,挑了里头的燕丝:“这是儿子和臣子的不同,陛下也不必放在心上,有过就罚,至多我再补些给善儿就是。”


第255章 开源
  刘刺史靠着一本《天圣菩萨下生经》拍中了正元帝的马屁,自从五品一路往上头升; 他于财政上确有一手; 晋地连年上缴的税收都是上州中排得上号的; 可不成想; 他替自己敛财的手段更胜一筹。
  秦昭一收到京中消息; 立时上了一封请罪折; 请罪折都是官样文章; 写得四平八稳,秦昭只在奏折中列明了自己的过错,没有半句推诿; 也没有再列出刘刺史的罪状; 呈到正元帝的面前,他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将近年关,大理寺的官员还得往晋地走上一趟; 此案干系重大,牵涉官员极广,州府上下只怕难有人幸免; 大理寺的官员上奏; 奏请正元帝特批他们在晋地查案; 方便提审涉案官员,省去来回这些路程。
  正元帝下旨恩准,本来十一二月路上难行,刘刺史手下六司,人人皆有罪责; 他刘成范何德何能,竟能一手遮天,把这事瞒得风雨不透,朝中必有人一并牵连,既是大案要案,便得特事特办。
  他点了几位官员共同入晋主审,朝臣光是看这主审名单,便有些摸不着头脑。别人且还罢了,宋濂只是翰林,虽是袁相的女婿,入政以来只修过几本书,寻常连奏折都未上过,只爱给人写墓志铭,把他塞在审案官员队伍中,倒是圣意难测了。
  正元帝对刘刺史确是曾经青眼有加,不论是袁礼贤胡成玉,还是六部尚书,他身边少有这样会拍马屁的人,一本经书便把正元帝从人抬到了神仙菩萨的位置,各代立国总有奇闻,只是正元帝的奇闻传扬最广。
  可这不代表他能眼看着刘成范在大业的江山上打耗子洞,非得把这只油耗子喝进去的油都榨出来不可,要把刘刺史停职审问,再择合适的人选去晋地当官,一来一回总得三四个月。
  秦昭一接到朝中消息,除了上请罪奏折,便是派王府的兵丁围住了刺史府,如此一来,晋城哗然,秦昭又着人到东西二市打锣张贴告示,把陛下派人拘拿刘刺史的事四处宣扬。
  这时便能知道哪些人沾过长城款的油星,这些贪没钱粮的,一个个譬如喝了热油的耗子,来回乱蹿,早先没投到晋王府去,这会儿却急急来投,送钱送物,能求个宽赦。
  这事正元帝都没让秦昭插手,按理晋地出了这样的大案,该由藩王出面,他却派了大理寺的人,又点了这么一串相干的,不相干的人来审问,秦昭本来也不会收礼瞒报,他还等着这些位子空出来,提拔一波自己人上位呢。
  刘刺史到此时方知大难临头,他知道包御史夸了一番秦昭之后,还当晋王也一样走通了包御史的门路,还想法子打听秦昭送了几只金饼,往那官驿找那个小吏,小吏却不见了,那会儿已经觉着不对,可包御史人已经离开晋地,就算他还在,晋州城中,要干什么也得避过秦昭的眼。
  此时写信已经晚了,信还没送到京城,王府的兵丁已经把刺史府团团围住,耗子洞里只听见一片哭声,那些个歌姬小妾哭作了一团,刘刺史派管家到门口找管事参军来。
  打开大门便见这一队兵丁人人身披铠甲,听见开门声,门口守着的两个兵丁伸手拦人,管事好说歹说也没说通,街口涌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刘刺史要倒霉了。
  到这会儿还有什么讲究的,管事从袖子里取出两只金饼,一人一只塞给门前守卫,守卫取了金饼,却无人回话,管事无法,回去就见刘夫人哭成了一团,刘刺史几个儿子都在堂前,连去书院读书的几位公子,也都被押了回来。
  刘家一门,连带姻亲统统关进刘府,守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直到夜里,王府参军这才进门,告诉刘刺史,等朝中来人提审,在此之前,他一步也不能迈出刺史府。
  卫善听说的时候,正在盘点常家潘家聂家这几家送来的年礼,肖管事一样样报帐,卫善撑着头听着,隔着屏风肖管事隐隐能瞧见一个人影子。
  卫善手里拿握着一把玉盘算,手指头在这算盘上拨动,晋王府眼前最大的一件事,不是京城要派人过来审案,而是王府里没钱了。
  就是肖管事不报,卫善心里也有数,家里原来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排场花销,下头送礼总不会送真金白银,再是珍贵的宝石盆景珠玉也不能拿出去换钱用,这些东西一流了到市面上,总有人知道这是晋王府里卖出来的。
  正元帝赐下来的金银元宝,都是百来锭一赐,可那元宝底下都有御造的标记,这些元宝都得收在库里,根本就不能上市面流通,若是重铸了花费,被人参了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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