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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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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实夫子一愣,忽反应过来:
“是是是,前几日她来,直接带着于娇娇几个去追国子监的小子!”
夫子们一惊,不由得沉吟一晌。
教书育人虽是天职,也犯不着为了一人,让所有孩子冒险吧!何况撕夫子的字,品行也太恶劣了!光这一点就过不去。
“哥儿几个,找谢夫子说说去?”瘦高夫子看一圈众人,“退学回川宁吧?”
“成!”
几位夫子商量一阵,广袖飘摆,掀袍而去。光看背影也觉气势汹汹。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退学风云
一时来到谢夫子书斋。
王谢二位夫子正在高台上吃茶说话,高台挂了层层碧纱窗。既能遮挡骄阳,亦不会阻断视线。
二人望着大门口涌入的新生,青春年华啊,心头面部的感慨。
谢夫子含笑叹一声:
“当年酿哥哥入府为我的先生,如今我做了这么多孩子的先生,想想还真有趣。”
酿哥哥便是陈酿,她的恩师,亦是亡夫。那时英年早逝颇是可惜。
王绍玉深吸一口气,垂眸:
“你心里念着他,时时刻刻不曾放下。便…渐渐活成了他的样子。”
“他的样子…”谢夫子喃喃。
太遥远了,模样早已在脑海中模糊,心中只剩一个虚空的影。每每思及,依旧隐隐作痛。
她耷拉下眼皮,一晌沉默。
“谢夫子!”
忽听高台下闹起来。
只见夫子们宽袍大袖,一个个乘风而来,脑门上都冒着噌噌火苗。
王、谢二人猛一滞,四目相对,又看看高台下众人。
王夫子凝眉,暗呸了声:
“这群老事儿精,不好好在好问堂核对户籍,跑此出来扰人!烦不烦?!”
谢夫子憋笑:
“必是有大事他们才来。每年入学总有些突发之事,这个冒充入学,那个假户籍…咱们还能不管了?”
王王绍玉耸耸肩:
“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要退学咯!”
他又嘿笑两声:
“七娘,该不会是你那新收的学生吧?”
谢夫子摇头白他一眼:
“我学生乖的很。人家不就是戏弄你一下么?自己贪玩为师不尊,还输不起怎么的?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好几日!”
王绍玉讪讪,一圈胡须中吐了吐舌头。
“谢夫子,王夫子。”见二人下楼,众人忙迎上去,瘦高夫子打头阵,“有件事咱们思虑许久,是不得不说了!”
谢夫子拢了拢雪白发髻,打量他一眼,笑道:
“黄夫子,哪个得罪你了?”
壮实夫子脖子伸出来:
“谢夫子,你学生。”
他似低声提醒,其实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夫子微顿,看众人一圈,遂笑道:
“先坐吧。”
说罢手一抬,端端的大家之风。丫头们了然而去。备座的备座,沏茶的沏茶。
谁知瘦高的黄夫子衣袖一挥:
“坐就不坐了,好问堂的事积压着,还回去忙。咱们就想着速战速决,来向谢夫子讨个说法。”
王绍玉捻须,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
“速战速决?老黄,你要战谁?谢夫子?”
黄夫子一梗:
“王夫子,我就是护着谢夫子才来说嘴。怕她心善,收了孽徒不自知!还有你,老糊涂了吧?!”
王绍玉一霎来了火气,刚要破口,谢夫子一把拦住。
只笑道:
“黄夫子这样说,我大抵知道是哪块顽石得罪你了。”
她含着慈爱的笑,摇摇头:
“宜贞那孩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从前在川宁也养野了,黄夫子多担待?
我也是看重她的性子,总能出其不意,这才收入门下。若都养成一个模样,倒不是好事。”
黄夫子憋了一肚子话,抬手直摆:
“不是得罪我。谢夫子可知道,上回你给她题的字,出鉴鸿司就给撕了!您惜才,纵着她的性子,人家却不领情!”
人群中许夫子附和:
“她交白卷的事咱们都不说了。但不懂尊师重道,不懂规矩方圆的人,纵有八斗之才,最后也只能是为祸大楚的奸佞小人!”
“咱们鉴鸿司留不得她!”
育人者,德先行。鉴鸿司的夫子们哪一个不是谦谦君子,岂容学生品性不端?
一时众人纷纷附和,对撕画一事嗤之以鼻。
王、谢二人也愣住了。撕画的事,他们丝毫不知。
谢夫子听了半晌,遂道:
“撕画…确有其事?”
黄夫子扶额,颇是无奈:
“谢夫子怎就不信呢?就在东景楼,当时许多鉴鸿司的孩子都在,还有些国子监的小子们,都亲眼见着的。”
谢夫子一怔,与王绍玉面面相觑。
王绍玉也疑惑。
几次接触下来,这孩子不像能干出这等混账事的人啊。她要真想撕,当场也就撕了,何至于背后撒气?
谢夫子心尖却蓦地发酸。
怎么就撕了呢?
从前是听说这孩子跋扈些,可她与她母亲一样,对自己都颇是亲近。那日来还笑嘻嘻的,为着题字高兴了好一晌。
怎就撕了?
那阙《满庭芳》,是她的锥心之痛啊…挥笔赠给那孩子,是不同寻常的亲昵,她难道不明白么?
还有那幅可惜的画,纸上的栩栩如生的东京梦华,也要如故都一般消失么?
谢夫子的思绪有些混乱,不知自己此刻在想些什么。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什么都没有。
当年的亡国之痛涌上心头,眼圈微微发红。
王绍玉看在眼里,懂在心里。汴京,不仅是她的故乡,也是他的。
亡国之痛,他也有。
只见王绍玉大袖一挥:
“让那丫头过来。待问过,是去是留,谢夫子自有定论。”
…………
那厢,梁宜贞与杨淑尔已来到自己的庭院。日常物件自有丫头们打点,二人窜窜门,又看看彼此的房间,遂坐在院中乘凉。
她们相互打扇,一会子拔几枝翠竹,一会子又挑弄庭前紫薇花。
身在异乡为异客,同乡之人总是倍感亲近。
梁宜贞只指着前头的空屋子:
“也不知那处是谁,都这会子了还不来。”
杨淑尔顺势看过去,摇摇头:
“寝屋的册页上也不曾写。想来是空置着?”
梁宜贞轻笑:
“那咱们二人一院,倒是赚了。”
杨淑尔点头:
“都说你十分好运了。”
梁宜贞咧嘴一笑,又殷勤替她打扇。
“谁有好运,给爷蹭蹭?”
声音自后墙传来。
只见程机杼一身湖蓝盘领袍,作少年打扮。她坐在高墙上,折扇一收,纵身跃下。
梁宜贞与杨淑尔蓦地一惊。
“程爷啊,”梁宜贞拍拍心口,“好好的大门不走,作甚翻墙?”
程机杼大摇大摆行来,颇是得意:
“大门谁都能走,墙却只有小爷能翻。”
杨淑尔打量她两眼,扮得还挺像男孩子嘛,寻常人还真不一定能分辨。
梁宜贞上前拉着她,明媚一笑:
“可是专程看我?”
程机杼嘿嘿两声,手臂自然搭上她肩头:
“上回你被你哥揪回去,我有些担心,这才来看看。见小师妹没事我也放心了。走,带你们逛逛鉴鸿司去!”
说罢抬臂一招,梁宜贞与杨淑尔心下欢喜,忙捻裙跟上。
谁知刚出庭院,只见一女书童行来:
“宜贞小姐,谢夫子有请。”
第二百三十七章 解释解释
谢夫子?
三人一愣。
程机杼一把搭上梁宜贞肩头,笑道:
“谢夫子待你够好的啊,才入学屁股还没坐热,就忙着找你。”
女书童斜眼看着程机杼,很是无奈。
这个混世魔王,鉴鸿司的头一号祸根,成日打打杀杀,也不知来读书还是来惹事!
只是,她怎又来引逗谢夫子的新弟子?
女书童又打量梁宜贞两眼,连带着对她的印象也不好起来。
杨淑尔摇扇笑道:
“既是谢夫子唤,你自去就是。想来谢夫子看重,可不要丢了川宁的脸啊。”
不要丢脸…
梁宜贞脑中一时闪过梁南渚的脸:他大喝一声,不要丢老子的脸!
不由得一个哆嗦,只干笑两声:
“知道了知道了。”
程机杼满意点点头,猛推她一把:
“去吧!我带淑尔师妹逛去,过会子去谢夫子院门等你。”
梁宜贞踉跄两步,站稳之时,那二人已没了踪影。
她含笑摇摇头,整了一回衣襟裙摆,朝女书童施礼:
“有劳姐姐。”
女书童睨她一眼,下巴微扬。
这人本在谢夫子书斋做事,学生们无不敬她几分,自己便也顺着竹竿往上爬,总觉高人一等。训斥教训学生也是常有的事。
她遂道:
“你是谢夫子亲收的弟子,自家得有些端稳持重,别什么都一处玩闹!
咱们鉴鸿司是做学问的地界,别成日逗猫遛狗的!丢夫子的脸!”
梁宜贞自知她说的是程爷,当下敷衍应了声,便催促她带路。
…………
那厢,程机杼与杨淑尔四处闲逛,鉴鸿司来往之人也渐渐多起来。
今日新生入学不上课,也有相熟的师姐带着新生游走,花木柳枝间,一面介绍一面嘱咐。
“娇娇!”程机杼看着熟人,忙高举双臂挥折扇。
于娇娇几个正与新生搭话,见了她掩面一笑,向新生道:
“这就是程爷。”
两个新生一人穿藕色,一人穿鹅黄,额发细细,皆梳了小双环髻,只怯怯看向程机杼。
“师妹们有礼。”程机杼先迎上去,学着男子模样行个揖礼。
二位新生亦俯身一福:
“从前在家就听说程爷的威名,国子监的男孩子也怕你,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鹅黄衣衫的仰面:
“家中哥哥总是欺负我,程爷姐姐要教我打回去啊。”
程机杼一脸得意,仰天大笑:
“好说好说。”
杨淑尔看着笑笑,上前施礼:
“川宁杨淑尔,见过娇娇师姐,二位同窗。”
川宁啊…
那头三人一下子愣住。
于娇娇的脸色瞬间垮下来。她打量杨淑尔一眼,又拍程爷一团扇,低声道:
“你怎么还同她们玩啊?梁宜贞都快被喷成筛子了,这位是她同乡,日后在鉴鸿司哪有好日子过?”
程机杼微怔,笑起来:
“你说什么呢?!她才被谢夫子唤去,谁敢喷她?”
于娇娇轻哼:
“你以为唤去嘘寒问暖的?程爷啊,你这榆木脑袋,也不想想是什么事?”
说罢,涂了嫣红蔻丹的手指一指戳上程机杼脑门。
程机杼顺势仰了仰,揉着脑门:
“她又惹什么幺蛾子了?怎么比我还能折腾?”
杨淑尔在一旁听得仔细,心中一紧,忙道:
“娇娇师姐,怎么回事啊?”
于娇娇白她一眼,扑腾团扇:
“小妹妹啊,我劝你也别管闲事,你们川宁的脸都丢尽了。你还是做个缩头乌龟,老老实实念书吧。”
这样一说,杨淑尔更不放心,一时握紧团扇,掌心汗渍噌噌直冒。
入学之前,世孙派人千叮咛万嘱咐,不求宜贞学业有成,只别惹事就行。这入学不到半日就摊上大事,怎生交代啊!
程机杼一把叩住于娇娇手腕:
“走!救人去!”
于娇娇一惊,忙转着手腕挣扎,另一只手拿着团扇直打程机杼的大掌。
“去什么去啊?我才没那本事!”她撅着唇,“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日谢夫子题字被撕!好巧不巧,还就让谢夫子知道了!这会子夫子们都等着审她呢。”
这事啊…
程机杼更急:
“那也不是她撕的啊!还不是柳春卿那厮!”
于娇娇撇嘴:
“不也是她没护好么?有甚好说的!”
“我呸!”程机杼跳脚,“国子监的臭男人惹出的事,凭什么我鉴鸿司的学生背锅?”
于娇娇翻个白眼:
“你还能管到国子监头上啊?”
“走!”程机杼立马掉头,“小爷绑了柳春卿来,不信他不认!”
她大掌一挥,又将于娇娇和杨淑尔推到一处:
“娇娇,你带着这三位师妹去谢夫子院门候着。若一炷香我还未回,你就冲进去作证。”
说罢又顿了顿:
“算了,你也没这胆子!”
她指向杨淑尔:
“你将事情始末同淑尔师妹讲清楚。你们一起冲进去,她解释,你在一旁点头附和就是。至于你们两个…”
程机杼打量二位一脸莫名半分惊惶的师妹,遂道:
“你们也一起冲吧,多点人也有气势!夫子们人多,咱们不能怯场啊!”
话音未落,她拍拍杨淑尔的肩,一个飞身消失无踪。
于娇娇与那二位新生都一愣一愣的。适才那人意气风发,似指挥千军万马,真是怪糟糟。
于娇娇拧了拧眉,不情不愿。
学生自来最怕师长,她们当然不例外,何必去淌浑水?说着就要散。
杨淑尔却拦住:
“娇娇师姐,你若走了,程爷回来可不得找你算账?”
于娇娇脚步一滞,绷了绷唇角。
杨淑尔上前,拉着她们边走边道:
“况且,程爷把春卿少爷抓来,你不想看啊?”
于娇娇眼睛一亮,二位新生亦心潮澎湃,忙噔噔跟上。
不过,这回是说春卿少爷的坏话啊…
管他呢!
见了再说。
一时间,女孩子们又颇是兴奋,心中似开了桃花阵阵。
至谢夫子庭院门口,几人吓了一跳。附近已围满了人。学生书童们交头接耳,都藏在暗处等着看热闹。
假山、大树、朱红柱子…都不时探出脑袋,藏也藏不住。
杨淑尔凝眉。
事情闹大了啊…
正发愁,却听庭院中传来怒斥,似乎是黄夫子的声音。
四下猛颤,纷纷朝庭院落下目光。
…………
梁宜贞背着双手,下巴收紧,只挑眼看着众人。
夫子们围了大半圈,宽袍大袖,气势汹汹俯视她。
她深吸一口气:
“没什么可解释,就是我撕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自有担当
“都听到了吧?!”
黄夫子立马直起身子,广袖抖动,不住戳梁宜贞的方向。他本就生得瘦高,直立起更是骇人。
夫子们纷纷摇头,见梁宜贞一脸坦然,无丝毫悔过之心,直道孺子不可教也。
谢夫子凝眉,好一晌才道:
“宜贞,其中是否有甚误会?你与我讲,为师为你做主。”
梁宜贞抬眼看向谢夫子。
谢夫子白发苍苍,因着注视,眼角皱纹更深。她一脸忧心慈爱,是真不信自己如此顽劣。这是被她视作神仙的夫子,极其信任她的夫子。
不由得心尖一酸。
梁宜贞深呼吸:
“谢夫子,没有误会,就是我撕的。”
她遂将那日路遇歹徒之事粗略说了一遍,接道:
“而后还画之时,春卿少爷怪我弄脏了画,一时有了口角。学生一气之下,便…便撕了那画。”
谢夫子听罢,一口气顶上直往后倒。
王绍玉大惊,忙扶住,跟着向后踉跄几步:
“七娘,你悠着点。”
夫子们亦大惊,不自主倾身去扶。奈何太远,空摆了个姿势。
一时站稳,王绍玉蹭地冒火,吹胡子瞪眼努指梁宜贞:
“看你干的好事!糊涂啊!”
梁宜贞咬牙,担忧着趋前半步。又一顿,缓缓收回足尖:
“撕都撕了,能怎么办?”
撕都撕了?!
说得轻巧!
黄夫子气得跳脚:
“师长所赠,不说供起来,也总该好生珍视收藏,不忘桃李之恩。你却做这等糟蹋,还不知悔改!何止糊涂,简直大逆不道!”
众夫子的怒气亦被激起,纷纷怒目而视,抬手指责。
黄夫子上前一步:
“谢夫子,这等孽徒,您说怎么处置吧!”
谢夫子深蹙一下眉,撑着王绍玉站稳,看了梁宜贞半晌:
“你这孩子,一句认错的话也没有么?”
梁宜贞眸子微闪:
“认错…也于事无补。那画又不可能自己合二为一。”
王绍玉扶额,粗叹一口气:
“谢夫子让你认的是撕画的错吗?你以为你撕的仅仅是画?那是谢夫子对你的看重!你,是在挥霍别人的好意!”
黄夫子冷哼:
“我看,她仗着是谢夫子亲收的弟子,颇是得意,恃宠而骄。
不把咱们放眼里也就罢了。还不把王夫子放眼里,如今连谢夫子也说伤就伤啊!你个小丫头片子,敢是要上天么?!”
梁宜贞心头堵得慌,只紧绷唇角,并不言语。
谢夫子凝住她:
“恃宠而骄…飘得厉害啊。看来,当初真不该收你入门。若如旁人一般,正经考入鉴鸿司,是不是就不会养成今日的德性?”
谢夫子暗叹一声,闭上眼:
“教不严,师之惰。我没本事做你夫子。”
她无力摆摆手:
“去吧,爱学不学。”
去吧…
梁宜贞心头一沉:
“谢夫子…”
谢夫子别开头:
“咱们鉴鸿司也不欺负人。你爱留留,爱走走,只是别再说我是你师傅。我当不起。”
说罢摇摇头,由王绍玉扶着往内室去。
老人家拖着长裙,步履蹒跚,肩头微微抽搐。似乎…她哭了?
梁宜贞心头又酸又痛,一瞬红了眼眶。只觉一股酸楚顶上鼻尖脑门,憋着难受。
黄夫子衣袖一拂,哼声:
“小丫头片子,玩大了吧!”
许夫子打量她两眼:
“后悔了?晚咯!”
孙夫子朝她咂嘴:
“好的夫子,是用来请教进益,不是炫耀得意的!你还年轻,好自为之吧!”
说罢,一个接一个拂袖而去,摇头无奈。
…………
程机杼这里还揪着心,一步不停,飞身越过国子监的高墙。
此时正是上课之时,一路上也没几个人。除了溜猫逗狗,逃学玩耍的学生,她躲着他们,他们自也躲着她。
国子监比鉴鸿司大许多,回廊弯弯绕绕过了好几个,这才摸到某间堂屋。
她猫着腰探出小脑袋瓜。目光透过窗户,只见男孩子们正高声论学,分了几派,谁也不服谁。
定睛一扫,柳春卿果在其中。一身淡青纱袍,长发垂腰,坐姿就属他最不正经。
她呸了声,一把拍开窗户,大喝一声:
“柳春卿,给小爷滚出来!”
正要开口的学生蓦地咽回,一屋子的目光齐刷刷聚到窗口。
“一群臭不要脸,看你奶奶看!”程机杼翻身入窗,二话不说,揪了柳春卿就出来。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在众人都不及反应之时,柳春卿已消失不见。
讲台上的白须夫子也满脸茫然。
他摸着讲义,朝后翻过一页,淡淡道:
“咱们继续。”
适才要说话的学生蓦地回神,经此一遭,早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忙在课桌上狂翻笔记,这才继续开口。只是被人打断,节奏全乱了,说话磕磕巴巴,丝毫占不得上风。
苏敬亭立起讲义,压低脑袋,手肘怼了下梁南渚。
低声道:
“春卿的风流债还真多,夫子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这回有趣,从前来课堂上找麻烦的好歹都是女孩子。今儿这个,不男不女的程爷!”
苏敬亭摇头咂嘴,暗暗束起大拇指:
“春卿越发重口味,什么样的都敢招惹。阿渚,你说,春卿不会是断袖吧?”
他暗自一个寒颤:
“咱们是不是该躲着他些?”
梁南渚专注论学,装作不理,目光却不时朝窗口瞟。
不会是撕画的事闹起来了吧?
那祸害出事了?
一时拧了拧眉,目光虽看着讲台,却越发心不在焉。一整堂课下来,竟连讲了什么都不知。
…………
柳春卿被程机杼强拖着行了出了国子监,保养极好的皮肤被捏得生疼,手腕已微微发红。
“你放开!”柳春卿怒喝,又拧不过她,颇是懊恼,“拖我去何处?”
程机杼依旧不停,怒目一瞬瞪来:
“你还好意思问!去鉴鸿司。”
鉴鸿司!
柳春卿猛惊,冷汗噌噌冒:
“程爷,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别害我啊!”
拖他去鉴鸿司还得了?
平日上街已被女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鉴鸿司可全是女孩子啊!岂不是唐僧入了妖精窟?!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程机杼呸了声,遂将梁宜贞受冤之事与他大致说了。
“这是去救人!你自己做的好事别让我小师妹背锅!”她加大力道,“小爷给你两个选择。
一,别再别扭,自己老老实实跟我走,兴许能快些;二,小爷这就绑了你扛过去!”
柳春卿猛咳两声,被这女孩子吓得够呛: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程机杼加快速度,到鉴鸿司时恰好一炷香。她粗喘着气,大汗淋漓,抬手一把抹了。
柳春卿虽也会武,却远不及程机杼,被她拽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停下,忙掏出丝帕擦汗。
程机杼白他一眼,暗道了声死娘炮。
再转眼时,只见梁宜贞正从谢夫子庭院出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事不对
程机杼目光一顿,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不远处的杨淑尔亦跟上。
于娇娇几个只朝这边伸脖子,脚步一磨一磨的,又紧着心跳朝四下看看,偏是不敢上前。
“怎么样?”程机杼蹙眉,推梁宜贞一把,“解释清楚不曾?”
梁宜贞向后踉跄一步,冷着一张脸,半分心绪也提不起。
杨淑尔担忧打量她:
“我想着去帮你解释,偏那些书童侍女死拦着。你到底说清楚没有?”
“没事,”梁宜贞淡淡道,“咱们回院子吧。”
杨淑尔凝眉:
“怎么会没事?才见夫子们一个接一个气冲冲出来,是不是你又顶撞人了?”
也不知世孙是否知晓此事。入学不到半日就将夫子们得罪个遍,可怎么了得!
梁宜贞摇头:
“《东京梦华图》本就是我撕的。我说事实,也不算顶撞。”
“你撕的?!”程机杼张大嘴,一拍大腿指向身后,“那他呢?”
柳春卿正躲在假山后擦汗。
他一向对仪态颇是在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模样实在不雅观。这厢他又整了一回发髻与衣袍,方才款款而出。嘴角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
女孩子们初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刻,四周瞬间炸了。
程机杼呸了声:
“都给小爷闭嘴!叫你奶奶叫!”
一霎鸦雀无声。
程机杼早急得心头发毛,眨眼间就将柳春卿揪到梁宜贞跟前。
柳春卿被她拖得脚步交叠,十分不稳。他心头懊恼,还从未在女孩子们面前这等狼狈。
一时站稳,瞪了程机杼一眼,衣袖一挥掸下她的手。
这才转向梁宜贞:
“宜贞小姐有礼。”
梁宜贞挑眼看他:
“春卿少爷啊,你怎来了?”
柳春卿起身,道:
“适才听程…”
他看程机杼一眼,小姐二字梗在喉头实在说不出。
只接道:
“听她说,我撕画的事给宜贞小姐惹了麻烦。你是女孩子,我自然要来为你分辨。”
梁宜贞耸耸肩:
“我认都认了,春卿少爷别再节外生枝。”
她一面前行,一面低声道:
“说到底,也是我弄脏你的画,你才会撕。你好心借画,我哪能倒甩你一个锅?也太不地道了!我梁宜贞像是那么没义气的人?”
柳春卿笑笑:
“可我不在乎尊师重道的名声啊。你何必呢?”
他在乎的只是在女孩子跟前的名声。
“我也不在乎啊。”梁宜贞讪讪。
杨淑尔一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您不在乎,世孙还在乎呢!
“宜贞啊,”她侧头试探,“里头到底怎么说的?你可有受罚?”
“你快说啊!”程机杼推搡,“我大老远抓他来,可不就是保你的么!”
梁宜贞顿步,看看她们,亦探头看看四周偷瞧的女孩子们。
“也没什么。就是…”她忽拔高声音,“谢夫子将我逐出师门了!”
逐出师门!
四下蓦地瞪大眼。
半日光景,风光无限的梁宜贞竟落得如此下场?
在鉴鸿司,若被哪位夫子逐出师门,便似宫中的妃嫔被打入冷宫般。
丢人丢脸,无人问津。日后再想在鉴鸿司抬起头,只怕难咯。
四下女孩子们面面相觑,一时议论纷纷。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
“宜贞!”杨淑尔一把拽住她,“这么严重?”
她是万分揪心,程机杼却似放下一块大石头。
她手臂搭上梁宜贞的肩,拍拍胸脯:
“我还以为要退学呢!不是就好。不就少个夫子么,日后你跟着小爷混。有我罩着,看鉴鸿司谁敢欺负你!”
话音未落,程机杼已狠狠扫了女孩子们一圈。
众人心下咯噔,纷纷与同伴们凑在一处,团扇掩面,脖子向后缩了缩。
梁宜贞头一偏,靠上她的肩:
“那我就跟你混咯。”
“放心。”程机杼一脸得意。
柳春卿嫌弃看她,扶额摇头,又转向梁宜贞道:
“宜贞小姐,你确定不要我去解释?你大哥那里,如何混过?”
他啊…
梁宜贞一瞬绷直身子:
“别告诉他啊!”
她看柳春卿两眼,也不太信他,只补道:
“我不是要蛮他。小事而已,我过几日自己同他讲。”
柳春卿还要开口,却被程机杼一把推开:
“一个男人你磨磨唧唧磨磨唧唧。该解释的时候不解释,滚回国子监去吧!”
说罢,拽了梁宜贞与杨淑尔就跑。
柳春卿黑着一张脸愣在那处,折扇拂了拂她捧过之处,又觉怎么都拂不干净。
霎时女孩子们又涌上来,他笑呵呵应对,那些不爽快倒也抛诸脑后。
却是不远处一声大喝:
“国子监的臭小子,谁准你私入鉴鸿司了!”
几位教习夫子正撸了袖子,汹汹而来。
…………
三位女孩子回到庭院,程机杼依旧叨叨不止:
“有的课该不上就不上,我教你们练武啊。不仅鉴鸿司,连国子监也没人敢惹咱们。”
她快步行在前面,又回头指梁宜贞:
“还有你那个大哥。从前我就烦他!他一个、苏敬亭、柳春卿,搅得女孩子们不得安宁。祸水啊!
待咱们功夫练好了,三个打他们三个,看还敢不敢引逗女孩子!”
她自说自话,越发兴奋。杨淑尔却是越走越冷静。
她凑向梁宜贞耳畔:
“我这会子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梁宜贞微怔,憋笑看向她:
“知我者,淑尔也。”
她又道:
“你也觉出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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