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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剑吟啸-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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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
  
        再过会儿,渔贩子就会来取走他们的鱼,渔佬儿是不屑也不被允许上岸进城的。
  
        新安江上,生活着陈、钱、林、袁、孙、叶、李、许、何九姓渔户,他们的先辈都是明初名将陈友谅的部属,帮助陈友谅和朱元璋争天下。
  
        朱元璋大败陈友谅于鄱阳湖中,其余党九姓逃到这里,刘伯温奏请朱皇帝令他们下水为生,贬为贱民。
  
        九姓渔民,一不准入学读书;二不准上岸居住;三不准岸上人与他们通婚;四不准穿长衫、马褂和整只鞋,即使到了冬天最寒冷的日子,也只能穿一件短棉袄,腰里系一根带子,虽有鞋,但不能整只穿,只能把鞋后跟踩下去拖着穿半只,否则,定会遭岸上人辱骂,会被官府捉去杖责。
  
        九姓渔民,在这种白眼和轻视中变得很团结,形成他们自己独特的生活习惯和风俗。
  
        经历刚才的血腥激战和迅猛奔跑,突然置身在这个安谧的环境,田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贪婪地呼吸着从江上飘来的清新的雾气,努力想捕捉到远处传来的嗓音嘶哑的渔歌。
  
        这一切曾经是那么熟悉,他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和清晨跟随爹爹和韦叔叔来到这里,韦叔叔摇着桨,他和爹爹俩人放着网,他们的桅杆顶上,挂着一个大红的“田记”灯笼。
  
        透过夜色和薄雾,传来渔佬儿亲热的声音:“是田老爷吗?您老真有雅兴。”
  
        爹爹笑道:“老倌,过来喝一盅。”
  
        “不咧不咧,改日再打扰您老。”
  
        有时他卷缩在舱里睡着了,这一问一答的声音迷迷糊糊,象两只宽厚结实的手掌摇着他。
  
        田原呆呆地坐着,有许多东西,你只有在它永远地消失以后,方会体味到它的珍贵。
  
        平静的日子,淡泊的生活,在颠沛流离和血雨腥风中,你偶尔回头一看,就瞥见它那惊人的美丽和诱惑。
  
        田原咬紧牙关,恨恨地想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天道教害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和煦的江风吹过来,田原的脸上,沾满一层细密的露珠。
  
        此时他真后悔自己没好好地求爹爹教他武功,如若不然,他还会象今天这样被人追来赶去而无还手之力,要不是公孙望和鬼见愁输入他体内的真气,恐怕连逃命的本事也没有。
  
        田原渐渐冷静下来,告诫自己,遇事再也不可鲁莽,生死事小,不能报仇才真的对不起韦叔叔不顾性命搭救自己一场,到了地下,也愧对爹娘。
  
        爹爹叫自己好好读《田氏家训》,难道那里面有什么武学秘诀,而它现在又落到谁的手里?
  
        能在不知不觉中点倒韦叔叔,抢走他东西的人武功定然不俗,自己凭什么从他手里夺回《田氏家训》呢?
  
        田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遍寻名师,好好习武,你既然置身江湖,就要做一个象爹爹那样顶天立地的好汉,除邪驱魔,匡扶正义,重振天一派的威名。
  
        一股柔情突然袭上田原心头,他想要是多多在身边那该多好,他有那么多话要和她说,她要是和自己在一起,我还有什么苦不能吃,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
  
        不知怎么,田原觉得有许多话,他连韦叔叔吕大哥他们也不会诉说,只想向她倾诉,他喃喃地呼唤:
  
        “多多,多多……”
  
        从雾中传来一行人刷刷的脚步,田原听到权吉人的声音:
  
        “快点,快点。”
  
        田原从地上一跃而起,往埠头那边跑去。
  
        身后响起一片呐喊。
  
        船头上挖着脚趾头的渔佬儿停下手,怔怔地看着跑过来的田原,后面的呐喊声刀剑声混乱成一片。
  
        这严州城是个渔民集聚之地,埠头上泊着大大小小一百多条渔船。
  
        内中的一条大船,彩布高挂,船蓬用柏树枝,彩巾和纸花扎成一个彩台,彩台前面一边竖着一根红漆木柱,柱子上挂着四个大灯笼,烛火通明,灯笼上贴着大红“喜喜”字。
  
        原来,这家渔户今天嫁女儿,听到响动,船头上顷刻就挤满了人,他们还以为接亲的船已经来了。
  
        田原跑到这里,前面就没有路了,城南门此刻还没有打开,守城的甲丁,正躲在城楼里美美地睡觉。
  
        田原正焦急的时候,彩船上有人招呼:“田少爷,快往这边来。”
  
        田原认出是相熟的一个渔佬儿阿福,阿福胸前戴着一朵大绸花,今天他的女儿小娇要出嫁了。
  
        田原没来得多想,跃过跳板上了船,船头的人大都认得田原,让开道,阿福把田原带进舱里。
  
    
  
    
  
    
第56章 亲不亲,是乡亲

  
        天道教弟子在埠头上一字排开,权吉人冷酷的眼睛扫视一番眼前的渔船,冷冷地说:
  
        “那小子肯定躲在船上,给我一条一条的搜!”
  
        船舱里,田原寥寥数语,把事情的经过大致和阿福说了,阿福听完,失声痛道:
  
        “这么说韦管家也被他们害了?”
  
        田原含泪点点头。
  
        阿福怒道:“这帮狗贼,逼人也逼得太甚。”
  
        从舱外钻进一个脑袋,急切问:“福叔,他们开始搜船了,怎么办?”
  
        田原豁地站起身,朗声道:“他们要抓的是我,我出去便是,免得连累你们。”
  
        阿福一把把他按下:“少爷你说这话,岂不折杀阿福。”
  
        他转过头去,对来人吩咐:“叫大伙抄家伙,大不了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嘿嘿,我们九姓渔民连朱皇帝都不怕,还怕这一帮狗贼。”
  
        来人应了一声出去。
  
        后舱的门拉开,小娇看到田仓,连忙行了个礼,她问阿福:
  
        “爹,出什么事了。”
  
        阿福看到小娇,眼睛突然一亮,他走过去,向小娇耳语一番,他们说话的当儿,不时朝田原这边看看,显然是在说着田原。
  
        小娇不停地点头,完了她微微一笑,招呼田原:“少爷过来。”
  
        阿福叹了口气:“少爷,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其他,只好委屈你了。”
  
        田原跟着小娇进了后舱,身后的门被阿福给拉上了。
  
        田原看到,这后舱是小娇的闺房,有俩个妇女正等着给新娘化妆,看到田原,吃吃地笑着,田原的脸羞得绯红。
  
        天道弟子依次搜寻,搜到彩船前时,看到船上数十号人怒目而视,手里均抄着家伙,其他船的人目睹此景,也纷纷从船舱里抄出家伙,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天道弟子一时倒也不敢妄动,站在那里,听候权吉人的命令。
  
        权吉人站在那里,冷冷地笑着。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锣鼓炮仗声,渔船上有人叫道:
  
        “接亲船来了!”
  
        阿福走下跳板,到了权吉人面前,作了一揖。
  
        阿福道:“这位大哥,小老儿今日嫁女,远来是客,请,请,上船喝一盅。”
  
        权吉人沉吟不语。
  
        他倒不怕眼下这些船民,真动起手来,这百来号人还不费吹灰之力。
  
        他顾虑的是这里离城太近,惊动官府,麻烦颇多,二则他也曾为人父,知道为父的艰难,更体味过丧子之痛,他清楚一个父亲把儿女拉扯到这天,吃了多少苦头。
  
        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动干戈,于情理上确实讲不过去。
  
        他看着眼前这位衣着整洁,胸戴红花的老汉,心里微微一酸。
  
        权吉人望子成父,盼这天不知盼了多少年头,只可惜权恒光为人孤傲,看到女人就皱眉头,一心只想成为天下第一剑客,心无旁骛,他瞅准机会偷偷地逃离家门,却枉自送了性命。
  
        权吉人突然干笑两声,他道:“好极,在下就给你这个面子。”
  
        他转身吩咐手下:“小心看着,别让任何人上岸。”
  
        双足一点,人稳稳落在船头,阿福走在跳板上,赞道:“好俊的身手!”
  
        渔民们暂且松了口气,放下家伙,准备送新娘。
  
        船头上,一伙人围坐着喝酒,阿福做了一个邀坐的手势。权吉人紧绷着脸,摇了摇头:
  
        “我从来就不坐下。”
  
        阿福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好好,给这位大哥上酒。”
  
        权吉人站在那里,一碗酒一饮而尽,边上的人赶紧又倒满,权吉人又是一饮而尽,众人脸上俱为诧异,心想这狗贼酒量也真了得。
  
        却没人知道,权吉人此时是借酒浇愁。
  
        男方的彩船越来越近,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它驶到离女方彩船两尺远处,船上人赶紧把篙插进水里,稳定住船,不让它和女方的船相碰,照渔民的说法,两船相碰就不吉利,意味着以后的日子不风平浪静。
  
        船停稳后,男方船首站着四个大汉和一男一女两个利市人,女利市人跳过船来,向阿福行了个礼,一猫腰钻进船舱,给新娘子梳头、打扮去了。
  
        隔了一会,女利市人出了船舱,脸红红的,好象刚刚喝醉了酒,她瞟了一眼权吉人,权吉人一碗接一碗往嘴里倒着米酒,边上一位年轻的渔佬儿,捧着酒坛的双臂都已酸了。
  
        一声炮响。
  
        女利市人手持一杆秤,靠近船帮,和男船上的男利市人面对着面,这边帮忙的人递上红漆托盘、脚盆、衣服之类妆奁,女利市人用秤钩钩一下,再递给男利市人。
  
        送一件,女的喊一句,男的接一句,一递一进,声调优美。
  
        女的喊:“称一斤!”
  
        男接腔:“长千金!”
  
        女的喊:“称两斤!”
  
        男接腔:“长万金!”
  
        “称三斤!”
  
        “三元及弟!”
  
        “称四斤!”
  
        “四季发财!”
  
        “称五斤!”
  
        “五子登科!”
  
        “称六斤!”
  
        “六六大顺!”
  
        “称七斤!”
  
        “七子八孙!”
  
        “称八斤!”
  
        “八子成双!”
  
        “称九斤!”
  
        “九子十三孙!”
  
        “称十斤!”
  
        “十子大团圆!”
  
        最后,男女齐声高喊:“荣华富贵万万年!”
  
        女方船首,帮忙的人让开一块空地,女利市人把一个竹匾放在甲板上,帮忙人放了一个“出阁炮”,盖着红布头的新娘从船尾出阁,在女利市人的导引下,爬上船篷顶上搭好的彩台,一步一颤地朝船头走来。
  
        与此同时,新郎也走出男方彩船的后舱,上了彩台,一步一跳朝船首过来。
  
        女方船上的人齐声高叫:“千金小姐送上来,珍珠凉伞撑起来!”
  
        男方船上的帮忙人见状也齐声呐喊,声音很快盖过了女方船:“一见新郎站彩台,好象状元出京来,升一步,高一步,升二步,凑成双,老官要交印,新官好上任……”
  
        新娘步下彩台,坐进船首的竹匾里,船上的两面大开锣齐声敲打,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腰系一根麻绳编结的阔带子,带子的两端被两个小伙子紧紧拉牢。
  
        腰系带子的大汉一只脚顶住船帮,另外只脚在后面用劲撑着,作前后马步式。
  
        男方船上也站出一个大汉,腰系带子,双脚稳稳站定。
  
        两个帮忙人抬起竹匾,新娘端坐在竹匾正中,他们抬着竹匾在原地打了三个圈,然后把竹匾抬到扎着马步的汉子身旁。
  
        九姓渔民婚礼中最精彩的抛新娘就要开始了。
  
    
  
    
  
    
第57章 搞来搞去,还是一回事

  
        权吉人枯槁的脸越来越阴沉,目光越来越冷,他留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留意着所有进进出出船舱的人。
  
        他们若稍有其他意图,他就手起剑落,决不轻饶。
  
        岸上的天道弟子也聚目凝神,仔细观察着每一条船,提防田原乘机从这一条船,溜到其他船上,也防止还没有搜到的几条船上,有人趁乱下船。
  
        女方船上,那两人把竹匾放了下来,女利市人搀扶着新娘走到船沿。
  
        第二个“动手炮”响起来的同时,腰系带子的大汉身手敏捷,一手托起新娘的臀部,一手托住背脊,把新娘用力向新郎船上抛去。
  
        男方船上腰系阔带的汉子在空中接住新娘,放在船头铺着的袋子上,男方的船尾,响起一个“进门炮”。
  
        新娘落地的同时,两条船上又各自放了一个炮仗,抛新娘的过程就结束了。
  
        女利市人跳回男方船上,帮忙的人见状拔起竹篙,在岸上用力一点,新郎的船滑向江心,在宽阔的三江口水面打了三个圆圈,顺流朝下驶去。
  
        权吉人把手上的碗往江里一扔,厉声道:“搜!”
  
        天道弟子足尖一点,有俩个跃上彩船,一猫腰钻进船舱。
  
        渔佬儿们纷纷抄起家伙准备迎战,阿福举起双手,高声叫着:
  
        “大伙住手,这位大哥既然已给我们面子,就让他们搜搜也无妨。”
  
        众渔户愣在那里,都为阿福捏一把汗。
  
        适才大伙都看到,田少爷确实是进了他的船舱,船舱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能躲到哪里不被搜出来呢?
  
        钻进去的天道弟子又钻出来,向权吉人摇摇头,权吉人纳闷,刚才明明看到田原跑到这里就不见了,不在船上,他会到哪里去呢?
  
        自己一直都留意着,这船上除了新娘和女利市人,再无别的人走掉。
  
        他把手一挥,叫道:
  
        “再给我搜!”
  
        小娇爬出船舱,满脸委屈地说:“爹爹,这些人把姐姐留给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阿福牵过小娇的手,安慰道:“小娇,衣服脏了,洗干净不就没事了,别惹得这些大哥们恼火。”
  
        众渔户见小娇钻出船舱,这才明白,田少爷扮成新娘,被接亲的船带走了,众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暗暗发笑,七嘴八舌地说着:
  
        “我的船还没有搜呢。”
  
        “这位大哥,先搜我的船啊,我还要去收网呢。”
  
        “作啥要先搜你的,我也要收网,还是先搜我的。”
  
        “我先讲的,当然先搜我的。”
  
        “呸!先讲就作数了,讲的啥话?”
  
        “啥画?壁上挂的画!”
  
        两家渔户,为了让天道弟子先搜谁的船,竟吱吱喳喳拌起嘴来。
  
        船在七里泷靠了岸,田原和船家作别,一个人沿着一条逶迤的山道往前走去,有半天路程,就可以到桐庐县城。
  
        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田原。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严州城里突然又热闹起来,武林中人从四面八方,纷纷聚拢,连落花门和天道教这两个邪教大帮也闻风而动,目标直指田家庄院。
  
        田原想来想去,最后只有一个答案,这些人肯定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怎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知道自己和多多要回到这里?
  
        肯定是那天在酒店里遇到的那个头戴斗笠,自称是天道教主的人传扬开的。
  
        田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人就是天道教主,即便他是,也只有天道教会追踪而至,其他人又怎会知道?
  
        武林各派,要是知道天道教也来严州,只怕是躲得远远的,谁还会来这里凑热闹?
  
        六月的日子,天已很热,田原走了不一会就大汗淋漓,他用衣袖擦了把脸,加快脚步朝前走着。
  
        他急于赶路有两个目的,一是刚才渔户告诉他,上个月在杭州南星桥码头看到过吕不空余若水和花容三人,田原此去,就是要去找他们。
  
        若找不到,他就要取道临安去九华山,落花门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它一闯,只要能见到多多,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其实,这一回田原完全想错了。
  
        那些人直奔田家庄院,并非追踪他而来,而是冲着田家的飘香剑。
  
        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宇文燕回到快哉山庄,选了吉日良时,把宇文鸿飞的灵柩安葬以后,日思夜想,一直挂念着那一双动人的眼睛,直落得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最后只身一人离开快哉山庄,足迹不定,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一个月前,有人袭击了快哉山庄,全庄老少一百余口都被杀尽,把山庄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飘香剑。
  
        而看到宇文燕的人证实,宇文燕只佩着一把刀,并无飘香剑在身,剑不比暗器,难以在身上藏匿。
  
        因此之故,大家才相信当初宇文燕离开田家庄院,确实没有带走飘香剑。
  
        飘香剑是田家的镇宝之物,就连吕不空等人也只是偶尔见过几次。
  
        田世南平日里,都不使飘香剑,一个对自己剑术相当自信的人,是不会仰赖手中的武器去赢对方的。
  
        在田世南看来,即便自己手持一根竹竿,也已足够,也一样可以让武林中这些胆敢来挑衅的人,臣服在自己的飘香剑法之下。
  
        众人因此相信,田世南一定是把飘香剑藏在甚么地方,至今还无人发现,田世南死得又很突然,藏剑的地方,恐怕连韦管家和田原也没来得及告诉。
  
        不然的话,这生死关头,飘香剑肯定会重现江湖,不管它在谁手里。
  
        那些人奔向田家庄院,就是怀疑飘香剑还藏在庄院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桐庐县城隐隐约约就在前面,这里离严州太近,田原不敢贸然进城。
  
        他择了一条山道,远远地从城外绕了过去。
  
        等他来到桐君山下,天已完全黑了,田原一步步朝上爬去,山道的一边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下就是汾水江。
  
        田原透过道旁的树隙看去,江对面,桐庐县城里家家户户都已点亮了灯,隐隐的人声传过江来,更显得这边的清静和寂寥。
  
        田原记得,这桐君山顶有座无人照管的供奉着药王孙思邈的道观,白天尚鲜有人迹,到了晚上,恐怕连鬼影也没有。
  
        田原打定主意,就在这道观里过上一宿,天明早行。
  
    
  
    
  
    
第58章 你谁啊?

  
        山道盘曲而上,怪石和树的阴影,密密匝匝地掩着山道,田原摸黑往上爬行,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看到道观外面的女墙,女墙中间的栅门虚掩着,穿过栅门,田原不禁就愣住了。
  
        道观里竟然点着灯火,道观的门掩着,灯光把一扇窗户的投影,倒映在栅门前的石径上。
  
        这么晚的时间,肯定不会是一般的游人,莫非这多年没人照管的道观,新近来了哪个游方道士,暂居于此?
  
        赶了一天的路,田原此时才感到饥肠辘辘,他悄悄踅向窗前,想探一个究竟。
  
        窗户里阒寂无声,田原把眼睛贴近窗户,看到一个人的侧影,吓了一跳,身子再也不敢动弹。
  
        窗里的人,就是那天他和多多,逃离鬼见愁房子时,在路口那个酒店碰到的,头戴斗笠,自称天道教主的中年汉子。
  
        他站在桌前,斗笠靠在桌腿上,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他一只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悬握着一管毛笔,长发披肩,目光凝神注视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宣纸,笔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笔。
  
        田原趴在窗外,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弄出声响,惊动里面的汉子。
  
        过了许久,那汉子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脑袋微微仰起,目光注视着前面呆呆地发愣。
  
        又过一会,他把目光重新移到纸上,提起笔悬在空中,又是久久没有落笔,这一次他悬笔的时间比前面更长,总有半个时辰。
  
        田原静静地看着,不敢缩回头去,心里十分纳闷,他到底在搞甚么名堂?
  
        那人把笔轻轻放下,双手小心地卷着桌上的宣纸,长长舒了口气。
  
        他突然道:“外边的朋友,现在可以进来了。”
  
        田原大吃一惊,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外边了。
  
        田原就象一个木桩,钉在地上,不知是该逃还是该推门进去。
  
        最后,田原把心一狠,暗道,反正逃也是逃不掉的,不如索性进去,看他拿自己咋办。
  
        汉子看到田原,诧异了一下:“哦,是你?”
  
        田原微微点点头。
  
        汉子道:“你知道我是谁?”
  
        田原道:“天道教主。”
  
        “那你还敢进来?”
  
        “反正也逃不脱的。”
  
        汉子微微一笑:“有道理,不愧是田世南的儿子。”
  
        那人转过身去,把笔放好,左手端起砚台,看了看里面的墨汁,手腕一抖,砚里的墨汁直射出去,在白色的墙上写出“希言自然”四个字,最后一个“然”字,字迹有些模糊。
  
        他眉头微皱,闷闷不乐地盯着这一行字,苦苦地想着,似乎已忘了田原的存在。
  
        田原呆呆地看着,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人托着砚台,手腕一抖,射出去的墨汁竟会在墙上写出一行字来,如同人站在墙前用笔写上去一般。
  
        此人的功夫深不可测,如果他真的是天道教主,也难怪偌大的武林要被他搞得鸡犬不宁,也难怪爹爹会死在他的掌下。
  
        他回过头来,目光渐趋柔和,他道:
  
        “你那个同伴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田原黯然道:“她跟她娘走了。”
  
        汉子哑然失笑:“你小子一定是充英雄,让她在外面等候,你进来探探风声,此时她躲在外边,恐怕已等得不耐烦了。”
  
        “在下没有骗你,她真的走了。”
  
        汉子犀利的目光盯着他看,田原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汉子从他的目光里看出幽幽一丝痛楚,看来他此话无假。汉子问道:
  
        “她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夜里,我们在田家庄院里看到她娘,她,她就跟她娘走了。”
  
        汉子沉吟不语,过了一会,他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梦天娇明明是一个人回去的。”
  
        田原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变得铁青,这么说多多没跟她娘回落花门去,她只身一人跑哪去了呢?
  
        田原一直以为多多跟着她娘走了,这一路上倒可以令人放心。没想到她孤身一人,说不定现在还在严州城里。
  
        田原想到严州城里,此时正是高手云集,谁也搞不清谁的来路,多多要是碰上权吉人或那个笑眯眯使鸡爪镰的,岂不就很危险。
  
        田原愈想愈着急,愈想就愈害怕,他仿佛看到此刻一群人正在围攻多多,权吉人剑剑直取多多的面门,手举火把的天道弟子,排成了一堵人墙,黑鸦鸦朝多多扑去。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赶回去。
  
        田原偷偷瞥了一眼汉子,发现他此时又在看着墙上的字,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什么。
  
        田原瞅准敞开的大门,悄悄朝门外移去。
  
        汉子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田原竟无法挣脱,不知什么时候,那汉子已经移到田原身后。
  
        汉子冷冷地说:“你现在去,说不准谁救谁呢!”
  
        一句话说得田原背脊冰凉。
  
        他想是啊,自己多亏韦管家和阿福他们舍身相助,才逃了出来,就凭自己这两下子,去了还不是帮倒忙,一遇到劲敌,反倒要多多帮自己脱身。
  
        多多武功那么高强,人又聪明伶俐,她总会有办法保护自己的。
  
        如此一想,田原悬着的心就略微放宽了些。
  
        搭在田原肩膀上的手稍一用力,田原就坐在地上。
  
        “把你的手给我。”汉子道。
  
        语气不重,却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田原乖乖地把手递给了他。
  
        汉子握着他的手,略微点一点头:“公孙望这老疯子还真有两下,你逃命的本事已学了三成。”
  
        田原惊诧不已,他怎么连自己无意中学了公孙望的武功也知道了,他到底是甚么人?
  
        田原问:“你到底是不是天道教主?”
  
        汉子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田原摇摇头:“我看不是。”
  
        汉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哦,你凭甚么?”
  
        田原脱口而出:“天道教主是大恶魔,而你呢,看上去倒还不坏。还有……”
  
        “还有什么?”
  
        “天道教主手下的人看到我都想一刀就把我杀了,你要是天道教主,还会和我费这么多口舌吗?”
  
        那人连连摇头。
  
    
  
    
  
    
第59章 荷叶何田田?

  
        过了断桥,前面就是长长的白堤。
  
        白堤东起断桥,经锦带桥与孤山连接,堤上杨柳成行,芳草如茵,如同一条绿色的锦带飘逸在碧波粼粼的西子湖上,颇富诗情画意。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诗赞道:“柳堤行不厌,沙软絮霏霏。”
  
        堤名原叫白沙堤,之所以改叫白堤,是后人为纪念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政绩赫赫,有惠于民。
  
        一轮圆月高挂在杨柳梢头,宇文燕白色的衣衫在月光里散漫飘摇,刚才还使劲聒躁的夏虫,人走过时,霎间收敛它们的嗓门。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从极远的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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