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抚剑吟啸-第6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倒是依依,一看到田原和多多进来就别过头去,气鼓鼓的。
  
        田原坐下来后,想起倪道周说的话,一个劲地盯着依依,只顾着嘻笑。
  
        依依白了他一眼,叫道:“在下,这俩人是谁?还不快叫他们走开,臭烘烘的。”
  
        田原和多多不怒,反被她逗笑了,田原道:
  
        “你说走我们偏不走了,就喜欢和香喷喷的人坐在一起。”
  
        依依气极,本想一个巴掌掴过去,可看看眼下不比从前,自己打臭小子的话,臭小子自然不会还手,不过臭丫头八成是要帮他的,这便宜难讨。
  
        依依索性转过身,背朝着他们。
  
        三个人又笑了一会,田原问道:
  
        “宇文兄,你怎会到此来的?”
  
        宇文燕喝了一大口酒,紧接着就一阵猛烈的咳嗽,田原急道:
  
        “宇文兄?”
  
        宇文燕摆了摆手,过了许久,他才直起身子,缓声道:
  
        “在下听说你们到五花手教讨取解药,本想赶来助一臂之力,半道上碰到依依姑娘,才知你们已取到解药,倒是在下来得迟了。”
  
        田原大为感动,正欲启口,依依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抢先说道:
  
        “可惜可惜,在下,你要是早到一步,我猜那五花手教教主八成会看上你做老公的,可惜可惜,那五花手教教主当真有沉鱼落雁之容,比什么臭丫头死丫头要好看几十倍。”
  
        一席话说得宇文燕和多多面红耳赤,依依故作没事的样子一忽儿看看这个一忽儿看看那个,惊讶道:
  
        “喂,在下,你脸红什么,哇,臭丫头,你的脸怎么也红通通的?”
  
        她这一说,宇文燕和多多的脸就更红了,田原连忙制止:
  
        “依依,休得胡说。”
  
        依依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人家俩个人脸红,臭小子你急什么?”
  
        田原又气又急,想说她两句又不知如何启口,最后只好苦笑着摇头。
  
        依依把话题一转,忽然问道:
  
        “在下,方才你说要是有人欺负我,你就会帮我打他的对不对?”
  
        宇文燕笑道:“这个自然。”
  
        依依点点头,手指突然指着多多,叫道:
  
        “这臭丫头老是欺负我,你快帮我打她。”
  
        宇文燕一愣,随即也是苦笑不已,多多微微笑着,盯着依依。
  
        依依恼道:“什么在下不在下的,却是个说话不算数的无耻之徒,算了,在下也懒得和你们这些浊物在一起,不如找个地方清净去。”
  
        说完,她转身跑出店堂,身后,一个人影蓦然跃起,在门口抓住了她,依依使劲挣扎也未挣脱,田原的一双手紧紧攥着她的肩膀。
  
        田原道:“依依,你爹正找你呢。”
  
        依依怒目圆睁:“什么爹,我爹死了!”
  
        说完这话,泪水扑籁籁滚落下来,田原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
  
        “不是,不是那个,我是说倪大哥。”
  
        依依呜咽着:“什么这个那个的,那个死了,这个自然也会死的,我横竖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你们尽管合伙欺负好了。”
  
        多多也走过来,搂着她安慰道:
  
        “依依,要是有哪个敢欺负你,我也帮你打他好不好?我先前对你很凶,我这里先向你赔不是,以后再不敢了,任你骂也好打也好,我反正不还手就是。”
  
        依依破啼为笑:“真的?”
  
        多多点点头:“真的。”
  
        依依道:“我打你也不还手?”
  
        多多“嗯”了一下。
  
        依依笑道:“臭丫头你还不错。”
  
        话音未落,右手突然一扬,“啪”地一声,多多的左颊登时出现五个指印。
  
        田原急道:“依依!”
  
        依依嫣然而笑:“女人的事情你少管。”
  
        多多扑哧一声笑开,说道:“不碍事。”
  
        依依悠然道:“臭丫头,本来我只想吓唬吓唬你,我以为你会躲开的。”
  
        话还没有说完,左手又是一扬,“啪”一声多多右颊也是五个指印。
  
        依依笑道:“你可真够笨的,怎的还不躲开。不过,你现在好看多了,和五花手教教主比起来么,只难看个六倍七倍了。”
  
        多多强颜笑道:“多谢!”
  
        依依别转头,看到田原和宇文燕都怔怔地看着她,笑道:
  
        “你们看什么,放心,我才不会象你们俩个,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我不过试试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田原又气又急,他知道多多和倪大哥结为兄妹之后,凡事自然都谦让着依依,不会再与她一般见识。
  
        不过,看着她脸上的那两个红手印,田原当真比自己挨打还要难受。
  
        四个人结伴前行了一个多月,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往上走,经贵州湖南江西回到浙江。
  
        而是选了一条天道教不太会想到的,往下经广西广东福建回浙江的路途,也是少年心性,不喜欢重走走过的路,而要尝试新的路径。
  
        这一路来,除了依依不时想出些鬼把戏招惹这个招惹那个外,倒也平静无事。
  
        田原表面上有说有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或许是他已习惯被人追杀,这长久的平静倒使他觉得奇怪。
  
        莫非在这平静里正蕴育着一场更大的灾难?
  
        田原回头看看,宇文燕骑在马上,且饮且行,微微有些醉意,只有时而咳嗽时而喃喃低吟的声音告诉他们,他还在他们身后,大可放心。
  
        田原心知宇文燕若不喝酒,咳嗽就更加厉害。
  
        更叫田原纳闷的是,宇文燕似乎更喜一人独行,只要一与他们走到一块,就流露出焦虑不安的神情。
  
        时间久了,田原也就习惯,倒是依依,跑前跑后叫骂,决不肯放过哪一个人。
  
    
  
    
  
    
第213章 直钩弯钩,钓名钓利

  
        宇文燕有意落在他们身后,多多的身影老在他眼前晃动,他看到她和田原亲热的情形,直觉得一阵阵酸楚。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酒,解嘲地笑了一下。
  
        他把目光从多多的背影移开,看着路旁的景色,可不知不觉,目光又移回到多多身上,呆呆地注视着。
  
        不知何时,依依来到他的身旁,突然叫道:
  
        “在下,你看什么?”
  
        宇文燕吓了一跳,脸刷地红了,他赶紧俯下身子,猛灌口酒,随即伏在马背上猛烈地咳着。
  
        等到他抬起头时,依依朝他狡诈地夹夹眼睛,咯咯笑着,宇文燕尴尬万分,嗫嚅道:
  
        “依依姑娘,我看,我看八成快到浙江地界了。”
  
        依依微笑不语,低着头,与宇文燕并马前行,许久不出一声。
  
        等到宇文燕慢慢把她忘记,目光重又直直盯着多多的身影时,依依蓦地大叫:
  
        “臭丫头!”
  
        多多闻声猛然回头,恰看到宇文燕那双痴呆的深情的眼睛,四目相对,俩人的目光颤了一下,迅疾避开,彼此都十分难堪。
  
        依依哼了一声,抿紧嘴唇。
  
        宇文燕时常自责不已,深觉得自己不该与他们同行,有许多次,他都想启口告辞,可往往欲言不止。
  
        今日暗下决心明日说什么也得走了,可到了明日,又是迟疑不决,如此一直快到浙江地界。
  
        到了杭州,田原回到丐帮,多多姑娘自然是与他在一起的,而自己,说什么也不便在丐帮逗留,只好一走了之。
  
        宇文燕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他取过酒壶猛灌一口,登觉得一阵难忍的疼痛猛袭过来,连哼都未及哼一声,眼前一黑,一头栽到马下。
  
        等他恍恍惚惚醒来,跃入眼帘的是田原和依依并切的目光,多多站在俩人身后,静静地看着这边。
  
        等到宇文燕睁开眼时,她已转过身去,缓缓走到自己的马旁,低头整理着马缰。
  
        田原道:“宇文兄?”
  
        宇文燕苦笑着摇摇头:“不碍事,不碍事,马被绊了一下,不小心就摔下来。”
  
        依依吃地一声笑开,宇文燕的脸微微一红。
  
        这日清晨,一行人过了栖霞关,就已到了浙江地界。
  
        过了关后,接下来就是绵延无尽的群山,寥无人影,一行人一直走到酉时,早已饥肠辘辘,却始终没见一户人家,更别说酒肆饭馆了。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田原等已饿得垂头丧气,依依眼尖,看到远处有一间茅屋,叫道:
  
        “快看,有人家。”
  
        田原笑道:“分明是弃之不用的破仓房。”
  
        依依闻言,刚提起的兴头顿时索然,失望地叹了口气。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拐上通往茅屋的山道。
  
        穿过道旁正在抽芽的嫩绿柳树,眼前是一条小溪,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离他们不远处有架独木桥通到小溪的对面。
  
        桥的那边,站着一个老翁,手持钓竿,不停地提起放下,那模样不象是在垂钓,倒象是用钓竿驱赶着什么。
  
        走到近前,众人方才看清,这老翁的钓竿上鱼线浮标俱全,分明又是在垂钓,右手一上一下摇动,对朝他走来的人置若罔闻。
  
        桥下是一个很深的水潭,清澈见底,游鱼来往悠然,历历可见。
  
        田原等在桥的这边站住,桥的那边,是一道稀稀落落的篱笆,篱笆后就是他们在道上看见的茅屋,显是这老翁的家。
  
        茅屋前的院子里有四五株参天的松树,松树下依稀可见些石桌石凳。
  
        宇文燕朝老翁拱了拱手,恭敬道:“老伯伯。”
  
        老翁头也不抬,顾自一上一下提着钓竿,宇文燕略吃一惊,他看到鱼线的一头系着的不是鱼钩,竟是一枚针。
  
        宇文燕又道:
  
        “老伯伯。”
  
        老翁仍自垂钓,不理不睬。
  
        依依突然叫道:
  
        “臭丫头,你说这世上什么人最讨厌?”
  
        多多一愣,依依婉尔笑道:
  
        “自然是钓鱼的人,明明是强盗贼坯,却要做出一副隐士高人的样子,其实连骨头里都是俗不可耐的。”
  
        “我听爹爹说,用弯钩钓鱼的人,钓的是利,这种人倒没什么,最讨厌的是象什么严子陵那样的人,用一枚针什么的,看上去好象是不逐蝇头小利,其实他在钓的却是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作直钩钓名弯钩钓利,臭丫头,你说这种人讨不讨厌?”
  
        依依一席话说得众人忍俊不禁,老翁抬头看看众人,又低下头去。多多心里也讨厌这老翁的无礼,笑道:
  
        “依依,你这话么,自然是大大的有理了,你想一个人要是真的想做隐士,你躲在富春江边的山里又有谁会知道。”
  
        “何苦又是夏天披羊裘又是用直钩钓鱼的,把自己弄得古里古怪,分明是想使自己的声名远播,惹得皇上都知道。”
  
        “才弄出遣使聘之,三返而后至这样的事情,和‘古大有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朕,何敢臣子陵哉’这样的文章,这种人实在是‘虽假容于江皋,乃缨情于好爵’……”
  
        依依叫道:“哇,臭丫头,没想到你学问倒这般大,莫非你也是假容什么什么缨情什么什么的人吧?”
  
        多多笑道:“我自然是不会的,不过眼下倒有一位。”
  
        依依拍手笑道:“好笑好笑。”
  
        田原见俩人越说越不恭,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用眼色制止二人,依依白了田原一眼,骂道:
  
        “臭小子,要你讨什么好,莫非你是想拍人家马屁,等人家当上什么谏议大夫时,也好拉扯你个七十八十品的官当当?”
  
        田原哭笑不得,宇文燕微微笑着,饶有兴趣地听她们指桑骂槐。
  
        那老翁突然叹了口气:
  
        “鱼呵,这些人虽说聒躁得紧,可人家远来是客,只好委屈你了。”
  
        他把提在半空的针朝水里一放,众人还没看清是怎回事,他就把钓竿往上一提,鱼线的那头,赫然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
  
        他朝众人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提着鱼走进院子。
  
    
  
    
  
    
第214章 别人的旧地,你们来重游

  
        四人见状大惊,这针落在水里轻飘若无,要想不偏不倚击中游鱼已属不易,更别说把针插进鱼的体内了,当真是闻所未闻。
  
        田原练习悬书功法日久,手腕上的功夫日臻神妙,他瞧得清清楚楚。
  
        适才这老翁的手腕稍稍一抖,那针不仅插入了鱼身,而且在鱼身里横了过来,是以鱼怎么乱蹦乱跳也挣脱不掉。
  
        这老翁的功夫出神入化,即便是倪大哥与他相比,怕也稍逊一筹。
  
        田原听到宇文燕轻轻咳了一声,他抬起头,看到宇文燕眉头紧蹙,注视着老翁的背影,显是他也不清楚此人的来头。
  
        宇文燕又咳了一下,轻声道:“田兄,你看此人的武功如何?”
  
        田原笑道:“远在你我之上。”
  
        宇文燕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那老翁一直走到院里,回过头,看到四人还愣在原地,朗声笑道:
  
        “你们既来做客,还站在那里干嘛?要骂人的,也过来润润嗓子接着骂。”
  
        宇文燕和田原几乎同时迈开脚步朝独木桥上走去,这桥只能容一人通过,宇文燕与田原相视一笑,朝后退开,让田原先行过桥。
  
        俩人这一笑的含意十分清楚,既然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四人之上,如有敌意,此时要撤也来不及了。
  
        依依和多多适才还一唱一和,满口雌黄,此时已吓得容颜失色。
  
        多多有意把拴好的四匹马从树上解开,任它们在桥这边的草地上遛着,免得呆会逃起来连解缰绳都来不及。
  
        依依站在桥边一直等着,等多多也走到桥的那边,她才迟迟疑疑上了桥。
  
        老翁见他们过了桥,提着鱼径直进了茅屋,他们不敢冒然跟进屋去,只好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这石桌显已许久没有用过,积着厚厚一层松针。
  
        天渐渐暗下来,一轮皎洁的明月从远处的山顶升起来,把头顶的树影撒在他们身上,斑驳迷离,恍若梦境。
  
        四个人在这皎皎的月光里缄默无语,静静地等候着老翁再度出现。茅屋里黑黝黝的,一丝动静也没有。
  
        田原回头看看篱笆外银亮的小溪,又瞅瞅这满地的月光和树影,一个念头猛然滑过心头,惊奇地问道:
  
        “宇文兄,你可知晓这是什么地方?”
  
        宇文燕道:“要是在下没搞错的话,这该是江郎山附近了。”
  
        田原点了点头,果不出所料,他喃喃低语:
  
        “江郎山江郎山,肯定就是这里了。”
  
        多多卟哧一声笑开,依依也笑道:“臭小子,你嘟囔什么,什么这里那里的。”
  
        田原不再言语,却盯着茅屋出神,他想那年令倪大哥和黄大哥意兴突发的地方肯定就是这里。
  
        而给两位大哥出难题的老翁,莫非就是适才提着鱼进了茅屋的这位?
  
        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走到这里,想来真是有缘。
  
        宇文燕轻声叹道:“若能山居于此,不也是一桩乐事?”
  
        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依依抿嘴笑道:“好稀奇,臭丫头你看,这不又是一个虽假容什么什么的,实缨情什么什么的严子陵?”
  
        多多神情默默,不理睬依依,依依扫兴地叹了口气,她哪知道,宇文燕的这番感慨,实也道出多多的心事。
  
        她想若是能与小原一起隐居于此,平生再无所憾。
  
        她偷眼瞄了瞄田原,脸飞快地红了,心里自责道:
  
        “该死该死,小原父母大仇未报,怎会有隐居之想?自己应该尽力帮他报仇才是,再说,再说……”
  
        她早听田原说过,梦天娇也是被天道教害死的,她心里自然十分想为娘报仇,不过她却不肯承认自己有这念头。
  
        许多时候,她无意中想起娘来,想得入迷,一醒过神来就会不住地自责,似乎自己只要一想娘,就对不起那个可怜的爹。
  
        茅屋的门终于开了,老翁端着一个托盘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四人身旁,右手从托盘中取出酒壶的同时,衣袖轻轻一带,石桌上的松针齐刷刷拂到地上,无声无息。
  
        老翁把酒壶酒盅在石桌上放好,又取出四样菜肴,内中就有适才刚钓上来的鱼。
  
        老翁笑道:
  
        “山村野居,没什么象样东西,各位随便用。”
  
        宇文燕赶紧道:“老伯客气了。”
  
        老翁又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察觉田原一直盯着他看,眼神有些异样,不由得也看了田原一眼,心里格登一下。
  
        他觉得这少年怎的竟有些面熟。
  
        老翁朝田原略点点头,转身慢慢朝院外走去,瘦小的身影在月光下一摇一晃,须臾就不见踪影。
  
        四个人早已饿得发昏,拿起筷子就欲挟菜,依依突然叫道:
  
        “慢着!”
  
        三人一愣,诧异地看着她,依依压低嗓门,神秘兮兮道:
  
        “我看这酒菜里八成已下了毒。”
  
        三个人不约而同笑了,他们心道,对方若真想取自己性命,哪用得到在这里面下毒。
  
        多多笑道:“依依,你要是怕被毒死,就别吃。”
  
        依依白了她一眼,骂道:“你说不吃我就不吃了?唉,我看死了也好,省得活着听你们三个罗嗦。”
  
        三个人不禁婉尔,心道:也不知到底是哪个罗嗦。
  
        眼看着已是杯净盘空,老翁从院外踽踽踱来,他走到四人面前,笑道:
  
        “敢问各位,弯曲的柳树,怎的才能看成直的?”
  
        田原脱口而道:“就把它当作弯曲的柳树看。”
  
        老翁哦了一声,脸色微变,他死死盯着田原,目光里有一种异样的神情。
  
        众人屏息静气,此时似乎连空气也凝结了,依依饶是再玩皮,看到老翁此刻的神情,也吓得不敢吭声。
  
        过了良久,老翁缓缓叹出口气,叹道:
  
        “你跟我来,给你看件东西。”
  
        他说完转身就走,田原看了一眼多多,顺从地起身跟在老翁后面。依依看到老翁语气不甚憎恶,胆子也大了,跳起来叫道:
  
        “老爷爷什么好玩的东西,也给我瞧瞧。”
  
        三个人走到茅屋前面,老翁让田原先进门去,依依紧跟在田原后面也想进去,老翁伸手一抓一扯,依依结结实实被摔出老远。
  
        等她气恼地爬起身来,门已关得严严实实。
  
        她两步三步抢到门前,边踢边骂:
  
        “死老头,看我……”
  
        还没说完,脚踢在门上,也不知这门是用什么做的,坚硬无比,痛得她哎哟一声又倒在地上。
  
        双手捏着脚尖又是捏又是揉的,那边宇文燕和多多哪里还忍得住,早笑得喘不过气。
  
    
  
    
  
    
第215章 悲来乎、笑矣乎

  
        老翁把桌上的蜡烛点燃,田原看到茅屋里甚是简陋,眼前的这张桌子,是用几根大致相同的原木直接拼钉而成,凹凸不平,甚是笨重。
  
        老翁示意田原在桌前坐下,自己在田原对首坐下。
  
        他双手伸到桌下,停了一会,才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物件,轻轻地放在桌上。
  
        这物件又细又长,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从老翁脸上的神情看来,这东西显是十分珍贵。
  
        老翁看了一眼田原,轻轻地嘘了口气,他迟疑了好长一会,似乎还没决定要不要把布包打开。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田原,才解开布结,把布一层层慢慢打开。
  
        田原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亮光刺花他的眼睛,他眨了两下才适应过来,方才看清,布里面是一柄没有鞘的剑。
  
        奇怪的是这剑虽然寒光凛凛,却还没有开锋。
  
        田原不懂老翁把它拿给自己看有何目的,老翁也不言语,吸了口气,把双手放在剑上,微闭双眼,许久都一动不动。
  
        他的双手仿佛经受不住这剑的寒气,微微地颤栗,桌上的烛光宛若有风袭来一般,倏地一灭。
  
        烛苗激烈地摇晃,没过一会,蜡烛终于熄灭了。
  
        在黑暗中,那柄剑兀自闪闪发光,田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田原的眼睛死死盯着剑上的那一双手,那双手动了一下,然后在剑上轻轻抚动,霎时,响起一阵沉闷的声音,这声音正是手抚过剑身发出的。
  
        田原心里为之一动。
  
        这声音传出很远,宇文燕和多多依依听得一清二楚,三个人诧异地愣了一下,紧接着第二声又响起来。
  
        他们觉得自己在这声音里变得有些异样,仿佛体内有股清流在缓缓流动,宇文燕和多多心里一动,不约而同取出陶埙,依依叫道:
  
        “咦,你们怎的都有个泥罐罐?”
  
        俩人互相看看对方手里的东西,脸微微一红,多多迟疑了一下,把陶埙放在桌上。
  
        宇文燕把陶埙放到唇边,迎着那呜咽的声音吹了起来,霎时,悲谅低沉的《寒江独钓》的曲声在天地之间,如细密的雪一般飘飞,闻者无不凄恻难忍。
  
        老翁的双手停了一下,他直起身子,聆听着这充塞天地的埙声,叹了口气。
  
        老翁的双手急促地抚摸,剑声越来越响,他突然扯开嗓门高声吟唱,浑浊的声音与剑声埙声交融在一起。
  
        “悲来乎、悲来乎!主人有酒且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剑,剑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啻千钧金。”
  
        “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
  
        “悲来乎,悲来乎!凤凰不至河无图,微子去之箕子奴,汉帝不忆李将军,楚王放却屈大夫。悲来乎,悲来乎……”
  
        一滴清泪从宇文燕眼眶里滚落下来,多多不忍目睹,别过头去。
  
        月光。
  
        松影。
  
        剑声。
  
        埙声。
  
        歌声。
  
        断肠人在老翁浑浊苍老的歌吟里悲从中来,英雄远遁万山雪,日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却是有语道不得。
  
        漫天的大雪冰冷的大雪,一地的月光冰冷的月光。
  
        黝黑的血从宇文燕的嘴角流了出来,依依睁大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宇文燕,而宇文燕早已是泪眼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只想吹,只想用这埙声来向这近在眼前的心上人表述自己的无奈和思慕之情。
  
        血滴在石桌上溅成一朵一朵精致的小花,多多终于回过头来,她也惊讶地张开了嘴。
  
        浑浊的声音继续吟唱:“剑是一夫用,书能知姓名。惠施不肯千万乘,卜式未必穷一经……”
  
        宇文燕终于支撑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昏倒在石桌上。
  
        依依惊呼一声,脱口骂道:
  
        “死老头臭老头,又死又臭的老头,你鬼嚎什么,在下,在下。”
  
        多多一动不动端坐着,脸上木无表情,过了一会,她取过桌上的石埙,也吹了起来。
  
        浑浊的声音愣了一下,又和着剑声埙声吟唱:
  
        “笑矣乎,笑矣乎!君不见,曲如钩,古人知尔封公候。君不见,直如弦,古人知尔死道边。张仪所以只掉三寸舌,苏秦所以不垦二顷田。”
  
        “笑矣乎,笑矣乎!君不见,沧浪老人歌一曲,还道沧浪濯吾足。平生不解谋化身,虚作《离骚》遣人渎。”
  
        “笑矣乎,笑矣乎!赵有豫让楚屈平,卖身买得千年名。巢有洗身有何益?夷齐饿死终无成。君爱身后名,我爱眼前酒……”
  
        多多吹奏的正是黄元璐常弹的那首乐曲。
  
        埙声应和着剑声吟唱声。
  
        老翁扯开嗓门越唱越高,越唱越起劲。
  
        多多赌气想与他比试,运作真气,脸上兀自笑着,埙声由角变商,最后变作宫声,再难持续,只好停止吹奏,无奈地把埙放在石桌上。
  
        老翁继续吟唱:“笑矣乎,笑矣乎!宁武子,朱买臣,叩角行歌背负薪。今日逢君君不识,岂得不如佯狂人!”
  
        老翁吟唱完毕,双手在剑上迅捷地抚弄,剑声呛啷作响,最后,老翁的双手蘧然翻掌,啪地一声拍在剑上,四下里顿时阒静无声。
  
        宇文燕抬起头,双眼朦胧,多多朝他微微笑着,宇文燕也苦笑了一下,依依惊喜道:
  
        “在下,你没事吧?”
  
        宇文燕轻轻点了点头。
  
        老翁双眼注视着田原,急促的呼吸渐渐调匀,他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
  
        “小兄弟,我那一个问题却是连倪道周和黄元璐都应答不来,没想到你倒能破解。小兄弟,老夫可否知道你的大名。”
  
        田原恭敬道:“老伯客气了,晚辈信口胡诌,倒叫老伯笑话。晚辈姓田,单名一个原字,区区贱名,有辱老伯清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