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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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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一宫女掩面娇笑,“且不说百姓,就是咱们,这件衣裳的事没办好,那也是掉脑袋的下场。更莫说平民百姓了!
你且与我论论,是衣裳要紧,还是轻贱的人命要紧?”
小宫女只撅着嘴不说话。自己不知如何反驳,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领头的宫女瞪她们一眼:
“又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出来办差还不认真,仔细掉脑袋!”
娇笑的宫女怼了怼小宫女:
“怎么样?我说的吧,掉脑袋!”
小宫女吐一下舌头,埋下头不敢再说话。
…………
小太监气喘吁吁,刚到御书房门口,便撞见杜宾。
杜宾今日一身朱红锦袍,在大雪纷飞中显得尤其显眼。
只是他身姿修长,神态薄凉,朱红也并未给这个人增添一丝暖意,反倒被他带得融进风雪的寒冷中。
“杜大人。”
小太监唤一声,也不施礼,也不停步,直直边往御书房闯。
“站住。”杜宾拦下,打量几眼,“急匆匆的像什么样子?给我,我拿进去。”
小太监脚步一滞,握着信笺的手更紧了。
“怎么?你不信我?”杜宾凝眉。
他面容似削,本就显得凶些,再一凝眉,吓得小太监直一哆嗦。
“杜,杜大人,”他颤颤道,“不是小的不信大人,是…是覃相爷交代了,军情紧急,让我直接送到御书房,谁的手都不必过。
若是…若是他知晓不是小的送进去,小人的脑袋,只怕是保不住啊!
杜大人,你可怜可怜小人?”
杜宾凝他半晌,这才挥挥手,放他进去。
有些怪啊…
从前,出入御书房的文书皆是经过杜宾的手。即使不是他亲自送进去,也要经他首肯才可。
从何时起…他再没看到过紧急军情…能看到的,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文书罢了。
杜宾猛一个寒颤。
难道…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
惊魂未定,只听“啪”地一声,御书房一团火气!
“滚!”皇帝咆哮,“他凭什么称帝?!他梁南渚称的哪门子的帝?!啊!啊!”
第四百零六章 千秋
皇帝似发了疯,不停咒骂。
杜宾顿在御书房门外,深深凝眉。
往常这种时候,他都要进去宽慰一番,也好将事情从旁打探。但这一回,他犹豫了。不进去,也不离开。
咚咚咚!
一声巨响,只见大门撞开。适才进去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出来,脸上红肿,顶个乌眼青。
“杜,杜大人…”小太监捂着脸,闪躲着杜宾的目光,不是发出嘶嘶的吃痛声。
杜宾冷着一张脸,朝门内搭了一眼:
“近来皇上脾气大,你也要体谅才是,这是伺候天子的本分。”
小太监早被吓怕了。
天子之怒,是会让人掉脑袋的!
他颤抖着身子,只怯怯应了声。
杜宾又道:
“去请覃相爷吧。”
说罢拂了拂狐毛衣袖,负手而去。
小太监一愣,猛拍自己脑袋一下:
“哎呀!这木鱼脑袋,怎么忘了覃相爷!”
皇上便是发再大的脾气,覃相爷也能给劝回来。这一回,虽然有些不同…
但覃相爷毕竟是覃相爷,放眼大楚,哪有他搞定不了的人?解决不了的事?
“多谢杜大人指点。”
小太监行了个大礼,匆匆奔去。
茫茫风雪中,身影孤凄又单薄,一晃一晃地奔跑,便是摔在雪地上,冻上了手脚,也不得有一句怨言。
杜宾收回目光,望着灰蒙蒙的天,缓缓吐出一口气。
瞬间,凝成白烟。
杜宾自嘲一笑。二十年前的掖庭中,自己可比这小太监惨太多了。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深夜,他衣着单薄,唯一的棉衣也被年老的太监骗去当了钱。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颤抖地在皇宫中寻找取暖之处。
谁能想到,富丽堂皇的大楚皇宫,竟也有如此落魄的景象?
杜宾猛一个寒颤,刺骨的寒冷从二十年前而来,袭满全身。
若不是无意间冲撞了崇德太子,而崇德太子不但不计较,反而施以衣食,自己怕是早已冻死吧…
哪还有如今权倾后庭的杜大人呢?
当年你为我腹中添米,今日,我当为你的江山添瓦。
他沉了沉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覃欢急匆匆地行过眼前。他手提着锦袍的大摆,由于太急,并未注意到杜宾的存在。
来得太快了吧…
算着时辰,小太监此时应该还未至相府。也就是说,覃欢更早得到了消息。他的渠道,比皇宫更快。
杜宾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遂步向茶房。
皇上并未召见,要入御书房,只得放低身段亲自奉茶了。
…………
覃欢冲入御书房,连礼也不行了,瞪着眼睛道:
“皇上,梁南渚…”
“别跟朕提他!”一本奏折砸下。
覃欢身子一滞,缓了缓气息:
“皇上,是老臣。”
皇帝一愣,茫然抬头。一瞬间,眼中竟盈满了泪水:
“覃相!覃相你来了!”
他趋步而去,扶住覃欢的手臂,像一个坚实的依靠。
覃欢蹙了蹙眉,扶他坐回龙椅:
“皇上,臣都知道了。”
“他是在公然造反!”皇上直勾勾望着覃欢,“这个逆贼!混蛋!”
“杀了他!”皇上紧紧握住桌角,“覃相!杀了他!杀!”
他越来越激动,身子不住发颤,双眼猩红似血,像一头要吃人的兽。
覃欢深吸微怔,忽而觉得他很陌生。
他不再像一个听话的无助的孩子,而是,一个暴君。覃欢有些不知所措,可皇上如今的样子,不正是他希望的么?
杀伐决断,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容不下对皇权的半分挑衅。
这,本该是一个君王的自觉。
覃欢整了整神色,道:
“杀,是一定要杀的。但眼下的境况,咱们还无法亲自动手。”
“为何?!”
皇上大喝一声,险些暴跳而起。
“皇上息怒!”覃欢一把摁住,凝住眼神,“皇上,眼下最要紧的是您的安全!
梁南渚势如破竹,京城的兵力不能再分散了!守住京城,让各州县去消耗他的兵力,到京城时,咱们才能一举拿下啊!”
“势如破竹…”皇上强压着怒气,“已经势如破竹了么?”
“皇上放心,有老臣在,一定会替皇上护好您的江山!”
皇上心下蓦地感动,怔怔望着覃欢:
“覃相,若没有你,朕该怎么办啊!老师,朕是不是不适合坐这张龙椅?事事解决不了,事事靠着老师…”
覃欢眼眸微颤:
“皇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老臣会一直追随皇上身边,皇上可以永远依靠。
只一处,还请皇上牢牢记住。这张龙椅,本来就是皇上的。皇上不仅要坐,还要稳稳地坐。
至于老臣…我会一直扶稳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罢退后一步,长揖到底。
皇上很是感动,只觉一股暖流直往鼻尖涌。待要去扶,却是杜宾奉茶进来了。
皇上手一滞,渐渐靠上椅背,端起帝王架子。
杜宾心头一笑。
从前皇上也不这样的,如今一听梁南渚称帝,便是对覃欢的亲近,也不愿让外人看到,只将帝王的样子做个十足。
这…算不算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
“皇上。”杜宾放下茶盏,“覃相爷也用茶。”
覃欢抬眼看了看他,只笑道:
“今日倒有幸,杜大人亲自奉茶。”
杜宾笑笑,直道不敢:
“本就是皇上的奴才,都是为皇上做事。”
皇上摆摆手,杜宾遂退到一边。
皇上接道:
“覃相,依你看,如今杀不了他,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覃欢双手搭在腹前,回眸不语。
皇上一滞,蓦地回神:
“杜宾,先下去吧。奉茶这种小事,你让手下的小太监来就是。好歹有官位在身,别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杜宾应声是,也不多逗留,遂规规矩矩告退。
覃欢收回目光:
“皇上,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梁南渚能连连告捷,少不了他对我们了解,他手中的信息一定不少。
那么,都是谁透露给他的呢?皇上,这些事不可不上心啊!”
皇上心下一紧:
“可杜宾…咱们如今也是防着他的,但梁南渚不还是连连告捷么?
况且杜宾此人,是朕一手提拔,背景也很干净。这些在任用他之前都是调查过的,覃相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覃欢凝眉:
“这是一种感觉。他的身上,有与梁南渚相似的东西。”
皇上摆手:
“覃相,你太草木皆兵了。”
覃欢摇头:
“皇上,防着些总是不错的。”
第四百零七章 太子
皇上点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杜宾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要紧之人,防或不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只是个奴才,他不想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到杜宾身上。
皇上接道:
“覃相还是说说,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吧?”
如何做…的确是一件万分棘手之事。
覃欢在旁边的圈椅中坐下,眉头深深凝住:
“眼下,梁南渚打着崇德太子的旗号,质疑皇上的正统,这是诛心之举。”
皇上恨恨点头:
“是。就因着他的身份,不少逆贼投奔,如今势力越来越大。再不想出对策,任他发展下去,只怕日后更难对付!”
“皇上,”覃欢手指敲打桌沿,忽而一顿,“老臣倒有一个法子,只是皇上如今春秋鼎盛,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眼睛一亮:
“覃相!老师!你快说。”
覃欢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心头暗自叹息。方才还觉他浑身杀气,其实,还是从前那个事事倚仗老师的孩子啊。
覃欢遂道:
“梁南渚之所以得到众人支持,一来是他的兵力,二来便是他的身份。
兵力,咱们可以慢慢消磨;置于身份,也是可以做一做文章的…”
皇上屏住呼吸,盯着覃欢。
他接道:
“他是正统,皇上亦是正统。皇上是先皇的儿子,说起来,比他这个孙子更亲近。
如今要做的,是让那些犹豫投奔的人,坚定对皇上的信心。要让他们相信,皇上才是会千秋万代之人。”
“如何做?”
覃欢看向他:
“立太子。”
立太子,便是昭告天下皇上坐稳皇位的决心;并且再一次强调,如今的一国之君,在京城,而非洛阳!
可皇上,却心头一梗。
他垂眸:
“覃相是在说笑么?朕无后,是天下皆知的事。”
这么多年,上至皇后下至妃嫔,竟无一人有所出。但就此时,不知被朝臣们提过多少回!
大抵,众人投奔梁南渚,也有这个原因吧。
当今皇上无后,他百年之后必定又是一场纷争。到那时,没人比梁南渚更名正言顺,倒不如此时就站队。雪中送炭,更能然人记住些。
覃欢摇摇头:
“皇上无后,可亲王们有后。皇上只要挑选个足以信任的孩子立为太子,便能解燃眉之急。
至于日后皇上有了亲子,再以可怜孩子与生身父母分离为由,废黜太子也就是了。
这虽然不是个好法子,可眼下的境况,却是老臣能想到的唯一法子。”
皇上沉吟片时。
废立太子,都是动了国之根本。
这不是件小事,他明白,覃欢自然更明白。棋行险招,也只是因为无路可走。
天呐!梁南渚都把他们逼到什么地步了?!
他记得,几月之前,梁南渚还是他刀俎上的鱼肉。怎么一眨眼,却成了一颗随时爆炸的火药?
不。他已经开始爆炸。
慢慢的,渐渐的…根本不畏惧他这个皇帝。
他深吸一口气:
“覃相,让朕想一想吧。”
覃欢颔首告辞,不再逼他。
立别人的孩子为太子,这的确让人难以接受。皇位上的孩子需要时间,等他想通,他还会和从前一样听老师的话的。
覃欢捻须,放心走出御书房。
而皇帝,却心事难平。
空荡荡的御书房中,他茫然四顾。这间屋子是他的,这座宫殿是他的,甚至整个大楚,如今都是他囊中之物。
但…这些曾经是别人的;日后,也可能是别人的。
他蓦地打个寒颤,双臂抱紧:
“今年怎么这样冷?”
“人呢?!”他高唤,“添炭火!都死了么?!”
杜宾匆匆赶来,手中提了一篮银炭,刚施过礼就急忙揭开铁丝网加炭。
“皇上赎罪。臣以为覃相爷还在,没敢进来打扰。”
皇上抬头看他一眼:
“怎么还是你?不是说了么,这些事交给小太监。”
杜宾手一顿,笑了笑:
“没事的,小太监们不仔细。今年天气格外冷,臣还是亲自伺候放心些。”
皇帝不再说话,只看着他忙完一切。
杜宾很安静很老实,平日里一句多的话都没有,你说什么他便听着,你不说他也不问。
这样一个人,冷口冷面,并非八面玲珑,怎会是泄露消息之人呢?
皇帝垂眸一笑。
这是头一回,他觉得覃欢的话也许并不一定都对。
杜宾见着炭火起来,收拾好提篮与镊子,便要躬身告退。
“等等,”皇上招手,“你过来,我有些话问你。”
杜宾应声。
没有惊讶,没有迟疑,一切和从前一样。
皇上接道:
“礼部的折子都经由你传来,朕也不是都看,亲王们的请安折子都说了些什么?世子们可都还好?”
皇上想,就算要立太子,也要寻个没什么权势的亲王。否则人心不足,到时候又惹出些祸事。
这一点,倒与覃欢不谋而合。
杜宾遂道:
“亲王们照常问了皇上的安,小世子们也都好。如今最大的是东陵王世子,已十岁了,只是身子不大好。
倒是抚顺王有喜事。折子上说,王妃已有了三月身孕,抚顺王很是开心,要请皇上册封世子。”
皇上被他说笑了。
这个抚顺王也够荒唐的。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不知晓,又如何立世子?
“从前这个小弟日日在眼前晃悠,朕嫌他烦人,遂赶他回封地。”皇上道,“如今长久未见,倒有些想他。”
杜宾附和:
“皇上是仁慈之君,顾念手足之情。”
皇上摇头笑笑,似乎提起这个荒唐的弟弟,梁南渚带来的烦恼便暂时烟消云散。
等等!
皇上一愣。
抚顺王的孩子…
还未出生的孩子…
不知是男是女,若将孩子立为太子,一旦生下的是女子,也就不必想尽办法废太子了。
省的朝臣总说他朝令夕改。
他一时十分得意:
“杜宾,拦住覃相,请他再来一趟。”
杜宾一怔:
“只怕此时已出宫了。看皇上的脸色,可是有喜事?”
皇上哈哈笑道:
“也算是喜事。朕要立太子!”
杜宾一惊。
皇上无后,适才又提起抚顺王。难道…
“去吧。”皇上催促。
杜宾压下自己的惊愕,深深凝眉,犹犹豫豫地不肯走。
他深吸一口气,打着胆子问:
“敢问皇上,这可是覃相爷的主意?”
皇上看向他,神色渐渐凝重,心头越来越慌。
第四百零八章 不确定的孩子
好半晌,皇上依旧不说话。
杜宾看他一眼,沉下气息:
“皇上,臣这就去。”
说罢施礼,朝门边退去。
“站住!”皇上噌地起身。
只见他神情紧张,面色凝滞,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杜宾故作不查,只顿住脚步:
“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上见他不走了,才稍稍吐出一口气,慢慢坐回龙椅。
“别去了吧。”
他扶额道,神情有些疲惫。
“臣,去请太医?”杜宾试探道,“前些日子太后娘娘问起皇上的身子,还很是担心。
近来为着国事,皇上心力交瘁,连臣看着也心疼啊。”
皇上拂了拂手,抬起眼:
“杜宾,依你看,朕若立太子,抚顺王未出生的孩子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杜宾一愣,诚惶诚恐:
“皇上,臣不敢妄议朝政。”
“朕问你,你就说。”皇上凝眉,“你是要抗旨么?”
杜宾忙行一礼:
“臣不敢。只是,皇上春秋鼎盛,即使此时无子,如今后宫充实,早晚也会有。皇上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皇上叹口气:
“梁南渚已在洛阳称帝,朕再不立太子稳定人心,只怕会有更多叛变投奔者。覃相的意思是,借此压一压他的势头。”
杜宾颔首:
“既是缓兵之计,未出生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若似东陵王世子一般,年纪不小,资质也不错,日后倒会有许多麻烦。”
皇上安静听着。
杜宾顿了顿,又道:
“况且,抚顺王妃是覃相爷的小女儿。皇上信任覃相爷,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信任覃欢…
皇上微微抬起眼皮。
是啊,自己是太信任这个宰相,这个老师了。以至于他说的任何话,自己想也不想就全盘接受。
覃欢哪里是要为他立太子?他要立的,是他的外孙,他要这个天下和覃家扯上关系!
真立了这个太子,天下是要姓覃么?
他乍一声闷笑。
其实,也不用等到立太子时,从自己登基以来,天下不一直姓“覃”么?
覃欢一手策划了天眷政变,一手扶他坐上皇位,也一手替他掌管江山。
他这个皇帝,不过每日吃喝玩乐,当真是好轻松啊!
可如此,还配为一位帝王么?
正因如此,才会有梁南渚这样的人层出不穷吧…他们在一点点吞噬他的天下,大好河山,本该是他的啊!
“杜宾,”他深深凝眉,“传礼部尚书,朕要拟旨。”
杜宾微怔。
还要立太子么?不应该啊…
皇帝冷笑一声:
“抚顺王不是请旨册封世子么?朕应了他便是。呵,即使是个女孩子,又如何做不得抚顺王世女?
朕这个弟弟荒唐,是天下皆知的事。权当逗天下人一笑吧。”
杜宾应声。
皇上这样做,哪里是因着抚顺王?分明是给了覃欢一个响亮的耳光。
抚顺王世女?亏他想得出!这不是明摆着羞辱覃欢么?
杜宾不再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转过宫墙角落,他忙给小太监递了张纸条,其上是密密麻麻的暗号。
…………
深夜,洛阳。
梁宜贞一手握着京城传来的暗号,一手握着覃松松的报喜信。
她眉头深凝,已沉默了好大一阵子。
梁南渚缓缓步至她身后,在女孩子肩头轻轻披上一件斗篷。窗外是鹅毛大雪,屋中灯火微晃,暖炉飘出袅袅白烟。
“世子…”梁宜贞喃喃,“抚顺王世子…阿渚,松松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已被人利用。”
梁南渚搂紧她:
“好在,不是太子,对不对?杜宾是个有办法的人。”
梁宜贞颔首。
她不敢想象,若真是太子,日后自己与松松还能相见么?
一旦封了太子,日后不论谁主江山,松松一家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使苟全性命,只怕也终身不得安宁。
她握住梁南渚的手,垂下眼眸:
“松松是个可怜人。自打认识她,她便不停地被人利用,便是离开京城也免不了遭人惦记。
阿渚,答应我,日后不要为难他们,好不好?
松松顶不容易的,除了抚顺王,她一无所有。”
梁南渚回握她的手,点了点头:
“有你这位同窗,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
梁宜贞不语,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要入京了。”
“是。”梁南渚眸子凝了凝,“再等等,时机,很快就到了…”
他呵出一口气,凝成白烟。
天气越发凉了,即使屋中熏着暖炉,依旧能感到透窗而来的寒意。
寒至极处,也快回暖了吧…
他看她一眼,下颌递上她的发髻。
大半年了,可每每看着她,时光仿佛从未更迭。她是那个古灵精怪的梁宜贞,那个对历史无比敬畏的梁宜贞…
那个一路陪着他,并且会一直陪伴下去的梁宜贞…
…………
“世子?!”
覃欢一怔,咚地搁下茶盏。茶水晃荡,撒了一桌。
他向管家挥了挥手:
“下去吧。”
世子…只是世子啊…
覃欢凝眉。
若皇上明白他的用意,应册封太子啊。若皇上没明白,抚顺王荒唐的评请求,他应是置若罔闻啊。
为何…是世子呢?
不对!
覃欢心头咯噔一声。难道说,这个世子,是册封给他看的?
皇上…是在拒绝他的提议…不,不止这样,这是种羞辱!
龙椅上的孩子,那个无助的乖学生,已经不信任他了么?
他以为,自己是在觊觎皇权?要给个警告?
“这孩子!”覃欢无奈摇摇头。
“来人,”他唤道,“备笔墨。”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皇宫,大殿上已密密麻麻站满了百官。
皇上打个呵欠。
大清早的,做个皇帝也不容易啊。
他举目四顾,正想看一看覃欢的反应。
“覃相何在?”他蓦地一愣。
副相上前一步,施礼道:
“皇上,覃相告假。”
“告假?!”皇上撑住龙椅。
副相波澜不惊,只道:
“是。皇上,覃相爷年老,身子不适,已唤了太医前往相府诊治。”
皇上的心一瞬提到嗓子眼:
“诊治后速速来报。”
话音未落,他又猛站起:
“朕去看望。”
副相一愣,四下百官亦愣住。
“朕…”皇上顿住,犹疑片刻,又缓缓坐下,“朕想起还有要务处理,还是等太医的消息吧…”
四下面面相觑。
皇上的表现太反常了…不止皇上,还有覃相…
一切都太反常了!
第四百零九章 称病
下朝后,官员们压低了声音纷纷议论。皇宫大道上只听见他们叽叽咕咕的声音,旁人却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十三年来,覃相头一回告假啊。”
“我记得,覃相爷从前生病,抬着病床都是要上朝的!”
“究竟是什么病?来势汹汹到这样严重的地步?”
“只怕是心病…”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别说了,出宫吧,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做。”
……
官员们的议论自然也都传到相府里。但覃欢在乎的不是他们,而是皇上的反应。
他披了件鹿皮裘袄,对着窗外雪景悠闲煮茶。窗外白梅晶莹剔透,沾了未及融化的夜雪。
许久没有如此悠闲了。似乎做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家也不错。
副相垂手立在一旁,面色却不似他一般轻松:
“相爷,许太医已回宫复命了。至于相爷的病情,您放心,许太医是下官故交,一定为相爷打点妥帖。”
覃欢微微颔首。
其实,许太医要怎么说,他是不在意的。他与皇上亲密无间,有没有病,皇上心里怎会没数?又何须一位太医的证词!
“皇上没说别的?”覃欢问。
“皇上本想来探望相爷,”副相道,“最后却还是坐下了。相爷,您确定要病下去么?皇上这样的反应,下官不觉得是件好事。”
覃欢笑了笑:
“本官病入膏肓,哪是一日两日便能见好的?明日若真好了,岂不是便宜了姓许的太医?”
副相一愣:
“许太医?”
“头一日本官还脸朝会都不能去,第二日便恢复如常,世人岂不要奉他为神医?”覃欢咯咯笑。
副相倒吸一口凉气,寒意从心底冒气。
覃相爷啊…还从未笑得这般平易近人…事若反常必有妖,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覃欢接道:
“许太医与本官非亲非故,倒犯不着便宜他。倒是…可以便宜你。”
副相心头咯噔,额间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滴,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覃相爷,下官…下官惶恐。”
“我累了。”覃欢吃口茶,“来,我交给你一封折子,替我呈给皇上吧。”
副相屏住呼吸,颤颤巍巍接过折子。
…………
黄昏。
御书房。
杜宾立在皇帝身后,搭一眼被他仍在案头的折子。
“他是什么意思?!”
皇上激动地点着折子。
副相在下面垂着头,只道:
“覃相爷说,他年纪大了身子不好,还望皇上体谅,许他…许他辞官。”
皇上焦急又无奈,似热锅上的蚂蚁:
“别跟朕扯这些!”
“你说!”他指向副相,“覃相是不是生气了?朕不是故意不去相府探望,他也知道,如今军情紧急,朕也有要务要处理啊!总不能…”
他一顿,靠上椅背:
“总不能每回都仰仗覃相出主意,朕这个皇帝…就干看着吧?!”
“回皇上,这些覃相爷都明白。”副相道,“覃相爷说,皇上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老师手把手辅佐的孩子。既然皇上有心,也有能力担起大楚的重担,他也该颐养天年了。
覃相爷还说,皇上能有此心,他很是欣慰。”
“此心?”皇上凝眉,身子前倾,“什么心?他以为朕有什么心?难道说,覃相以为朕不信他了?
可朕只是忙,只是忙…老师他这样做,是在怪朕吗?”
“皇上,臣惶恐。”副相打断,施礼道,“覃相爷绝无此心,也不敢有此心。他只是病了,只是老了,皇上。”
“不。”皇上摇头,“他说过,要替朕看好江山,只要朕想依靠,他就会在身边!老师不会让自己老,更不会让自己病!”
“但皇上有要务在身,皇上,您已经不需要覃相爷了。不是么?”副相施礼,告辞后退。
眼看就要退到门边。
“朕去探望!”皇上噌地起身,“副相,你去等着。朕随你出宫。”
副相的头垂得很低,唇角扬起丝丝笑意。
覃欢好一招欲擒故纵。皇上啊,果然还是离不开覃相爷的。
见他出去,皇上又向身后的杜宾道:
“你还站着作甚?没听朕说备车么?!”
杜宾立着不动。
苍白的脸,锋利的轮廓,冰冷的神态,像个活死人。
“皇上,”他道,“不是还有要务么?以后也会有很多要务,皇上不管了么?”
“覃相要辞官?!还管什么现在的要务、以后的…”
皇上蓦地顿住。
以后的要务…
自己这一去,是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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