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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妖娆:弃妃归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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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嫔妾只是将心比心,遥想当年,先左贵妃娘娘含冤而去的时候,心中定然遗憾,没有能够见上皇上一面……”
她说着,两行清泪沿着白玉似的面颊径直滚落下来。
“……如今贺姐姐病情凶险,但嫔妾信她神智尚在,一定也希望,能有皇上陪在身边。”
“是呀,皇上,”皇后何德音也开口,“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诸神庇佑,想必能够护佑贺妹妹,挺过这一难关。”
萧怀瑾不知想起了什么,扭头深深看了舒望晴一眼,随即便转身往玉菡宫贺长亭的寝殿里去了。
余下众人,只能继续心焦不已地在玉菡宫大殿中等着。
皇后叹了一口气,先由铃兰与玉竹扶着起了身,便道:“众位妹妹都起来等候吧,今夜……很长!”
谈贵人等各自讪讪地起来,只有穆夫人一人,依旧可怜兮兮地跪在玉菡宫正殿之内。
而舒望晴则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祷祝着,在全心全意为贺长亭祈福。
*
玉菡宫内,更漏渐残,玉菡宫外,不知何时起,呼啸的北风渐渐止了,雪花无声无息地从天而降,渐渐地将玉菡宫青色条石铺就的台阶染成白色。
众人也不知等了多久,玉菡宫寝殿里突然有了动静,宫人们匆匆奔走忙碌起来。老太医也出来到正殿上向皇后禀报,只说:“贺婉仪醒了,正要水喝呢!人能醒来,便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以后好生将养一阵,就能复原。”
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拍着心口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后怕得紧,生怕宫中再出一次类似左寒云当年之事。所以现在听说贺长亭醒来,皇后总算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那本宫可以入内去看看贺婉仪吗?”
皇后出言询问。
太医点了头。
皇后何德音为了弥补一二,显示她对贺长亭的关心,当即往贺长亭的寝殿里走了过去。
谈贵人等见状,也都讪讪地跟在了皇后身后。
第27章 忌日
一时玉菡宫正殿上的人一下子少了。
而舒望晴却没有随众人一起去看贺长亭。
她睁开眼,扶着双膝起来,随即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慢慢向殿外而去。
她跌跌撞撞地来到玉菡宫正殿门口,伸手扶住了门柱,一偏头,却正见到穆夫人穆清欢尚自跪在地上,看着她——
穆清欢的眼光,像毒蛇一样怨毒。
“原来是你——”
穆清欢低声道。
穆清欢这时候已经全盘想明白,认定是这个与贺长亭交好的晴贵人,搬来了皇上,令她受此奇耻大辱。
“是我——”
舒望晴应下,她的声音与她的眼神一样冰冷。
穆清欢登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伸手扶住玉菡宫冰冷的地面,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对舒望晴说:“晴贵人,看起来,咱们这梁子是结下了,而且结得还不小呢——”
舒望晴看了她一眼,将眼光移开,也小声道:“穆夫人,既然如此,我舒望晴便奉陪到底!”
在这深宫里,既然不能置身于争斗之外,那就见招拆招吧!
舒望晴随即无视了穆夫人震惊之余、略有些疑惑的眼神,迈步出了玉菡宫。
天色尚黑,可是因为正下着鹅毛大雪的缘故,宫中的道路也还能够看清。
此时此刻,舒望晴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一阵地绞痛——
她是真心为贺长亭高兴的。
贺长亭何其有幸,萧怀瑾及时出现了,给她带去了生的希望,也带去了关爱与安慰。
相比之下,当初孤单一人,冤死在冷宫之中的左寒云,便死得那么的悲凉。
一面想着,舒望晴脚步便有些踉跄。她脚下难走得很,似乎是宫中御道上的积雪还来不及清扫,就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奇寒而彻底冻住了。
就这样一步一滑,舒望晴艰难地穿过宫中御街,往弄玉小筑过去。
她身上的翻毛斗篷,原先曾经被打湿,后来在玉菡宫中又渐渐地干了,这会儿又重新被雪花打湿,令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冷下来。
可是她眼中的热意却就此漫无边际地涌出。
因为,此时天色已微明,舒望晴眼前,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殿宇——瑶光殿。
瑶光殿朱红的大门紧紧封闭着,殿门上金色的门钉大多堆上了积雪,一半是金色,一半是白色。
通往瑶光殿道路两侧,早已堆满了积雪,殿上曾经辉煌灿烂的琉璃瓦,此刻也尽数被染成了白色。到处像是举丧的白幡。
舒望晴能听见自己心中勉强压抑着的悲号,她来到瑶光殿殿门跟前,亲手触摸到那冰冷的门钉。
瑶光殿中似乎隐隐约约传来高呼,“娘娘,您千万保重自身,奴婢们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接着便是呼喝声、刑杖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惨嚎声,却自始至终没有告饶声……
“妙书、妙琴、小齐……”她口中喃喃地念着名字,都是以前那些忠心不二的人啊。可是如今,他们也早已尸骨无存,不知魂魄投身于何处。
接着,瑶光殿门内似乎响起了战场之上、金戈铁马的声音。
“左氏一门忠烈,唯求报效国家,此生便可无悔!”豪迈的声音响起,那是身陷重围、战至最后寥寥数人时,左氏族人依旧坚持的铮铮誓言。
舒望晴眼中的泪水涌出得更快,“父亲、兄长……左家军……”
记忆如此残酷,无情地在脑海里奔涌,舒望晴的双膝渐渐地无法支撑住她的身体,她抚着瑶光殿殿门上金灿灿的门钉,身体却渐渐滑了下去。
天已经渐渐亮起,而这一天,四年前的这一天,既是左寒云的忌日,也是昔年战功赫赫的左家军覆亡的日子。
他们全死了,至亲之人,她最信赖的左膀右臂……他们全都死了,只有她一个,重新睁开了眼。
——因为这冤仇,而睁开了眼。
漫天飘落的雪花之间,舒望晴孤单的身影在高大辉煌的瑶光殿门前显得格外伶仃。
*
舒望晴身后,远远地,有一人在雪地里悄无声息地行来。
他在数十丈外站定,远远望着瑶光殿门前的情形。
一阵寒风卷至,将来人身上披裹着的氅衣扬起,露出里面穿着的江牙海水纹锦面白蟒袍。
来人亲眼看着舒望晴在瑶光殿门前痛苦流泪、悲泣出声。
他面上冷淡,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丝毫上前相劝的意思。英俊的面庞之上,倒是双眉微蹙,流露出一点点若有所思的神情。
*
舒望晴觉得身上温暖,很是舒服,头却始终昏昏沉沉的。
“好生伺候着,朕晚间再来看望你们小主。”
萧怀瑾清润的声音响起,在舒望晴听来,似近实远,飘飘忽忽的。
“奴婢们恭送皇上!”
是暖蕊与冰翎等人的声音。
舒望晴听着心中一惊,努力想要睁开眼,却觉得那眼皮有千斤重,勉强睁开了,正见到弄玉小筑自己卧榻上挽着的冰花纹纱帐。
“小姐!”
这时暖蕊进来,见到舒望晴睁开了眼,又惊又喜地道:“小姐,您可算醒来了,这都已经两天两夜了!”
两天两夜?
舒望晴有些纳闷,她记得自己上一刻还在瑶光殿跟前悲悼亲人旧属,可是怎么一下昏睡过去就两天两夜了?
冰翎这时捧着药碗进来,见到舒望晴醒来,也颇为惊喜,说:“小姐,太医院给送来的药果然管用啊!不过,您若是再不醒,皇上怕是就要拆了太医院啦!”
暖蕊将舒望晴扶坐了起来,冰翎小心翼翼地喂舒望晴服了药。
暖蕊心直口快,忍不住埋怨,“小姐,不是奴婢怨您,您去帮贺婉仪小主,是好事儿,可怎么就把您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呢?”
“这不,贺小主没什么危险了,可您自己却倒下了,累奴婢们担惊受怕了这许久。”
“若不是信王殿下发现您晕倒在瑶光殿门口,都没人知道您也出了事。”
舒望晴这时满嘴都是汤药浓浓的苦味,听见暖蕊的话,一时睁圆了眼睛。
“信王?”
怎么会是信王?
第28章 再封
“是呀,是信王殿下发现您晕倒在瑶光殿殿门前,便立即去通知了皇上。是皇上亲自将您抱回来的呢!”
说到这里,暖蕊与冰翎两个小丫头,彼此狭促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地来到舒望晴面前,向自家主子行下礼去,异口同声地道: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舒望晴圆睁杏眼,想问喜从何来,却没说出口,大咳起来。
冰翎赶紧给她抚着胸口,而暖蕊则从旁解释,说:“小姐,皇上又晋了您的份位,您如今是晴嫔小主了呢!”
舒望晴非但没有多少喜意,反而继续咳了数声。
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不太合规矩了——从不曾侍寝的宫嫔,竟然连晋两次,从秀女到正六品的贵人,再从贵人升至正五品的嫔位。
这是奖励她救了贺长亭,还是因为她在左寒云忌日的当天,晕倒在左寒云的旧居跟前?
“您昏睡的时候,皇上还亲自过来两回看望您!现在内务府啊、御膳房啊那些人的嘴脸啊,已经全变了,这两天给咱们的东西,全是上好的。咱们再也不用劣炭湿柴了呢!”
暖蕊的笑容格外实在,毕竟帝王的恩宠能给整个弄玉小筑都带来切切实实的好处。
而冰翎却很细心,看出了舒望晴的不自然,“小姐,冰翎这就赶紧去太医院给您请太医去,再给您瞧瞧。只有您赶紧养好身子,才能成为名符其实的小主啊!”
冰翎这样一说,舒望晴登时冷静下来。
如今她再获晋封,而且因为皇上萧怀瑾的关切,便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了。
更何况,她还就此与穆夫人穆清欢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如今她这么一病,距离能够正式侍寝,还有一段时日。
在这段时日里,难保别人不会继续找她的麻烦。
舒望晴服过药,觉得稍好了一点,便强撑着坐了起来,冰翎赶紧将一只水墨绫面大迎枕抱出来,垫在舒望晴身后。
“去传小钟来!”
舒望晴用沙哑的声音吩咐。
一时小钟过来,也是笑嘻嘻地向舒望晴恭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本小主病中这两日,宫中应该是发生了不少事吧!”
这钟茂德挠挠头,笑着说:“其实也没有多少事。”
接着钟茂德便将这两天来,宫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一详述给舒望晴听。
这小钟,口中轻描淡写说来,一桩桩,一件件,却听上去都是足以改变后宫格局的大事。
先是昭纯宫那里,穆夫人脱簪待罪,长跪乞怜,依旧得了禁足罚俸的责罚,而且禁足的期限乃是遥遥无期。一时宫中都在盛传穆夫人失了圣意,以后再要复起,恐怕就难了。
再是敬事房处置了现任的总管和副手,而德妃因此受了牵连,被命闭门思过三日,手中的协理六宫之权交还了一部分给皇后。
皇后因打理后宫不利,自请罚俸,当即被皇上所允。而皇后所罚之俸,又加上各宫都出了不少东西,则都送去了青州,赠予当初左家军士卒的遗属,作为抚恤。
“哼,”舒望晴听了,低声做出判断:“昭纯宫禁足没有期限,其实是皇上留了个口儿,随时可以将穆夫人给放出来。皇上,怕是并没有想好到底要如何处置穆夫人。”
“敬事房那里,只能算是给德妃一个小教训。皇上不想让皇后大权独揽,但又苦于找不到别的能与皇后相抗的人,只能继续用德妃。所以才会如此。若是真罚,该将协理六宫之权全部交还皇后才是啊!”
“这件事情上头,皇后的错最少,处罚也最轻,只是明里削面子而已,暗中却是得实惠的。”
“所以,只看皇上如今对皇后、德妃与穆夫人三方的态度,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推一把,让皇上下定处置昭纯宫的决心。”
说到这里,舒望晴偏过头,看向小钟,说:“弄玉小筑丢失了的那枚梅瓶,现在应该还在宫中吧!”
钟茂德一愣,随即点头:“这么大的物件儿,没那么容易能流出宫去。”
他眼珠转转,已经明白了舒望晴的意思,“晴小主,您现在是想要用这枚梅瓶了啊!”
年轻人脸上笑得单纯灿烂,好似没有半点心机,舒望晴却知道这人明白自己的全部用意——
趁他病,要他命!眼下就该趁穆夫人见罪于皇上的机会,再推一把,揭露穆夫人和手下更多不法之事。
“依你看,信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舒望晴偏转头,看似极其随意地问小钟。
年轻人微微顿了顿,继续笑嘻嘻地回答:“小主,这个您就问错人了。奴才一向在后宫中执役,从未去兰台殿服侍过,不了解信王殿下啊!”
舒望晴闻言叹了一口气。
信王那天正好在宫中,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算来,她应该承信王的情。
毕竟是萧怀信去通知了皇上,才让萧怀瑾把她从瑶光殿殿前的冰天雪地里救了回来,否则她还不知会病成什么样。
可是,只要舒望晴想起重阳那天,在长乐宫殿后所见到萧怀信的那副嘴脸,就觉得满心烦恼。
总觉得这个信王能够一面冲你无害地微笑,一面悄悄地把你卖掉。
舒望晴抬眼瞥了一眼钟茂德,见后者低着头正在出神,她便突然觉得这个小内侍也有点儿信王的风范。
正在这时,弄玉小筑外头有些动静。却是秋雁来了。
秋雁一进舒望晴的寝殿,立即冲舒望晴一跪,颤声道:“恭喜晴嫔小主!我们小姐特为吩咐,要奴婢来给晴嫔小主磕三个响头!”
说毕,秋雁便“砰砰砰”地三个响头磕了下去,暖蕊和冰翎拦都拦不住。
磕完头起身,秋雁忍不住眼里有泪,“晴嫔小主醒了过来,我们小姐这下终于能够放心了。”
舒望晴看着秋雁尚未完全消肿的双颊,赶紧问起贺长亭的情形。
“回禀晴小主,我们小姐好得多了,只是太医叮嘱了见不得风,不能出门,否则我们小姐早已经过来探视晴小主了。”
第29章 晴儿
听秋雁细述了玉菡宫的情形,舒望晴这才得知,贺长亭那里,如今是皇后何德音派了人在悉心照顾。
“皇后娘娘并未责备春莺,倒是很盛赞她忠心为主呢!”
秋雁转述了皇后何德音的话。
那天夜里,春莺去景福宫通知皇后,舒望晴就曾经嘱咐过春莺,千万不要在景福宫失礼。
这可并不是因为舒望晴对皇后另眼相看,而是在这件事情上,皇后何德音并不知情,也可以说并无多大过错。
皇后这人,城府并非穆清欢这样喜怒哀乐都放在明面儿上的可比。
而此前贺长亭同时得罪了穆夫人和德妃两人,舒望晴不想她再多得罪一个皇后,因此才嘱咐了春莺,可以纠缠,但千万不要失礼。
现在看起来,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不过舒望晴还是不忘了嘱咐秋雁:“你们小主是皇上跟前得宠的人,所以你们万事都一定要长个心眼儿,入口的药物饮食,千万都只能是自己人经手,不要怠慢,切记,切记!”
秋雁给舒望晴又磕了一个响头,感激地道:“多谢晴小主为我们小姐想着。”这才去了。
舒望晴自醒来之后,就被拘在榻上,服药调养,久了以后也闷得发慌。
她想起前日里那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要出去看看,被身边的宫女们千拦万拦拦住了,说是太医嘱咐的,再受不得一点儿寒了。
无奈之下,舒望晴只能命人将厚重的落地门帘都揭起来,让她有机会能看看外面。
一见之下,舒望晴忍不住“噫”的一声感叹出来——雪下了两天,弄玉小筑里银装束裹,宛若琉璃世界,“弄玉”二字名符其实。
外间钟茂德带了小邓子小程子去清扫,单单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清扫出来,像是在洁净的白雪世界中添了一道彩色的虹桥,令庭院的景致极美。
可是待放下了落地门帘,舒望晴却又拢起了眉头。
因为这弄玉小筑地方狭小,所以没有安地龙,用的火盆取暖。无论用多么好的炭,室内总是有一股子炭气。待久了不觉着,但若是从外头进来,便教人不适。
舒望晴想了想,问冰翎,“这两天,咱们院儿里有没有分得什么蔬果?”
冰翎点头,说:“有,小姐。内务府昨儿个送来了新鲜的佛手柑。按说要前几天,这东西咱们讨都讨不来,昨儿个内务府副总管巴巴地就给咱们送来了,还求咱们千万别将以前劣炭湿柴的事情说出去呢!”
说着,冰翎掩口而笑:“小姐,您的面子现今可大着呢!”
听了这话,舒望晴垂下眼帘,暗自想,果然这宫里,哪里有皇上留意,哪里就有尊荣与特权,难怪无数如花女子要花尽心思邀宠,受宠的又要想尽办法固宠,简直就是一条无休无止的长路。
“将那些佛手都放在火盆和熏笼旁边吧!”
冰翎领命而去,不多时,室内暖意蒸腾,佛手柑的香气随之散开,登时满室都是清新的味道。
舒望晴不由得记起她还是左寒云的时候,每到冬季,最爱吃那南边贡上来的贡柑,妙书每每给她剥过柑橘,就将橘皮丢在熏笼边的铜网上,慢慢烘焙,瑶光殿里便也全是那柑橘的甜香……
记起往事,舒望晴便觉得头晕,毕竟她还是个病人。
暖蕊和冰翎见到了,赶紧将舒望晴扶至榻上,服侍她安寝。
到了晚间,钟茂德带人在弄玉小筑的小径两旁摆上了两排玲珑剔透的琉璃灯,将道路清晰地映了出来。
灯光映照着白雪,为弄玉小筑平添别样清雅。皇上萧怀瑾过来的时候,也不由得大为感叹,命从人们都熄了手中的灯火,他独自一人缓步踏入弄玉小筑的琉璃世界,心情格外舒畅。
可是这时,却有个不识趣的人迎面凑了上来。
弄玉小筑里的小万子,平时就是个不安分的。以前舒望晴无宠,他就削尖了脑袋钻营,想要离了弄玉小筑,到别处攀高枝儿去。如今舒望晴再获晋封,小万子立刻改了嘴脸,而且皇上一来,小万子立即就越过了钟茂德,往御驾跟前凑了上去。
“皇上万安!”小万子一脸的奴才相,“晴小主刚刚醒,奴才这就去禀报!”
萧怀瑾摆手,淡淡地说:“不必,她在养病,不要惊扰了她!”
“是!”小万子赶紧应下,心想感情自家小主还未侍寝,就已经这么得皇上的关心了啊!
小万子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赶紧打起帘子、萧怀瑾龙行虎步,微微一躬身,便踏进了弄玉小筑的正堂。
小万子紧跟着进去,突然一瞥眼见到正堂正中的摆设,登时愣在那里,浑身像是僵了一样。
皇上萧怀瑾却没注意什么特别的,径自往舒望晴的寝殿过去。
舒望晴病了的这两天,他每天都会过来两三次,已经熟悉得很,宫女们迎将出来,他也只轻轻挥手,示意不要打搅舒望晴。
翠竹一掀帘子,萧怀瑾鼻端立即闻道一股佛手柑淡淡的香味,极为提神,令忙碌了一整天的萧怀瑾心情极为舒畅。
“……而四夷之居,本在四表,其人则夷,其地则夏,岂可以周原、洛邑谓之夷裔乎?①”
寝宫之内,冰翎坐在舒望晴的卧榻一旁,正朗声为舒望晴念诵手中书籍上的文字。
萧怀瑾一听就知道,这是大顺朝立朝之时流传下来的《四夷志》,当即笑道:“晴儿好兴致,喜欢《四夷志》这样的书籍。”
冰翎一下,赶紧起身向皇上行礼。
而舒望晴则从枕上撑起,双眼望着萧怀瑾,也柔声道:“皇上……”
萧怀瑾径自来到舒望晴身边,按住舒望晴不让起身,接着便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点头道:“是好得多了,难怪有兴致听书了。”
他凝望着舒望晴的双眼,柔声道:“‘望晴“这个名字朕不喜,朕以后就只管叫你‘晴儿’,可好?”
舒望晴不解,自己的名字究竟有何不妥?
萧怀瑾一双幽深的眼眸之中,清清楚楚地映着舒望晴小小的影子,他的嗓音低沉而悦耳,“你可知为何朕给你赐的封号为‘晴’么?”
第30章 梅瓶
寝宫之中一片安静,冰翎与暖蕊等人早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余萧怀瑾一人,坐在舒望晴榻前,与舒望晴四目相对。
“圣人忘情,便罢了,而情之所钟,却是我辈之事①……晴儿,在朕身边,你怎可以忘——情?嗯?”
萧怀瑾柔声低语,舒望晴的面孔微微热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萧怀瑾不喜她的闺名“望晴”,是因为这两个字谐音“忘情”——所以他执意赐了个“晴”字做封号,乃是想时时提醒于她,世间有情。
舒望晴垂下眼帘,也低声应道:“嫔妾的闺名,其实是盼望的‘望’字呢!”
萧怀瑾伸出手,轻轻地撩了撩舒望晴额角散下的碎发。
就在这一刹那,年轻的帝王心中有些触动。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从不曾侍寝,品级也不高,可是在自己面前,她永远都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完全没有宫中嫔妃的那等诚惶诚恐的态度,与自己这位九五之尊对话之际,也纯出自然,毫无拘束。
此刻再回想起当初她在长乐宫中忆起左贵妃,又在玉菡宫里为朋友开口相求,舒望晴这种舒朗而坦然的态度,始终如一,可见她的性情本来就是如此。
在此之前,萧怀瑾只是觉得这名少女身上总有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可到了如今,他才真正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倒是从深心里生出真切的盼望。
——盼她对自己有情。
萧怀瑾一念及此,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宫中妃嫔佳丽不少,他也见惯了各种邀宠献媚的手段,这些后宫里的女人,他原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所以如今萧怀瑾竟生出这种心思,这是自左贵妃过世之后,从不曾有过的事。
他忍不住用食指轻轻地抬起舒望晴的下巴,好像想要将她的面容再看清楚些。
在舒望晴一对漆黑的瞳仁里,萧怀瑾一样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她的心里,也会与他一样,受到了触动吗?
萧怀瑾竟尔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皇上,嫔妾尚在病中,”舒望晴柔声说,“千万莫要将病气过给了皇上龙体。”
她实实在在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再与萧怀瑾亲近。
萧怀瑾本来确实有想要品尝一下她那对樱唇的冲动。
听到这里,他决定暂时放过她,让她好好地将养。
于是,萧怀瑾起身,传来服侍舒望晴的宫人,大声道:“好生服侍你们晴小主,务须令她快快好起来,若是宫中再有人敢对你们小主有半点苛待,你们便直接来报与朕知道。”
暖蕊等人闻言大喜,齐声称是。
萧怀瑾回头再嘱咐了舒望晴一两句,随即迈步,往寝殿外走去。
暖蕊上前,为萧怀瑾将那厚重的落地门帘打起,恭送萧怀瑾出了寝殿。
萧怀瑾来到了弄玉小筑,往正堂中瞥了一眼,觉得有些异样。
他当即停下了脚步,问:“此间的首领内侍是何人,出来见朕!”
钟茂德应声而出,而这时小万子早已浑身发抖,躲在后面,一声都不敢吱。
“这只梅瓶,”萧怀瑾指着一只金镶玉珐琅景泰蓝梅瓶,开口问道:“原本应是一对吧,为何现在只有一只?”
钟茂德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说:“启禀皇上,这是贺婉仪小主赠与晴小主的。皇上目光如炬,原本确实是有一对。可是前些时候丢了一只。”
“丢了这只梅瓶,晴小主觉得对不起贺婉仪,难过了许久。可毕竟这梅瓶是贺小主所赠,晴小主很是喜欢,所以后来还是将剩下的这一只取了出来,放在架上,如今只当是单只的梅瓶用罢了。”
萧怀瑾听了这话,脸色已经有些发黑,怒道:“朕怎么不知道,宫里竟然还有这种事!出了偷盗的事情,怎么不向内务府禀报。”
小钟犹豫着开口,道:“当时是向内务府说过的,可是……可是那会儿我们小主,她……”
那会儿舒望晴无宠,内务府的人自然不把弄玉小筑当盘儿菜。
萧怀瑾不用小钟说完,已经怒极反笑,转头吩咐荣永年:“这事儿,吩咐慎刑司去查去。按着剩下的这一只去查,将这事原原本本地给朕查清楚!”
荣永年见萧怀瑾神情严肃,不敢怠慢,当即应下。
躲在后头的小万子听说,跪都跪不住,已经瘫软在地。
慎刑司啊……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伙儿,查什么事儿查不出来?
*
荣永年亲自去招呼,慎刑司哪里还有不上心的道理?
不消两三天的功夫,弄玉小筑失落梅瓶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小万子这个背主奴才私自窃走了一枚梅瓶,而且转手在宫中倒卖的事情被查出,人立即被带走,交由慎刑司处置去了。
其实小万子心里也觉得自己格外地冤屈——
当初偷这梅瓶的时候,明明就只有一个,谁还能想得到竟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库房里?
这下可好,慎刑司很快就将已经被倒卖到别处的那只梅瓶找到,并且顺藤摸瓜,挖出了一条宫中的利益链来。
这条见不得光的利益链,不仅能将宫中失窃的贵重物品私下变卖,或是偷偷运到宫外去,也将宫外的人想给宫里送的物事偷偷地运进宫来。
主持这条利益链的一个首脑人物,不是旁人,正是昭纯宫的首领内侍王有福。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证据表明,穆夫人通过这条线,收了不少宫外给的好处,收了这些好处之后,穆家立即也有相应的表示——升官、考评、外调……在军方那一边,一个个肥得流油的差事都偏向了贿赂穆夫人的官员。
这下子萧怀瑾彻彻底底愤怒了。
他立即下令严惩王有福,并将穆夫人从从一品的夫人之位降至正二品的妃位,并且禁足昭纯宫,削减昭纯宫一大半的用度,并下了严令,无诏,穆妃决计不许出宫半步。
宫外,穆家也多少沉寂了下来。
这个消息是贺长亭亲口告知舒望晴的,穆妃出事的时候,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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