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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剑吟啸-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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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原一掌推空,猝不及防,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跟斗摔了出去。
猛然间瞥见鬼斧已抢过来,无奈之下突出奇想,一掌“百感交集”击向地面,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铺地的方砖四溅飞迸,田原借这一掌这力飞到半空,躲过鬼斧的斧刀。
众人见他这一掌威猛精进,无不惊叹。
鬼斧一斧劈空,第二斧紧随着田原的身影劈向空中。
众人眼看田原在空中无处借力,要躲开这斧实属不易,不由得齐声惊叫。
田原眼疾手快,在空中不避反倒突然把手伸向鬼斧的板斧,这一招大出众人意料,鬼斧也不由得一愣。
田原趁他这一愣之际翻转手腕,食指轻轻地点在他的斧面上。
那模样宛如一支斗笔,轻轻地落在宣纸上。
照常人看来,在鬼斧如此迅疾的斧下翻转手腕是绝无可能的。
哪想得到这世上有一门功夫就是讲究手腕的变化灵动,眼到心到手到,一气呵成,田原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手腕一翻,食指搭到了斧面上,借着这一指之力敏捷地落到地上。
在场的人,恐怕只有宇文燕一人看清是怎么回事,赞道:
“空中来,空中住,年兄好笔法!”
田原微微一笑:“过奖,在下逃命而已。”
第104章 助阵
鬼斧两招使空,反倒让对方占了上风,气得嗷嗷直叫,手中的板斧“呛啷呛啷”响着,锈渣纷纷飘落。
神工拉着葛令威退到一边,吕不空帅独缺等也朝后退去,把殿堂中间的空地腾了出来。
双方顾念都有人质在对方手中,因此不敢上前助阵,只好视田原和鬼斧过招的情形再说。
鬼斧身影晃动,手中的板斧横着削了出来。
田原眼看毛笔在不远处的地上,想去拿又找不到机会,只好徒手应战。
鬼斧刷刷连着两斧,田原往后退了两步。
鬼斧手形一变,横着的板斧竖了起来,刃口朝上,直上直下劈砍,急促的“呛啷呛啷”声响扰乱田原的心志。
田原的功力远未到“物我两忘,离心去智,身如槁木,心如死灰”的境界,呛啷的声响吵得他心烦意乱,再看对方斧刃朝上,杀气凛凛,一时也无法伸出手去。
不多一会,田原就手拙脚滞,处于极危险的境地。
众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宇文燕不动声色,静静地观察着,他看到田原手足笨滞,步步后退,全然是因为板斧的噪音扰人心志,使田原一时无法凝神定气所致。
他从怀里掏出陶埙,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这回吹的不是《寒江独钓》,而是那天夜晚学会的琴曲,声调平和,雅致,使人离燥趋静。
埙声破空而来,穿透“呛啷呛啷”的嘈杂斧声,田原浑身一震,吓出了一身冷汗,板斧紧贴着他的鼻尖削了过去,好险!
这悬书功法,讲究的就是心如止水,微风过处水波不兴,气聚于腕,随意而动,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氛围里尽情挥毫,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你一急躁就笔底呆滞,了无生气。
埙声越来越响,压过了嘈杂的斧声,田原在埙声里渐渐镇定下来,心里默诵着四穷功诀,移步轻盈,右手慢行急点,进退自如。
鬼斧脸上疑虑重重,手中的板斧,竟随着埙声放慢了进攻的节奏。
田原瞅准一个空隙,手指疾点向鬼斧胸前的膻中穴,鬼斧冷冷一笑,手腕翻转,击出的板斧猛然回缩,在胸前划出一个扇面。
田原的手臂要想收回已来不及,眼看着这条手臂已保不住,众人不约而同“呀”地一声惊呼。
田原的脸上自若如初,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他的食指又搭到斧面上。
鬼斧大吃一惊,从斧上传来一股强劲的内力,使他微微一晃,连忙运作真气抵御,斧上的内力猛然消失,鬼斧感到自己的内力直冲而出,脚底站立不稳,往前跨了一步。
一紧一松之后,鬼斧刚欲回收内力,斧上又有一股真气袭到,这股真气却与先前的不同,冷嗖嗖十分诡谲,鬼斧的右臂登时冰凉,直吓得鬼斧心惊肉跳。
宇文燕继续吹着,行云流水般的埙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吕不空赶紧用右掌贴着他的后背,把一缕真气缓缓地传入他的体内。
吕不空凝神慎重,记取那天夜晚的教训,不敢用力过猛。
宇文燕回过头来,点了点,淡淡地笑了一下。
断断续续的埙声重又变得延绵酣畅,不绝如缕。
鬼斧自入中土以来,从未遇到在他凌厉的一招下逃生的人。
不想今日却连连受挫,脸上实属无光,先是宇文燕凌空轻点,使他的板斧射偏,而眼下这少年更是了得,仅凭一个手指与自己过招,自己竟奈何不了他,反倒处处受制。
鬼斧又怒又急,气得嘴里叽哩哇啦地骂着。
田原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绝非好话,当下也破口大骂,用的却是严州土话,小孩子骂街的本领。
在场只有花容听懂了他在骂什么,饶是情绪再糟,也被逗乐了,破涕而笑。
鬼斧一愣,盯着田原问了一句,那意思是道:你说什么?
田原反问一句,问的也是:你说什么?
俩人说的同一意思,声音却南辕北辙。
鬼斧一愣之后嗓门更大,叽哩哇啦,震得田原耳朵里嗡嗡作响,田原也提高嗓门叫骂。
花容笑着笑着忽然想道:“不对,这人怎么说严州土话?”
她定睛细看,这少年一举一动有些眼熟,花容问道:
“喂,你到底是谁?”
田原正迟疑不决,宇文燕道:“花姑娘你还没看出来么?他就是田原田少爷。”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均吃一惊。
吕不空余若水花容三人再看田原,虽说分别一年有余,田原个子长了不少,但看他的举止,不活脱正是田少爷么?
葛令威睁大眼睛,说话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是少爷么?”
田原双手不敢怠慢,一边接过平平削出的一斧,一边说道:
“吕大哥葛大哥余大哥花姊姊你们好么?”
这一年多来,为了寻找田原,吕不空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始终都没有查获一点音讯,此刻田原蓦然出现在眼前,不仅好端端的,而且武功精进,出落成一个武学大家,他们岂有不喜之理?
葛令威欢喜得仰天叹息一阵,泪花闪烁,唏嘘道:
“师父,师娘!少爷终于有下落了!”
说完这话,葛令威再也说不下去,站在那里抽泣不已。
神工一直看着葛令威,他奇怪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会大叫大嚷痛哭流涕,又听不懂他在嚷些什么,看来总归是对鬼斧不利。
神工骂了一句,伸手点了葛令威的哑穴,葛令威登时作声不得。
两个人一来一去,斗了四十余个回合,鬼斧始终占不了上风,不由得心绪烦躁,心知再这样拖延下去,即使胜了,对方不过是个小小少年,以老欺小,岂不脸上无光?
鬼斧心念一动,撤回板斧,想改换招数速战速决。
没料到田原的食指也跟着欺近,自己若想摆脱他的手指也并非易事,只见那手指一指点空,没落在斧面,而是直冲自己右肩上的云门穴。
鬼斧万般无奈,只得用板斧格挡。
到了这时,无论是“呛啷呛啷”的斧声还是鬼斧叽哩哇啦的叫骂都已无法扰乱田原的心志,田原沉着运气,双目炯炯有神,内心如同一片清朗的月空,手指如影随行,始终都沾着鬼斧的板斧。
田原手腕的变化微妙精到,眼花缭乱,鬼斧看不清他的招数,但从斧上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劲道却始终存在。
鬼斧发力的时候田原真气内收,不与鬼斧硬碰,鬼斧内力回收时田原又稍稍发劲,变化自若,不卑不亢。
鬼斧脸色凝重,呼吸微微有些粗浊。
这情形俨然就如昔日倪道周和陆乘在陈记当铺院中的对阵。
喜得花容和余若水眉目动情,帅独缺在一旁连声赞叹。
第105章 指书原来也可以
权吉人和神工暗暗心焦,眼看鬼斧一时虽不至于落败,欲想取胜却也十分艰难,俩人想帮他一把又苦于抽不得身,守在外面的天道弟子没听到号令又不敢进来。
权吉人在陈记当铺吃过田原一掌,知道他的厉害,从眼下情形看来,田原比之那时武功又精进不少,权吉人心里纳闷,这十数天的时间田原难道又有什么奇遇?
他自然想不到黄元璐教了田原百家掌,这百家掌诀和四穷功诀一样,即使只在心里默诵,武功也自有长进。
田原一声长啸,身形变幻,沾在斧上的手指疾速回撤,右脚往前移了一步,手指在空中顾自书写起来,全然不管鬼斧的板斧砍向哪里。
鬼斧不识中土文字,在他眼里,田原就象一个疯子,手指在空中乱舞乱戳,奇怪的是他手指的挥舞中杀机毕露,每一下都点向自己的要穴,只得撤斧回挡。
刚挡住胸前,田原的手指如飞瀑直泻,攻向鬼斧的下盘。
鬼斧连忙护着下盘时,田原的手指又轻捷地划过,紧接着一戳直点鬼斧左臂的天府穴。
众人只见田原头顶微微冒着热气,大胆落指,巧抹轻移,这一个字刚刚写完,紧接着又是下一个字,笔断意连,气势酣畅。
再看鬼斧,左避右挡,怪叫连连,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洙,神态甚是狼狈,只有招架之功,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初时,田原羞于又被宇文燕讥笑文字俚俗,写的是老子《道德经》中“希言自然”那一段,他于这段文字不是很熟,对字的间架结构也因没怎么练过,自然十分生疏。
他边想边写,边写边想,手指是以显得有些呆板笨滞,悬书功法的威力只挥发了三成。
宇文燕开始有些奇怪,到后来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宇文燕大声吟道:“点点盘盘,到过南山,南山不到,西垅鬼叫……”
田原的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手指跟随着宇文燕的声音书写起来,这一来,鬼斧更是左蹦右跳,险象环生。
权吉人突然叫道:“田原,你爹爹死得好惨。什么天下第一剑,浪得虚名而已。田世南啊田世南,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抛尸荒野,豺狼撕野狗咬,躺在坟墓里也不得安宁,还要被人刨坟劈棺……”
权吉人这招果然奏效,田原听到抛尸荒郊,豺狼撕野狗咬,不禁为之一震,联想起炳叔被狼撕咬的情景。
他这一分神,手指就慢了起来,鬼斧捡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及至听到爹爹被人刨坟劈棺时,田原大惊失色,回转身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也就在他这一转身的当儿,手指回缩,暴露出胸前的一大块空隙,帅独缺宇文燕吕不空等几乎同时惊叫:“当心!”
鬼斧的板斧已经劈到,田原猛地一震,人朝后面飞出。
众人看得真切,鬼斧这迅疾凶猛的一斧,正好劈在田原的胸前,田原哪里还有可能生还。
宇文燕急欲抢上,已然迟了,田原“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鬼斧双足一点,纵身跟进,手起斧落,劈向地上的田原。
吕不空等失声惊叫,花容急闭双眼,不敢看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帅独缺隔着一丈之遥一掌拍出,也不管有没有用。
但有人的招数比他还快,就在鬼斧的板斧落下的刹那,众人只见摔倒在地上的田原,双掌朝上柔软无力的推出,就象一个垂死的人面对朝他倒下的墙壁所做出的自然而然的反应。
帅独缺惊奇地叫了一声:“百家掌!”
鬼斧的身子晃了一下,稍过片刻才“哎哟”一声向后跌去,倒在地上有一会没有动静,这次看来伤得不轻。
田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胸口阵阵发疼,刚才鬼斧的一斧砍到,若非田远怀里揣着黄元璐托他保管的铁牌,鬼斧的斧刃正好砍在铁牌上,此番哪里还有性命。
帅独缺说的没错,先前田原击出的正是百家掌的第二招“百无聊赖”。
“百无聊赖”的精奥在于以柔克刚以弱制强,处危崖之下而致石破天惊,反乘人之危而行,意在趁危袭人,所处的境地越危险,使出的威力就越厉害,劲道就越绵长,如桨划水,一波三折。
是以田原掌力袭到,鬼斧先是一愣,晃了一晃,然后才朝外摔去。
田原被鬼斧击中跌倒在地,鬼斧的第二斧跟着又到,情形实属危急,田原自然而然挥掌迎敌,正好隐合了“百无聊赖”的要诣。
若在平时,击发这掌之先,要有意使自己处于下风,自己给自己找个危急场面,倒有种“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味道。
起先,帅独缺看到田原一掌击地,人借力飞向空中,躲过鬼斧致命的一斧,他瞧田原所使的,隐隐是百家掌中的“百感交集”,他还以为田原是危急之中见机而发的,并不在意。
及至看到田原倒在地上,双掌缓缓推出,鬼斧一晃,然后朝后摔去,正是百家掌中的“百无聊赖”,因此失声惊叫。
这百家掌乃是丐帮的镇帮功夫,历来都是新老帮主一脉相传,就连帅独缺这样身居四大长老之首的弟子,昔年老帮主张宗子也只传了他一招“百元聊赖”,以防不测。
至于徐、章、陈三位长老,则只是见过,却连一招也无缘习练。
帅独缺眼见田原并非丐帮中人,却一连使了两招百家掌,岂能不惊?
田原转到权吉人面前,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权吉人一声不吭,嘿嘿冷笑着。
帅独缺道:“田少爷莫听他胡说,你爹爹的坟好好的,再说,此刻田家庄院有公孙望守着,还会出什么事呢?”
田原一听此言,心里登时释然。
他走到吕不空面前,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眶一红,泪水就滚落下来。
吕不空的眼眶也红了,欢喜道:“原弟,今日总算是找到你了。”
他的脸色一变,突然叫道:“当心!”
田原猛一转身,看到鬼斧已从地上起来,手持板斧,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田原身子一侧,一掌“百感交集”迅猛击出。
这回鬼斧早有准备,只见他的板斧平平地朝前缓缓削出,田原迅猛的掌力竟被他从中化解。
他一步步朝田原逼进,一改先前迅疾无比的身法,挪步移身出招,无不笨拙难看,削砍出的板斧歪歪斜斜,竟似一个四、五岁的儿童,不胜板斧的沉重,板斧里的铁珠一动不动,“呛啷呛啷”的声音登时消失。
田原毕竟年少,未经过多少恶战,他见鬼斧此状,还以为他受伤不轻,是以身形笨拙出招无力,一掌被鬼斧化解之后,想也不想,瞅准鬼斧右腋下的空档,一指直戳他的食窦穴。
鬼斧枯瘦的身子不胜田原的指力,摇晃了一下,田原却大吃一惊。
第106章 好好写字,天天向上
田原的手指和鬼斧的食窦穴接触的刹那,直觉得对方的穴道软绵如同一团棉絮,被田原点中之后浑然无事。
鬼斧人往后退了一步,右手回撤,缓缓一斧削向田原的手臂,斧未到,一股强劲锐利的力道已先袭到,“嗤”地一声,田原的衣袖被削下一大块,落下来时却散成纷纷扬扬的布屑。
这力道只要稍向上移那么一寸,此刻削下来的恐怕就是田原的手臂了,田原一惊之下双足急点,纵身后跃,躲过跟着而至的板斧。
田原人刚站稳,鬼斧的板斧跟着又已砍到,田原心知对方这一路斧招,奇怪异常,和百家掌中的“百无聊赖”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似笨拙,实则拙中以守四方,笨中隐含十足杀机,却是以拙胜巧,以弱而致远的功夫,一时想不出对阵的良策。
再加上对方显然已练成自闭经穴的神功,悬书功法妙在以笔点穴,对方既已自闭经穴,这悬书功法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鬼斧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左砍一斧,右劈一斧,看似全无章法,众人却不停地往后退着,斧到之处,挟带着一股锋利的劲道,刮得众人的衣服猎猎作响,手上脸上,在斧力过时只觉针扎一般疼。
再看田原,也已是狼狈至极,只凭一身轻功,在殿堂中间游走躲闪,危急时一招“百感交集”暂时阻挡鬼斧的进攻,跟着又是闪避。
幸好这“百感交集”看似一掌,实则能化生十掌,精奥奇妙,鬼斧一时难以捉摸,不敢贸然逼得太近。
田原虽暂时无性命之忧,又气又急,已是气喘吁吁,长以久之,哪里支撑得住?
而鬼斧脚下手上越来越慢,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红晕,精力充沛,了无一点倦意。
帅独缺心里十分纳闷,依他看来,田原此时和对方游斗的最佳办法不是发“百感交集”,无端折了自己的气力,而应以“百无聊赖”与鬼斧相搏,以退对退,以柔对柔,或可一试。
帅独缺叫道:“百无聊赖。”
田原听到帅独缺的声音,心里也知道此刻该以“百无聊赖”对付鬼斧的进攻,无奈自己习练“百家掌”才只几天,游走间怎么也无法变招。
再说他于“百无聊赖”的精奥所在不甚了解,刚才跌倒在地危急关头,随手使出一掌,处境火候和掌形恰到好处。
此时有意为之,反倒使不出来,急得田原叫苦不迭。
鬼斧的手突然一扬,手中的板斧飞向田原,田原把头一低,板斧削掉田原的头巾,在空中打了个旋,又飞回鬼斧手中,因这一下,众人尽皆出了一身冷汗。
宇文燕听到帅独缺的叫声,又见田原脸露苦色,心下明白六分。
他见田原先前一指明明点中鬼斧的食窦穴,鬼斧怎会没事一般,莫非他内力竟精进到能自闭经穴的地步?
宇文燕为人聪明,自非他人可比,他于悬书功法的精奥已大致领悟,知道此功法全仗封住对方几大要穴致胜,鬼斧自闭经穴,田原的悬书功法自然就威力大减。
他看着想着,眼睛突然一亮,叫道:
“吕兄,快把剑给他。”
吕不空闻言,赶紧瞅准一个空隙,把剑掷给田原。
田原接剑在手,一时竟不知所措,他从未习练过剑法,什么劈、刺、撩、挑、崩、点、云、截等,惘无所知,此刻虽有剑在手,却不知如何出招。
宇文燕轻轻吟道:“点点盘盘,到过南山,南山不到,西垄鬼叫……”
田原听到宇文燕的声音,心里格登一下,登时醒悟,宇文公子是提醒自己以剑代笔,施展悬书功法,剑剑刺向鬼斧的要穴,你即使自闭经穴又有什么用呢?
田原满脸苦色一扫而尽,喜极而道:“多谢!”
鬼斧看到田原接剑在手,先是一愣,然后忽然满脸喜色,只道他剑法高妙,成竹在胸,当下紧盯着手中的剑,倒也不敢怠慢。
田原身形一变,运气在腕,眼看鬼斧一斧削出,不退倒进,向前迎上一步,右手的剑一竖划下,破开了鬼斧的劲道,紧接着就是一个“”。
鬼斧不由得一愣,田原手中的剑忽从左轻飘到右,忽从右轻飘至左,自上而上,横折竖点,弄得鬼斧眼花缭乱,只见眼前四处都是剑尖,这剑尖时不时突然朝前轻刺,所刺的部位正是自己的要穴,自己此时即使自闭经穴也脱不了险情。
众人眼看田原持剑挥舞,鬼斧处处局促,俩人对阵的形势立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们看到田原用剑在空中先写了一个“點”字,接着又是一个“點”字,鬼斧刚有些适应,田原手中的剑一变,写出的却是一个“盘”字,知道田原又施展起他的书法武功,所写的却是宇文燕吟的那首童谣。
这也是欺鬼斧不懂中土文字,若换作权吉人,他自然知道田原写完个字,紧接着该写什么字,事先有所准备。
而在鬼斧眼里,他却不知这是书法,以为田原是在画什么符咒,剑上也附着魔咒一般。
自己还未出招,田原已抢在头里,封住自己的线路,仓猝中赶紧变招,田原又抢在了他的头里,鬼斧看到田原神态自若,嘴角挂着微笑,就更以为他是魔鬼附身,吓得脸色苍白。
其实,倒不是田原料敌先机,而是这悬书功法讲究的是个韵字,气韵生动,如行云流水,忽密不透风,忽疏可走马,一笔一划舒畅自然,以我为主,全然不顾对方在干什么,剑光四射,剑气盎然。
鬼斧不识中土文字,自然更不懂每个字的间架结构,不解何处是实何处是虚,眼看着出现一个空档,刚想乘隙而入,这空档却转瞬即逝,紧接着剑如雨气如风,再也无从下手。
这道理权吉人自然明白,可惜自己受制于人,帮不上忙,他心念一转,突然叽哩哇啦说起番话。
余若水“啪啪”就给他两记耳光,也点了他的哑穴,省得他再罗嗦。
那边神工也是满脸阴郁,他见鬼斧处境危急,哪管得了权吉人的死活,他同样听不懂中土语言,不知宇文燕说些甚么,但他眼见宇文燕说一阵,田原就厉害十分,意欲先杀他再说。
此时众人都紧张地看着殿堂中间厮杀着的俩人,唯独花容呆呆地盯着葛令威,眼里一个劲地流着泪水,痛不欲生的样子。
神工忽然一锤击向葛令威,葛令威哑穴被封,一声不吭摔倒在地,花容见此情景,“啊”地一声惊叫,眼前一黑,神工如一支箭一般朝她射来,众人一惊,忙抢过来。
没料到神工这是虚晃一招,真正的图谋在宇文燕。
他右手疾探,一锤击在地上,人借着这一锤之力改变方向,抢向宇文燕。
宇文燕刚欲纵身来救花容,忽然见到神工朝自己袭来,此时欲变身形已不可能,危急中头脑还十分清醒,身子往后用力一仰,连同椅子一起朝后跌倒。
神工一锤击空,砸在宇文燕身旁的茶几上,“砰”地一声,茶几砸得粉碎。
宇文燕躺在地上双脚一蹬,椅子飞向刚落地站稳的神工,自己却借这一蹬之力,贴着地面滑出很远,躲到了柱子后边。
神工一锤击碎飞来的椅子,纵身再追,从大门的方向朝他飞来一个身影,神工顺手一锤,那人“哎哟”一声脑桨四溢,直挺挺倒在地上。
神工一瞥之下略吃一惊,倒在地上的却是一个天道弟子。
神工收住脚步,朝大门口一声断喝,那意思肯定是在喝问:
“什么人?”
第107章 哎呀,又是老太太
神工一愣之后纵身跃起,一锤击向鬼斧先前扎进柱子的那把板斧。
田原背对着神工,猛然间感觉脑后有物袭到,身子一缩,板斧擦着头皮飞过去,鬼斧左手接住。
也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神工已跃回葛令威身旁,把他从地上一把提起,凿子重新抵着葛令威的咽喉。
鬼斧两把板斧在手,怒吼一声,陡然间增添不少勇气,两把板斧,一把“呛啷啷”快捷无比,一把沉着平稳,劲道十足。
田原一剑难敌二斧,刚化解一斧,他第二斧紧接着又到,来势劲道与先前殊不相同,田原的剑和鬼斧左手的板斧碰在一起,双方均是一震。
鬼斧右手的板斧“呛啷啷”一声巨响,眼看又要砍到,田原急中生智,右手的剑挡住鬼斧的板斧,左手一招“百感交集”。
两人几乎同时向后跃去,总算都未受伤。
殿堂外又飞进一个人影,鬼斧伸出板斧一接一带,把人放到地上,又是一位天道弟子,眉心有个不大的孔,汩汩地朝外流着血,面目狰狞,显是断气不久。
众人都诧异地盯着殿堂门口,连田原和鬼斧也住了手,调头看着门口。
隔了好久,明晃的大门忽地一暗,一个矮小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提着一个人,帅独缺看到此人,不由地惊呼一声:
“鬼见愁?”
鬼见愁低着头没看众人,她的双臂轻轻一抬,手中的两人影飞了出来,卟嗵卟嗵摔到吕不空和宇文燕面前,鬼见愁咳了两声,说道:
“宇文燕、吕不空、老叫花,听着,我替天道教杀了你们正道二十七个人,现在我杀二十七个天道弟子赔给你们,我们就两不相欠了,记住,这是第三第四个。丫头,把第五、第六个也给他们。”
大门口又出现一个白色的少女,她双臂一挥,也是两具尸体飞了过来,她俏丽的面庞冷若冰霜,目光扫过殿堂里所有人的脸,目光里透出的寒意使人倒吸一口凉气。
宇文燕看到这双眼睛,脸刷地变得通红,别过头去,神色甚是忸怩。
田原睁大眼睛,嘴唇微张着好久都未合拢,泪水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愣了好久,他才猛然清醒过来,惊喜地叫道:
“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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