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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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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人还没来,咱们就这般说嘴,总不大好。传到夫子耳朵里,又该训斥了。
我想,她得谢夫子垂青,总是有些真本事的。心里倒很愿意与她交个朋友。”
女孩子们看着她,无奈摇头。
“你愿与她交朋友,人家不定把你当眼中钉呢!”
“素问就是性子太弱。”
“早晚被人欺负啊。”
……
“你们聊什么呢?”
忽闻高亢人声。
只见一少年模样的人手握嵌宝皮鞭,一身十样锦松竹袍子,倚在不远处的门框。
有女孩子噗嗤:
“程爷啊。又要出去?”
少年挥鞭笑笑:
“今日无课,小爷出去溜达一圈。有没有美人同行啊?”
女孩子们皆捧腹,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依我看,程爷就该去国子监,来什么鉴鸿司啊?”
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笑得更欢。
那位“程爷”白她们一眼,也不计较,转而笑道:
“我也想啊,这不是舍不得你们吗?”
说罢迈着豪迈的步子,大摇大摆而去。
女孩子们挤着探头看,扑腾团扇哈哈大笑。
…………
天色泛白,京城的城门渐渐被日光照亮。
梁宜贞与梁南渚并肩立于其下,久久不语。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京城的繁华透过城门都能感受到。
终于到了…
这个凶险重重的地方,这个被人鸠占鹊巢的家。
梁南渚握紧她的手,低声:
“要去了。”
梁宜贞的手亦握紧:
“那就去。”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颇是正色。
“大哥,”梁宜贞深呼吸,“第一道屏障,只怕就很难。”
梁南渚颔首:
“我明白,这不是川宁。”
二人的手越发紧握,刚入城门,第一道屏障…果然来了。
只见女孩子们手捧鲜花鲜果,一个个打扮得仙女似的,乌压压就整片冲上来。
“世孙!”
“世孙回来了!”
“世孙不许再走了!”
好大的屏障啊…
梁南渚黑着一张脸:
“早跟你说了,深夜入城。”
这不是川宁,女孩子只会更多。
梁宜贞看向他,忽咧嘴一笑:
“可我就是想炫耀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炫耀
炫耀…
梁南渚一怔,亦转头看她。
女孩子的眸子一眨一眨,似星辰璀璨,明媚又天真。
梁宜贞又道:
“是啊。我这辈子没什么可炫耀的,衣裙、首饰、书画…我有,别的女孩子也有啊。
唯有你,天下独一份,女孩子们争破头来看你,偏偏咱们如此亲近。可不是值得炫耀么?”
梁南渚凝着女孩子,神情颇是得意,唇角渐渐扬起。
炫耀…
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这个虚荣的词如此令人受用。
他越发握紧她的手,十指紧扣举到她眼前:
“既然是炫耀,这样哪够?”
梁宜贞一愣,双眼微眯审视他:
“大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女孩子的眼神透过眼角溜出,叫人蓦地酥麻。
梁南渚钩唇,反手一扣,将她的手锁在她腰后,身子渐渐前倾。
“我怎么觉得,是个极好的主意?嗯?”他故意气声道。
梁宜贞脖颈一紧,腰身渐渐后倒。梁南渚这个表情她熟悉的很!准没好事!
一时心慌,心口起伏,眼神飘忽:
“我…我不炫耀了!虚荣,可耻!”
“抱歉,”他轻笑,“我就喜欢看你虚荣可耻的样子。”
说罢,梁南渚一把将她横抱上马。梁宜贞只觉脚下蓦地腾空,不及反应,自己已横坐马上,被他从身后牢牢圈住。
他侵身上来,对着她耳畔呼吸:
“炫耀,亲昵些才好。”
女孩子毛茸茸的鬓发就要挠到他鼻尖,所谓耳鬓厮磨,便是如此么?
梁宜贞霎时耳根绯红。
她心一紧,双腿不停摇晃扑腾:
“我不炫耀了!不炫耀了!”
他双臂蓦地束紧,又将下巴搁上她的肩,:
“晚了。”
马缰一拉,双腿一夹,马儿骄傲甩动尾巴,一声嘶鸣,咯噔咯噔小跑入城。
“是世孙!”
“我们的世孙回来了!”
“世孙大难不死,越发丰神俊朗。”
刚入城,女孩子们的叫声铺天盖地。
于她们而言,眼前的人不止是死而复生,更是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之人,自然更让人珍惜,也更让人兴奋。
她们们尖叫声震天,连绵不绝。一个个鲜衣明艳,挤在街道两旁,夹道欢迎。
不少女孩子挥舞手帕,窜着脑袋。更有甚者,两个脑袋相撞,步摇都搅在一处,还不忘噌噌探头。
这场面…远非川宁可比啊。
梁宜贞窝在梁南渚怀里,都不敢拿正眼看女孩子们。
太疯狂了!
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吧。
她早后悔说什么炫耀的话了,这个炫耀还真炫不起!若非是梁南渚的妹妹,只怕女孩子们个个把她当眼中钉吧!
等等,
她的确不是他妹妹啊。
梁宜贞蹙眉,颇是懊恼,只将头埋得更低。
梁南渚垂眸睨她,心中暗笑。原来是只纸老虎,方才信誓旦旦,这会子比乌龟还怂。
“梁宜贞,”他胳膊轻怼她,“别给老子丢脸。”
他凑上她耳畔,低声:
“你抬眼看看,四周都是羡慕嫉妒恨啊。是不是挺爽的?”
梁宜贞一愣,狐疑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才渐渐扫视周围。
咦——
女孩子们有看着她发愣的、有抹眼泪的、有咬牙切齿的…千人千面,当真有趣得很。
也…挺爽的。
梁宜贞一时心中得意,看人遂越发大胆。
一女孩子跺脚,团扇狠狠指她,朝同伴道:
“她凭什么啊?与世孙同乘一骑,也太气人了!”
同伴咬牙:
“凭她姓梁呗!投个好胎怨谁?”
“虽是亲兄妹,都这么大了,也太过了些。”有人撅嘴附和。
“哼!日后世孙成亲,指不定嫂子怎样弄小姑呢!”
“就是,最烦这些没分寸的小姑!”
“哟,这就叫上小姑了?做什么白日梦呢?就你这寒碜模样,世孙能看上你?!”
……
女孩子们争吵不绝,行几步便能闻到不同的叽叽喳喳。
自然,也有仅仅欣赏美色的。梁宜贞含笑点头,只觉她们与自己颇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那些总想着与梁南渚亲近之人,还为此踩她梁宜贞,就是大大的不好!大大的蠢!
他是她一个人的亲大哥,纵然无血缘,却有同生共死的情分。
她们能比么?能奈她何?
还不是只能干瞪眼呗!
哼!
梁宜贞霎时觉得畅快,才渐渐体会到梁南渚所谓“炫耀的爽”。
她故意将身子朝他蹭了蹭。女孩子们一瞬沸腾,砸扇的砸扇,扯裙带的扯裙带,又气又恼,还拿她没辙。
梁宜贞憋笑,目光渐渐落向梁南渚,笑容也变得狡黠。
“大哥,”她扬着甜甜糯糯的声音,要甜化人的心,“或许,还可以更爽,更刺激。”
更刺激?
梁南渚玩味看她。
从前她这般甜腻地与他讲话,他只满心狐疑,只当这祸害又有什么狡猾陷阱。
而此刻,他却心甘情愿迎合。
陷阱算什么?来吧,越多越好!看最后谁掉谁坑里。
看看最后,是谁祸害谁?
梁南渚遂斜勾嘴角,耳语:
“你待怎的?”
梁宜贞偏头凝他,眉眼笑弯弯:
“大哥的发髻有些乱啊,缺根簪子固定。”
这话…刺激啊。
梁南渚心下一动,颇是会意。
这个祸害…挺坏呢。
他气声道:
“且借妹妹玉簪。”
说罢,唇齿轻启,一口叼住她发髻上横插的青玉簪。红唇青玉相碰,轻轻一拔,她乌黑发髻松松掉落成环,并未散开,却越发灵动。
梁南渚又凑上脸,叼着她的簪子扬了扬。
一张俊脸沦落分明,丰神奕奕,真是…好撩人啊。
梁宜贞一惊,双拳紧握渗出汗渍。
换簪之情,本就是极亲密的行为,夫妻都少见。
她也就随口一说,过过干瘾。谁知这人还当真了?还来…撩拨她…
一时有些难为情。
可话是自己说的,撩完就跑,也太锤子了些!
“要不,你自己簪?”梁宜贞咬唇。
“手不空啊。”他叼着玉簪囫囵道,又夹了夹手臂。
梁宜贞只觉身子被他夹更紧。
她深吸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玉簪,替他挽发。
刚要插进去,忽听人群中一声尖叫——
“小姐!”
梁宜贞一怔,手蓦地一快,粗鲁插上。
“嘶!”
梁南渚被疼痛拉醒,甜腻腻的幻想瞬间破碎。
碎成渣。
“梁宜贞!”他一手护头,“你故意的吧!要谋杀亲…兄啊?!”
梁宜贞肩头一怂,抱歉笑笑,忙伸手揉两下他的头:
“大哥不哭,是穗穗的声音啊。”
说罢她侧身一跳,稳当下马。
梁南渚愣半刻,只觉怀中一空。待回神时,梁宜贞已走了十来步。
他火气一瞬上来,双手攒拳:
“站住!小白眼狼!”
第二百一十八章 飞来横醋
那厢,苏府的马车流苏摇晃,正挤过重重人群往外窜。
车未停稳,穗穗早探出半个身子。
小小身板用力挥手,憋着脖子高喊:
“小姐!这里啊小姐!”
再等不及,她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苏敬亭,三两步跳下车,直冲冲就朝梁宜贞奔去。
拥挤的女孩子们只觉一道人影飞闪而过,带起衣角裙摆。
梁宜贞还不及反应,忽觉胸口一撞,穗穗一头扎进她怀里,死死抱住不撒手。
“小姐!”她大喊大叫,“小姐活了!我家小姐活了!”
梁宜贞愣住,僵直站着,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穗穗双丫髻左右晃动,小脑袋就在她身上蹭,委屈又可怜。
梁宜贞不自主含笑。这丫头倒越发傻得可爱,也越发黏人。
她眼珠转转,顺了顺穗穗的鬓发,有心逗她:
“生死说不准的。你怎知眼前是个活人?你又怎知…自己抱的是什么?”
穗穗手臂一僵,霎时仰头看她,鼓胀腮帮不语。
梁宜贞憋笑,用颤抖的声音:
“我…可…是…千年厉…”
“穗穗知道啊。”穗穗打断,天真眨两下眼,“你是我的小姐嘛!就算是个死小姐,也是小姐啊。穗穗最喜欢小姐了!”
穗穗咧嘴一笑,又一头埋进她怀里,双臂抱得更紧。
梁宜贞蹙眉笑笑,只得轻抚背脊安抚她。
“偏这丫头快!”
苏敬亭指着穗穗,拨开人群含笑而来。
他一身霁蓝绸袍子,白玉带束腰,发髻用网巾梳得一丝不苟,身后跟着木板脸的逢春。
二人一冷一热,颇是好笑。
女孩子们见他来,纷纷让出一条道,一个个团扇掩面羞怯打量。
“敬亭少爷,别来无恙啊!”梁宜贞唤道,实在腾不出手与他施礼。
苏敬亭抱拳笑道:
“前日阿渚来了信,早盼着你们。只是这人山人海,可把我们挤成肉饼了!”
他微微倾身,朝正下马的梁南渚努嘴:
“都怨你大哥,回头让他赔罪请客。”
梁宜贞回眸看一眼,噗嗤一声,又低声与苏敬亭道:
“就怪他!嗯…不过…”
她四周扫一眼:
“敬亭少爷也引起拥堵啊,也怪你哦。”
怀中的穗穗忽噔噔点头,插了句:
“嗯嗯,都怪你们男孩子,尽给我家小姐添麻烦!”
苏敬亭忍俊不禁。
这丫头前些日子跟瘟鸡似的,这会子挤兑起人来,倒像吃了千年人参!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梁宜贞轻拍一下穗穗的脑袋,微嗔:
“也怪我。谁让我爱炫耀?”
她又看一圈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嘴上虽说着怪自己的话,脸上心中却无半点悔过之意。
苏敬亭噗嗤:
“同你大哥一起算什么炫耀?与我同行才是炫耀!”
梁宜贞正得意,忽一怔:
“这是什么道理?”
不都是惹女孩子们嫉妒么?挺好玩的事,有何不同?
苏敬亭方笑道:
“与你大哥一起是名正言顺,至多是你大哥偏疼妹妹一些,也丝毫威胁不到她们成为你的大嫂啊。女孩子们不过闲闹几句,不会真嫉妒。
与我同行就不同了。咱们不是兄妹,她们会把你当劲敌。炫耀起来岂不是更爽?”
梁宜贞凝眉思索一阵。
道理似乎说得通,可脑中一想那场面,怎就偏没那么爽呢?
一时又费解。
苏敬亭接道:
“如今你来了京城,咱们来日方长。我多带你出来游玩,如何?”
“游你大爷!”
一声怒喝。
不知何时,梁南渚已出现在梁宜贞身后。高大身躯压下黑影,似乎情绪冷到极点,脑门又冒着火气。
一时让人猜不透。
他上前一步,将苏敬亭推远些:
“我们家梁宜贞是公主之后,金贵着呢!你丫少引着她四处浪!”
他顿了顿:
“不是‘少’,是‘别’!”
梁宜贞轩眉撇嘴,对他时不时的抽风早已习惯。
怀中的穗穗本就不待见梁南渚,只嘟哝:
“世孙最凶,小姐来就好了,带什么世孙?!”
好巧不巧,梁南渚耳力极好。
他拧眉转头,这才发觉,穗穗那丫头紧紧抱着梁宜贞,两个人都快贴成一个。
梁南渚蹙眉更深,一把拎开穗穗:
“去去去!抱什么抱,没规矩!”
他自己都还没抱到呢!
穗穗踉跄两步,人虽分开了,双手却还紧抱梁宜贞的手臂。她鼓胀腮帮撅着嘴,满脸委屈。
梁宜贞无奈笑笑:
“大哥,穗穗许久不见我,难免粘人些。”
“你是她爹还是她妈?”
梁南渚冷笑,一时四顾,忽见了板着脸的逢春。
他随意抬手一指:
“喏,抱那块木头去!少粘着梁宜贞。”
梁宜贞无语扶额:
“大哥,她是我的丫头啊。”
“知道了。”
说罢,梁南渚一把打下穗穗的手,环臂揽过梁宜贞,下颌高高扬起。
梁宜贞翻个白眼。
这家伙什么毛病,大庭广众竟与丫头计较起来?不怕丢人么?还炫耀个锤子啊!
梁宜贞摇摇头,向穗穗比口型:
“晚上回去抱个够。”
穗穗眼睛一亮,立刻背手老实站着,认真点几下头。
梁南渚见状,狐疑凝视她:
“你给那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就老实了?”
“嗯哼。”梁宜贞回视,一脸坦然,“我丫头乖着呢,用不着迷魂汤。倒是大哥…”
她目光落向他的手,正紧紧搂着她手臂。
梁南渚面色一紧,这祸害还好意思说?!
他下颌扬更高,只哼声:
“老子都是为你好,怕这些人把你挤坏咯。”
他指指苏敬亭与穗穗,又指一圈女孩子们。
接道:
“你以为我想搂你?锤子迷魂汤!”
“你想什么呢?谁跟你说迷魂汤?”梁宜贞蓦地噗嗤,“我是说,你吃错什么药了?今日见人就怼,怪糟糟的。”
“有吗?”梁南渚蹙眉睨她。
“有!”
穗穗与苏敬亭齐声道,狠狠点头,连木板脸逢春亦附和了句。
梁宜贞轩眉,得意看他。
梁南渚一梗,只挥手道:
“有又怎样?你咬我啊!”
这…梁宜贞呵呵。
活人就是幼稚。
梁南渚一口气堵着,报复似的,忽搂她更紧,又催苏敬亭:
“你不是来接人么?愣着作甚?走不走了!”
“欸欸欸,”苏敬亭抬手拦,“不急,还有人没到呢。”
梁宜贞一愣,颇是好奇。
梁南渚看她一眼,脸却黑下来。
他瞪向苏敬亭:
“老子回去找你算账!”
苏敬亭却不闻,忽兴奋指向前方:
“来了来了!”
霎时间,人群窜动,尖叫声再一次震天。
只听女孩子们皆高喊:
“春卿少爷!”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春卿
一时手帕纷纷挥舞,似浪花层层,一下一下朝梁宜贞身上打。
她微微探头,来人被人群遮挡,只露出个淡青香云纱的衣角。就那衣角透出的风流,已非常人可比。
梁宜贞颇是好奇,扯扯梁南渚的衣袖:
“是谁啊?这样大阵仗,似乎比大哥还厉害呢。”
梁南渚不语,只冷着脸默默看她。
梁宜贞脖颈一紧,扯着嘴角抚抚他胸膛:
“我说错了,你别抽风啊。大哥最厉害,行了吧?”
他头别开,哼声:
“白眼狼!”
目光不自主瞥向前方。
只见少年胯一匹银灰骏马而来,淡青纱袍飘逸若仙,两袖被清风撑得鼓胀。
他长发半挽,唯一只雕工精细的白玉簪。披发随风飞扬,颇有魏晋名士之风度。
又见他面如玉盘,一双桃花眼眼角微翘,极是勾人。难怪惹女孩子们喜欢啊。
梁宜贞审视半晌,竟看得有些呆。
只喃喃:
“真好看啊。”
梁南渚一瞬捂住她的眼:
“看锤子看!”
梁宜贞下意识一把扯下,也不理他,直勾勾盯着那人看。
那少年近了,方下马。长腿勾起纱袍,潇洒万分,无丝毫拖泥带水。
他也不急,慢悠悠从艾青色缂丝扇袋中抽出折扇,方握扇而来。
只含笑向梁宜贞作揖:
“宜贞小姐有礼。”
梁宜贞一懵。
怎么还不及反应,这人已在眼前?他在向自己行礼么?他们认识么?女孩子们会很嫉妒吧。
她脑中涌出无数问题,一时竟不及答话。
趁她不反应,梁南渚只将她朝后一拽,上前一步挡她身前。
垂眸睨少年:
“就你小子有礼,我们都没礼?”
少年抬眼,方缓缓起身,只半开折扇轻摇,不时朝梁宜贞探头。
笑道:
“阿渚,护得够严实啊,都不知你有个天仙般的妹妹。”
苏敬亭上前附和:
“他宝贝着呢!”
他又轻笑低声:
“春卿,他今日抽风,别理他。”
“哟!”少年折扇一收,“巧了,我柳春卿就爱看个抽风。”
“还想看抽风?”梁南渚呸一声,“老子看你找抽!”
说罢一脚踢去。
柳春卿侧身一避,折扇抚平飞起的衣摆:
“阿渚,仪态啊。”
梁南渚白他一眼,心头呵呵。
这人成日仪态仪态挂嘴边,出个门比女人还麻烦。偏偏女孩子们就喜欢这做派,一个个被他勾的三魂去了七魄。
这会子,还想勾自家梁宜贞么?!
“你怎么来了?”梁南渚下颌一扬,冷语道。
柳春卿折扇敲上他的肩:
“同窗之谊啊,可不得来接你?顺道…”
他朝梁南渚身后探头:
“来看看是什么人,竟能入了谢夫子的法眼。”
梁南渚的心一瞬揪紧,就知道这只花蝴蝶不安好心。他挪了挪身子,将梁宜贞档得更严实。
千防万防,梁宜贞却蓦地探出头:
“你叫春卿啊?”
柳春卿闻声一愣,见那小脑袋,只轻轻一笑:
“是啊。如沐春风的春,卿卿我我的卿。宜贞小姐以为如何?”
梁宜贞推开梁南渚出来,仰面笑道:
“真好听。”
梁南渚被她推一把,一口酸气就上来,只呸道:
“好听个锤子!他原先叫柳立学,土死了!自己瞎改的。”
“可不是瞎改哦。”柳春卿摇晃折扇。
梁宜贞一瞬好奇:
“可有何渊源?”
柳春卿微笑,轻摇折扇,发丝随风飘摆,柔软如春风。
只道:
“原是做了个梦,一女子自春日来,便立在梅树边。婷婷袅袅,我心甚悦之。相思良久,终不能平。故而改名‘春卿’,聊表情谊。”
梁宜贞一惊:
“这不是《牡丹亭》么?”
《牡丹亭》中的柳梦梅,表字春卿,亦是为了个春梦改名。
“何为牡丹亭?”柳春卿一愣,折扇顿住,“敢是小姐家乡一处景致?”
梁宜贞看看周围几人,他们几乎都一脸莫名。
她一口气瞬间提到嗓子眼。
糟了…竟忘了《牡丹亭》是几十年后的人写的。重生久了,脑子不够用啊!
等等,
眼前这个人,不会就是柳梦梅本人吧?
梁宜贞一时自拍脑门,又兴奋又懊恼,只慌忙解释:
“那个…大抵是我也梦到过吧。我瞎说的,春卿少爷别当真啊。”
柳春卿愣了半晌。
待回过神,竟哈哈笑起来:
“阿渚,你妹妹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梁南渚刚放下的心又猛提起:
“再讨人喜欢也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柳春卿一梗,呵笑,肩头颤抖:
“你的你的。谁还跟你抢妹妹不成?!”
他缓了缓,忽而正色,道:
“说正经的,听说你们途径洛阳,可见着家父?他如今怎样?”
见他不再提梁宜贞,梁南渚才放心与他答话:
“好得很。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没事还能见证见证我兄妹二人双双跳崖。”
这话说的!
柳春卿忍俊不禁。分明顶严重的事,被他说的如此想笑。
梁宜贞凑上来:
“春卿少爷的父亲是谁?”
梁南渚无语:
“见证咱们跳崖的还有谁?”
见证…姓柳…
梁宜贞猛一颤,似受了惊吓:
“不会是洛阳知府,柳荀…柳大人吧…”
“正是家父。”柳春卿含笑抱拳。
梁宜贞脖颈一缩,上下打量他。
柳春卿的父亲,竟是那个微微发胖,三撇小胡须的柳荀柳大人?!
天呐!柳夫人得是多好看的绝世美人,才能和柳荀大人生出柳春卿啊!
“想什么呢?”梁南渚推一把她脑袋。
梁宜贞歪一下,又弹回,只瞪他:
“才入京城就欺负我!”
“那以后不与你大哥同行,我带你四处转转?”柳春卿举起折扇,四下指一圈。
“想都别想。”
梁南渚抢道,一把牵起梁宜贞,撞开柳春卿就上车。
梁宜贞踉踉跄跄跟着,被他强行塞入车。
“老苏,愣着作甚?”他高唤,“驾车!”
苏敬亭一梗:
“你倒会支使人!”
柳春卿望着马车笑了笑:
“阿渚有些不对劲啊…回了趟川宁,人就抽风了?”
苏敬亭摇头:
“八成是为宜贞小姐闹的。”
柳春卿眼睛一亮:
“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苏敬亭拍拍他的手臂,告辞上车,一面吩咐车夫。
柳春卿亦跨上马,咯噔驾至车窗前,敲了敲窗框:
“阿渚,记得明日的接风宴啊,同窗们盼着你回国子监。”
“知道了知道了,”梁南渚不耐烦摆手,“滚滚滚!”
柳春卿垂眸笑笑,这才分道而行。
阿渚…不正常啊。
…………
苏府的马车拐了几条巷子,女孩子们被远远甩在车后。尖叫渐弱,天地宁静。
梁南渚方吐口气,看向苏敬亭:
“说正事。影门的尸毒,你可有头绪了?”
第二百二十章 你们变了
此话既出,车中的氛围瞬间严肃。
梁南渚早赶了穗穗出去,让逢春带着骑马,此时车中只他、梁宜贞、苏敬亭三人。
苏敬亭欲语不语,看一眼梁宜贞。
梁南渚遂道:
“你说吧,这祸害都知道。”
苏敬亭愣愣点头,有些玩味看向兄妹二人。不过月余未见,他们的关系似乎缓和多了。
也不只是缓和…
苏敬亭一时想不透,只甩甩头,遂将心思放到尸毒一事上。
道:
“前几宗中毒案件,死者有礼部尚书、大理寺少卿等人,几乎都判作家仆、仇人行凶。
我重新查阅过卷宗,其上言辞颇是模糊。此后又走访人证,一个个也不愿多说,避之唯恐不及。
更有甚者,已经失踪良久。我怀疑…他们早已被人灭口。”
如此看来,的确很怪啊。
这群人不仅要刺杀梁南渚与梁宜贞,连朝廷命官也不放过。
胆子很大,手段亦很毒。
他当然早猜到幕后是谁,敢接连动朝廷命官的,不会有别人。
只是,那个朝堂…到底哪些人在暗中为他做肮脏事?
梁南渚沉吟半晌:
“凶手的线索,就断了么?”
苏敬亭无奈叹一声:
“你也知道,我父亲虽为大理寺卿,可我也不是出入毫无禁忌。
况且此案有意遮掩,我也不能大肆调查打听。就这些线索,已是能查到的极限了。
除非…”
兄妹二人眼睛一亮,齐齐看他。
苏敬亭一怔,旋即摆摆手:
“算了算了,不可能的。”
兄妹二人提着口气咽不下,颇是着急,蓦地异口同声:
“你倒是说啊!”
苏敬亭被他二人吓得一颤,拧眉:
“除非让我验尸。卷宗会骗人,证词会骗人,只有尸体不会。不过…”
他又叹一声:
“那些官员最少也死了有三四月,早已入土为安,又哪里验得成?”
入土了啊…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相互轩眉。
梁宜贞遂笑道:
“这个容易。”
“容易?”苏敬亭忽笑了,“宜贞小姐,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还挖出来?”
梁南渚憋笑:
“我们家梁宜贞就是有这本事!”
苏敬亭猛惊,这二人今日都疯了不成?
梁宜贞扶额,朝梁南渚打一把:
“说什么呢?我才不是扰人安宁之人。”
她正了神色:
“是我们下去。”
梁南渚侧头看着她,含笑颔首:
“你说得对。”
苏敬亭脸都僵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忽猛咳两声:
“下…下哪儿去啊?”
“下墓啊。”兄妹二人齐声道。
梁宜贞满脸理所当然,眨巴着大眼睛。
苏敬亭瞬间默然,缓了好一阵,才道:
“宜贞小姐,你真懂下墓?这不是好玩的事啊。墓下又是瘴气又是机关,搞不好搭上一命,都不知怎么死的!”
苏敬亭满脸焦虑,眉头都快挤成一团。
梁宜贞蓦地噗嗤:
“我若说不懂,整个大楚怕是没人敢说懂了。”
“啊?”苏敬亭满心莫名。
梁南渚憋笑:
“老苏,你信不过她,还信不过我吗?”
苏敬亭一愣,目光落向他。只见梁南渚胸有成竹,似乎对他妹妹的下墓本事很是信任。
苏敬亭撇嘴,一挥手:
“行!老子舍命陪君子。”
梁宜贞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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