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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剑吟啸-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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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原恭敬道:“老伯客气了,晚辈信口胡诌,倒叫老伯笑话。晚辈姓田,单名一个原字,区区贱名,有辱老伯清听。”
“田原?!”老伯沉吟了一会,问道:“小兄弟也姓田么,和田世南可是一族?”
田原道:“正是晚辈的父执。”
老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笑声极其怪异,院中的宇文燕和多多听到笑声,不由得一惊。
俩人对视了一眼,满脸疑惑之情。
老翁的笑声还未止歇,宇文燕等听到田原“啊”地一声惊呼。
紧接着茅屋里寂静无声。
第216章 夜色也尴尬
宇文燕和多多脸色顿改,一跃而起,急步抢到门前,用力一推,门却纹丝不动,多多急叫:
“小原,小原。你怎么了?”
茅屋里静悄悄的,宇文燕惊呼:“不好,我们上当了!”
他退开两步,一掌拍出,门摇了几下,宇文燕和多多四掌齐发,门砰地往后倒下。
多多此时也顾不得茅屋里有没有埋伏,在门倒下的瞬间,她已抢进门去,宇文燕紧跟着进去。
茅屋里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多多焦虑地喊道:
“小原,小原,你在哪里?‘
回答她的仍是她自己的回声和紧随而至的寂静。
宇文燕摸到桌上的蜡烛,他把蜡烛点燃,俩人登时傻了。
茅屋不大,家什也甚是简陋,一目了然,此时茅屋内别说田原和老翁,即便是有一只猫躲藏在哪里,他们一瞥之下也能看到。
茅屋的左侧有扇门,门上挂着草帘子,俩人会意地点了点头,放轻脚步,朝门边移去,宇文燕顺手抓过一张凳子。
俩人靠进门边,宇文燕把凳子朝草帘子里摔去,紧跟着人也纵身跃进,借势朝边上一刀,也不管有没有人躲在那里。
这间显是厨房,与外边同样简陋,除了锅台再无它物,俩人扫了一遍不见人影,最后把目光都停留在敞开的窗上。
俩人纵身跃出窗去,窗外是一片空阔的菜地。
俩人拔足往前疾奔,奔出不远,一条小溪横在面前,小溪不深,却有两三丈阔,一个人若是提着个人,想跃过它着实不易。
俩人低头在溪边寻找了一会,没发觉一点人来过的痕迹,失望地嘘了口气,只好重新返回茅屋。
他们在茅屋里又搜寻了一阵,想看看是否有暗道,仍旧一无所获。
俩人面面相觑,又惊又急,宇文燕焦虑得猛烈地咳嗽起来。
多多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急步抢出门去,宇文燕此时也醒悟过来,刚想出去,门外已传来多多的声音:
“依依,依依!”
宇文燕大惊失色,他看到院子里除了多多和满地的月光,哪里还有依依的身影。
他此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和多多抢进门时,依依就未跟进来。
显是对方趁自己和多多抢进门时掳走了依依,看样子对方除了那个老翁,还大有人在。
宇文燕奇怪的是以那老翁的武功,完全可以让自己四人束手就擒,又何必鬼鬼祟祟?
若说对方是天道教的人,奇怪的是那老翁的武功竟似在天道教主之上。
即便是天道教主本人,以田原的武功,也可抵挡上三招四招,不至于惊呼一声就被他制住。
那么,这老翁到底是谁?他们又为何独独要留下自己和多多姑娘呢?
宇文燕和多多俩人满腹狐疑,又焦虑万分,他们出了院子过了桥,沿着小道朝前追去。
到了此时,也顾不得所追的方向是否正确,唯愿侥幸能找到对手的踪迹,总比呆在这院子里,象两只瞎猫一样乱摸乱找的要好。
宇文燕和多多往前追了整整一天,丝毫未发觉对方的踪迹。
俩人心下揣测八成已追错方向,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此刻即便重新回到那个茅屋,也定然一无所获。
对方挟持田原和依依,早不知逃到哪个云里天外,而自己却连对方什么来头也不知晓。
俩人心里焦虑万分,却又束手无策,不知该从何着手。
眼看着天一点点暗下来,连绵不绝的群山荒无人烟,山里的风嗖嗖刮着,料峭的春寒使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俩人在四下里搜寻,总算找到一个塌圻的土地庙,庙里的土地爷早不知去向,四面墙壁已塌了两面。
俩人在剩下的唯一墙角生起堆火,想熬过这漫长寒冷的夜晚。
四周的风一直刮个不停,火光明明灭天,两个人手忙脚乱,忽儿用身子遮挡着风,忽儿又赶紧往火堆里添树枝,忙个不停。
这样也好,免除了俩人枯坐时的尴尬。
等到风渐渐止息,俩人默默对坐,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篝火,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许久,还是宇文燕拣了个话题,他说眼下最好的办法恐怕是去杭州想法找到帅长老,丐帮人多势众,有他们一起寻找希望就会大些,再说,田原是丐帮的帮主,他失踪的消息理应让丐帮知道。
多多低着头愣了好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多多还想到件事,她隐隐约约觉得这老头似和师父与倪大哥有些关联,他们此刻应该已回杭州,要是找到他们,或许会有一些信息。
接下来又是沉默和局促。
宇文燕咳了一声,他道:
“多多姑娘,昨晚在下迷迷糊糊听你吹的曲子有些耳熟,却是什么曲子?”
多多轻声道:“我也不知是什么曲子,是一位,一位前辈教我的。”
宇文燕微点点头,他想起那次在荒郊野外听到的琴声,多多昨晚吹奏的依稀就是那首琴曲。
自己寻觅操琴者多时而不遇,莫非她说的那位前辈就是那夜的操琴者?世上当真有这般巧的事情?
宇文燕这一年多来,一直耿耿不忘试吹那首乐曲,但总是难以为继,常常是兴之所至,叹息而止。
他取出陶埙吹奏了一段,多多抬眼看看他,略有些诧异。
宇文燕缓声道:“多多姑娘,你所奏的可是这个曲子?”
多多点了点头,宇文燕登时默然。
他伸手摸到酒囊,犹豫了一会,终于又放了下来,他觉得鼻子有些酸楚,赶紧别过头。
他把埙凑近唇边,吹奏起来。
霎时,山谷里回响起平和、亲切的埙曲,宇文燕神情凝重,眼眶里却有泪花隐隐闪动,多多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宇文燕觉得胸臆间强忍住的悲伤和痛楚都在这平和的乐曲中一点一点敨开,往事历历在目,这平和的乐曲和心酸的往事形成巨大的反差,他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颊,乐曲慢慢变得节奏紊乱,好几次差点奏不下去。
多多叹了口气,她取出陶埙,也吹了起来,奇怪的是在宇文燕觉得十分艰难的曲调,多多吹来竟是从容不迫,清丽洒脱。
第217章 不见黄河心不死
宇文燕心里为之一振,他应和着多多的埙声吹奏着,到了往常时时打住的地方,多多的埙声稍停了停。
仿佛两个人一起走到一个路口,走得快的那个人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另一个人赶上,然后一起朝着同一条道路走去。
宇文燕心里一暖。
这里是他每次吹奏时跨不过的难点,宇文燕习惯地皱了皱眉头,心里就有一丝怯意。
意外的是乐曲却在多多的带领下自然而然地继续下去,流畅无碍,直到全曲终了。
宇文燕满头大汗,又惊又喜,呆了一会,他才转转呢喃:
“多多姑娘,多谢指教。”
多多婉尔一笑,也不言语。
她放下陶埙,手持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微侧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宇文燕偶尔抬头,一时竟看得呆了,目光再也没有移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恍如梦境,那么凄迷那么美好,自己真的是与自己思慕的人单独在一起,真的一起合奏过一首乐曲。
但愿这情景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宇文燕不知不觉脱口叫道:“多多……”
多多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到一双异样的深情的眼睛,脸刷地一下涨得绯红。
她别过头去,皱了皱眉头,随即轻轻垂下了眼皮。
宇文燕猛地清醒过来,脸也是涨得通红。
他觉得羞愧万分,自己竟然会有那般轻浮的举止,他觉得自己似乎玷污了多多,又辜负了田原对自己的友情,他自责着,显得语无伦次:
“多多姑娘,我……”
多多不停地晃着脑袋,表示不想听他说话,末了,她的头猛甩一下,转过来正视着宇文燕,那目光显得出奇的镇静。
宇文燕的目光与之相碰,赶紧避开。
多多双手细细地抚摸着陶埙,低声说道:
“宇文公子,想必你也知道这埙的故事吧?”
宇文燕浑身一颤,此时他多么巴望脚下有一条地缝,让他钻下去避开那一双镇静的眼睛。
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渐渐苍白,多多的话在夜色里显得空阔而又镇定。
宇文燕想说什么,刚抬起头,又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一阵难以抑制的疼痛侵袭着他,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所有的门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无声地关拢,一切再清楚不过,又何须说什么?
埙的故事,你也该知道埙的故事吧?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少年嗜埙如命,整日都吹奏着。
少年的埙声传进仕家的大院,打动了千金小姐的心。从此,这名叫黄河的小姐愁眉苦脸,寝食不安。
小姐的父亲窥破其中的秘密,便把吹埙的少年招之家中与小姐见面。
这少年衣衫破烂,又穷又丑,为父的慌忙取了些钱物打发走他。
不料少年自从见了黄河,也是一见钟情,日思夜想,却再也无缘相见。
他自惭于自己的贫困和丑陋,也不敢再到小姐的院外去吹埙了,他远走他乡,落迹荒野,最终悒悒而死。
而那少女,也一直日思夜想着这个吹埙少年。
野狼吞噬了少年的尸体,却留下一颗通红的心,这红心在尘土和荒草中变成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一个工匠路过这里把它捡了回家,磨制成一个酒盅。
每次斟酒,盅底就会出现少年吹埙的脸,这桩奇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宫里,皇上召见了工匠,工匠无奈,只好把酒盅献给皇上。
皇上起初还觉得好奇,日子久了,对这盅底的丑陋少年不免厌烦,索性把酒盅赐给了一个大臣。
这大臣正是小姐的父亲,他从盅底见到吹埙的少年,吓了一跳,赶紧把酒盅藏在书房,不敢让小姐知道。
可家中有一御赐的奇物,又怎瞒得了小姐?
一日小姐趁父亲不在,偷偷潜进父亲的书房,找到了酒盅,斟上酒后,盅底就现出人形。
黄河见到这正是被父亲强行打发走的少年,禁不住悲从中来,潸潸泪下,黄河的眼泪滴在酒盅里,酒盅霎时碎成粉齑。
这就是后人常提起的“不见黄河心不死”。
这故事宇文燕焉能不知?
他心下明白,多多提起这事,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已决,绝难更改。宇文燕又愧又羞,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多多右手抚摸着陶埙。
她把陶埙在地上轻轻一磕,手中的埙裂成两半,她站起身,朝宇文燕略行了行礼,缓声道:
“宇文公子,我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说完,她转身朝前走去,宇文燕怔怔地坐着,许久都一动不动。
一只乌鸦在近处的树上哇哇地叫着,这才惊醒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急追几步,却哪里还有多多的身影。
宇文燕大声叫道:“多多姑娘,多多姑娘!”
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很远,回答他的是无边的寂静。
宇文燕在黑暗中怔立着,眼里满是泪水。
他缓缓地转过身,重走回断壁中间,从火旁捡起多多磕破的陶埙,抚着看着,泪水一滴滴滴在埙上。
他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叹口气,一把抓起腰上的酒囊,咕嘟咕嘟朝嘴里灌去,直到酒囊里的酒一干二净,才顺手把酒囊扔到黑暗里。
他往前走了两步,嘴里喃喃低语:“走了,走了。”
他仰起头,一轮明月跌进他的眼睛,他嘴角嚅动了两下,正欲说什么,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哇地喷出一大口血。
他摇摇晃晃,一只手扶着断壁,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缓过神来,轻轻吟道:
“弹剑徒激昂,出门悲路穷。走吧,走吧,是该走了。”
他把手伸向腰际,摸了一阵,这才想起已经连酒囊都没有了,他苦笑一下,嘟囔句什么,然后突然高声大笑起来。
泪水顺着眼眶往下不停地流着。
他扶着断壁的手在墙上轻轻拍了两下,猛地往下一挥,从腰际拔出了刀,锃亮的寒光在空中一闪。
“公子——!”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宇文燕举到空中的手停住了,他慢慢转过身来,看到离他一丈开外立着个人,那一双大眼睛里泪水闪动,满是幽怨的神情。
第218章 真货出马,其貌不扬
田原一声惊呼,猛然间就觉身下一空,连人带櫈直往下坠。
田原见机奇快,心知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落地时就势一滚,避向一侧,左掌一招百无聊赖就欲发出。
猛一刹那,他看到老翁也是连人带櫈落了下来,纹丝不动地端坐在他对面,朝他微微笑着。
这笑中自有一种镇定和威严,田原不由得一愣。
头顶的石门无声地合拢,把黑暗严严实实关在外面,他们此时所处的是一个烛光通明的石室。
老翁盯着田原,双目炯炯有神,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小兄弟,你真是田世南的儿子?”
田原点了点头。
老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你跟我来!”
他在前面走,田原在后面跟着,两个人穿过一条狭窄的石廊,来到另一个石室。
田原的眼睛睁大了,他看到石室中间一字排开四具棺材,三具用钉子和棉纸红漆封得严丝合缝。
最左侧的一具里面空荡荡的,棺材盖掀起竖在一旁。
老翁走到棺材前席地而坐,把剑横在膝上,双手按住,并示意田原在他对面坐下。
到了此时,田原连大气也不敢出,顺从地坐了下来。
老翁的目光从田原头顶越了过去,直直地看着他身后的某处,老翁此时的目光里有的是难以言表的落寞与凄楚,与先前判若两人。
田原心里暗暗吃惊。
俩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连空气也凝固了,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偶尔有烛花爆裂,显得格外脆响。
老翁按在剑上的手稍稍动了一下,一个暗哑的近似于叹息般的声音从他手下响了起来,停了一会,又是一声长长的凄凉的叹息。
田原差点以为是那三具棺材里发出来的,唬得毛骨悚然。
老翁的手在剑上轻轻摩挲,一个幽暗凄楚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响着,在石室里盘旋缭绕着,经久不息。
这声音宛若月黑风高的旷野,一个幽魂在萋萋的衰草和枯树间徘徊,若隐若现若断若续,连四周的烛火也为之暗然。
田原双眉微耸,挺直了腰板,他听得到自己的心在这幽魂般的吟唱里怦怦直跳。
老翁一动不动端坐在那里,若不是两只手在轻轻抚动,田原定然以为他已气绝身亡。
在这寒冷凄切的剑声里,田原看到老翁的脸上渐渐凝结着一层细密的白霜。
过了许久,他的两道寿星眉动了一下,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眼中滚落下来,他无声地哭着。
他的手在剑上猛地一拍,呛啷一声脆响,田原觉得一股巨力袭来,不由地晃了两下。
老翁的手在剑上不停地拍着,呛啷之声不绝于耳,田原觉得体内翻江倒海火烧火燎,赶紧运作真气抵御老翁的剑声。
老翁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突然扯开嗓门高声吟唱: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田原听到老翁吟唱的是李太白的《侠客行》,心为之所动,热血翻腾,禁不住也以掌拍膝,长啸长吟: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老翁吟到激昂处,猛地跳了起来,身影如同狂风,忽左忽右,手中的剑在棺材上啪啪地拍击着,震得棺材不住地颤动: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老翁大吼一声,身子高高跃起。
他这一声吼,震得田原耳朵里嗡嗡作响,老翁落下时重又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端坐着,那把剑横在膝上。
两个人都已热泪纵横,呆呆地坐着,又是许久都没有声音。
老翁轻轻地呢喃:“爷爷,爹,这把剑今日总算物归原主了。”
他双手稍稍一动,剑光一闪,田原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把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田原盘着的膝上,田原只觉得微微一沉。
田原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老翁。
老翁道:“你可知道这是把什么剑?”
田原摇了摇头。
老翁轻声说道:“飘香剑。”
田原听到飘香剑三个字,浑身一震,双眼怔怔地看着老翁,老翁加重了语气:
“这就是你们田家的飘香剑。”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算起来这剑离开你们田家已有三代人了。”
田原哦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低语道:
“不,不可能,我从未见过此剑,也未听爹爹提起过,什么飘香剑,只怕是武林中哄传而已。”
老翁微微笑道:“别说你爹,只怕连你爷爷也没见过这剑,田家的飘香剑,历来的兵器谱都是排名第一,岂能有假。”
田原看看膝上的剑,又看看老翁,他仍一个劲地摇头,不肯相信老翁的话。
老翁笑道:
“也难怪你不相信。”
老翁站起身,在棺材前慢慢踱过来踱过去,田原的目光追随着他。老翁叹了口气,他走到最右侧的那具棺材前,转身问道:
“你知道这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
田原摇摇头。
“你太爷。”老翁道。
田原啊地一声惊呼,嘴巴张得很大,再也合不拢,他这一惊当真吃得不小。
老翁走到第二具棺材前,又问道:
“你知道追风鹤陆宗骞是什么人?”
田原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好象听人提起过此人的大名,追风鹤陆宗骞,据说是前辈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此人为人生性旷达,不慕名利,武功高深莫测,遗憾的是他并未开宗立派,也没有功夫在武林流传下来。
时间一久,大家也就当是一个谈资,所有那些绘声绘色的故事,也就当它是一个故事,听过笑过也就完了。
田原还是很小的时候听人说过,后来几乎就没再听说,追风鹤的大名在这辈武林中也几近湮没了。
莫非,莫非,还真有这么个人?
田原满腹狐疑地看着老翁。
第219章 故事,很久远
老翁缓缓舒了口气,叹道:“这里边就是追风鹤陆宗骞,他,他是老夫的爷爷。
老翁此言一出,田原大惊失色,他想不到还真确有其人,更想不到堂堂一代武林宗师,竟会深藏在这深山野坳的地下石室里。
他与太爷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停棺在一处,田原从老翁的神情里边也看不出这陆家与田家累积的到底是几代的恩或者怨?
老翁微微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他走到第三具棺材前时黯然道:
“这里边是老夫的爹,一个无名之辈。”
说完,他走到第四具空空的棺材前,不再言语。
田原等待着,等他又说出什么话。
老翁却没有言语,而是伸出手在棺材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他转过身,看到田原正注视着自己,笑道:
“这里面的人,你却连名字都不必知道。”
田原听了此话又吃一惊,这棺材明明是空的,他怎又说什么里面的人连名字都不必知道?
田原看看老翁这神情也不象是在说笑,忍不住往棺材里张望了几眼。
老翁笑了笑,不置可否。
田原再忍不住,脱口问道:
“老伯,我太爷的灵柩怎会在此地?这剑若真是飘香剑,怎的会落在老伯手中?为何我从未听爹爹说起过此事?”
田原一口气倒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老翁摆了摆手,在田原面前重新坐下,他的目光停留在田原膝头的剑上,怔了一会,才缓声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若非你有缘来到此地,唉,只怕是老夫去后,这世上再没人知道其中的曲折,飘香剑当真要湮没在这荒山野岭,彻底与你们田家无缘了。”
老翁把目光从剑上移到田原脸上,话题一转,问道:
“田原,你说你爷爷既为田家后代,为何又武功平平,轻易被仇家所杀?他若会使飘香剑法,这世上又有几人奈何得了他?”
“你爹爹田世南号称天下第一剑客,他赖以扬名的据说正是你们田家家传的飘香剑法。”
“这倒怪了,既是家传,为何你爷爷不会飘香剑法你爹倒会,他又是从何处学得的?”
田原浑身一震,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此时老翁一说,他才想起,深觉老翁的话问得有理,连忙行礼道:
“还请老伯指教。”
老翁叹了口气,笑道:“田世南啊田世南,你用心良苦,也真难为你。田原,有件事老夫也不知该不该让你知道。”
田原道:“老伯请讲!”
老翁道:“你爹所使的并非飘香剑法。”
田原大惊:“此话怎讲?”
老翁叹道:“你爹爹为人也算是聪明了,他一心想使田家在武林重振威名,就把自己所创的一套剑法叫做飘香剑法。好在真正的飘香剑法在武林中绝迹已久,是以众人都被你爹蒙骗过去。”
田原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又急又羞,他张口欲为爹爹争辩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急得满头大汗。
老翁看在眼里,笑道:
“田原,你急什么,老夫并未说你爹欺世盗名,只是说他使的并非真正的飘香剑法而已,老实说,真正的飘香剑法是怎样的,老夫也不清楚。”
田原嘘了口气,嗫嚅道:“既然如此,老伯又怎知道,怎知道……”
老翁打断了他:“怎知道你爹所使的并非飘香剑法对不对?”
田原点点头。
老翁笑道:“飘香剑法,其要诀是人剑合一,你想,这飘香剑既然一直在老夫手里,你爹爹又怎么人剑合一呢?”
田原没好气道:“谁知道这是不是飘香剑。”
话一出口,田原自己也觉得近乎耍赖,不好意思地笑了,老翁闻言朗声大笑:
“好好!等你练成飘香剑法时,自然就知道这是不是飘香剑了。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老夫可以先告诉你。”
田原正襟危坐,竖耳聆听。
老翁仰头注视着石室的顶壁怔怔地想了一会,才娓娓而道:
昔年,武林中群雄纷争,尔虞我诈,老夫的爷爷追风鹤陆宗骞厌倦了武林中事。
有一年他突然就决定金盆洗手,和谁也没打招呼,一个人远离了武林,退隐于此,每日里躬耕垂钓,怡然自乐。
武林中谁也不知道追风鹤去了哪里。
只有你太爷不知怎的打探到老夫爷爷的行踪,于一个大雪天找到此地。
老朋友久别重逢,自是亲热无比,俩人日日煮酒神聊,天天烂醉如泥。
你太爷于酒酣耳热之际时常用言语撩拨,激我爷爷与他比试武功。
我爷爷自从隐居此地后,早就疏于武学。
经不住你太爷三番五次的撩拨,也是一时兴起,我爷爷笑道,比武可以,不过双方各要以自己心爱之物作为赌注。
你太爷慨然应允,解下了这把飘香剑,而我爷爷的心爱之物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钓鱼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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