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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公主她好可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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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过来就没好事,白泞觉得自己心口跳的很厉害。
正想着什么时候开溜正好,突然听见一声压低了的女子怒喊。
“百里陌,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就看见了躲在竹林里的一男一女,女人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白泞凝眉,还未看清,就看见那女子高高的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了百里陌的脸上。
白泞脚步一顿。
百里陌偏过头去。
还未等两人有反应,那女子突然就反应过来,左手捧起打人的右手。
“嗷……好疼啊我的手。”
63、我的小芳 。。。
“啧。”
白泞摇摇头; 感慨百里陌这女人缘是算好还是差呢?
“小芳……我的小芳……。”那女子痛捂着自己的手; 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百里陌显得有些狼狈又手足无措。
白泞皱眉,扭头想走,就看见一个身影风一般的从自己旁边钻了过去。
“姐,你做什么呢!”
那人穿了一身青色罗裙; 看着不似富贵家的孩子。
“对不住百里公子,是家里人没看好我姐。”
那女子不断的道歉,百里陌笑的十分牵强。
白泞止住脚步; 这看起来还有点意思啊!
“小妹; 你拦着我做什么,那可是活生生一条性命啊!”打人的女子还在歪缠,青衣女子忍无可忍,对着自己的姐姐喊道。
“姐,你真是够了; 都说了小芳的死和百里公子没有关系!”
“你胡说; 小芳的肉可不就是进了他的嘴巴!”
白泞猛然一麻,指尖开始发凉,这话什么意思?
“小芳是爹娘宰了的,刀还是我磨光了递过去的,你若要再发疯; 就打我好了!”
那打人的女子愣了愣,终是不闹腾了。
白泞却觉得越听越弄不明白。
什么意思都是?
“百里公子,真的对不住,您原是我们家的常客; 我姐又……。”青衣姑娘连连低头鞠躬,“您,您就说赔您多少银子吧?不然您从我身上打回来也可以。”
那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您打吧!”
左右是没钱赔他!
青萝抿唇想道。
“不必,你们回去吧,往后别再让你姐跑出来就可。”
百里陌生气是应当的,可偏偏又没法儿和姑娘计较,且还是一个得了癔症的疯子。
他不过是在一次出门取货的时候在一家小饭馆里点了道炒猪肉,赶巧他们镇上的猪肉贩子都收工关门了,那店家就把自家的白猪拖出来宰了。
可谁知这白猪是这家的大女人从小养大的,这大女儿是个寡妇,孩子又在三岁的时候夭折了,那家大女儿就得了失心疯,整日里把那猪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养。
一口一个‘小芳’的叫着,养了一整年,那猪大了,可以宰了,家里人没在意,结果倒霉的就是他了。
百里陌仍旧记得那一日他刚夹起一块儿红烧肉放进嘴里,背后立刻就是一掌,拍的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紧跟着就是那疯姑娘的嚎啕大哭,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没成想今日来国寺居然又给碰上了,这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你带着你姐姐走吧。”百里陌深吸一口气,嗓子有些痒,轻咳了两声,皱眉道:“我不用你们赔偿了。”
青萝皱眉,随后自怀中掏出一小瓶药,递给他。
“公子,你常来我们店吃饭,我爹说时常听见你咳嗽,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药,对你的身子有好处的。”青萝笑了笑,对上他的眼睛,“不用担心这药有问题,您可以请大夫看看的。”
说完她便扯着自己的疯姐姐往外头走。
“百里陌,你等着。”
那女子一边被拖走一边看着他,神情执着到叫百里陌有些心慌,“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百里陌十分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指尖残留下一片凉意。
两个姑娘拉拉扯扯的走远了,百里陌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药瓶子,沉思许久,还是将药瓶放在了自己的衣兜里。
他和白泞都不知道的是,那叫青萝的女子拽着另一个女子跑的远了之后,两人靠着翠竹停了下来。
那疯疯癫癫的女子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口,眼中痴狂散去,眸色深远。
“疯乞,你说说看,你明明是来报恩的,怎么好端端的扇人巴掌做什么?”
“我们就要走了,或许很久之内都不会再回到大怀,寻常的道别怎么能叫他永远的记住我呢?”疯乞看着青萝,露出一个捎带愁绪的笑容,“也不知道那药他会不会吃。”
“会吃不会吃又怎么样?”青萝换了一副面孔,眉眼冷淡全然没有刚才知书达理的样子,“你不久前耗了数年内力给他疏通肺腑的那一长,就能叫他从鬼门关回来了,不然他如今哪儿能又瞪眼又生气的!”
“不过疯乞,我有一事不明白,你说你是喜欢他吧,你怎么就不能用一个更仙气儿飘飘的身份去接近她,认猪做闺女真是有你的。”
疯乞单手扯下一片竹叶,笑容带上了几分深意。
“才女遍地,疯子难求……。”
话没说完,两人突然立刻便挺直了脊背,朝着南边方向立身垂首恭敬道:“十姨。”
戏十姨从树上一跃而下,戴着斗笠,斗笠上的白纱扬起,露出半张刀疤狰狞的脸。
“疯乞,你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可还有遗憾?”
疯乞收了方才的样子,道:“十姨,乞儿再无遗憾了。”
当年她还只是一个小乞丐时,曾在天寒地冻的腊八日受到过百里陌递上的一碗粥和一块碎银子。
小小公子浑身上下都用貂绒裹住,露出一张瘦弱的小脸,玉冠戴的正正的,冲她笑了一下便被大人抱回了屋。
那一碗粥救了她的肚子。
那一块银子救了她的命。
如今她是来还恩的,小公子长成了俊俏青年,她却仍旧喊着乞儿的名儿,做着疯疯癫癫的事儿。
“即是,如此,我们下山。”
戏十姨隔着竹林看了一眼大佛寺的方向,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
“走吧。”
白泞百无聊赖的在竹林里四处逛了逛,最后蹲在一颗有些冒头儿的竹笋身边,不动了。
一道黑色身影吊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是悄悄跟过来的卓景。
卓景见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春笋,不由得皱眉。
这丫头又是想如何?
她有心事,在做抉择?
卓景想来想去,顿时嗤了自己一声,这小丫头有心事,不来同自己说,那自己也不用在这儿瞎操心,可不能叫她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国师好不容易理清楚自己是有点喜欢上这个丫头的心理,如今要做的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将这份喜欢收回来,若实在收不回来。
他叹口气,那便祈祷着别喜欢的越来越多。
紧了紧手上的拳头,他转头想要离开,突然听见前头大佛寺起了骚乱。
随行太监声音尖锐,压过一群御林军的声音,撕开佛门的安静,响彻。
“来人呐,有刺客!”
卓景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
手上做的,快于心中想的。
他初听这句话时对这话是嗤之以鼻。
但此刻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身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一脸懵的白泞抱在了怀里,他甚至忘记自己是如何跑过去的,如何惊慌失措的将人抱在自己怀中。
“卓景?”
白泞心口猛地一跳,仰头,看见他眼中的错愕。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转头往林子深处跑去。
……
大佛寺里,洛皇后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场景,面上错愕收起,很快便定下心神指挥大局。
旁边的嫔妃们被吓的瑟瑟发抖。
同时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皇后娘娘当真可靠,比陛下可靠多了。
但黑衣人们来势汹汹,武艺高强且招数古怪,很快便有一人在御林军的包围圈里撕开一个空子,举着长刀对着洛皇后劈头砍下。
擒贼先擒王,没了皇后,御林军必定慌乱。
那黑衣人眼中闪着精光,咬紧牙齿就是一刀劈下,这一刀落下,往后的荣华富贵不用愁。
“叮”的一声抢在嫔妃们的尖叫声前响起来。
黑衣人的刀被砍作两半。
烈红身影似鬼魅一般从外圈撕进来,手气刀落,那黑衣人的头颅已经滚落在洛皇后的脚下。
那人戴着斗笠,身上有很浓的脂粉香,她看着那人头滚向的方向,藏在斗篷底下的眉间一挑,猛地就将那头踢向了远处。
同时手上长剑刺出,没入身后一个想要偷袭的黑衣人额间。
再拔出,溅开一身热血。
戏十姨见没人再冲进来,匆匆转身就要走。
脚未抬起,胳膊猛地被人拽住,身后传来金穗摇晃的声音。
洛皇后扑的太急,落掉了顶上凤冠。
沉沉凤冠掉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你……我……。”
话一出口,洛皇后愣了一下,再眨眼,视线却模糊一片。
64、他的喜欢 。。。
戏十姨整个胳膊都被人抱住; 远远的立在屋顶上的青萝和疯乞暗自心惊。
“那人谁啊胆子这般大?”青萝看着洛皇后面色复杂。
“生的这般漂亮的一双手; 会不会被砍了?”疯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乱象。
青萝嗤笑一声,道:“你还真敢想,十姨都不管不顾的冲下去救人了,又怎么舍得削她的手臂?”
疯乞转念一想; 倒是这个道理没有错。
“皇后娘娘!”
有人惊恐的上前想要将洛皇后和这个神秘的女人分开,手臂一触及洛皇后想要将她拉开,洛皇后突然就发了疯; 转过头面色狰狞的道:“不要碰我; 滚开!”
这一眼叫人心神具颤,那人蹬蹬蹬的退后三步,洛皇后虽然深居简出,但待人一向来有礼,哪里有这样激动又疯狂的时候。
“你骗了我。”
洛皇后现在哪儿顾的上她们; 死死的抱住戏十姨; “你骗了我!”
戏十姨咬住牙根,无奈的透过斗笠下薄纱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
她瘦了。
也老了!
却依旧风华绝代。
她没脸见她,便压着声音道:“阁下认错了。”
洛皇后指尖用上几分力,刚想要说话,却冷不丁戏十姨猛地甩开她的手; 往外头跑去。
洛皇后不管不顾的站了起来,拨开身边的侍卫就追了出去。
一身明黄色的凤袍格外惹眼,几乎是顷刻间,洛皇后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靶子。
十数个黑衣人举刀对着她的方向扑过来; 明晃晃的刀刃反衬日光,没入她的眼底带起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的要开口喊出面前那人的名字,却在看见周围诸多女眷之后牢牢的闭紧了嘴巴。
“皇后娘娘!”有人喊的声嘶力竭。
刀未落下,戏十姨回头扶住洛皇后的肩膀,解决掉最近两个黑衣人,轻点地面,飞跃而起,落于屋顶上,几个呼吸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侍卫们一边防着那些黑衣人,一边在心头暗自发苦。
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怎么这两日一个两个都喜欢掳皇室的人?
什么毛病?
戏十姨半抱着洛皇后,洛皇后本名洛靡,十五岁入宫,是先帝在世时就点下的皇后,洛家势大,新帝登基需要洛家的扶持,而洛家需要新帝的信任。
太子必须有一半的洛家血脉。
老一辈的算的精明,但他们却忘记了,彼时的洛靡与怀帝也不过是年方十几的少年少女,正是血气方刚一腔情怀之时。
他们不懂什么是责任,只认准了胸腔里骤然跳起愉悦之舞的美妙滋味。
正如当年的怀帝对如今太后身边服饰的小侍女碧水日久生情。
也正如,她自己,在一日散步时与花池旁遇上的倾城一笑,与后半生刻在心头浓墨重彩成了难掩的执念。
她与怀帝的‘喜欢’是付出巨大代价的,至今回忆起来仍旧痛到夜不能寐。
但再多的辗转难眠也抵不过如今手上真实的温热。
这是流连捻转与指尖的鲜活。
“洛琳?”
洛皇后轻轻叫了一声,拉住她手的人猛然顿住脚步,国寺很大,他们此刻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四处都是密林,有黄鹂鸣啼,吸入肺腑的都是清爽芳香。
戏十姨转身,定定的看着她,隔着轻纱,她声音又哑又粗。
“皇后娘娘请自便。”
她不回答她的问题,抬脚就走。
洛皇后连忙提起裙裾磕磕绊绊的跟在后头,深一脚浅一脚,身上的凤袍都被划破,脸上一片脏污,头发散乱宛若疯子。
只是……她眼神明亮,脚步鲜活,似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抬脚都要愉悦到轻跳而起一般。
戏十姨走了一路,她就跟了一路。
终于前面的人长叹一口气,转身,声色凉冷。
“娘娘……。”
她终于认输,声音恢复如常,喉头轻颤,“你就当我死了罢……。”
“什么叫当你死了?”洛靡猛地出声,“当年你生下白泞,一身血泊,御医告诉我你死了,如今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又让我当你死了?”
戏十姨抬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入手是坑坑洼洼的疤痕。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旁边却冷不丁插进一个声音。
“什么叫……当年她生下我?”
这声音透着凉意,像是兜头一桶冰凉的水自两人脑顶浇下去。
戏十姨顷刻回神,慌乱转身,对上了白泞一双清澈的眼睛,她站在一颗巨大的古树下,身旁卓景长身玉立面色复杂。
两人无言以对,谁能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白泞,仿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小六。”
洛皇后颤了颤唇,开口道:“她是……。”
“皇后娘娘,你想说她是我那死了许久坟前青草都有我人高的亲娘不成?”
白泞笑着,眼中半丝笑意都没有,长久压抑下的结果无非是此刻的荒唐,“可真是好,我幼时吃着冷透的饭菜时,谁都不曾出现在我跟前儿,如今我什么都有了,连亲娘和小姨也都回来了,真好真好。”
她毫无喜意的鼓着掌,字字如冰道:“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小六。”洛皇后收起了笑,虽然她也恼洛琳这么多年的诈死,但对那人的维护却早就深入骨髓,“你不该这么和她说话。”
白泞冷笑一声,此刻锋芒毕露,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孤身一人,她是京中首富‘六爷’,朝堂上也有她的眼线,“那我该如何说话?我说的是人话,听不懂的是你们。”
洛皇后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洛琳一把拉住。
“你说的没错,我只生了你一场,旁的什么都没做,我早就在数年前就死了,从今往后,你还是过的你的日子,权当没见过我就好。”在往生门的短短时光,她见过白泞笑,生气,和卓景斗嘴的样子,便已经知道她如今已经很好的长大了。
即便没人庇护,也长成了一个爱笑会闹的好孩子。
“如此甚好。”白泞抿唇,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卓景,手指有些僵硬,掌心净是冷汗。
他都听见了!
洛皇后和洛琳也跟着看过来,三人目光皆有不同的意味。
白泞是懊恼之中带着那么几分说不清的别扭。
洛皇后冷然而视。
“今日的事情,希望国师大人能守口如瓶,不然,往生门的弟子还是挺烦人的。”轮到洛琳这儿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
卓景素来不收人威胁,也不看洛琳一眼,反而是对着白泞招手,“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卓景看着外头隐隐靠近的黑影,“我的暗卫到了。”
白泞紧抿了一下唇,抬脚对着卓景走过去。
她一步步走的艰难,卓景却仿佛她每一步都是踩在自己的心尖儿上。
他忽而生出一种渴望,希望往后任何时候,对着任何人,抵着任何目光,只要他站着,那个一身利刺的小姑娘就能选择迈步走向他。
不是旁的任何人,仅仅是他。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此刻被光影模糊,洛皇后恍惚间想起来,在白泞尚未及笄前,她底下的人常有来报,说六公主和国师大人私下有所来往,国师府的猫儿给六公主养了。
国师府的珍宝给六公主做了生辰礼了。
但那时候她自己都过的浑浑噩噩,只让白泞每日去她那儿抄一次佛经,保证宫中的人看她的面子上不予白泞为难便好。
其余一切都不想管。
实际上说起来,她便没有给过白泞多余的关怀,偶尔想起来,送些东西给她,那也是为了洛琳的面子。
这么多年,教导着白泞长大,看着她一点点变了模样的人是谁呢?
白泞这一身的行事风格,又是像了谁?
卓景的暗卫快要到了,戏十姨看了两人一眼,终究不想让洛皇后站在诸多非自己人身旁,卓景行事乖张,阴晴不定。
她深深的看了白泞一眼,抓着洛皇后,匆匆离开。
白泞眼眸暗下去。
耳旁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小丫头,你亲娘走了,却没带上你呢。”
这话扎心的很,白泞侧目看着他。
卓景眼神黑沉,里头翻滚着的情绪明明白白就三个字。
不高兴!
他又如何不高兴了?
“你身边怎么一个以你为首位的人都没有?”卓景声音平稳,“你不难过?”
白泞张了张嘴,又被卓景打断。
“我知道你定是很难过。”
卓景抬眼,里头一片清明,他认认真真,退下一身的戾气阴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似含了正午时分最烈的炽阳。
“所以,白泞,你要不要站到我的身边来。”
今日的光落在白泞手臂上,她觉得格外烫人,自心口呼啦啦的冒出沸腾的泡泡。
“我会护你,待你似珍宝。”
65、许诺 。。。
白泞像是当头被人砸了一棒; 脑海里嗡嗡作响; 眼前视线都模糊了好一会儿。
不过没给她丝毫反应的时间,卓景的暗卫到了,那些黑衣人也到了。
两方人马一碰便炸,卓景将尚且愣住的白泞拉到自己身后; 耳边有风温柔拂过,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卓景身后。
国寺里的竹林深处是一栋竹楼,听闻国寺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师就住在里头。
谁都不曾见过他; 按照以前她听闻的; 得到高僧定都是须发皆白,仙气淼淼的样子。
卓景见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直接拉着人就进了竹楼,身后冷箭被暗卫挡住,有遮挡的东西会稍稍安全一些。
两人进了竹楼; 闻到里头清香的果茶气时; 白泞才猛地回过神来,‘唰’的一下抽出自己的手,目光变得疑心重重且深沉无比。
“白泞,你这是什么眼神?”
一路来都努力保持镇定的国师大人终于忍不住了,随着耳尖一抹似恼似羞耻的浅红悄悄攀爬而上之后; 他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好笑?”
“没有。”白泞更严肃了!
卓景立在原地看她,外头乒乒乓乓的声音半点不能让他分神,谁都不知道他此刻心跳快的已经快要裂开; “那你是怎么想的?”
妖孽了小半生的国师大人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正经认真过。
白泞抿唇,看他一眼,垂下眼皮,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眼,又细细看他一眼。
卓景被她这两眼撩拨的七上八下,正要说话,白泞开口了。
“你……你是不是余毒未清?”
人家是半信半疑,到白泞这里,那一半的相信都被吞到狗肚子里了。
卓景甚至都来不及发怒,一只冰凉的手已经贴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后是白泞惊讶的声音。
“你额头好烫,你发热了卓景!”
“发烧了,脑袋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情。”白泞皱着眉,像是猛地松了一口气。
卓景指尖一动,脸上羞恼的浅红色褪去,他反手扣住白泞的手,神情严肃道:“我没发热。”
他五指撑开白泞的掌心,里面一层冰冷的虚汗,握着她的手都觉得透凉。
卓景急急伸手探她额头,果然入手一片滚烫。
“发热的是你!”
他无奈又觉得糟心。
“哈?”白泞声音略尖锐,“我很少生病的。”
她只是对外称身子不好,其实每年头疼脑热的时间很少很少。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热。
卓景此刻也没了追问的心思,这两日的事情很多,且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小丫头来的,她会身子不舒服也是极正常的事情。
“去里间躺下。”卓景皱眉,“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药。”
他扶着白泞就往里间走,白泞神情古怪,但见她不再提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自觉便松了一口气。
两人往里面走去,却冷不丁看见门后头有一角漂亮的藏青色。
像僧袍。
几乎是顷刻间,卓景猛地将白泞拉到身后,袖口里匕首滑出,他眉眼里尽是冷厉。
白泞一愣,脑海里突然就蹦出自己之前和卓景两人身处险境的时候。
那时候多半都是针对她而来,她做了什么?
哦,她好像都是一把拉过卓景当靶子了。
白泞猛地打了个寒噤,这才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或许真是发热了也说不定。
“谁在那儿?”
卓景一直都没松开拉着她的手。
“哎,两位施主。”
那人慢悠悠的从门口钻出一个脑袋,那张脸熟悉的很,正是之前给白泞解签的那一位,穿着有些邋遢,行事并不严谨,半点高僧风范都无。
“何必动刀呢?咱们好好坐下来,喝杯茶,摇个签,品一品这世间美好的真情岂不是快活?”
老和尚干脆打开门,目光越过卓景渗人的神情,落在身后被挡的严严实实的小姑娘的……衣裙一角,道:“这位女施主是身子不适?不要和贫僧客气,进来休息一下罢。”
他十分识趣的让开了一条路。
卓景也没跟她客气,进了屋子,却看见一张床,他皱眉,“这床是不是太硬了?”
“贫僧这儿就这一张客床,若是女施主不嫌弃贫僧自己睡过的……。”他话还为说完,白泞已经在床边上坐下了。
“有药吗?”
卓景又问。
那怪和尚又去翻药,卓景捏在手上,却不给白泞吃。
他不放心这药和这老和尚,但留着总归还是后手准备。
三人立在原地,外头吵嚷的声音渐渐消去,暗卫来到窗口。
“黑衣人已经散去,是否要出去?”
他恭声问道。
卓景摇头,“等一会儿。”
此刻外头必定大乱,不如先让白泞在这里安生的休息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再扭头去看,却发现小姑娘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
似是累极。
卓景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自己的外批盖在她身上,白泞倏然睁开眼睛,里头有些发红,显然热度悄悄的上来了。
“你去哪儿?”
她问。
“我哪儿都不去。”卓景笑笑,“你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恩。”白泞又闭上眼睛。
似是想起什么,她又猛地睁开,认认真真的看着卓景道:“不管怎么样,今日谢谢你。”
卓景一愣。
“你那些话,我都听懂了。”她困极累极却声色动人,“我会好好想想的。”
说完她便闭上眼睛。
卓景动了动指尖,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眉宇间冰川消融,并春日生机盎然勃发。
怪和尚看一眼,嘿嘿一笑,凑上去道:“施主,闲着也是闲着,贫僧觉得与你甚是有缘,可要来算上一卦?”
66、为色所迷 。。。
卓景冷笑一声; 不搭腔。
怪和尚瞧他一眼; 笑了,“这位小施主可是求了一次签,你……。”
没想到话还未说完,卓景已经自顾自站起来了。
“怎么?”
怪和尚一紧张; 讪笑道:“其实也不是非求不可,这个一切随缘随缘。”
“签筒呢?”
卓景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国师大人第一次求签,小小签筒在手上上下摇晃的时候他心底还在惊疑; 就这么一个小东西; 居然能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跪下虔诚祈祷。
正想着,一根签‘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怪和尚看了两眼他手上的签,“啧啧啧!”
他摇摇头,“你这签,有些不好说啊。”
卓景眉心一跳; 就听见怪和尚问:“你想求什么?姻缘还是前程?”
卓景抿唇看他一眼不说话。
得; 看看那床上的小姑娘,定是姻缘没的说了。
“签上说你这人,父母兄弟缘极薄,一生也没什么女人缘。”怪和尚在他一张上佳的面皮上流连,这人怎么看也不是那种不受女人欢迎的人啊; “不过嘛……姻缘自是有的,只是这过程坎坷了些,怕是得先撞的头破血流方能有所进展。”
卓景面色越来越难看。
“至于最后,能不能臣; 签上没也明说,一切都没有定数啊。”
怪和尚摸摸自己的光头,“不过毕竟嘛事在人为,你用心点,小姑娘的心也是肉长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卓景已经将手上的竹签‘啪’的一声给折断了。
他神情冷淡从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否会‘触怒神灵’。
“这东西,我信它时,它是宝贝,我不信了,也就是一根竹签罢了。”卓景轻松丢掉手上的竹签。
怪和尚只愣了一瞬,随后便笑起来,点头道:“你说的很对。”
“我在这寺中见了许多人,什么人会来求签,多是有所求且求而不得的人,若签当真这般灵验,那人生在世,还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挣的什么前程。”
他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头顶,“不过施主你很有佛缘啊,看事异常通透,要不你……。”
竹屋里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等白泞醒来的时候已经开始降下夜色。
一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卓景一对漂亮的眼,恍若星辰璀璨。
“醒了?”卓景伸手,摸上她的额头,眉头又皱起来,“还是有些热,起来,我们回去了。”
白泞坐起来,从窗户外头看出去,外面围满了侍卫。
“怀帝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们被寺中高僧收留,才没被波及。”看她一脸不清醒的样子,卓景放轻了声音,“记住了吗?”
白泞点头,同时心中一阵惊悚,依稀记得当时好像说了句什么话,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惊肉跳的。
被卓景半扶着出去时,首先看见的就是范霖。
她身边是洛皇后,却不见戏十姨的身影了。
“泞泞。”范霖不自觉叫了一声,洛皇后皱眉回头看她,却也没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
一众人马终于启程回去,那怪和尚见众人都走了,才摇摇头开始清理自己竹屋里的东西。
脚边躺着一支竹签,他拿起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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