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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_怀愫-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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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帝赐下来的金银元宝,都是百来锭一赐,可那元宝底下都有御造的标记,这些元宝都得收在库里,根本就不能上市面流通,若是重铸了花费,被人参了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罪状。
那些个古画古董搁在库里都是死物,就是价值再高,那也换不来钱,送完了一批年礼,王府库中还是满满当当的,比来晋地时库存更丰厚,可帐面上的现钱却越来越少。
卫家在业州的田地有产出,秦昭在京郊的庄子也有产出,这些米粮猪羊鸭子折成现钱也依旧杯水车薪,秦昭初到晋地,要花钱的地方有许多,帐上现钱本就不多,一直都在清江运转,隔得几日就有宴会,又出了一大笔在立军户上,钱似水一般淌出去。
卫善打着算盘蹙了眉头,头一样想的就是开源,常用夫人的驼队还没回来,这一年的百万贯钱还没到手,年关将近,又要办年宴又要回年礼,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卫善算了一回帐,晓得帐上余钱没多少,越听越是蹙了眉头,这下可算知道户部崔尚书那一头的花白的头发从哪儿来了,玉管似的指甲叩着玉珠算盘,算盘珠子相碰,发出轻响,肖管事的声音不断,把年底几样开销都报上来。
一是在晋地置下了庄子。二是买下了沿街的商铺。三就是太初的弥月礼了。
太初弥月,晋王府连着办了三天流水席,卫善也曾说过不必那么铺张,可秦昭如何能肯,这是他的头生女,自然要大办一场,不能让女儿受了委屈。
她还在襁褓中,知道甚个委屈不委屈,这会儿小指甲才刚刚长硬了一点,翘起来兰花似的,秦昭每回回来,都要把她抱在怀里逗上半日。
沉香奉了食盒上来,掀开盒盖,暖窗边就全是桂花糖的香味,食盒里头摆着满满一碗桂花糖栗子,桂花是八月里存下来的,栗子是师清如从清江特意送来的,拿糖腌渍着,本就软糯,再加上桂花煮得稠稠一碗,香甜软滑。
卫善推开算盘,耳朵里听着肖管事对帐,勺子舀着糖栗子送进口中,舌尖尝着些甜味儿,心里就有了主意:“咱们开的那些铺子里头可有置铺?”
肖管事一听便明白了意思:“米面店绸缎庄都有,置铺一直还未开起来。”
卫善接着说道:“赶紧开一家出来,让常家拨一个掌柜过来,你也挑几个人跟着上柜,把库里的东西盘一盘,挑些寻常的东西摆进去。”譬如那些个金佛玉马,家家都有,雕的又差不多,这样的东西好估值,出手也更容易。
马上就要年关了,各家的走礼都不会少,外头的铺子好东西不比置铺多,也有人在置铺中买些死档,只要把这些都记成死当,价钱公道些,自有人来买。
“且得仔细着,东西上有记认的先缓一缓。”这样总能先盘出些钱来,又是个长久进帐,倒比租屋子来钱更快。挨到常家驼队回来,清江那儿的商队给钱报帐,今年就算挨过去了。
沉香看看窗户外头,笑了一声:“王爷回来了。”
秦昭大步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解了斗蓬,在火盆上烤一烤手,掀帘进来搂住了卫善,鼻尖往她颈项里一蹭:“这么香,吃糖栗子了?”
卫善立时笑起来,哪还有半点忧色,伸手搂了他的胳膊:“雪灾如何?”晋地进了十二月,下了几场大雪,虽不似去岁雪灾那么严重,却也有几处民宅塌坏,农田被损的。
秦昭既已经拘了刘刺史,这些事自然是他去办,也要把刘刺史被拘的消息传到各县中去,秦昭上任这第三把火,这个时候燃了起来。
秦昭伸手到她袖中,摩挲着腕间一片雪肤,这才觉得心中慰帖,把余下的半碗栗子全吃了,这才道:“都已经巡过了,赈灾的米粮也都发放下去。这些事本不必他做,可他做了,底下的人就不敢瞒报。
秦昭自己咬了半颗糖栗子,把余下半颗送到卫善嘴边,跟着又瞧见桌上的玉算盘,呵一声笑起来:“我们善儿还当管家婆了。”
卫善摊摊手,白生生的手掌朝上,腕间一只红玉髓的镯子,嘴巴微微噘起来:“可不,家里金银要见底,不算计怎么成。”
秦昭一把握了她的手掌,放到唇边嘬一口,看她翘着下巴的模样,伸手摸到她腰上,年节里有假,容易回来,可得吃饱了再回去,眼尾一挑,露出点笑意:“那只好带着善儿去发百万贯的财了。”
卫善腰窝间被他一碰,立时就知他心里想的什么,面上飞红,丫头虽退了出去,到底有些羞,人软绵绵的挨在他身上。
第256章 财
秦昭说的这百万贯的财就是趁着专审的官员未到晋地,先从刘刺史手里把他克扣的长城款给榨出来; 先把晋王府垫进去的钱给扣出来。
卫善缩在锦被中; 整个人被秦昭搂在怀里; 大掌在她背脊上摩挲; 滑过腰背揉她的腰窝; 卫善人乏极了; 似只睡不足的猫儿一般趴在秦昭胸膛上。
秦昭看她困得这样; 摸着她的背,替她揉揉胳膊,才刚撑得久了; 明儿怕她酸涨。卫善累极了; 可还记得那百万贯的财,撑开眼皮,星眸微漾; 脸上余晕未消,问他道:“哪儿还有百万贯的财呢。”
常家的钱收的心安理得;潘家的心太大,这样的钱接了也烫手;聂家和郢城商市互通; 把两边水路上的贸易船只都以卫善的名议参了一份; 还没到收红利的时候。除开这三家; 还有哪儿能发财。
秦昭看她眼皮都撑不住了,还在操心王府的帐,心里既满足又酸涨,低头亲在她眼睛上,吻了她道:“自然是去耗子洞里打秋风。”
卫善挑挑眼皮; 还没问话就打了个哈欠,本就余晕未去,才刚似坐了秋千荡天上似的,这会儿还觉得身子飘飘摇摇情潮翻涌,非得抱紧了他,心里才安稳,一面打哈欠一面伸手搂他,把头搁在他肩窝里,猫儿似的磨蹭两下。
秦昭这一年积攒下来的火星,经不起半点撩拨,看她粉唇开阖,立时倾身上去,知道她累了,伸手替她揉揉膝盖,吻着她的面颊哄她道:“这回善儿不动,我来动。”卫善埋了脸笑起来。
京城的消息一送过来,秦昭便派出了两队人马,一队围住刺史府,不许内外互通消息。另一队围住了官衙,把这些年的帐册全都翻了出来。
按道理刺史被拘,该由他手底下两个司马暂代官职,可却被秦昭直接略过,自己接手政务,点了几个小书吏把帐册按年月日期都整理出来。
这些个帐册就摆在官衙大堂中,就派了王府的帐房,把二年间涉及长城款项的数目都审算出来,石料木料、劳役人工花费了多少钱,俱都罗列出来,不论后头过来专审的官员是个什么章程,这件事秦昭都要办,为的就刘刺史肚里那百万贯的财。
卫善一直都觉着古怪,她来晋地这些日子,也算得有威望,凡事言出必行,只要答应了人的必能办得到,秦昭就更不必说了。可除了曹夫人和韦夫人,六司的夫人个个都只是表面客气,如今才明白过来。
不是她们不想,而是她们不敢,六位司判,其中有些人是和刘刺史牵扯太深,就是想投诚,也没法子投,早早就已经被刘刺史捆上了船,余下未曾牵涉其中的,也知道晋地总要出大事,此时站队,倒不如看看明白再说。
曹大人是司兵,秦昭一心要拿军权,断不会容他两边讨好,原来他就为了长城边防一事和刘刺史多有冲撞,这官眼看也做不长久了,干脆投到晋王门下,替晋王办事,在重军权的王爷下手,他才能得到重用。
曹大人跳得早,本来也没在刘刺史的船上,这两年为了军衣军粮军饷,一直和刘刺史不睦,他改投秦昭半点犹豫都没有。
如今眼看刘刺史这艘船就要沉了,船上乌泱泱这许多人,其中就有伸了板子想换船的,秦昭摆开阵势要查帐,官衙中算盘珠子才刚响了半日,门上就已经有人递帖子,写的话也都差不多,都是有事要拜见晋王。
这样的帖子一律收下不回,那几个知道这样见不着晋王,便趁着他去官衙问帐目的事时,在官衙里等他,看着十几个兵丁守着七八箱帐册,个个手执剑戟,横眉立目,打眼一看先自怯了。
若不是京里要严办,晋王也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越是想越是怕,见机快的立时就把刘刺史给卖了,其中就有刘刺史手下的二位司马之一沈司马。
他打了个包裹进官衙,知道这样的大案是逃不得了,一家老小的命脉都握在自个手里,把家中藏着的金饼俱都拿出来,铺在秦昭的面前,跪在地下不住磕头:“求王爷留我一门性命。”
原来共有三十枚,已经用了五枚,只余下二十五枚,沈司马磕头赌咒,愿用家产来抵,恳请秦昭能对他从宽处理,此后愿鞍前马后,替秦昭效犬马之劳。
秦昭目光扫过这些金饼,面上微微带笑,开口并无怒意,语意平平:“三十枚金饼可买不来你家的性命。”要从内部着手,也确是用得上他,可光是交出赃款就想逃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一句话说得沈泠打了一个冷颤,他战战兢兢望向左右两侧,看官衙上上下下都换了秦昭的人手,知道自己若不能让秦昭对他转审为用,一样还是落入死地。
他跪在原地思量许久,煞白了一张脸:“王爷若当真能保小人一家性命,小人便把身家都托给王爷。”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见秦昭还是垂眼望他,牙关紧咬,从袖中取出薄薄一本帐册。
秦昭接过帐册,掀开一页,指间一紧,虽知道晋地贪没一案不会止步地方,朝中必有人勾连,这才能欺上瞒下,却没想到,这些钱是进了此人的口袋。
沈泠既献了帐册,便不能再出官衙的大门,当堂看押才能保他性命,也保住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沈司马收监,就关押在官衙中。
刘刺史被围,沈司马被关,晋地余下的官员人人自危,专审的官员还未到晋地,就纷纷投书给秦昭,互相攀扯的有,自证清明的也有,短短几日就已经人人牵扯其中,这些书简一篓一篓的送进晋王府。
这些书简,秦昭大大方方的交给了袁含之来分检,再派两个小吏帮手,从早检阅,在书房里呆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刚阅完一篓。
分明是冬日,书房里虽点了炭盆也依旧要穿夹衣,可袁含之却气得连夹衣都穿不住,脱了袍子,只穿单衣,看到愤愤处拍了桌子就要骂人,两个笔吏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只把这些书简中谁检举了谁,一一列出来。
这些书简整理完了还得送给秦昭,他和袁含之一前一后,也在书房中呆了许多,卫善抱了太初,沉香在后头拎了食盒,一路往书房去。
里头笔吏一听见环佩声,便知道是王妃来了,赶紧低了头,卫善穿过前堂往后去,一行人将要穿过,袁含之又拍着桌子骂起来:“蠹虫!国之蠹虫!”把最末捧巾拿小丫头唬了一跳,失手摔了巾盒。
太初听见声响,竟半点不惧,眼睛转来转去,小嘴巴一动一动的,仿佛也要说话,卫善轻笑一声,吩咐落琼:“让厨房给他们上些汤饼点心。”
秦昭抬头就见卫善披了大红羽纱面的斗蓬,发上一只九凤朝阳大簪,笑起来眼睛生光,就似那凤凰口中啣的明珠一般,搁下手里的书简,伸手接过太初。
太初却不肯让他抱,眼睛还盯着卫善头上的凤凰金翅,秦昭干脆取下腰上的龙形玉璋,太初这才高兴了,冲着秦昭“咿呀”一声。
将近年关,府里处处都贴了窗花,王府外院倒有许多手巧的丫头,每扇窗上贴的窗花都不一样,太初躺在榻上,眼睛溜溜的看着窗花,自己和自己笑着玩,倒真跟她的名子似的,喜则斯陶,陶则斯咏。
卫善接过沉香手里的食盒,掀开来里头是才刚出炉的麻脂烧饼,用的鹅油,小小一块饼,起了七八层酥,里头满满是黑芝麻的糖馅,饼还热着,咬上一口,里头的芝麻就溢出来,屋里满是香甜味儿。
人累的时候吃些甜的更有劲,秦昭吃着烧饼,卫善伸手去翻案上的书简,和摆在桌上的帐册,看过一眼便细细抽一口冷气,侧脸望过来,秦昭冲她笑一笑。
“怎么会是他?”卫善抿了唇,长眉微蹙,上辈子可没有这回事,可她一想又明白过来,上辈子胡成玉被袁礼贤压得死死的,万事都难出头,自然也就没有这个胆子敢办下这些事来。
这辈子可不一样,正元帝瞧着还依重袁礼贤,可实则更信胡成玉,许多大事都交由胡成玉来办,用他来分薄袁礼贤的势力,胡成玉的身份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这有什么奇怪的。”秦昭反而不觉得古怪,天下多少人想挤进袁胡两家的门,袁礼贤若不是一心求名,从青州起就不知能发多少财了。
卫善默然,胡成玉怕也没想到刘刺史的胆子会这么大,连个假工程都没做,直接贪没了钱款,又因着朝中有他无人改提,胡成玉的官路只怕走到头了,就算再培养一个宰相,三五年间也依旧是袁礼贤独大。
“这事对咱们是好事。”胡成玉态度摇摆,左右逢源,袁礼贤却站定了正统,秦昭这么说是出于对秦昰的考虑,卫善一时无法言语,秦昭把才刚咬出馅的烧饼送到她嘴边:“别的不论,咱们只管收钱就是。”
水越是混,正元帝就越是没功夫把心思都用在晋地上,趁着朝中大动的机会,牢牢把晋地握在手中。
京城派的人还未入晋,晋王原来填补的窟窿就给补上了,在边军杀羊宰猪,家家分肉炖肉,年关未至,晋地各处就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第257章 腊八
京城来的官员在年前之前到了晋地; 一行七八个办案的; 后头还跟着十二三个笔吏帐房,统共二十来人,既是来办案的,全都在官衙住下。
拿了上头的手谕来; 官驿中供食宿水饭,秦昭派人去问候一回,送上些酒菜; 还婉转请宴; 打头的拒了:“案情震动百官; 臣等负皇命而来,不敢有片刻懈怠。”
大理寺卿是师朗,这些官员中一半都是他的手下,打头的就是当年审杨家案的大理寺正,倒是熟人,他们没来的时候; 秦昭该办能办的事都全办完了,客客气气把手上的帐册交接过; 留下兵丁供他们驱使; 自个儿回去过一个乐乐和和的新年。
这二十来人来的很不巧; 将要年关,查案的人一来,晋州城里这些官儿怕是没一个能过上好年,州府道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悬着心; 也只有晋王府里张灯结彩,预备着过腊八节。
官员的日子不好过,晋地的这些富户却是一样过年,永寿寺的素斋菜极有名气,初一十五各家来烧香的必要订一桌子素斋菜。
寺门口既有书场,便开了个素面馆子,二文钱一碗,里头搁上煮的面筋香菇,穷人家来上香,到了门边也能吃这一碗二文钱的素面。
到了腊八除了庙会集市,永寿寺年年都要施腊八粥,叫作“分福”,这粥里熬的各样八宝便是从各家富户官员那儿化来的福气。
把这些富户们捐的米粮杂果在一锅里炖了,分给穷人,才叫作“分福”,各家还得比拼布施了多少福气出去,锅里炖什么的都有,黄米小米菱角米,还有枣子花生桃仁松子,初时还说是八宝粥,后来干脆起了名头叫百宝赐福。
晋城人不论贫富,家家户户到了腊八节这几日,都要到永寿寺去,讨一碗百宝粥吃,添一添来年的运气福气。
如今晋州城中还有谁的福气能大过得晋王晋王妃,永寿寺早早就派了人来,到王府求福,卫善问过曹夫人,知道这是年年捐赠的,往年最大手笔的是刘刺史,他一向抠门小气,就只有腊八施米粮从不小气。
卫善挑了眉头:“这倒古怪,我还当耗子藏粮是再不肯露白的。”
曹夫人掩了口笑:“王妃哪里知道呢,咱们这儿是舍你舍出去多少福气,菩萨都会成倍的还回来,年年寺前会支上一个大口袋,就是贫家小户也要到一碗米进去。”
怪道刘刺史会这么大方,永寿寺的方丈倒是个妙人,分明出家,倒比在家的还更通透,怪不得能和刘刺史一搭一唱,把《圣天菩萨下生经》传得这么广。
晋王府还没捐,余下的各家都不敢先捐,卫善把手一挥,比着去岁刘刺史家捐的,再加厚上两成。在京城每到腊八节,前一日宫中便会支一口大锅煮粥,到了正日子,由正元帝和皇后分赐百官群臣。
卫善从小在宫里长大,便让王府司膳也按宫里的方子煮细粥,把各样米豆反复浸泡,吸足了水,再把红枣核桃去皮去核磨碎,煮出来的粥汤似浆,再在细粥上搁上杂果红绿丝妆点,摆出吉庆的图案来,分赐到各家去。
王府送出来的腊八粥,除了晋地官员,也给官驿中的京城来的官员送了一份,几个人对着帐册发愁,人人都知道其中牵扯甚广,才刚出了京城,一路上塞条子的不知多少,接着腊八粥,狠狠喝上一碗,感叹道:“只怕这晋地也只有晋王才安心吃粥了。”
另一个捧了碗:“只怕晋王也没心思喝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案子怎么审,审什么,报上去自己的乌纱保不保得住,那都是未可知的事。
秦昭还真在府中安心喝粥,小锅里炖的细粥加了牛乳红糖,甜丝丝的,他怀里抱着女儿,用小银勺子舀上一点粥汤喂到她嘴边。
太初哪里尝过这个,第一口怔怔咽了,舌头一尝了甜味来,眼睛都瞪圆了,接着便眯着眼睛笑起来,手脚不住动着,冲着她爹张张小嘴,呀呀两声还想再吃。
卫善挨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倚着窗户看帐册,手里握着一把玉盘算,秦昭隔着桌子抱着女儿,一边桌上摆着帐薄,一边桌上摆着仙桃食碟,里头两只小碗,碗里这点粥是才刚沉香送上来的点心,被秦昭用来讨好女儿。
他久不在家,太初便不太识得他,若是女儿大些,还能用旁的东西讨好她,如今她这样小,就只有用吃食哄她了,秦昭在家的几日,一得闲便把女儿抱在怀里,太初渐渐和他熟起来,
卫善翻着帐本,聂家在腊八前把钱送上了门,卫善一看才知,原来水上的营生这样赚钱,虽比不上常家走丝路,可聂三娘的投入也更少。
秦昭眼看女儿舔勺子,又沾上一点粥汤逗她,满面都是笑意:“原来也没这许多,原来清江的生意聂家可插不上手。”
既然有秦昭替聂家开路,聂家便省去了许多打点,聂三娘常夫人两个,凭着卫善的关系搭上了线,丝路上有宝石银器,清江有丝绸茶叶,各取所需。
卫善这个中间人,坐在家里等着收钱。常家的钱未结,置铺已经周转开来,卫善把算盘一拨,眼看着帐面上的钱多起来,心里松口气,明岁马场要开,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原来还怕不足,这下却是够了。
太初舒舒服服躺在秦昭的腿上,她尝到第二口就知道只要张着嘴就有的吃,小嘴巴一抿一抿,秦昭若是慢上些,她就伸伸腿儿。
卫善隔着桌笑倒在引枕上,就见太初腿儿一动,秦昭便立时喂她,一面笑一面道:“这个坏东西,这么点小,就知道指使人了。”
太初认得她的声音,一听见声儿就扭头找人,一面看一面还想着吃,脚尖一蹬一蹬的,卫善笑个不住:“可不能她吃了,这味儿太甜,她吃了这个,别的就不再吃了。”
秦昭怀里抱着一个,对面坐着一个,心知道卫善说的对,可看太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又舍不得叫她失望。
太初头一回尝着甜味儿,眼睛里满是惊奇,把头靠在秦昭的胳膊上,脸上的笑就不曾停过,这些东西乳母是不给她吃的,怕一尝着味儿就再不肯吃别的,可跟王妃还能念叨,对着王爷一个字都不敢说。
太初不停张嘴,秦昭便不住拿勺子刮粥上的米浆给她吃,父女两个玩了许久,直到太初的眼睛都撑不开了,嘴边一圈米糊糊,还咂吧着要吃。
果然午觉的时候太初便不愿意吃奶,吃上两口就不肯再吃,乳母不敢怠慢,愿也存着心思,若是这回哄好了,下回依旧给她吃这些。
赶紧报到了正屋,卫善正给秦昭磨墨,铺开撒金笺,预备写呈送给正元帝的贺年表,她一听便知道是刚刚秦昭给她吃多了,米浆全给她吃了,蹙蹙眉尖盯了他一眼,对乳母道:“既不肯吃,叫她饿一饿,下顿就吃了。”
秦昭满面不忍,提着笔半天没落下一个字儿,可到底没当面反驳卫善,等那乳母退下去了,才心疼女儿:“她才多大,哄着她吃就行了。”
卫善瞧了他一眼,对沉香道:“赏她一枝金簪。”这才是当真精心照顾着太初,背地里哄着,全随着主子高兴,可不折腾了孩子。
沉香咬着嘴唇忍笑,应了一声是,从匣子里取了一枝素面圆头金簪赏了下去,乳母原来也不会当真就饿郡主一顿,她也没这个胆儿,一见沉香来,想替自己辩白两句。
沉香笑眯眯的把金簪赏给她:“这是王妃特意奖赏的,往后可得更精心照看郡主才是。”
乳母连声谢恩,这下知道王妃心如明镜,赏罚分明,不是那等光知道宠爱孩子的母亲,原来看她年轻,这个又是头生女,生怕有个不好,惹她生气,这回可算安了心。
秦昭写完了贺年表,往偏殿去看女儿,看太初睡在悠车里,身上盖着刻丝小被子,梦里还在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
第二日他再吃粥的时候,太初躺在他怀里不住伸脚,卫善捧了碗看着,就见秦昭满面不忍,太初咿呀得着急了,他就低头看一看。
卫善从来没见过秦昭这个模样儿,又想笑又得忍着,一屋子的丫头都退了出去,沉香落琼两个互相看看,差点儿就笑出声来。
太初咿呀发急,没一会儿又累了,腿也不蹬了,秦昭这才低头,跟她道:“你娘不让。”
太初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竟应和了他一声,卫善既是好气又觉着好笑,作势叉起腰来:“她才多大,你就这么惯着,往后不懂道理可怎么好?”
秦昭抱了女儿:“原来我也这么惯着你的。”
第258章 头香
年关还有十来日; 晋王府门前车马不绝; 里头一半都是来王府求字的,春联是不必肖想了,便想求一个“福”字回去,贴在门上辟邪招福; 压一压祟。
秦昭的一笔字,学的是卫敬禹的字体,业州卫王庙中立了石碑; 拓印着卫敬禹生前诗作文章; 还有些公文批复; 还有人专门去拓印下来,印成字帖流传,就叫作卫王帖。
秦昭的字比卫敬禹的字还差着些圆缓气,也是胸中志向不同的缘故,却也深得其境,这些人来求字是很求得着的; 可他们也不是真的来求字的。
上门来求字的,几乎全是来拍马屁的; 求了字去; 能贴在家中供在堂上; 显得有面子。谁也不曾想秦昭竟极擅书法。
还是曹大人先来求了,秦昭还真给写了一张,宫中便有赐福的旧例,袁礼贤的门前也多是求字的; 只是袁礼贤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瘦削,瞧着便干巴巴不圆润。
曹大人把这字捧回家去,他虽当着司兵,也算半个文官,来往中也很几位懂得书法的,秦昭本就写得极好,再经这些人的嘴一吹,就成了千金难求的字,门上一时涌来许多人,都是来求字的,就连永寿寺的方丈也来乞字,说要把这字刻在碑上。
秦昭只觉好笑,却依旧写了篆字给他,没两日这位方丈便送信来,说正在刻碑,到正月初一日立下这个福字碑,还请秦昭过去揭开碑上盖的红绸。
永寿寺的方丈在书画一道上很有些名头,永寿寺的藏经宝阁中便收了许多名家手笔,连他都特意来求字,可见晋王的字确实写得好,求不着福字的,听见正月初一要立碑,都想去瞧瞧热闹,还有民人传说只要摸一摸那福字,便可多福多寿。
卫善手里握着剪子剪梅花的枝条,挑了一支花苞半开的剪下来插进瓶里,沉香捧了梅瓶,落琼替她撑伞,雪沫纷纷扬扬落在她身上的红狐皮斗蓬上,卫善剪下两株来,一株摆在房中,一株送去书房,捧了手炉子暖手问道:“王爷怎么还不来。”
沉香道:“王爷在书房写字,外头到处都在求,正月初一那一天,都想去摸一摸石碑上的福字,好添添福气呢。”
卫善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又不是老寿星。”连求个字都有这许多花样,这位方丈可真是替永寿寺的香火操碎了心。
沉香“哎呀”一声:“公主可真是,都年里了,还说这些话。”
卫善一向觉得这个方丈很有些小聪明,一年四季永寿寺中总有能拿出来说道的东西,四时花卉引得达官贵人去赏,寺里又有福前果结缘豆,三五文钱一只,恨不得月月都出新花样,他倒不该当和尚,要是做生意,怎么也是常家聂家这样的巨富了。
卫善披着斗蓬一路往书房去,府中廊下处处开着朱砂红梅,才一进屋门便闻见水仙香气,就见秦昭正悬腕而书,案前裁了一叠纸,也不知道要赐多少人。
“有两张便得了,这许多分赐下去,也就显得不金贵了。”卫善解了斗蓬,撸起袖子,亲手绞了巾子递给他擦手。
秦昭搁下笔:“这是赏赐给各县中百岁老人的。”能活百岁已是人瑞,各县有这样的老人都要上报,算是喜报。
卫善把那梅瓶摆在窗边,摘下两三朵梅花苞搁在书桌上的水盂里:“年里总要有回礼,不如造些打上王府字样的东西,酒水点心锦缎,再有一个金红荷包,里头塞些福钱,列出一等二等的来,倒能省去许多事。”
年节回礼还真是个大工程,卫善看见永寿寺的回礼,点心模子都是自己造的,素饼上都印着红字,不如也学这个。
秦昭写完了最后一张福,门上又了一匣子拜帖进来,卫善翻看一回,奇道:“再有几日就封印了,这些帖子送来也无用。”
门上送来的拜帖,一半是来乞字保平安的,另一半就是当真来求平安的,为的还是刘刺史贪没案,每年十二月末都要挑一日正式封印,各衙门都不再办公,只换人轮值,这时来求已经晚了。
京中来的人,到晋地第一日就接手了秦昭整理过的帐册,又把沈司马交给他们看管,一看他们只带了两个查帐的,秦昭把自家查帐那几个帐房也留在官驿中供他们驱使。
秦昭自己当了甩手掌柜,事事都不插手,其中各方势力,有听命正元帝的,也有要先报给袁礼贤,甚至还有胡成玉的人,秦昭假作不知,关起门来过新年,这些个拜帖一概不接。
自然也有人起异议,他们人还未到,秦昭就已经抽走了一部分钱,这些钱合该一并封存,等审完案子再做定夺。
秦昭面上依旧带笑,这回却不那么好说话了,这案子也不知道要审到猴年马月,帐目一封,这些亏空从哪里去补。
正元帝当时派人来晋地,就先下了旨意,让秦昭协同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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