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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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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大楚的君主,大楚的主人,而不是一个掠夺者。
    她忽想起百年后的石棺上,镌刻着的他的谥号,“孝仁皇帝”。
    梁宜贞心下一动,蓦地一股暖流直往上涌。她又一次感到历史的重量。
    历史,从不曾欺骗过她。
    那么…
    她心头忽咯噔。
    大楚安南长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不是欺骗,那又是什么?那位和亲的公主梁宜贞,真是自己么?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她看向梁南渚,又看向鄢凌波,稍稍安心。
    至少,当下是真实的,而当下的历史也是真实的。至于日后…
    她又深吸一口气。
    日后的日后…再说吧…
    从此刻开始的历史,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
    洛阳,柳府。
    “什么?淮南城来信了!”程机杼长枪一横,唰地收起,“快给我看!”
    她蓦地奔向柳春卿。
    柳春卿身子一侧,将来信高高举起:
    “程爷你别急,又不是不让你看!你这般撕扯下去,不等看信就被你撕个稀碎!”
    程机杼哪里肯听他?
    来此几月,从来没听过柳春卿一句话,回回都是他无奈妥协。
    只见她飞身一跃,只手抢下信笺,只得意道:
    “又不是写给你一个人的!凭什么藏着掖着?!”
    柳春卿早知是这样的状况,只含笑耸耸肩:
    “你慢些,我不抢,别摔了。”
    “呵呵,”程机杼大拇指一翘,高声道,“我是谁啊?你程爷!我怎么会…”
    话音未落,程机杼忽觉脚下一绊,还不及反应,身子蓦地甩出去。
    眼看要坠地,柳春卿飞身而来,拦腰一抱,这才将她接住。
    足尖坠地,程机杼常常舒了口气:
    “好险…”
    柳春卿凝着她,轻笑一声: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程机杼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半倒在他怀中。
    她忙一把推开:
    “你是哪门子的老人?!滚开滚开!”
    “喂!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柳春卿无奈耸耸肩,“好歹我也救了你,好歹我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才子,多少女孩子盼着这一搂呢!”
    

第四百零二章 冤家

  “搂?!”
    程机杼眼睛一瞪,一道寒光扫过。
    柳春卿蓦地打个寒颤,下意识举起扇子挡脸,退后一步:
    “君子动口不动手。”
    程机杼又气又恼又说不过他,只上前几步,指着他鼻子就道:
    “刚才动手的明明是你吧!你们国子监的人,倒打一耙的功夫够可以啊!”
    她咬着牙,上下打量他一眼:
    “下着雪呢,还随身带扇子,装不装啊?啧啧!”
    柳春卿一梗,尴尬地收了扇。
    他是不论天气,长年身怀折扇,这在京城的女孩子们眼中,简直是如仙人一般的风流。
    怎么到了程机杼眼里,就成了“装”?!
    他撇嘴摇摇头:
    “夏虫不可语冰。”
    程机杼白他一眼:
    “那你别语啊,小爷我才不稀罕!”
    说罢,她将长枪往兵器架上一扔,恰好插在空荡的位置,分毫不差。她得意一笑,朝柳春卿哼了声。
    柳春卿扶额。
    他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自己小时候就能做到的事啊。程机杼,真是个顶顶无聊之人!
    程机杼已拆了信笺,坐在不远处一方假山石上细细看来。
    她一只腿垂着,一只腿踩在假山石上,手肘搁在膝盖上,实在没半分女孩子的模样。
    柳春卿看着这般奇观,几月来也司空见惯,却还是忍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人不会一辈子都把自己当个男孩子吧!
    他摇摇头,遂行过去想要一同看信。
    刚举步,忽听一声:
    “站住!你是不是又欺负机杼了?”
    声音清甜柔美,似玉磬之音,便是凶人的话,也叫人生不起气来。
    只见一绝美妇人趋步行来。
    她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眉如远山,眼蕴秋水,只见唇角微微上翘,不露喜色而自带笑意。
    情态神韵,只说文秀,便寡淡了,若说雍容,却多一分幽远。偏偏皆占一分,不多不少,是造物神仙的玉手捏出的难得的美人。
    柳春卿见她来,脚步一滞,行了一礼:
    “母亲。”
    来人原是柳春卿之母,李氏。
    她也不看柳春卿,直直就朝着程机杼去:
    “机杼,我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他若欺负你,告诉柳伯母,让他爹罚他去!”
    程机杼咧嘴一笑,殷勤地拉李氏坐下。
    她一向喜欢亲近美人,李氏便是她见过最美的人,只当是仙子下凡,一时十分热络。
    “神仙伯母,他哪能欺负我啊?小爷岂是吃素的?!”
    李氏掩面一笑:
    “那倒是。你治治他也好,这小子成日被那群女孩子捧着,都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打量自己儿子一眼:
    “也并不十分好看嘛。”
    柳春卿满脸冤枉,十分无语。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么?!
    程机杼却积极附和:
    “神仙伯母说的是。你才是天底下最美的美人,柳春卿算什么?!京城那群女孩子没见过世面,若是见过伯母,谁会追他的车啊!”
    这些话若换了旁人说,必是奉承,可程机杼句句真心。
    她发誓,李氏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若有比她好看的,只怕是神仙中的神仙!
    李氏咯咯笑起来,连笑声也如好听的乐曲:
    “你这孩子,竟说实话!”
    柳春卿看着二人,呵呵两声:
    “母亲若这般喜欢程爷,认她做女儿好了。我看,你待她比我这个亲生儿子还亲!”
    李氏打量程机杼一眼,偏头一笑:
    “我虽想,却没这个福气。”
    她又看看柳春卿,笑道:
    “不过,或许有别的福气。”
    程机杼望着她,抱歉笑笑:
    “我也想神仙伯母做我母亲,不过…”
    她举着信纸晃了晃:
    “父亲给我找了位新母亲,是位神医,好厉害呢!此时若认神仙伯母做母亲,我便有两个父亲两个母亲,岂不是叫混了?
    哎!我还是唤您神仙伯母好了。”
    “哟!那要恭喜程将军,也恭喜机杼了。”李氏笑道,拉起她的手。
    她心头只道:谁到最后不都是两个父亲两个母亲?倒也不怕叫混。如此,看程机杼的眼神便更亲切。
    “母亲想什么呢!”柳春卿肩头一抖,撇撇嘴,“程爷,信中还说了什么?他们驻扎淮南城许久,可是有异样?”
    程机杼看完最后几行,随手递给柳春卿:
    “他们好着呢,咱们准备迎接吧!你自己看。”
    柳春卿自幼聪颖,一目十行更不是玩笑话。他扫一眼,便道:
    “好个阿渚,已经从土地到民心,完完全全收服淮南一带了。信中说,他们不日启程来洛阳汇合,算着日子,这几日就该到了。”
    他看向程机杼:
    “程爷,你的兵练得怎样了?”
    程机杼得意一笑:
    “小爷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柳春卿轻笑:
    “那你很厉害哦!适才也不知是谁险些摔跤。”
    “你!”她噌地弹起,“不信是吧?练兵场上去看看啊!让你的兵和我的兵比试比试,你敢么?”
    柳春卿勾唇,折扇啪的打开,只在胸前轻摇:
    “比就比。赌点什么?”
    “你开口就是。”程机杼大手一挥,“小爷我什么都赌得起。因为,我不会输。”
    柳春卿凝着她打量。
    程机杼,虽是个女孩子,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偏偏针黹女红之类的细致活计做不了。
    他垂眸一笑,忽看见自己的折扇,举起左看右看。
    忽而,
    灵光一闪。
    “你若输了,做把扇子吧。”他轩眉。
    程机杼面色一滞,咽了咽喉头。
    做扇子,她不会啊…
    不过,反正自己不会输,应下来又怕什么?
    “成!”她掷地有声,“你嘛…你若输了…穿女装给我看!”
    啊?!
    柳春卿猛呛两声。
    “不敢?”程机杼挑衅。
    他一梗:
    “有什么不敢的?就这么说定了!”
    “好!”程机杼举起手掌,“击掌为誓。”
    二人击掌三下,便算是订了盟约。
    李氏看着只觉好笑。
    孩子们啊,总是有用不完的热情和精力。
    程机杼拉起她:
    “神仙伯母,去看我练兵好不好?”
    李氏含笑点头:
    “我正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兵能让我们家春卿穿女装。哈哈哈,我还没见过呢,也不知美不美?”
    “美则美矣,却一定没有神仙伯母美。”
    二人手挽着手渐行渐远,似乎早忽略了柳春卿的存在。
    “你们…”
    他愣在原地,很是无奈。
    看来,要加紧练兵才行。若真穿了女装,岂不要被她们嘲笑一辈子?!
    

第四百零三章 来了

  “哈哈哈!”
    梁宜贞手捧信笺,咯咯地笑。
    她正与梁南渚同乘一骑,行在去洛阳的路上。女孩子的后背靠着熟悉的胸膛,笑得肩头不停抖。
    梁南渚垂眸看她一阵,凝了凝眉:
    “有这么好笑?骑个马也不老实!”
    梁宜贞半回头,笑声一串一串地飞出:
    “你没看到么?”
    她晃了晃手中的信笺:
    “程爷的信中说,让咱们看春卿少爷穿女装呢!
    嗯…你想想,春卿少爷生得那样好看,若是穿女装,得美成什么样子啊?!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只怕都不足以形容的。说来,我还真是十分好奇。”
    梁南渚撇撇嘴,下意识扬了扬下颌:
    “柳春卿嘛…也不怎么好看。”
    梁宜贞一愣:
    “啊!他还不好看,大哥的眼光未免太高了。”
    她一面收好信笺,宝贝地揣在怀中,又道:
    “依你看,什么样的美男子才算好看?”
    “我看什么看?!”梁南渚白她一眼,“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倒是你,成日看这个看那个,评这个说那个,就不能收敛些?”
    话音未落,只见他面颊已有些泛红,神情有些许的尴尬。
    梁宜贞回眸打量几眼,他便越发不自在,像是被发现心事的小女子。
    只听噗嗤一声,梁宜贞掩面:
    “哦——”
    她对着鼻子扇了扇,一双水汪汪的打眼睛只凝着他:
    “好大的酸味。”
    梁南渚别开头,脖子根都红了:
    “哪有!我怎么闻不到?”
    梁宜贞憋笑,指尖朝他胸膛轻轻一戳:
    “这里发出的。”
    她打量他几眼,又道:
    “嫉妒我看美男子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看得最多的是谁?也别从这几日算起,自打春日你回川宁,我的眼睛是不是一直看着你?
    也不知是谁,当初还不让我看呢!真小气!”
    被她一插科打诨,梁南渚满腔的酸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他只将女孩子搂得更紧,嘴角斜斜勾起:
    “何时不让你看了?某些人啊,就差把眼珠子贴我身上。”
    梁宜贞轻哼一声:
    “那你还说我看别人。”
    梁南渚一梗。
    自己打自己的脸,是最尴尬的。可这些莫名其妙的飞醋就是会莫名其妙地飞来,谁知道是个什么缘故?
    他耸耸肩:
    “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说,柳春卿并不怎么好看。”
    好了,这下子又绕回这个话题。
    梁宜贞无奈摇摇头:
    “是是是,你最好看,全天下就你梁世孙最美,好不好啊?天下第一美男是你,天下第一美女也是你。行了吧?”
    她打趣一笑。
    梁南渚心下一动,夹紧胳膊:
    “你这祸害,如今胆子越发大了。”
    他身子前倾,嘴唇贴上她的耳畔,轻轻吐气:
    “是不是欠收拾?”
    梁宜贞面色一滞,忽觉浑身酥麻,只动也不敢动,气也不敢喘,一张笑脸生生憋得通红。
    梁南渚见她这模样,很是得意。
    忽而又直起身子:
    “祸害,怎么脸红了?”
    梁宜贞不语。
    “我的意思是,凌波哥却比柳春卿更好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嘴角却不自主邪笑,“祸害,你刚才想什么了?是不是想歪了啊?”
    他摇头咂嘴:
    “你这小脑袋瓜,成日里都装着什么啊?”
    梁宜贞恼羞成怒,一个眼刀过去:
    “梁,南,渚!”
    “好好好,”他忙灿烂一笑,举起双手,“算我说错了。是我脑子里不纯洁,尽想歪了。”
    梁宜贞只白他一眼。
    胯下的白虹马甩甩尾巴,回头给梁宜贞一个无语的眼神。
    “啊!”
    一时马背不稳,她猛叫一声。
    梁南渚咧嘴一笑,将她抱个满怀,白虹这才安分。
    他只笑道:
    “怎么样,还是要我抱着你吧?你说你,瞪我作甚?适才若不是我眼明手快,你早被白虹摔下去了。
    你说说,救命之恩,要如何报答?”
    梁宜贞余悸未平,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们人跟马合起伙来欺负我,还要我报答?是你要补偿我吧!”
    “好啊。”他只道正中下怀,“以身相许怎么样?”
    他又凑上脸:
    “你知道,不论在川宁或是京城,我都是很受欢迎的。这一点,你也不吃亏,对不对?”
    她呵呵一声:
    “你有几个身可以许?你不是早就跟祖母商量好了么?”
    “嘿嘿,”他笑道,“你记得就好。总怕你忘了不认,故而要时常提醒着。毕竟,你脑子比较笨,记性也不太好。”
    “你!”
    梁宜贞正要开骂,只听身后马车中传出声音。
    “宜贞,你还好么?”说话的是鄢凌波,“世孙呢?你们没事吧?”
    适才听她一声“啊”,鄢凌波心都揪紧了。
    “没事!”梁南渚与梁宜贞异口同声。
    他朝他眨了一下眼,又道:
    “凌波哥,我逗她呢!你放心,有我在,她是一百二十分的安全。”
    鄢凌波颔首,这才舒出一口气,紧握云头手杖的手也松了松。
    “宜贞真是幸运,既得世孙的情,又得凌波少爷的怜。”
    同车的杨淑尔扯着嘴角笑了笑。
    因行军需轻车简从,于是减少了马车,她遂与鄢凌波同车。况且如今梁宜贞有梁南渚时时刻刻护在身边,她跟着反而碍人家的眼。
    “这是理所当然的。”鄢凌波温和笑笑,“世孙是她自小定亲的未婚夫,而我是她亲哥哥。”
    杨淑尔附和笑笑,没什么好情绪。
    自打被鄢凌波看穿心事,在他面前,她也不必刻意掩饰情绪。再者,他是个瞎子。看不见她,她反而更放松些。
    但对于这个世界,对于世间人情,鄢凌波比许多有眼睛的人都看得透彻。
    他只道:
    “其实,淑尔小姐不必失落。你亦有家人的怜爱,不比宜贞少什么。至于情,各人得各人的。大抵,淑尔小姐的缘分还未到。”
    杨淑尔轻笑一声:
    “你不必安慰我,更不必警醒我。我想着谁,念着谁,只关乎我自己的心,与人无忧,更不会去对谁说。”
    鄢凌波笑容一滞。
    女孩子都是敏感的,何况是骤失所爱的女子?
    上回在晋阳侯府,他的胡乱揣测已经让女孩子很不舒服了。今日的话,才会引来她的傲气与火气吧。
    “你说得对。”鄢凌波笑道,“此前是凌波小人之心了。而今日的一番话,是出自凌波真心,觉得淑尔小姐值得自己的缘分,故而不必沉湎,早日洒脱的好。”
    

第四百零四章 有件要紧事

  杨淑尔微愣,目光渐渐落向鄢凌波。
    凌波公子,川宁的女孩子当作神明一样供奉之人。纤尘不染,遗世独立,只要一笑,便似阴天见了阳光,冬日袭来春风。
    杨淑尔垂眸一笑。
    自己竟然在这里和他说些刻薄话。这样善良的人,其实也无辜吧。
    “凌波少爷,”她道,“谢谢你。你是在安慰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这是你的好心,你的善良。抱歉,是淑尔草木皆兵了。”
    “不过,”杨淑尔叹了口气,“莫要沉湎,早日洒脱…谈何容易啊…”
    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若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洒脱,是否也太无情了?或者,太自私了。
    “淑尔小姐是性情中人。”鄢凌波道。
    只有理智至极的人才可以说忘就忘。但理智至极,哪有这样的人呢?自己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根本不知人家内心的处境。
    杨淑尔又道:
    “如今,我日日见着世孙与宜贞在我眼前晃。
    他们或是低语呢喃,或是相视一笑,甚至他们不在一处时,你都能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对方。
    而这些画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我是个爱而不得的人,是个正在感受失去的人。”
    “失去?”鄢凌波凝眉。
    “是的,失去。”她道,“我的心思他们不知道,可我自己是清楚的。或许,他们还能如从前一般待我,而我呢?
    凌波少爷,我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待他们了。我正在失去,失去了所爱之人,也失去了最好的姊妹。”
    杨淑尔似打开了话匣子,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说过这样多的话。要命的是,句句锥心。
    鄢凌波安静听完,并未打断她。
    默了好一晌,才道:
    “淑尔小姐,或许,你太杞人忧天了。”
    杨淑尔摇头:
    “凌波少爷,你不是我,你不明白的。”
    鄢凌波颔首:
    “一个人的确不能完全明白另一个人。即使亲如宜贞与世孙,也是不能够的。
    不过,淑尔小姐,我想你并没有在失去,这反而是另一种得到。”
    “另一种得到?”杨淑尔凝眉,半晌,忽自嘲一笑,“凌波少爷,这算是自我安慰么?
    我得到了什么呢?一个让我死心的契机么?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鄢凌波垂眉一笑,摇头道:
    “自然不是这个。从前,世孙是你的主公,宜贞是你的姊妹,如今这些并没有变。但你却得到了一个机会。”
    “机会?”
    “是,机会。”鄢凌波颔首,“一个遇见你全新人生的机会,一个接受你的真命天子的机会。”
    杨淑尔愣住,凝了凝眉,只将他的话细细回味一番。
    机会…
    他的意思是,她需要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鄢凌波接道:
    “沉湎是感人的,是多情的…却,也是最无用的。其实,你可以得到很多,沉湎才会让你失去。
    而你失去的,不是世孙,也不是宜贞,恰恰是你自己。”
    杨淑尔秉着呼吸听完,不自主地微微点头。
    她看向鄢凌波。
    这个瞎子,上一回就看穿了她的心事;此番,又看清了她的懦弱与无助。
    鄢凌波啊鄢凌波,他其实不需要眼睛吧。
    老天爷是公平的。这样一个澄明的人,若再有双眼睛,世人又如何自处?
    她深吸一口气:
    “凌波少爷,淑尔明白了。多谢你,愿意陪我说这样多的话。”
    其实,有些话说出来,似乎也就放下了。
    鄢凌波温润一笑:
    “淑尔小姐不必挂在心上,不过是行路无聊,淑尔小姐不觉得我烦罢了。”
    杨淑尔掩面:
    “是我话多,还怕凌波少爷烦呢!你说的对,这是个机会,我会学着释怀。”
    她轻笑两声,又道:
    “从前在川宁时,邻家的女孩子就长日追着凌波少爷的车跑。回来还说,若凌波少爷能跟她说话,哪怕一个字,她都要记下来,再刻成碑文保存。
    你看,你适才与我说这许多,我却忘了记下,真是可惜。”
    鄢凌波摆手摇头:
    “淑尔小姐莫要打趣,不过信口胡说,听过不要笑话凌波才好。”
    一时间,话说开了,车中的氛围也变得轻松愉悦,不时还传出轻微的说笑声。
    梁宜贞回头看一眼:
    “他们说什么呢?这般有趣?”
    梁南渚敲她脑门一下:
    “你管人家呢!”
    他抬手朝前一指:
    “看!洛阳。”
    洛阳。
    梁宜贞心头一动,转眼便看见洛阳城的城门。
    柳荀领着柳春卿与程机杼出城迎接,身后有大批的军队,有欢呼的百姓…
    但她的激动,与这些无关。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回忆…
    那时春日,牡丹满城,她与梁南渚施计入城,一起在洛阳城看到过最美的牡丹。
    也是在洛阳…他们跌落山崖,同生共死。
    他第一次用身子为她取暖,第一次肌肤相亲,第一次吻了她…第一次知晓,他不是她的亲生哥哥。
    “阿渚,”梁宜贞望着熟悉的城门,“是洛阳。”
    梁南渚心下一动。
    阿渚…她难得这般唤一次。
    也难怪,洛阳对于二人来说,实在是太特殊了。
    梁南渚收紧双臂,面颊贴着她的面颊:
    “是,洛阳。我们来了。”
    …………
    柳府。
    子时。
    一群人围坐在正堂。
    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却不见散去的意思。
    当然,这不是莺歌燕舞的接风宴,每个人都沉稳而严肃。他们商讨的,是大楚的未来,是后世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却重于泰山。
    梁宜贞清晰记得,《大楚通史》称其为“南柳集议”。
    在这场集议上,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梁宜贞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一场决定历史走向,举足轻重的集议,居然还有自己的身影。
    她一时十分紧张,坐立不安,激动得不停发抖。
    “你不舒服?”梁南渚探了探她的额头。
    梁宜贞一把抓下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只凝着他:
    “没有。阿渚,你们是不是又要紧事要说?要不,我回避吧?”
    她总觉得自己是历史之外的人,对于历史,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
    梁南渚轻笑一声:
    “你吃错什么药了?要紧事我怎么会瞒着你?”
    也对…
    梁宜贞心头喃喃,强压下狂跳的心脏:
    “没事,大概是赶路太急害的。”
    梁南渚揉揉她的头,这才看向四下众人。
    “世孙,”柳荀忽起身,上前一步,“是时候了。称帝。”
    

第四百零五章 帝王

  称帝。
    这两个字,将梁宜贞的情绪一瞬炸开。
    就是这件事,南柳集议,孝仁皇帝于洛阳称帝起兵。父亲那本野史《大楚通史》便是这样写的,分毫不差。
    她屏住呼吸,望向梁南渚。
    此刻,在她眼前的不是她的大哥,不是她的阿渚,而是一位帝王。一位历史上的帝王,真正的帝王。
    梁宜贞忽然感到,自己与他之间有一条深深的鸿沟,那并非人力可逾越。
    那时时间,
    那是…历史。
    梁南渚望向柳荀,眉心微蹙,却并不说话。
    柳春卿上前一步:
    “阿渚,不要再犹豫了。你是真龙天子,崇德太子之后,先皇亲封的皇太孙,你名正而言顺。
    而此刻,淮南已稳,有你三叔和小弟坐镇。此刻,就该是你高举大旗,招天下投奔之时!”
    程机杼亦起身附和:
    “世孙,如今要攻入京城,需要你的身份啊!不,不是世孙,是皇上!”
    说罢,就要施礼。
    “等等!”梁南渚抬手拦住,“还有件事,我一直悬着心,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屋中之人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都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事能阻止他称帝呢?这是正本清源,也是军心。
    “你在担心扈司青…”梁宜贞忽道,凝着梁南渚。
    自打从淮南出发,梁南渚始终没有放弃追寻扈司青的下落。可传回来的消息,总是空白,连一丁点线索也没有。便是有,可很快就断了。
    扈司青,像是凭空消失了。
    这太诡异了。
    这件事,单凭他从淮南带走的人和财物是决计做不到的。
    那么,他背后究竟是怎样一股势力?这股势力究竟有多强大?
    他能轻易抛弃富庶的淮南一带,就证明,还有更大的利益在等着他。
    他到底在盘算什么?如果自己此时称帝,会不会出现把握不了的情况?
    这是头一回,梁南渚做不了决定。
    他讨厌这种感觉,心烦难解,优柔寡断,他觉得自己不像梁南渚,不像一个自信的帝王。
    梁宜贞看着他,不由得感慨。
    扈司青此人太阴毒,太厉害,即使他人不在此处,也能将梁南渚折磨成这般。
    那么梁南渚对于他,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存在呢?
    扈司青,他是否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同样心烦气躁,优柔寡断呢?
    “阿渚,”梁宜贞咬咬牙,握住梁南渚的手,“你别担心。”
    他看向她,眉心蹙得更紧。
    她目光坚定,接道:
    “阿渚,你是真命天子。这个帝,你迟早要称。不仅要称帝,你还要撑起整个大楚啊!
    你看看如今的大楚,千疮百孔,民不聊生。这是你的国,是你的子民啊!
    你,忍心么?即使只由于一天,一时半刻,你…忍心么?”
    梁南渚绷着唇角,凝眉望着她。
    他亦扪心自问。
    忍心么?
    他于心何忍啊!
    天眷政变以来,整个大楚在遭受怎样的煎熬,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得明明白白。
    他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知道有人喊冤无门,而衙门里的老爷们正在千金买一笑。
    自己真的忍心么?
    梁南渚深吸一口气,双拳不自主紧握,目光直直凝着前方。
    虽是深夜,可从他的眼中,似乎能看到康庄大道,看到万丈光芒。
    “称。帝。”
    不重不轻,掷地有声。
    终于说出这两个字,终于听到这两个字。
    一屋子的人皆是激动与热血。
    唯有梁宜贞,是震撼!
    她深深地感到历史的厚重、历史的鲜活…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刻,她就站在历史的中央,将要和他一起,
    创造历史!
    …………
    一月后。
    京城。
    小太监在皇宫的小道上狂奔,四周空荡荡的,唯有一列正缓步行过的宫女,对比鲜明。
    她们步态婀娜,手捧丝绸,要去为某位宠妃量体裁衣。
    宫女们看了小太监一眼,笑道:
    “急匆匆的,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真不懂仪态,要是冲撞了贵人有的板子挨呢!”
    “就是!再要紧的事,也没咱们娘娘寿辰要穿的衣裳要紧啊。”
    新来的小宫女辩道:
    “说不定是朝中的事。天下之大,那么多百姓呢,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比不过一身衣裳?”
    “百姓?”一宫女掩面娇笑,“且不说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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