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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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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敬亭撇嘴,一挥手:
“行!老子舍命陪君子。”
梁宜贞一把拍上他肩头,仗义又豪气:
“放心。你的命我保了!”
苏敬亭扯扯嘴角,尴尬笑笑。
梁南渚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她的手。
一瞬凝眉,一把撩开,俊脸凑上前:
“我呢?”
梁宜贞微愣,转了转眼珠:
“不保。”
梁南渚一口气提起,心尖噌噌泛酸。
她仰面看半晌,忽咧嘴一笑:
“你是大哥,该你保我啊。”
梁南渚一顿,面色渐渐缓和,嘴角不自主扬起。
他下颌一扬,斜眼睨她:
“你这祸害,挺会算计啊。”
梁宜贞眯起双眼,柳眉弯弯,抱住他的手臂:
“那你说,你保是不保?”
梁南渚轻哼一声,别开头,却并不说话,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梁宜贞偏头对上他,猛摇手臂:
“说话啊。”
梁南渚撇嘴,头又别向另一边。
梁宜贞立马也凑到那边,盯着他的脸打量:
“嗯…你若不保我,那我找别人咯?”
话音未落,她一瞬撒手,直起身子。
梁南渚面目一慌:
“想都别想!”
几乎是本能反应,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一时有些难为情,梁南渚只抹了抹额头:
“那个…我是说,你别去祸害别人,丢脸!丢…晋阳侯府的脸!”
梁宜贞憋着噗嗤:
“知道。我只祸害你嘛!”
她又凑上头:
“那你保不保我啊?”
梁南渚心慌更甚,手掌在脑袋上快速摩擦几下:
“保保保!保你到死行了吧?!”
到死啊…
这个字,寻常女孩子听着会害怕,偏偏梁宜贞是个下墓人,对这个字很是亲近。
“到死…”她含笑喃喃,“那就是一辈子啊。”
梁南渚被她缠得无法,快速两下头。若非目不转睛看着他,还真不能察觉。
梁宜贞满意笑笑,放松靠上车壁。
一旁的苏敬亭看得一愣一愣的,只抬起双臂不停抖鸡皮疙瘩。
又白二人一眼:
“你们兄妹怎变得如此肉麻了?你一言她一语,当老子是空气?”
梁南渚目光落向他,似笑非笑,倒是满脸得意掩不住。
他点头:
“嗯。”
嗯?!苏敬亭猛呛两声。
梁宜贞扶额,打梁南渚一把,笑道:
“敬亭少爷是宜贞的救命恩人,哪能当你是空气?嗯…不过…你自己不搭话,怎么怪我们呢?”
啊?
苏敬亭一脸懵。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一齐摊手耸耸肩。
苏敬亭呵呵:
“得!你们兄妹情深,继续,继续。”
他摆手:
“我惹不起惹不起。”
马蹄咯噔咯噔,扬起薄尘,拐过一条条小巷,消失在青砖路的尽头。
…………
是夜。
梧桐疏影,月色朦胧,正是下墓的好天气。
梁南渚负手,在后院焦急踱步。锦缎鞋子带起衣摆,匆匆飞起,又匆匆落下。
苏敬亭抬手:
“你就消停些吧,耐心等等。”
梁南渚凝眉,向天一指:
“这都什么时辰了?晚饭都用过这么久,你娘到底拉着我们家梁宜贞说什么呢?”
苏敬亭无奈笑笑: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我娘。”
见梁南渚五官都要凑到一处,他又宽慰道:
“大抵是我娘一向喜欢女孩子,自己又没女儿。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位,必然一见如故,多说几句。你这做大哥的,稍安勿躁嘛。”
梁南渚脚步一顿,蓦地回头:
“一见如故?你娘想干嘛?”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要当心
苏敬亭不答,只上下打量他一回,才道:
“阿渚啊,你在这儿上蹿下跳,焦虑万分。担心的…到底是什么啊?”
梁南渚面色一滞,提高嗓子:
“当然是…今晚的正事啊!”
“真的?”苏敬亭狐疑看他。
梁南渚抬臂一挥:
“比珍珠还真!”
半刻,又补道:
“我催问梁宜贞,是怕耽误时辰。没有她,咱们谁也别想下墓。”
苏敬亭轩眉,唇角下撇:
“是吗?”
梁南渚白他一眼:
“你行你上啊,也就不必等她。”
苏敬亭一梗。
这话还真没办法反驳。自己阅尸无数,这墓还是头一回下,心头正打鼓呢!
他嘿嘿两声:
“这个…我还真不行。”
梁南渚嗤声:
“不行就去催啊!”
说罢抬脚就踹。苏敬亭侧身避开,摇摇头:
“抽什么风啊!”
正要举步,只见梁宜贞自梧桐疏影中蹦蹦跳跳而来。
她拍拍鼓胀的挎包,笑道:
“久等了。”
梁南渚嫌弃看她一眼:
“蹦什么蹦!多大的人了,丢不丢脸?”
梁宜贞耸肩笑笑:
“大哥有脸就行,我跟你混嘛。”
梁南渚撇嘴睨她:
“那个…苏夫人跟你说什么了?一路笑得如猪一般。”
“苏夫人啊…”梁宜贞偏头,“不告诉你!”
说罢,她轻身越过二人,脚步越发加快,又回身朝二人招手:
“快些啊。”
梁南渚与苏敬亭相视一眼,遂举步跟上。
一路上,梁南渚心口猫抓似的。苏夫人究竟跟她说了什么呢?怎就偏不能让自己知晓?
不行!
待下墓回来,定要问个一清二楚。
一时做了决定,梁南渚的干劲便更大,早点忙完早点问!
…………
那厢三人匆匆忙忙往郊外墓地去,京城中却静谧安宁,整座城市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灯火。
杨淑尔打个呵欠,又伸个懒腰。自打出了川宁,这是头一回能安安心心睡上一觉。
她丫头正打了水来,低头一笑:
“一路护送,小姐也该歇歇了。”
杨淑尔含笑点头,随手拿了案上团扇轻摇:
“是要好生歇一歇,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当然要养精蓄锐啊。日后入了鉴鸿司,更有的忙呢!”
丫头递上沾湿的洗脸巾: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今夜小姐只管睡。这眼睛肿的,我都心疼了。也不知那个世孙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小姐如此相护!”
“的确了不起啊。”杨淑尔道,“不止是他,宜贞也很了不起。”
死里逃生,本就只有一丁点的机会,偏偏他们做到了。
不论运气,或是实力,都很了不起啊。
杨淑尔扬起嘴角,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她只笑道:
“我也会很了不起。”
她丫头噗嗤一声,又附和:
“是,我们小姐一向了不起。若非是个女儿身,只怕文能提笔考状元,武能扛枪上战场。把多少男儿都比下去了呢!”
杨淑尔团扇掩面:
“就你嘴甜。”
“不过…”她下巴抬了抬,团扇轻摇,“你所言倒也没错。难得生得文武双全,我的锦绣前程,就靠自己一搏了。”
头一件要紧事,便是在鉴鸿司中护住宜贞,好让世孙无后顾之忧。
她接过洗脸巾,抹一把脸:
“我去睡了。”
她行向床铺,背影都透着一股意气风发。
丫头咂嘴。这哪是睡觉歇息啊?简直是储备战斗力来的。
她含笑摇摇头,自灭了灯,遂也退出去。
驿馆吹过微风,吹动檐角的风铃,叮铃…叮铃…
丫头脚步一顿,望着风铃发怔。
都说风铃寄托思乡之情,故而驿馆多有悬挂。也不知,这一声两声,是不是老爷与夫人送来的惦念。
她看向杨淑尔的房门,月光映照窗户,朦朦胧胧。
千里共婵娟,小姐如今却回不去了。
自打小姐踏上这条路,做了这个选择,那个无忧无虑,天真轻松的川宁,就再回不去了。
…………
且说下墓的三人。
回去路上,一个个无精打采精疲力竭,月光将三个并排的影拉得很长。
梁宜贞双眼疲倦耷拉着,整个人挂在梁南渚的胳膊上,都快散架了。
这还是头一回,一夜下两座墓。
梁宜贞重重喘气:
“没想到两座墓相隔这样远,累死我了。”
苏敬亭狠叹:
“墓也下了,尸也验了。除了再一次确定是中尸毒而亡,并无任何线索。真是锤子!”
梁南渚的肩一高一低歪着,任由梁宜贞攀吊,只道:
“看来凶手比咱们想象的更谨慎。”
“影门…”他喃喃,“果然训练有素。”
“不怕!”梁宜贞疲惫摆摆手,“死了几个人就有几座墓,咱们一个一个地下,尸体一具一具地验。我就不信,他们没有丝毫破绽!”
苏敬亭点头:
“你说的是。不过,明夜又要麻烦宜贞小姐了,与我们男孩子一起受累。”
梁宜贞喘气笑笑:
“别的不敢说,下墓一事,倒是越下越喜欢,越下越兴奋,并不觉得辛苦。
若非体力不支,我还能接着下呢!”
“下个锤子!”梁南渚微斥,“回去好生歇着,明日不许下墓。歇好再说。”
苏敬亭蹙眉:
“你们如今处于危险之中,自然是越快获得线索越好。你别不着急啊!”
梁南渚向他呸一声:
“你没看她都累成什么样了?没被影门弄死,先被自己累死!”
苏敬亭无语扶额:
“大哥,一整日还不够歇的啊?”
“谁是你大哥?”梁南渚鼻息一哼,又转向梁宜贞,“梁宜贞,你给老子听话啊!要敢偷着去,你知道后果。”
“我不知道。”梁宜贞喘息渐缓,贴着他手臂仰面。
梁南渚一梗:
“你要敢擅自下墓,老子就敢给你‘解毒’!”
解毒!
梁宜贞双眼猛睁,一把捂上嘴唇。
囫囵道:
“不敢不敢。打死都不敢。”
梁南渚蹙眉。
她人倒是老实了,怎么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呢?到底是想让她说敢,还是不敢呢?
梁南渚心乱如麻,只暗自甩甩脑袋。
一时翻墙回到苏府,歪脖树下,兄妹二人遂与苏敬亭分道。
梁宜贞看他两眼,道:
“大哥快回去歇下吧,今夜你也累了。”
“少废话,我送你回房。”他道,顿了半刻,“还有事要问你。”
梁宜贞一愣:
“何事?”
梁南渚的缓缓止步,转身正对着她,双手扶上她的肩:
“我问你,苏夫人和你聊了些什么?”
啊?
梁宜贞满脸不解。问这作甚?
梁南渚为她的神情懊恼,遂扯扯嘴角:
“你要当心答啊。老实点。”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反咬一口
老实…
梁宜贞垂眸半晌,一瞬揪紧心。
这家伙,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故意来质问她?
梁宜贞抿了抿唇,缓缓抬眼:
“没说什么。闲话家常,问了些川宁的事,又问了些一路见闻。也…也就罢了。”
梁南渚狐疑打量,目光死盯着不挪开:
“当真?”
梁宜贞被他盯得发毛,眼神闪躲:
“真…真的。”
一时心跳极快,呼吸不自主地急促,面颊蓦地染上一片红。
梁南渚睨她一阵,双眉蹙起,双手越发捏紧她的肩:
“说实话。”
梁宜贞微微吃痛,咬着嘴唇:
“这就是实话!”
梁南渚一瞬心慌,眉头都快拧成麻花。
这祸害,面红心跳,眼神飘忽,分明就是在撒谎,偏偏死不承认!
莫非…真被他猜中,苏夫人看上梁宜贞了?故而着意打听许多。
她不说实话,必是为此羞怯,难以启齿。
可若心中无感,又羞怯个锤子啊!
一时间,梁南渚越发心慌,一颗心悬悬不定,整个人都觉空落落的。
妈的!
被追杀都没慌乱成这般!
梁宜贞,真是个祸害!
他深吸一口气,凝住她:
“苏夫人是不是问了咱们家是否定亲?”
梁宜贞一怔,霎时睁大眼,满脸惊惶,像个被捉赃的贼。
果然啊!
梁南渚心口起伏,呼吸更急:
“你怎么说的?老实交代!”
梁宜贞紧抿着唇,一把拂开他双手,背转过身。
她肩头微微起伏,蓦地提高声音:
“对,就是问定亲!就是我扰了你的好姻缘,行了吧!”
她鼓胀腮帮,蓦地回头,一双明媚大眼直瞪他:
“你罚我吧。”
说罢又一跺脚,嘴唇噘得老高。
梁南渚却一瞬懵了。
他的姻缘?
几个意思?
他默了好一晌才反应过来。一颗心瞬间放下,提起的一口气也缓缓舒出。
遂上前一步:
“你是说,苏夫人问的是我…不是你?”
梁宜贞抱臂,白他一眼:
“是啊是啊!我们家梁世孙最了不起了,夫人小姐们的眼珠子都盯着你呢!大好年华的青年才俊啊,谁不眼红?!”
说罢一哼,小脑袋别开,眼珠都快瞪到头顶上。
这话听着酸意十足,梁南渚心头却猛一阵甜。
他含笑,戳戳她的肩:
“那你怎说的?”
梁宜贞肩头抖开,背过身,哼道:
“我就说不知道,打马虎眼晃过去了呗!”
她又撇嘴:
“偏偏苏夫人不信。非说我是你亲妹妹,怎么会不知道?越发问东问西,我好不容易才脱身呢!”
她半回眸,斜眼瞥向梁南渚:
“是不是觉得我祸害了你的金玉良缘?明明知道你没定亲,却瞒着你的好媒人。”
梁南渚不停抿嘴唇,强绷住不笑。手指藏在袖中没章法地乱舞,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久不闻他言语,梁宜贞负手拧了拧眉,只道:
“要罚就罚,要骂就骂,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祸害!”
梁南渚再忍不住,拉住她手腕一把拽过。梁宜贞蓦地不稳,猛撞上他胸膛。
他笑得爽朗,露出一排白牙:
“我的好妹妹,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梁宜贞本撞得有些晕乎乎的,听他言语,瞬间回神。
她心下一抖,试探着看向他。
蓦地心惊。
梁南渚他…是吃错药了吗?好妹妹…怎么说出口的?还笑?!
还一直笑?!
这人怕是疯了吧。
梁宜贞脖颈绷紧,腰身直直向后仰:
“梁南渚,你什么意思啊?我是不对…可你…你也别吓我啊!”
“不。”他吐字,“你答得很好。”
梁宜贞正要继续道歉,闻声一愣。
答得…很好?
妈呀!梁南渚什么时候这样夸过她?还夸得如此莫名其妙。
梁宜贞拍拍自己的脸,甩了甩头。
要命的是,梁南渚那张俊脸并未消失,活生生在眼前。更要命的是,二人相隔不过咫尺。
一时又觉奇怪,又觉荒唐。
梁南渚见她这等反应,越发想笑,遂嘱咐:
“日后若有人问起你的亲事,也这样说,知不知道?”
梁宜贞抬眼看他,一脸茫然:
“为何?我本就没定亲啊。说得不清不楚的,若真有好婆家,岂非错过了?”
梁南渚一梗,一口气猛堵在嗓子眼。
这祸害,一股脑把他的“姻缘”搅和了,自己却学会吃着盆里望着锅里!
呸!
白眼狼!
他方才还腻出糖的笑容一瞬垮下,黑脸道:
“哪有好婆家?再好都不如自家好!”
梁宜贞想了半刻,这样说,似乎也对。
婆家再好,哪比得上自家?尤其婆媳之间,各种野史上记载了不少幺蛾子,还有动刀子要命的。光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自家再好,也总不能嫁啊。
思及此处,噗哧一声,只觉得又可笑又荒唐。
梁南族凝眉:
“你笑锤子!难道老子说得不对?”
梁宜贞轩眉撇嘴:
“对对对,你最对了。”
梁南渚下颌微扬:
“既然对,那就要听话。别到处去说没定亲没定亲!”
“不对!”
梁宜贞忽一个激灵,小脑袋蓦地窜起,险些怼到他下颌。
梁南渚下颌一紧,垂眸睨她,颇是没办法。
怎么又不对了?这祸害脑子里是一团麻么?分明对的很彻底!
梁宜贞仰面,微眯着眼审视他:
“不对…”
她摇头:
“你与敬亭少爷一直在外等候,自我出来汇合,咱们几乎寸步不离。不可能有人给你打小报告啊。”
她目光在他脸上流转,渐渐勾起唇角:
“你方才还祝福我,不要说自己是否定亲…其实,大哥是以为苏夫人看上我,想要插手我的亲事。你…着急了吧?!”
梁宜贞轻笑,一脸等着你承认的表情。
梁南渚面色一紧:
“我急锤子!反正你也嫁不出去。”
他看她两眼,又嫌弃道:
“你个祸害险些卖了我,现在还来反咬一口,嗯?”
梁宜贞双肩一耸,吐了吐舌:
“误会嘛。我不也没把你卖出去么?”
咳…咳咳…
梁南渚暗咳两声,这话听着怪别扭。
她钩唇,趁他不防,一个转身溜得老远。
又回头道:
“不卖你是因为‘价钱’不合适,大哥值钱着呢!”
梁南渚一瞬炸毛,一口气直往脑门顶,大臂一抬:
“给老子站住!”
梁宜贞拔腿就跑,一面道:
“我明日要去鉴鸿司拜访谢夫子,要早睡早起,你别来闹我!”
梁南渚一声冷笑:
“想得美!”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东京梦华
夜已四更,兄妹二人你追我赶,在庭院里飞得不亦乐乎。
至梁宜贞房门口,方才停下。二人皆是气喘吁吁,脸都跑红了。
梁宜贞遂白他一眼,拖着身子推门进去,一头栽倒在床上。
梁南渚在门框边撑了半晌,方才跟进去。
屋中灯火幽微,十分安静。月光清润如水投上窗棂,柳枝的影一摆一摆,颇得闲趣。
穗穗正趴在外屋的案头打瞌睡,等了大半夜,实在是撑不住了,还发出细微的鼻鼾。
梁南渚扫一眼,只嘲笑道:
“你那丫头不是忠心耿耿么?成日抱来抱去。怎么夜里等你就等不起了?”
梁宜贞今夜下墓频繁,颇是疲倦。一挨着床,人跟着散架。
她只闭着眼道:
“我惹不动你了,大哥请回罢。大不了,听你的就是,不提婚事。”
说罢,她一把拽过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梁南渚摇摇头,在床沿坐下,扯扯被角:
“喂,明日我陪你去。”
梁宜贞在被中扭扭身子,囫囵道:
“不用。国子监的狐朋狗友们不是要与你接风么?”
梁南渚一拍脑门,差些忘了这茬。
又道:
“那我不去了。老苏去说一声就是。”
梁宜贞一惊,蓦地扯下被子。只见她睡眼惺忪,睫毛弱弱地一扇一扇,连头发丝都写着倦意。
倒是…越发迷人。
梁南渚目不转睛凝着,咽了咽喉头。
她语气慵懒,遂道:
“那可不行。人家盼你入京,还热情款待接风,这是情谊啊。”
“我知道。”他道,“可是…”
“你担心我,对不对?”梁宜贞打断,扯扯他的衣袖,“今日下墓并无线索,你是担心,影门的人穷追不舍,我有危险。”
“是怕你闯祸,丢我的脸。”梁南渚蹙眉道。
梁宜贞呵呵。
担心就担心嘛,虽无血缘,到底兄妹一场。不知道他又在死不承认个什么劲?
她遂道:
“我想,他们不会在京城杀人。况且我们刚入京就遇袭,打的是皇帝的脸啊。大哥别忘了,皇帝可是自愿做咱们的保护伞呢。”
梁南渚沉吟。
杀人的确不至于。但绑个票,威胁一下人,却是万分容易。
梁宜贞看他仍旧悬心,接道:
“我又不会独自出门,有逢春呢!况且我只走大路,苏府到鉴鸿司一路繁华热闹,出不了事的。”
听她安排妥当,也早打听好路线,并不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才放下心来。
只笑道:
“你跟从前…的确不同了。”
梁宜贞一怔,讪讪笑笑:
“人会长大的。”
长大啊…
梁南渚目光落向她。
此时夜深人静,她也不吵,只含着浅浅的笑意和浅浅的睡意,倒见出几分温婉来。
他目光游移,在她胸口一顿:
“你长不大。”
“啊?”梁宜贞一脸茫然。
他一瞬滑开目光,清了清嗓,道:
“我是说,你不懂人情,蠢得可以。”
梁宜贞撇嘴。平白无故的,怎的又开始挤兑她?
梁南渚接道:
“口口声声说去拜访谢夫子,你就空手去?”
这…
梁宜贞猛惊,睡意全无,眉毛垂成八字。
只喃喃自语:
“活人…好像是习惯礼尚往来。”
哎哟!怎么把这个忘了?
梁南渚垂眸打量她。
小白眼狼,果然没准备。若非他问一句,明日还不知要怎样被鉴鸿司那群大小姐戏弄呢!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梁宜贞最弄不清活人这些人情世故,只觉活人最麻烦之处就在这里。
她抛个求救的眼神:
“大哥,怎么办啊?该送什么?”
一时,他挺起胸脯,唇角奸笑:
“你在求我?”
梁宜贞犹疑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大半夜的,商铺都关了,明早去买又来不及。还真就只能指望他。
不过,见梁南渚一脸得意样,她又隐隐有些的后悔。
梁南渚也不吊着她,见她神情生怕她反悔,自己又被她嘲笑。
他遂道:
“给谢夫子的礼物不在贵重,唯有用心二字。你且想一想,谢夫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梁宜贞仔细听着,一晌默然。
后世史书记载,谢夫子的一生跌宕起伏,传奇至极。
她曾陪伴她的夫君陈先生上军营,也曾被俘敌国十年之久,而后又以惊世之才被封为文姬妇人,遵迎归国。
可史书没写,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梁宜贞脑中闪过有关谢夫子的文献。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
“大抵,她想回汴京吧。”
南朝的故都,她的家乡,当年被付之一炬。而她的家人,无一例外被俘北上。
而在此之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在汴京度过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十五年。
梁宜贞一声叹息: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汴京虽好,可谢夫子再也回不去了。”
不独谢夫子。人最想要的,不都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么?
“带她回汴京。”梁南渚道。
梁宜贞微怔,旋即反应过来:
“大哥是说,画一个汴京?”
梁南渚颔首:
“《东京梦华图》。”
汴京又称东京,所谓《东京梦华图》,便是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让汴京繁华跃然纸上。
梁宜贞一时挠头:
“好是好,可一夜的时间也赶不出来啊。况且,我那画技…”
真是连自己都不敢恭维啊。
梁南渚呵笑:
“谁要你画了?给老子老实睡觉。”
梁宜贞眼睛一亮:
“莫不是,你帮我画?”
他投给她一个嘲笑的眼神:
“老子才不。”
“白说!还不是没画。”梁宜贞一瞬泄气。
“老苏擅画。”梁南渚缓缓道。
这样啊…
梁宜贞对上他的目光,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点头不语。
邻近庭院,熟睡的苏敬亭只觉背脊一凉,蓦地惊醒。
这都入夏了,怎会觉得阴冷?
不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吧…
正想着,忽闻门边动静,梁南渚踹门而入,大跨步而来。
苏敬亭一惊,旋即扶额。总算知道背后算计自己的是谁了。
他迅速躺下,整个人钻进被窝,故意放大鼻鼾声。
谁知梁南渚站定,一把扯走苏敬亭的被子,呵呵道:
“装什么装,你从不打鼾的。”
苏敬亭惊坐起,双臂交叠在胸前,面色惊惶:
“你…你要干什么?”
梁南渚白他一眼:
“起来,作画。”
作画?!
这时辰?!
苏敬亭凝眉:
“画什么?”
“《东京梦华图》。”梁南渚淡淡道。
什么!
“你怎么不去死!”
苏敬亭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来了
“快起来。明早就要。”
梁南渚半刻不耽搁,伸手就去拽。
苏敬亭一把挣开:
“老子又不是神仙!整个大楚也没一夜能画好《东京梦华图》的人!”
梁南渚踹他一脚:
“那你苏大才子岂不正好扬名?”
“你滚吧。”苏敬亭拥着被褥,一头倒下,“老子画不了。”
梁南渚垂眸看一晌,忽坐上床沿,一脚踏上他的床:
“不画,你今夜也别想睡。”
苏敬亭憋气拧眉,噌地坐起,只耷拉眼皮看他:
“算你狠。”
又道:
“你要《东京梦华图》作甚?”
“自有我的用处。”梁南渚道,“画给我就是。”
苏敬亭白他一眼,遂起身行向画匣子,道:
“画是不可能画了,倒有一幅现成的,你先拿去应急。”
他取出一方樟木小匣,一时又觉不舍,只抚摸匣子:
“你要爱惜些啊,用完记得完璧归赵。还有啊,这幅画其实…”
话音未落,梁南渚一把夺走,瞬间没影。
苏敬亭不及反应,蓦地两手空空。
一霎回神,只骂道:
“梁南渚你大爷!”
转而一想,又一瞬释然。
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反正是柳春卿的画嘛,不过借来一观。真出岔子,他们俩自己闹去呗。
苏敬亭甩甩袖子,倒入被窝呼呼大睡,香甜至天明。
…………
天色渐渐发白,夜市未收,早市已陆续摆出来。
京城,是一座从来不会停歇的都城。
街边新出炉的京式点心冒着腾腾热气,已有艳装丫头排着队为自家小主人买零嘴。
货郎肩扛扁担,走街串巷,咧着嘴叫卖,满口陌生的京腔。
“卖大小,哎!小金鱼儿,唻呦!”
“李大家的木头儿梳哎!”
“磨剪子咧哎!抢菜刀!”
……
马车中,穗穗掀起车帘一角,露出两只漆黑的大眼睛。
“小姐小姐,”她回头笑道,“小金鱼——儿——像不像?”
穗穗故意加重儿化音,脖子仰得老长。
梁宜贞噗嗤:
“穗穗真厉害。”
穗穗得意晃晃小脑袋,目光又落向梁宜贞怀中的精致长条状樟木匣。
她探头:
“小姐,这真是世孙送来的?穗穗怎么觉得,他那么凶,才不会这般好心呢!”
梁宜贞轻笑。
他的好心多着呢。只是死不承认,也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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