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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宫-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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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无遗策,字字珠玑。”
  据说,能让他算一卦,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预言,从来都没有出过错……即便水镜花足不出户,也听过这个名字。
  那白衣男子早就走了,雪貂被放进了暖帐里,水镜花却依旧站在那儿,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门口传来阿璎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大小姐,您睡下了吗?”
  水镜花整了整仪容,给她开门。她神色虽有些异常,但阿璎也只觉得她只是太过疲累。
  阿璎将安神汤放在桌子上,道:“大小姐赶紧喝了睡睡吧,没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水镜花点头,“嗯,你放那儿吧,我马上就喝。你也折腾了一宿,明日还要出诊的,快去休息吧。”水镜花说出这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异常的平静,她好像看到前方有一条路,吸引着自己走下去。
  阿璎看着她有些担忧,却还是应着声,退下了。
  水镜花听见她下楼之后,把头发打散学着水镜月梳了个马尾,找出一件利落点的衣服换了,贴身藏了金银,又拿了几瓶常用的药物,抱起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雪貂,悄悄地下楼了。
  她决定离开这里,离开水镜宫,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她从未出过远门,这个决定做的匆忙,准备得也不充分,她甚至没能想清楚自己要去哪儿,但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内心异常平静。因为她想得很清楚,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既然水镜月放弃了,她就捡起来。
  她是医者。
  医者本就是与天作对与地为敌的人,她既敢跟阎王爷抢人,还怕所谓命运吗?
  老天爷要她死,她自会抗争,但抗争的方法却不包括用自己的亲妹妹去换。
  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很巧合,仿若是老天爷安排好了似的。
  墨千殇去镜花阁找水镜花的时候,没有见到她。在水镜花离开的时候,却刚好在西湖边看到他——
  那时候,萧凌云被水镜月的瞳术所伤,在灵隐寺中休息,但他们的行礼都在船上,他是回来取东西的,却没想到遇上了正准备离家出走的水镜花。
  北斗七星因为五行石出世的消息,宫中的防守出了漏洞。妖魔鬼怪因为准备换眼手术的事,都要睡在书堆里了……
  而这一切,都逃不过当时刚在听澜苑跟水离城吵了一架的乌炎的耳朵,他只问了水镜月一句——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闲云岛?”
  她说不愿,他便什么都没有做,警告了那位冰泽心法的传人,离他的弟子远一点,便离开了。
  所有的这一切,哪怕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水镜花的第一次离家出走都不会成功。
  在水镜宫的时候,水离城从不让水镜花离开宫中半步,而妖魔鬼怪却跟她说,若是她永远待在花园里,医术上的成就,永远都无法超越她的父亲。
  离开水镜宫之后,水镜花有些明白妖魔鬼怪的意思。没有经历风雨,她即便看着再漂亮,也是一朵柔弱的花……
  她在燕京开了一家药店,收留了两个孤儿,救了很多人,尤其是,她遇到了身边这个男子,虽然这些年的回忆并不都是快乐的,还吃了很多苦头……她知道,或许,以后的路也会很艰难,但,她从未后悔过。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临行
  吃过早午饭之后,水镜月和长庚在燕京城里逛了半日。虽然登基典礼在午时便结束了,但燕京城里的庆祝却一直持续了一整日。
  路过城东的崇光庙时,水镜月给长庚求了道护身符,给他戴上的时候,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道:“我虽然不信神佛,但刚刚许愿的时候还是十分诚心的。我跟佛祖发誓说今年都不再吃鱼了,这样,他老人家会给点儿面子的吧?”长庚把护身符贴身藏着,完了还轻轻拍了拍胸口,一双眼睛追着她的视线,弯了眉眼,咧嘴笑得比头顶的太阳还灿烂,十分不负责任的点头,“会的。”
  今日燕京城的各大寺庙都很热闹。一来今日皇帝登基,一早便会祭天祭祖,老百姓进不了太庙,也能在别的庙里沾沾光。二来,明日是云上军出征的日子,出征将士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或者恋人,不管是不是信佛,很多都会如水镜月一般,求道护身符,或者求一支签、许一个愿……
  路过百草堂的时候,水镜月给他介绍了宛童和将离。宛童看着长庚眨了眨眼,开口便叫了声“姑父”。长庚笑着点头,水镜月感觉脸有些热——这孩子真是自来熟。林泽听到水镜月的声音,单腿跳着跑出来,却盯着两人一脸惊呆了的模样,“你你你”的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便将离一声怒喝给吓得赶紧跑回去躺着装死……
  见到林泽,水镜月倒是想起了昨日秦观玉和萧暮雪决斗的事,当做笑话给他讲了,又眉飞色舞的给长庚讲起了秦观玉无人可敌的箭术……等到出门之后,看到路上有射箭的地方,两人还试了试手,结果看得一旁的观众纷纷叫好,小老板却是欲哭无泪,不过在两人只拿了一个草编蚱蜢之后,小老板又眉开眼笑的欢迎两人下次来玩了……水镜月笑嘻嘻的摆手,走了没多远便把手中的蚱蜢送给一个正在拉着母亲的衣角哭闹着要吃桂花糕的小男孩了……
  这一天,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只是没有目的的随便逛逛,跟着人群看热闹,偶尔也凑凑热闹,在热闹之中添把火……水镜月笑得很开心,长庚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笑得也很开心……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街道上的行人却是越来越多。玩了半日的两人也有些累了,路边客栈酒楼路边摊都飘散着各种酒香菜香、油香酱香……水镜月闻香识路,最后指着一家酒肆,转头看长庚,道:“那家的酒闻起来不错,买两坛去秦府蹭饭,如何?”
  长庚自然没有意见。
  买酒的时候,水镜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今晚有宫宴吧?秦府会不会没人?”
  长庚付了酒钱,提着酒,道:“不会。”
  水镜月看着她挑眉,“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长庚揽着她的肩,拥着她往前走,道:“他是你的朋友。”
  水镜月笑了笑,“我的朋友可是很多的,以后慢慢介绍给你认识?”
  长庚淡淡的笑了,“好。”
  两人提着酒到秦府的时候,一桌子饭菜刚刚端上桌。秦观玉见两人来了,不等两人开口就拉着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再走,道:“阿月,你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赶紧进来!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你嫂子生怕我这一军主帅在军营里吃不饱饭,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我正愁吃不完浪费呢。”
  进府之后,水镜月便摘了面巾——因为考虑到水镜花在这里还有些名气,城中有半数人都在百草堂治过伤看过病,剩下的一半是病人的家属。这座城市几乎所有百姓都认识这位神医皇后,所以,她进城之后都戴着面巾,不过在长庚那里,还有秦府的时候,还是会摘下来的。
  吃饭的时候,琴绝一边给两人夹菜,催着两人多吃点,一边跟长庚添油加醋的说起昨晚水镜月找不到他时的着急样,那生动的讲述好像是她亲眼见到的一般。
  长庚听着听着,看着水镜月的眸色不由深了几分,眼睛里带着笑意,琥珀色的瞳孔里仿若闪着星光一般……水镜月被他看得很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耳朵,十分无力的瞪了琴绝一眼,道:“琴绝姐当了母亲,话可越来越多了。”
  琴绝笑着瞧她,“这就嫌弃姐姐了?”
  水镜月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哪敢?”
  秦观玉见着长庚那嘚瑟的模样,似乎很不爽利,挑了挑眉,道:“长庚,昨日阿月到燕京,可是先来我秦府,听说你明日要走了,才去找你的。”
  ——可惜,他挑拨离间得不大成功。长庚这会儿看水镜月看得专心,啥都没听见。
  秦观玉见状,十分殷勤的给水镜月夹了条小鲫鱼,“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儿。”
  水镜月看着送到碗里的香煎小鲫鱼,犹豫了会儿,默默的送到长庚碗里了,道:“刚在佛祖面前发了誓,今年都不吃鱼的。”
  秦观玉惊得瞪大了眼睛,“你在沙漠里都想着找鱼吃,什么事需要发这么严重的誓言?”
  “呃……”水镜月看了长庚一眼,碰上他的目光,感觉有些热,仰头望天,然后埋头扒饭。
  琴绝倒是一猜就中,道:“是去求护身符了吧?”
  秦观玉转头看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笑得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从前如泪光一般的晶莹,如今也带着几分幸福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氛围的原因,还未喝酒,几人都觉得有几分醉意。等到吃完晚饭的时候,水镜月带来的两坛酒,倒是只喝了小半坛。
  秦观玉提着剩下的那大半坛酒,拍了拍酒坛子,看向琴绝,道:“阿月泡茶的手艺不错,不过,煮酒的本事可比泡茶的功夫更妙。”
  今晚,本就是为秦观玉和长庚送行的。
  送征人,怎么能没有酒?
  新月清辉凉,紫砂陈酿酒,木叶飒飒寒,炉火盈盈袖。
  水镜月伸手,从紫砂壶中取出白瓷酒盅,也不知她的手指是如何动作的,月影摇曳中,纤长的手指仿若一只蝴蝶轻点了下水波,然后蹁跹飞起,绕了一圈,三只酒杯中便都填满了温热的酒……她放下酒盅,朝对面的琴绝挑了挑眉,笑道:“琴绝姐可没有口福了。”
  她这一番动作,看得三人都入了神了,听了这话才回了魂……秦观玉给琴绝到了杯水,叹道:“这手艺,若是日后开个酒馆,可不愁没有生意。”
  琴绝掩唇而笑,道:“她若是开个酒馆,肯定是会赔本的。”
  秦观玉端着酒杯,笑了,“是了,谁敢跟月姑娘抢酒喝?”
  水镜月斜了两人一眼,道:“本姑娘煮的酒,岂是寻常人能喝到的?”
  四只杯子碰到一起,声音清脆,带着所有的祝愿与祈祷。
  水镜月道:“等你们的孩子出世了,本姑娘再来给你们煮一回酒,如何?”
  秦观玉饮尽杯中酒,笑道:“醉笑陪君三万场。”
  喝了一杯酒,水镜月和长庚便告辞了。虽然天色还早,但总该要给他们夫妻一点叙旧的时间,虽说云上军明早才出发,但秦观玉身为主帅,估计后半夜就要去军营了。
  两人走出秦府的时候,街道上仍旧很热闹。燕京城中并没有宵禁,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子夜。
  水镜月正给长庚挑着围巾的时候,少咸宫上方的夜空升起了烟火,五光十色,比星空更加璀璨,整条街道上的人都仰头看向了那方天空,虔诚的姿态仿若祈祷。
  水镜月喜欢烟火,几乎所有美好而短暂的东西,她都格外的珍惜。在烟火一个接一个的升起之时,总会觉得,那种短暂也是可以成为永恒的……即便最终它仍旧会结束,但看过了,相信过了,仍旧是高兴的。
  千里之外的战争并没有影响到这座城市运转的节奏,皇位的交替也没有打乱平常老百姓的生活,该庆祝的仍旧庆祝,该做生意的仍旧做生意,该笑的笑,该哭的哭,该吵闹的吵闹……边疆的将士拼命守护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灯火阑珊,行人渐渐散去,这座城市也渐渐入睡。
  不过,总有很多人睡不着,无论是失眠,还是不舍得闭上眼睛。
  比如,水镜月和长庚。
  他们坐在屋顶,相互依偎着,握着彼此的手,看着月亮和星空,看着对方的眉眼,追着彼此的视线,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说,又仿若什么都说了……
  天色微明,水镜月看着他笑了笑,“要去军营了吧?要不要换件衣服?”
  长庚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
  水镜月道:“我送你。”
  云上军集合的地点在城西燕山脚下的那座皇家训练场,最后从西门出城,前往瀚海。
  长庚的那座宅子离军营不近,但也不远。不过,他刻意绕了段路,这条路便有些远了。水镜月的方向感很好,自然是觉察出来了的,却并没有说出来。
  两人走到城西的一条街道上,水镜月闻到一股香味,抬眼看到前方的一家面摊,还有些熟悉,不由笑了笑,道:“吃碗面再走?”
  水镜月提出的事,长庚就没反对过,点头道:“好。”
  面摊很小,支起的帆布棚里只两张桌子。店家却很勤快,很早就开始准备早上的生意了,两人进去的时候,面汤已经烧开了,面团也揉好了。
  两人点了最平常的阳春面,坐下来,水镜月道:“我在燕京城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里吃的,味道还不错。”
  没一会儿,面条上来了,水镜月朝老板娘笑了笑,道一声谢,捧着青花大碗喝了一口面汤,转头看了眼那对忙碌的夫妻,又转过来看长庚,弯着嘴角笑了,道:“那天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想,以后等我们老了,也像他们这般,摆个面摊。除了打架,我也就煮面的手艺还不错。还可以卖饺子,阿杰喜欢吃……”
  她说着说着,感觉他目光似乎有些异样,不由停了下来,放下碗问道,“怎么了?不好吃?”
  长庚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想你。”
  水镜月面色微红,却是没有躲避,“我不是在这儿吗?”
  长庚道:“想亲你。”
  水镜月微愣,脸色更红了,低头吃面,那模样像是要把脑袋埋进那只大碗里似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有人看着呢。”
  长庚抿着嘴笑了。
  水镜月在桌子底下抬脚踢了他一下,“快吃啦!面都冷了。”
  结账的时候,水镜月觉得那位老板和老板娘嘴角的笑意很有几分玩味,于是更加不好意思了,心道以后还怎么来这里吃面啊……
  走出面摊,长庚往水镜月身边靠了靠……晚上的时候两人在大街上走路的时候牵着手挽着胳膊,水镜月也没觉得怎么样,可刚刚听了那句话,这会儿正害羞中,所以,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就不由往旁边躲了躲……
  长庚却是步步紧逼,眼睛一直停在她身上,低声道:“可以亲一下吗?”
  水镜月转脸看路边后退的墙壁,“不行。”
  “现在没人了,就亲一下。”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那……”
  她刚转过头,才张嘴说了一个字,唇上便传来温软的触感……她伸手似乎想推开他,却感觉腰间的那只手紧了紧……她觉得有些晕,不由垂了眼睑,按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握住了他的衣襟,却有些无力……
  在她感觉有些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若有若无的擦着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混在一起,心跳声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她微微喘着气,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走进了一条小巷,她的背后抵在墙壁上,身体却似乎脱力了一般,双腿软绵绵的,若不是他托着自己的腰,估计都站不稳……
  良久,两人的呼吸平静了些,他把她抱紧了些,偏头,在她耳边道:“等我回来。”
  她点了点头,“嗯。”
  他有些舍不得放开她,在她耳鬓蹭了蹭,张嘴带着热气,“回来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靠在他肩头,声音有些闷,似是带了鼻音,“嗯。”


第四百七十九章 平静
  长庚离开之后,水镜月准备去少咸宫见见水镜花,不过,就在她往回走的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明靖师叔?”
  水镜月微微愣了愣,便笑着迎了上去,行了礼,问道:“是阿姐让你来找我的吗?”
  明靖沉默着摇头。
  ——他们这会儿正站在离秦府不远的街道上,街上的行人不算多,却也不少,明靖自然不会开口。
  水镜月眨了眨眼,“萧凌云找我?”
  明靖仍旧摇头。
  水镜月笑了笑,“莫非师叔是来找阿月一起去喝酒的?”
  明靖这回没有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点头。
  水镜月挠了挠脑袋,道:“我正准备去见我阿姐。前晚她知道我来了,却没又走了,这会儿估计正生气呢。要不,我们去宫里偷几坛御酒喝?”
  明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水镜月这会儿明白了——明靖是来拦着她不让她进宫的。
  她问道“为何?”
  明靖想了想,伸手,拉过她的手,在她手掌上写了一个字……他刚还未写完,水镜月便认出来了——
  那是一个“凶”字。
  明靖在预测凶吉方面很有天赋,是一种几乎直觉的本能。不过,水镜月小的时候,她的老师,明心和尚跟她说,这是佛修达到一定的境界,通了天眼之后具有的能力。水镜月小时候懵懵懂懂的,还真信了。等到后来在江湖混得久了,才知道当年大和尚跟她胡诌了不少这种谎话。
  思绪飘得远了,水镜月想起自家的和尚老师,倒是笑了,“莫非,师叔算出这少咸宫会是阿月的埋骨之地?”
  若是旁人,听一位得道高僧告诉自己接下来去往哪里会发生血光之灾什么的,多半会问问该怎么避灾。即便非去不可,心境肯定会有所波动,也必定会更加谨慎。但水镜月不一样,她已经听过不知多少这种话了。
  明靖微微蹙眉,瞪了她一眼——他长得本就带着几分凶相,这一瞪眼,还是很有几分威慑力的。不过,水镜月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她收了笑意,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礼,抬眼看他,认真道:“阿月谢过师叔。可是,即便如此,我仍旧要去见她。本就是我欠下的债,早就该偿还了。”
  明靖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没再说什么了。
  水镜月拉着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道:“师叔来得刚好,阿月正愁该怎么进宫呢。”
  ***
  有明靖带路,进宫的路自然走得很顺利。有水镜月在一旁说笑,明靖也很快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到了水镜花住的那座华椒殿,明靖便离开了。
  水镜月站在门口,举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听见了一阵琴声——很简单的音节,不成曲调,不过,一遍一遍的弹得很认真。
  水镜月的手指没有落下去,门却打开了——
  开门的是阿文,一旁还站着阿武。
  阿文微微一笑,给水镜月行礼。阿武咧嘴一笑,跟水镜月碰了碰拳头。
  水镜月走进去,抬眼,便能看到坐在窗口拨弄琴弦的碧衫女子——
  她自小学医,哪里弄过琴?此刻微微皱着眉,凝神听着,似乎总觉得不对。身后的红衣侍女递了杯茶,说了句安慰的话,却让她觉得更加丧气。
  水镜月轻声笑了。
  水镜花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的眉眼,微微一愣。
  水镜月先开了口,“阿姐。”
  两人见面很感动人心,不过,并不怎么激动人心,也并没有那么煽情。她们本就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即便多年不见,也不过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水镜月很想知道水镜花在燕京过得如何,在这少咸宫过得如何,萧凌云有没有欺负她……可是,水镜花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两个字——
  “很好。”
  水镜月觉得她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但看得出,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温情是真实的。
  水镜花在燕京城本就小有名气,后来当了皇子妃,更是引起了一番轰动,很多人都知道如今这位神医皇后与皇帝之间的故事。水镜月进城的这两天,就听到不少人说起过。在昨日,她还在很多茶楼酒肆听到说书人说起这段故事,不过,几乎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水镜月听着就觉得很不靠谱。
  水镜花道:“我的生活总不过是采药和治病,哪有阿月在江湖遇到的事精彩?跟阿姐说说,这些年又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这日,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华椒殿里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或者一阵惊叫,让路过的内监宫女都十分的诧异……
  吃过午饭,水镜月准备走了,说明日再来看她。水镜花有些不舍,拉着她的手,让她留下来就住在这里。
  水镜月道:“琴绝姐一个人在家,我去看看她。放心,我这几日都会来,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是了。”
  水镜花跟琴绝、秦观玉也都是认识的,知道今早秦观玉出征,听言也不好再留人。
  水镜月出了少咸宫,便去了秦府。她原打算就在秦府住一段时间,顺便也照顾照顾琴绝。有她在,至少晚上起夜的时候不用担心摔跤么。
  不过,水镜月在秦府呆着半日之后,就被府中的侍女哀求着请出门了——
  她实在不怎么会照顾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孕妇。
  再那之后,她便只每日里来看看她,陪她说会儿话。
  一连三天,她每日一早便去少咸宫,陪水镜花用了早膳,聊会儿天,一屋子人笑闹着……吃过午饭,便去秦府,呆的时间不定,有时候只坐一会儿,有时候会留下来吃顿晚饭……等到晚上的时候,便回百草堂休息。
  ——水镜月原本还想过住进长庚那座宅子的,因为那里离少咸宫和秦府都很近。不过,那宅子一个人住有些大,太冷了……在百草堂,没事还能跟瘸了腿仍旧不忘赌钱的林泽摇摇骰子,赢点儿银子,顺带还能听些故事……重要的是,将离的厨艺,还真不赖……
  无论如何,一切都很平常,很顺利。不仅没有血光之灾,也没有遇到任何刁难。不过,水镜月知道,她在享受这种平静的时候,很多人都在默默的忍耐,而当忍耐达到极限之时,便是所有的不甘、愤怒、仇恨,一起爆发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那仇恨,该由多可怕呢?
  等到第八日的时候,平静的湖水中终于落下的一颗石子……虽然这颗石子让水镜月有些意外,但她知道,只要起了漪涟,湖面终究无法继续保持平静……


第四百八十章 波澜
  那日,水镜月跟水镜花聊天的时候,说起过两天的冬至——在燕京被称之为长至节,说好到时候要进宫陪她包饺子吃。
  从华椒殿出来没多久,水镜月就被一个内监拦下了。
  内监年纪很大了,看着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他的姿态很恭敬,一直低着头,带着一抹算得上温和的笑容,道:“太后有请,可否请姑娘随老奴走一趟?”
  太后,也就是萧凌云的母亲,水镜花的婆婆。水镜月虽有些奇怪这位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为何会找上自己,但因为对方怎么说也算是长辈。长辈有请,总不好推拒。
  太后居住的永安宫很大,水镜月跟着那位老内监走进正殿,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雍容女子——她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却并不显老,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女。
  水镜月也能看出来,这位太后对她有敌意。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产生敌意,太后对她的敌意,便是对水镜花的敌意。
  水镜月进来的时候脸上带着面巾,见礼之时只躬了躬身,让太后很不悦,冷哼了一声。
  太后开始问水镜月一些问题,问她的名字,年龄,家里的情况,又问她是做什么的,有没有许亲,问她跟皇帝是如何认识的……长辈问晚辈这些问题,似乎很正常。可是,若那位长辈问的时候,语气不善,周围还站了一屋子的内监宫女侍卫,那情形怎么都不会温馨,反倒更像是衙门里在审案……
  水镜月回答得很敷衍,这让太后更加的不悦。然后,太后不再问她了,开始给她一些来自长辈的唠叨……从云国开国的历史,说到自己当初进宫时的情形,从燕京的几位世家小姐,说到长至节的骑射赛……
  太后说了很多,水镜月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是在这宫中太闷了,找自己来解闷的?她摸着下巴望了望天,然后打量起周围的人——那些内监、宫女、侍卫,都不会笑的吗?她记得华椒殿的宫女可是很活泼的……
  “啪!”
  一声巨响,却是太后一巴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怒目道:“长辈跟你说话,你在看哪里?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水镜月看了看她拍椅子的那只手,然后视线上移……看向她那双略微浑浊的眼睛……她沉默着看了很久,眼神很平静,殿内的空气却渐渐凝滞,周围的呼吸声渐渐粗重,仿若有些透不过气来……
  水镜月似乎笑了一下,一只手放在身前,躬身行礼,道:“太后说的话,阿月都记下了,要不我给您复述一次?”
  太后愣了半晌,抬手,伸出食指指向她,身体的颤抖一直传到指间,“你……妖女!我就知道……”
  “太后若是没有没有其他的事,”水镜月没让她说完,抬眼看她,“阿月便告辞了。”她说完,也没等太后同意,转身便走。
  “抓住她!”
  水镜月出门之时,听见身后的这一声怒吼,看着台阶之下围拢过来的侍卫,淡淡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那些侍卫倒是往后退了一步,末了似乎觉得有些丢脸,很快就止住了,队伍移动,打算将水镜月包围起来……
  水镜月的刀在少咸宫门口就解下了,不过,对付这么几个侍卫,也不需要出刀。原本,她不想给水镜花惹麻烦,所以一开始也没准备在这里动手。可是,刚刚太后那番话,她是没听明白她想说什么,却明白了一件事——太后今日找她来,就是为了找茬的。
  找她的茬,就是找水镜花的茬,尤其是最后那句“妖女”……
  ——水镜月看太后那一眼,并没有用瞳术,也没有释放一丝内力。太后会害怕,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平静,没有一丝情绪……太后并没有看出她是重瞳子。
  水镜月从不在乎旁人因为自己的眼睛而敌视她,却决不允许有人这般说她的姐姐……她很生气。
  她告辞,是不想给水镜花惹乱子,但,不能动太后,动动她身边的人还是可以的。
  她看着渐渐围拢的侍卫,沉默着往前走着,右手抬起了三寸,就在这时候,前方传来一声厉喝到——
  “住手!”
  水镜月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也知道他这句话不是跟这群侍卫说的,而是在对她说的,不过,她不想住手,所以,这句话……她没有听见。
  黑影微晃,水镜月避开前方的刀锋,并指一点,打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侍卫手中的兵器顿时脱手……拳打脚踢,水镜月没有用内力,手指和脚尖专往几处穴道上招呼……她很清楚,用什么力道打在哪几处穴道,不致命,却痛得生不如死……
  没一会儿,十二个侍卫便倒地了,痛苦的呻吟着……而那位来阻止她的人也来到了近前,看到这幅场景,十分无奈的笑了笑,朝水镜月挥了挥手,“走吧。”
  水镜月回头——
  那位带自己过来的老内监正站在门口,见她看过来,露出惯有的笑容,低了头。
  水镜月耸了耸肩,转身,跟上了前面那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萧凌云。”
  来人正是云国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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