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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蛇蝎毒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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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棘?

    季莨萋清眸微微一敛,看向他,问,“他……已经来蜀国了?”

    “没有。”百里昭随意的将杯子放下,漫不经心的道,“只是这茶他是第一个品的人。”

    “那表哥胆子可够大的,还敢将这茶放在倾香居里卖,要是他来了,一喝这茶,不就知道你躲在这儿了。”

    “前提是他得来啊。”百里昭一脸闲淡,神色轻然,清氲的神色里带着几分闲暇,但他斜勾的唇角,却清晰的映出了他唇畔下那一闪而过的嘲讽,“他在穹国,可是忙得很。”

    忙得很,忙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老皇帝病重,太子失踪,那自然是忙着辅佐二皇子处理朝政,或者……干脆拥兵自重,挟天子以令诸侯。

    看百里昭的表情,季莨萋聪明的垂下眸子,啄了一口茶,没有再问。

    正在这时,屏风后面那种桌子正好来了客人,来者三人,其中一人刚坐下便愠怒着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总之不信老师会出卖试题。”

    坐在说话之人对面的蓝衣青年嘲讽一笑,纸扇展开,轻摇两下,一脸漫不经心,“我说范兄,事实胜于雄辩,这证据确凿的事,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周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也信老师是那种贪赃枉法、明知故犯之徒?”范沉明显一怒,当即竖目横瞪起来。

    周丰年闻言冷笑,别开视线,慢条斯理的说,“范兄莫要孤行己意,张之云老师的确是德高望重,也是翰林院的老学士了,但皇上的处置都下来了,事实已成定局,你再争辩,又有什么意思呢。”

    “什么没意思,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张老师顶天立地,待人和善,是当今朝堂中难得一见的好官,不过就是被人冤枉罢了,清者自清,我信这天下终究正义之士占多,定会有人替他平反,一鸣冤屈。”范沉挺直背脊,一脸大义凛然的道。

    “噗嗤。”周丰年忍俊不禁,满脸冷讽,“范兄,周某与你相交半年,还不知你竟如此天真,你这性子,即便再多才华,也难入朝为官啊。”

    “我知这朝中百官,结党营私,朋比为奸,可我自认行的端,坐得正,若今次科举,我真能有幸高中,那必不会与之同流合污,到时候金銮殿上,我自会亲自向皇上提出,请求皇上重申老师一案。”

    “哈哈哈,你可真是……”那周丰年笑得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来,纸扇收拢,指着范沉的鼻尖,脸上露出可笑至极的表情。

    范沉只是瞪圆了眼睛睨着他,随即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令一个同行人,问道,“成兄,你以为我说的对不对?”

    那位被唤作成兄的青年男子,观之不过二十五六岁,一身深蓝宽襟长袍,五官虽不算俊逸,却也周正,他手指晃动着手中茶杯,目光盯着杯中晃悠的水纹,浅浅一笑,“范兄所言甚是,若是被冤枉的,自该讨回公道。那位张之云先生我虽没有见过,但也听过不少他的事迹,倒也不像是个贪赃枉法之人,这件事,恐怕其中真有什么误会。”

    “成兄当真也这么觉得?”范沉眼前一亮,盯着成育的目光激动不已,一脸的相逢恨晚。

    成育勾了勾唇,表情不置可否。

    正在这时,身后纹着大鹏展翅的含樟屏风突然被拉开,三人微楞一下,转头看去,就见屏风的另一头,一位看来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正满脸笑意的站在那里,少年一头墨发披于身后,黑白相间,越发衬得他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白色的锦袍超凡脱俗,衣袂晃动间,可见他脸上那清润笑容,潇洒清冽。

    

 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成育眼神一定,看着那白衣少年,表情微沉,眼神上下将眼前少年扫视一遍,总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这倾香居到底是公众地方,三位就此大谈阔论,难道就不觉得打扰了别人?”季莨萋微挑眉宇,潋滟的清眸里闪过一缕光华。

    范沉本就心情不好,冷不丁的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少年教训,顿时气上心头,冷笑起来,“你这小娃儿好没礼貌,我们在此说什么,是我们的自由,你若不想听,大可把耳朵堵上。”

    季莨萋看他一眼,唇瓣缓缓勾起,“三位方才说的可都是朝中国事,无品儒生妄论国事,还如此理直气壮,三位果真是好胆识啊。”

    “这位小公子,都是误会。”周丰年一听妄论国事的罪名都盖了下来,立刻堆起笑脸,紧张的道。

    成育微微蹙眉,这个周丰年,被个毛头孩子轻轻一唬,就这般胆怯,真是平庸之辈,难堪大用,若不是顾忌他与范沉的关系,他还真懒得应酬他。

    “误会,还有什么误会,我这就上衙门举报你们去。”说着,季莨萋环着双臂,转脚就要往楼下走。

    周丰年一急,连忙站起来解释,“小公子,我们方才……”

    “周兄,坐下。”成育端着茶杯,冷唤一声。

    周丰年身子一僵,顿时想到成育的身份,一下子又来了底气,他怎么忘了,他虽然无品无阶,只是个应届学子,但他身边这位成兄可是在朝为官的大人。想罢,他立刻坐下,一脸云淡风轻的睨着季莨萋,显然是有了靠山,态度也轻漫起来,“无品儒生?哼,小娃儿,你可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

    范沉微微蹙眉,对周丰年这狐假虎威的态度深深鄙夷。

    “是谁?”季莨萋挑高眉宇,转身目光清冷的将成育上下扫视一遍,才嗤笑一声,“观其穿着,普普通通,你们可又知道,我大哥是谁?”

    “哦,你大哥是谁?”成育挑了挑眉,顺势问道。

    平时他并不爱与人一争长短,可看着少年鼻孔朝天,傲慢嚣张的摸样,他又有些好奇,京都是富商、权贵云集,这少年,保不齐真的是哪位当权人的家眷,到时候,或许还能利用一二。

    季莨萋随意理了理身上的白色锦袍,一脸自命不凡的道,“钱家,听说过吗?”

    成育眼神一动,范沉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说哪个钱家?”

    “哼,宫里有位月妃娘娘那个钱家,怎么,知道怕了吧。”说着,她小小的胸膛还特地与有荣焉的挺了挺。

    “钱宁?”范沉几乎怪叫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撑得圆溜溜的瞄着季莨萋,眼底尽是鄙夷,“我还当是谁家的小儿这么嚣张呢,原来是钱家的,难怪不得。”

    “你这话什么意思?”季莨萋板着脸庞,眉头狠狠的皱起,随即又轻鄙的道,“不过看你们的样子,是这届的应试学子吧,哼,我叔父可是这届的考官,信不信我告诉叔父,让你们全都名落孙山!”

    “砰!”范沉本来就是个易怒的性子,闻言一拍桌子,霍的起身。

    “你要干什么?”季莨萋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吞了吞唾沫,警惕的看着他,像是深怕这无礼的穷书生冲上来对他动手。

    范沉再生气,也不好对一个毛孩子动手,见这纨绔小子害怕了,也收起了怒气,哼了一声,又坐下。

    周丰年有些担心,眼珠子转了两圈,又看向成育。

    成育放下手中的茶杯,清氲的黑眸微微一翻,笑眯眯的看着季莨萋,“科举考试讲究公允,钱大人贵为今科主考官,自然是大公无私,廉正清辉的的为朝廷选拔人才,怎会是非不分,因你几句话,就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呢?”

    季莨萋一时又来了底气,冷哼一声,环着双臂恶狠狠地道,“我的话叔父不听,晖表哥的话,叔父肯定听,只要我告诉晖表哥你们欺负我,我看你们往后怎么在京都立足。”

    “钱晖?”成育目光一瞥,想到那个钱家三公子劣迹斑斑的事迹,眉头不觉皱起。

    周丰年见成育不语了,以为他也顾忌钱家,登时害怕起来,连忙窜到季莨萋跟前,讨好的笑道:“小公子,你看,咱们有话好好说,刚才那都是误会,咱们不打不相识,哈哈哈……”

    “谁跟你不打不相识。”季莨萋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高冷孤淡的道,“要我既往不咎也可以,方才你们三个吵了本少爷喝茶的雅兴,就随便站在大街上,给本公子鞠躬道歉,本公子就饶了你们。否则,你们就做好在京都永远消失的准备吧。”

    “荒唐!”范沉面色阴沉的站起来,不屈的目光狠狠的瞪向白衣少年,“跟你道歉?若是我们做错了跟你道歉也无妨,可你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故意闹事,这里这么多人,你偏偏找上我们的茬,我看你才该给我们道歉!”

    “哟,性子倒是烈。”季莨萋轻蔑一笑,俊秀的小脸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反正最近没什么好玩的,你们既然想陪本公子玩,本公子就成全你们,来人。”

    她一喊,藏在隐处的高然默默走了出来。

    成育目光一凝,这里居然还藏着人,方才进来前他就四下打量过,没有任何可疑,可没想到,这里居然一直有高手潜伏着,藏得这般深,连他都没发现。他目光缓缓的又落到那白衣翩然的清隽少年身上,这少年亏得一副好气质,却是个纨绔不化的猖狂公子哥儿,倒是可惜了这么上佳的侍卫。

    季莨萋睨着高然,倨傲的吩咐,“去钱府报个信儿,就说本公子被人欺负了,让晖表哥立刻带着人过来,对了,去的路上顺道去一趟春风馆,把今晚顔姣姑娘牌子给本公子定下,过几日晖表哥就要和那什么统领家的小姐定亲了,定亲前,本公子总要送表哥一个礼物,哈哈哈。”

    高然应下,斜斜的目光瞅了一直上下审视着自己的成育一眼,淡漠的收回目光,快速离开。

    见他真的派人去找人了,周丰年吓得不得了,今日他怎么这么背,原以为能和个当官的大人凑凑关系,好在自己考试时关照一二,谁知道却碰到这样的事,这少年可是钱家的人,钱宁又是这届的主考官,要是得罪了他,搞不好自己今年真的得名落孙山。

    这么一想,周丰年慌忙的又给季莨萋解释,成育和范沉同时皱下眉,对周丰年简直失望透顶了。

    “我说了,要不你们三个就去楼下街上当众给本公子道歉,要不,就等着我表哥带人来了,把你们全丢出京都大门吧。”季莨萋不可一世的道。

    周丰年为难了,要他一个人道歉还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随便认个怂就是了,最重要的是没得罪这位监考官的亲侄子。可人家说明了,要三个人道歉,那怎么办?成育和范沉肯定是不会动的。

    周丰年磨磨蹭蹭的走回来,看到范沉还是一副铁骨铮铮,誓不低头的样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埋怨起来,“你看看你,要不是你替那个张之云说话,至于得罪人吗?那小公子谁的茬都不找,单找我们的,还不就是你大庭广众的说张之云万般千般的好,他再好,也是个入监牢的前任监考官,人家的叔父可是现任的,你扫了钱大人的面子,这不就被记恨上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吧?”三言两语,就把范沉数落了一遍,还聪明的把责任推到范沉身上,周丰年就是想逼着范沉负责任,再哄着他跟着一起道个歉,这件事就完了。

    这范沉平时就冲动易怒又好骗,周丰年对自己的话很有信心。

    可不等范沉开口,一旁的成育却先一步道,“周兄,范兄说的也没什么错,张大人之事,的确处理得稍显仓促,其中,说不定真有什么误会。”说着,成育故意扫了眼不远处的小少年,果然,在听到这句话时,少年脸色顿时焦黑了。

    “贪污舞弊,证据确凿,还能有什么误会。”季莨萋嗤之以鼻的插嘴过来。

    成育笑开了眸,好整以暇的换了个坐姿,挑衅的看着她,“公子并非官场中人,朝中的门道只怕还不清楚,不过我倒不介意给你解释一二。”

    季莨萋挑高眉宇,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撑着双手怒瞪着他,“好,我就听听你说些什么。那张老头我见过,面黄肌瘦,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穷命相,做点贪污受贿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你胡说什么,老实为人豁达,官风廉洁,平日更是勤简育人,你这小子再敢恶言重伤,信不信我打得你说不出话来。”

    “哟,打我?”季莨萋挑眉瞪过去,笑眯眯的道,“好啊,你打啊,看看到时候是你说不出话,还是我说不出话。”

    “你……”

    “范兄,冷静。”成育淡定的提醒一句,又侧眸凝着季莨萋,目光平淡的说,“我这位兄弟说的不错,那张大人廉洁奉公乃是出了名的,这次贩卖试题一案,看来是隐情颇多,只要有人肯出头去查,这清白嘛,自然是能找回来的,况且前头一个刚被人举报,后头一个立刻窜上了主考官的位置,这速度,也的确让人吃惊。”

    

 玩够了?

    若前头成育说的还算含蓄,现在就可谓直白了,范沉一下子看向他,脸色倏地大变。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张大人莫名的被人举报贪墨,而前后不过三天,他就被押送天牢,之后又过了一天,皇榜就贴出来了,主考官换了钱宁,这钱宁是什么人,要说名望,要说学识,要说人脉,都不过尔尔,翰林院这么多德才兼备的大学士,怎么就偏偏是他坐上这个讨好卖香的位置?这里头,说不定还真有个因果关系。

    这么一想,范沉又是一脸不服,原来是这样,他就说老师怎么无端被人冤枉,结果是着了同僚的道,只是举报老师的可是当今二皇子……

    一瞬间,范沉的脸又沉了不少,难道……

    背上不知何时浸满了热汗,饶是范沉平时胆大包天,到这一刻,却还是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切感,一个皇子高高在上操控一切,两个大学士鹬蚌相争科举考试主考官之位……为什么要争那个主考官的位置?争到了有什么用?或许,是不同的人监考,考试的结果也会有不同,二皇子举报张之云,捧了钱宁上位,那这届三甲人选,要不就是二皇子的人,走个过场,拿个三甲名头。要不就是选拔出的人才,直接入二皇子麾下。

    所以,这场所谓公平公正的会试,早已经在无形中,有了确凿的方向。

    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范沉表情悲恸,眼神默默的黯淡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蛋,成育隐晦的一提起,范沉听懂了,周丰年听懂了,季莨萋自然也是听懂了。

    她眼神一厉,瞅着成育,过了半晌,才冷笑起来,“你倒是胆子不小,什么都敢说,别说现在你没证据,就是有证据,你又能怎么样,我叔父,可是二皇子的人。”

    一句话,竟然是默认了张之云下狱一案,是二皇子和钱宁背后操作的。

    范沉气得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却难得的咬着牙,一句重话也没说。

    而周丰年,现在已经完全被吓住了,一双眼睛使劲儿的往季莨萋身上转,心里打着注意,这个公子哥儿,他是绝对不能与他交恶的了,方才他若是还抱着侥幸之心,想着成育也是在朝为官,虽然不清楚他的品阶,但到底是官员,应该还能保住自己。

    可现在,知道科举内幕后,他哪里还敢把希望寄托在成育这个不明不白的人身上,得罪了主考官的侄子,那他今次科举只怕当真要一败涂地了。

    心里算计着,人已经快速走到季莨萋身边,殷勤的给她倒了杯清茶,又将几盘糕点都推到他面前,讨好意味十足。季莨萋小人得志的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周丰年登时一乐,嘴都笑到耳根上去了。

    而反观范沉,只是沉默的坐的老远,满脸愤恨,却又极力隐忍,敢怒不敢言,是啊,他尽管对张之云维护备至,可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也选择了忍让,得罪了这个小少年,就等于得罪了钱宁,得罪了钱宁,就等于得罪了二皇子,他一个贫苦学子,十年寒窗,绝对不能在考试临近时,自毁长城。

    成育瞅了范沉一眼,淡漠的将视线收回,脸上带着无趣的笑意,还以为这个范沉是个可塑之才,还想在考试前将他拉拢过来,没想到也不过尔尔,哎,他今日这一天算是浪费了。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这么想着,他索性站起身来,扔了一锭碎银子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范沉立刻起身叫住他,“成兄,你这是……”

    成育不咸不淡的正想再说两句场面话,却听右边稚嫩爽朗的笑声倏地响起,“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怕了,刚才你不是很有派头吗?怎么说了两句就焉了,你也知道我叔父不是你这种贫民得罪得起的吧……”

    成育皱了皱眉,无语的看着笑得猖狂的季莨萋,“怕你叔父?呵,小娃儿,自视甚高可是会吃亏的。”

    “吃苦?这京都还没谁有胆子让本公子吃亏的,看你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本公子本来还想放过你,但你既然这么不识好歹,本公子改主意了,今日,是断不会放你离开。”说着,她凭空打了个响指,不到片刻,连城高挺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人前。

    成育眼睛眯了眯,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高手,他心里一跳,没由来的一阵怒气,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了,他堂堂从三品御史大夫,这京都内,还真没几个敢给他脸子看的呢。

    不过一个小小的钱家人,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哼!

    眼底怒气一闪而过,季莨萋侧眸对连城吩咐道,“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丢到窗外头去挂着,最近京都没什么好玩的,本公子免费给京都百姓找个乐子,哈哈哈。”

    连城一言不发,但身体已经代替动作,快速冲了过去,成育心头一凛,折扇一开,身子灵巧一动,避开了连城攻击,随即他满脸怒容,恶狠狠的瞪着季莨萋,目光里满是被触犯后的激冷。

    敢对他动手,不自量力。

    下一秒,窗外快速闪进几道白色身影,七个御史府的侍卫拔剑相向,瞬间将连城和季莨萋包围起来,季莨萋面上一慌,眼神却更狠了,吩咐连城,“把他给本公子抓来,本公子不止要把他吊起来,还要脱光他的衣服,看他到时候还横什么!”

    这句话显是激怒了成育,他眼眸幽深,对七名侍卫打了个眼色,七人立刻一拥而上,连城快速出招,一对七,不一会儿功夫就打的难分难解,季莨萋先是满脸焦急,后来看到连城占上风,登时笑得狂妄极了,睨着成育的视线,那视线像是已经将他扒光了似的。

    成育哪里受过这种侮辱,眼底的阴郁更深了。

    二楼打起来了,客人也都纷纷逃了,掌柜的战战兢兢的跑上来,一看到桌子椅子都掀飞了,顿时崩溃的大叫起来,“爷,大爷,老爷,几位老爷啊,小店小本经营,求求各位老爷放过小店吧,啊……那是官窑的青瓷瓶,大爷,手下留情啊。”掌柜的不顾刀剑,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一只快要掉地的青花瓷瓶,捂在怀里紧张得不得了。

    “行了,住手。”成育烦躁的揉揉眉心,冷喝一声。

    七个侍卫立刻停了动作,严谨的站在主子身后,季莨萋却像是没看到那满地的破桌烂椅,潇潇洒洒的走过去,对着成育摸了摸下巴,笑呵呵的道,“你这是认输了?好,连城,将他给我绑起来,不对,是脱了衣服绑起来。”

    连城眉头一皱,可想到主子的吩咐——无条件配合季小姐。又咽下一口血,老实走上去。

    成育眼神一凛,眸底像有千块寒冰直射季莨萋,季莨萋被他这目光惊住了,咽了口唾沫,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再回神时,眼前哪里还有成育的身影,就连周丰年和范沉也紧跟其后匆匆逃走。

    季莨萋立刻冲到二楼栏杆出,圈着双手,手背的姿势刚好挡住了她的脸,她声音一扬,对着楼下刚出茶楼大门的成育怒吼,“你小子等着,你爷爷我不会放过你!”

    下头传来一声冷哼,成育头都没回,领着手下走进了人群。

    这场闹剧吸引了街上百姓的注意,百姓们正在想又是哪家富贵少爷闲着没事打架斗殴了,可一抬头,发现二楼窗台上哪里有半个人影,见惯了大场面的京都百姓也没深究,转过头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反正京都人口繁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前几天还有一个官家少爷把一个富商儿子的手打断了,京都百姓天天看,年年看,看多了,早麻木了。

    确定人已经走远了,季莨萋呼了口气,摸了摸头上的热汗,撇撇嘴走到屏风后面,刚才连城和御史府那七个侍卫打架,倾香居二楼的客人都被赶走了,唯独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玩够了?”百里昭宠溺的伸手,以袖子替季莨萋擦擦额上的细汗,又细心的为她将散乱的发丝拢好,才收回手,笑意盎然的看着她。

    季莨萋狡黠的眨眨眼,伸手端起手边的已经凉掉的清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才道,“刚才那个成育,官任从三品御史大夫,表哥觉得我是在玩吗?”

    百里昭瞥她一眼,眼神纵容,却没有说话。

    季莨萋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晦涩不忍,“翰林学士张之云的确是个人才,让他平白无故的被冤枉,表哥就当我路见不平吧。”

    百里昭了然的笑了一下,从看到皇榜上的文字,到她突然提议来他名下的茶楼吃饭,随即又“巧遇”了那个御史大夫,再到她亲自上阵,表演一场声色艺俱全的大戏……她做了这么多,算计了这么多,他自然不会觉得她只是无聊玩乐,只是,她辛苦一顿,真的就为了帮那个素未谋面的翰林学士?老实说,百里昭不太信,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隐情,只是她不愿说,他自不会勉强问。

    “表哥的眼神好像不信我?”季莨萋瞅着他,眨眨清亮的瞳眸。

    百里昭摇头,眼中满是悠然,“第一次带你出来,自然要宾主尽欢,你既喜欢玩,让你玩便是,至于信不信,我一直都是信你的,不是吗?”若是不信,他会故意告诉她他的身份吗?又会派人在身边保护她吗?

    经历了穹国那场国乱,他颠沛流离,寄人篱下,横渡沙漠逃难到蜀国来,现在的他,不信穹国皇宫里那些一父同胞的兄弟,不信朝中那些嘴里说拥护他,背地里对他捅刀子的大臣,甚至连与他竹马相对,感情深厚的司马棘也不信。

    唯一信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机敏聪慧,有胆有谋的小女子了。

    

 我放弃

    季莨萋一愣,抬眸看他一眼,眼底快速的闪过什么,却稍纵即逝。她勾唇一笑,清淡的开口,“其实我帮张之云还有一个原因,我讨厌钱家的人,相信经过我刚才那一闹,杜心月和钱晖那个婚事,大概也成不了了。”她这也算为杜家,为杜信炜尽了一份心。

    杜信炜,那个当年对她千依百顺,无偿扶助的男子,她对他,始终是亏欠的,这次能帮到杜心月,一来是成全了她和杜心月的姐妹之情,二来,也因为她是杜信炜的妹妹。而她知道,杜信炜很疼这个妹妹。

    当然,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成育是司苍宇的人,司苍宇最近日子过的太顺了,她自然乐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成育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眼光毒辣,擅长挖掘人才,性格却瑕疵必报,心眼极小。今日她端着钱家人的身份和成育掐了一架,成育在她这儿受了气,回头肯定要对钱家人下手。

    而他要用什么理由打击钱宁呢?简单啊,把张之云的罪名洗脱,放他出来就行了。

    张之云一出来,到时候钱宁还能当上主考官这个肥缺吗?钱宁失了主考官之位,二皇子必定会探究,追顺下来,二皇子的眼睛又会绕一圈儿的锁定在成育身上……总的来说,他们鹬蚌相争,她渔翁得利。

    好吧,说来说去,她也是为了自己,但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

    清凉的晚风拂过碧绿的枝叶,荡起微微涟漪,在沉静的月空下,显得有些不明所觉的温柔。

    成育走近五皇府大门,门房对此兴起了警惕,快速跑过来,阻拦道,“这位公子,请问您是……”

    成育面色清冷,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丢在门房眼前。门房愣了一下,待看清牌子上的字,登时脸色一变,恭顺的看了看四周,又小心翼翼的说,“原来是成先生,里面请。”

    这个门房一看就是新来的,否则也不会不认识五皇府的常客。

    成育瞥了他一眼,门房被他那凌厉若冰的眼神摄得浑身一僵,脚步跄踉的后退一下,脸上讨好的笑意也僵硬了。

    这个成先生,怎的长得这么骇人?

    “你家主子回来了吗?”这几日司苍宇时常进宫,有时候晚了,还会在宫里住宿一夜,今晚,他本就是突然来之,事前并没有和司苍宇通气,有可能会扑了个空。

    门房立刻答道,“在呢,主子傍晚时候就回来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成育不再多说,径直走进去。

    待他走远后,那门房才呸了口唾沫,对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满脸厌恶的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再大的官,不也是一条五皇子的一条狗,得瑟什么。”嘴里虽这么说,但想到刚才对方瞪自己那个眼神,门房又不自觉的白了下脸,随即扇了自己个嘴巴子,不服气的嘟哝,“老子居然被条狗唬住了,真他妈窝囊。”

    五皇府坐落在京都邻郊,与三皇子、太子的府邸不同,这里的地理是整个京都最差的,地域偏远,附近冷冷清清,晚上一个人路过都还有点怕人。

    但也因为如此,这里的暗哨设置却是极为方便。

    成育作为朝廷命官,不可能名正言顺的与司苍宇亲近,所以他每次来,都要经过一番曲折,但只要走近五皇府方圆十里内,便再不用担心了,因为这周围起码驻入了三十名暗哨,安全系数绝对是最高的。

    进了花园,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灯火缭绕,丝竹乐声,成育顿了顿步,再次举步时,行走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当他走到最里头的湖尽小厅,还未进去,便听到里头软语吴侬的女子柔声响起。

    他蹙了蹙眉,脸色难看起来。

    “啊……”一声缠绵悱恻的呻吟从半掩的小厅门内传出,接着便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吟叫,一声一顿,都透着缱绻暧昧的扉靡气息。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的人正在干什么。

    吐了口气,成育满脸寒霜,走过去手指刚刚碰到门扉,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捉住他的手腕,“成大人,主子在忙。”

    “他忙什么我听得见,不用你重复。”成育挥开那尽职尽责的侍卫首领肖锋,脸上的黑气更浓郁了,“朝中出了这么多事,他还有这种儿女情长的雅兴,开门,我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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