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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联盟-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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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的武学招式,也是二叔一次次陪我练。为了让我不弃垒,二叔还假装被我打倒在地,硬是在地上打滚。”
    话及此处,他不自主笑出声。
    二老爷亦笑起来,摆摆手: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二叔记得,从前熬夜修改你的策论,你还偏熬着陪我,还端茶递水,催我吃点心。
    阿渚,你是个好孩子。”
    梁南渚笑了笑:
    “是啊,好孩子怎么能伤了二叔的心呢?二叔,南淮是你的命根子,阿渚得给你留着。阿渚,从未忘记二叔待我的好,阿渚不想让二叔伤心。”
    二老爷听罢,默默垂下头。
    他有些不敢看眼前这个孩子。不久前,他才当着众人对他恶语相向,而此刻,他却愿意为了自己放梁南淮一马。
    二老爷十分羞愧,只默着不说话。
    “二叔,”梁南渚道,“还是回去陪陪南淮吧。明日就要被送到庄子上,咱们也快北上了,只怕很长一段日子都难以相见。”
    二老爷叹了口气:
    “阿渚,对于南淮,你真能不计较么?”
    “我计较啊。”梁南渚道,“族谱除名,已是很严厉的惩罚了。我是痛心,自己的弟弟竟去帮助外人…
    有时候我在想,我这个大哥,是不是真的这么失败?如果一开始,是凌波哥在府中,是不是南淮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梁南渚明白,梁南淮是个能自主选择的人,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路,与人无忧。
    只是…那份痛心,却难以平缓…
    他深吸一口气:
    “罢了,二叔请回吧。”
    说罢也不顾二老爷在此,兀自转身回房。
    冬至,凝着片片霜华,映衬着月光,似泪光闪闪,如泣如诉。
    …………
    梁宜贞回到房中,见梁宜萱已铺好床,倒在自己床上。一面还吃着点心,悠哉悠哉。
    穗穗鼓着腮帮,见梁宜贞回来,立马奔去告状:
    “小姐小姐,大小姐抢穗穗的零嘴!这是你许我留的不长胖的那些!小姐,穗穗不给她吃!”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女将

  梁宜萱朝她们看一眼,完全不为所动,又捻了快酥饼咬。
    穗穗急得直跺脚:
    “小姐,你看她!”
    梁宜贞摇摇头,在床沿坐下,一把抢过大姐手中的酥饼,自己也吃:
    “何苦跟小丫头抢吃的?”
    她咀嚼几下,冲穗穗道:
    “味道不错。”
    穗穗懵了。
    小姐不是自己叫来的帮手么?怎么还帮着大小姐抢她吃的?不过,小姐要吃,穗穗是没有丝毫怨言,双手奉上的。
    梁宜萱撇撇嘴,打量穗穗一眼:
    “我家小弟买的零嘴,我怎么不能吃了?”
    穗穗噘嘴:
    “那是小少爷买给穗穗的!”
    梁宜贞噗嗤,抓起剩下的半袋酥饼,一把塞入穗穗怀中:
    “好好好,不跟你抢。你的,都是你的,连小少爷也是你的,好不好啊?”
    穗穗一怔,哼一声:
    “小少爷又不能吃。”
    说罢又看看怀中酥饼,满意地笑了笑,蹦蹦跳跳跑开了,发髻上的铃铛轻轻作响。
    梁宜萱白妹妹一眼:
    “哟,如今连你也欺负我!”
    “我哪敢啊!”梁宜贞道,“你大张旗鼓搬过来,就为了吃一块饼啊?”
    梁宜萱撇嘴:
    “你明知的,偏还打趣!那地方,我不耐烦住,那些人我也不耐烦见。你若不收留我,我没地方去,便只有搬出府咯!”
    梁宜贞摇摇头,戳她脑门一下:
    “大姐如今真本事,都要自己开府了!”
    “眼下不能,但总有一日能啊!”梁宜萱扬了扬下颌,满脸傲气与不服。
    梁宜贞一怔。
    大姐她…是个什么意思?她一个女孩子,唯一搬出府的机会就是嫁人。可看大姐的样子,哪里是想嫁人的?
    梁宜萱接道:
    “那有什么不可能?我跟你们一同北上!”
    “啊?!”
    梁宜贞猛睁大眼,张大嘴,足能塞下一整个大鹅蛋。
    梁宜萱呵呵,将她下巴朝上一扶,强制她闭嘴:
    “很惊讶么?”
    梁宜贞噔噔点头。
    原本的打算,是她与其他女眷一同留在川宁的。
    梁宜萱深呼吸,握住梁宜贞的肩,凝视她,神情十分认真:
    “你听好了,我是说…我,要,上,战,场。”
    咳咳!
    梁宜贞猛呛两声,望着大姐有些不敢相信。
    梁宜萱是会些功夫,可那都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与上战场是天壤之别!
    “怎么,看不起我?”梁宜萱拉着她,不依不挠。
    “倒也不是。”梁宜贞凝眉,“你怎么会想上战场?”
    梁宜萱咬咬牙,只道:
    “今夜你也看见了,父亲对我是个什么态度,对梁南淮又是什么态度!我若一直待在家中,还不知要受怎样的气呢!”
    梁宜贞握住她的手:
    “你怕什么,祖母总是护着你的。”
    梁宜萱摇头:
    “可我终归是二房的人。祖母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我。宜贞,我没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便只能靠我自己了。”
    她顿了顿:
    “我想过,自古以来,也有不少载入史册的女将。便是如今,大哥麾下不也有个程机杼么?
    我是顶佩服她的。从前在川宁也听说过她,为人侠肝义胆,不输男儿。我虽会些功夫,却没有经验,不如让我跟着她学。
    你以为…这般如何?”
    梁宜贞一惊。
    本以为大姐只是今夜气急,心血来潮。哪承想,她连去处都想好了!可见有这样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
    “你真想清楚了?”梁宜贞再次确定。
    梁宜萱绷紧嘴唇,重重点一下头。
    “你可同其他人说过?”
    梁宜萱摇头。
    梁宜贞双眉微凝:
    “这件事,与大哥商量商量,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有些担心祖母。
    大姐你想想,我是会跟大哥一路行军的,凌波哥与小弟也会带兵上战场。你再一走,家里的孩子可都…”
    都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对于晋阳侯府,尤其对于老夫人,该是怎样的提心吊胆呢?
    “你也太小看祖母了。”梁宜萱道,“十三年前,祖母收留大哥,家中决定了做这件事,就已经是孤注一掷,没有退路了!
    晋阳侯府一府所系,是大楚的安危,是天下的安危。我不过是其中渺小的沧海一粟。
    况且,眼看着你们去拼,我怎能置之度外呢?”
    梁宜贞望着她,只觉眼前的人有些陌生,惊喜的陌生。她从不知道,平日脾气暴躁的大姐,原来是活得这样明白的人。
    沧海一粟…谁不是呢?
    就连梁南渚、晋阳侯府、甚至大楚…都不过是匆匆历史中的沧海一粟。
    那么,又有什么不敢拼,有什么不敢做呢?
    历史,总会留下属于他们的色彩。
    她握紧梁宜萱的手:
    “好。大姐,我想,我们正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
    “是啊。”梁宜萱笑笑,“所以,怎能少了我?”
    次日,二人与梁南渚说过,他稍加犹疑,便也应下。
    只说还要去回禀祖母一声,又让梁宜萱跟着小弟练功,提前收拾行李,指不定哪日就出发了。
    梁宜萱自然一一答应,朝梁宜贞眨个眼睛便跑开。
    梁宜贞一愣,看看梁南渚,才知大姐的眨眼睛是如此意味深长。因为,梁南渚正满心满眼地盯着她。
    她小脸微红,低头嗔道: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东西啊?”
    “有啊。”梁南渚煞有其事。
    “嗯?”她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注意?还有么?”
    “有。”梁南渚含笑点头,“整张脸都有我喜欢的东西啊。”
    说罢咯咯笑起来。
    梁宜贞一梗,嗔他一眼,抬手就要打。
    谁知梁南渚一把握住:
    “你只管打,误了时辰又要怪我。”
    梁宜贞微愣,看看天色。
    是了,今日要上缙云山的后山去啊。也不知程老将军的伤势如何,程爷还等着她的平安信呢!
    她泥鳅般缩回手,揉了两下:
    “下山再收拾你!”
    马车渐行渐缓,越近山顶,便越走不动。缙云山脉地势高,山腰已积了层薄雪,越来越冷。
    梁南渚挑帘看了看:
    “雪势渐大,看样子,车是走不动了。咱们骑马吧。”
    说着便拉梁宜贞跳下车。
    腾子听吩咐,遂将马蹄用棉布裹了,再解开车套。
    二人双双上马,别了腾子朝山顶去。梁宜贞紧紧裹着风貌,被梁南渚搂在怀中。雪花飘到她的头上,又被他轻轻吹开。
    她舒了口气,看着口中冒出的白烟,放松靠在他的胸膛。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知道你在家

  梁南渚垂眸看她一眼,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
    前方便是薛诸葛的药庐,茅草屋顶覆上一层皑皑的白雪,地上也是一片雪白,只扫出一条青石板小径。
    平日了晒的药草也都尽数收进屋,只余些空荡荡的药架子。
    梁南渚又掸了掸女孩子额发上的雪花,俯身朝她眼皮轻轻一吻:
    “祸害,到了。”
    梁宜贞嗯了声,缓缓睁开眼。
    她蓦地一惊,整个人都愣住。
    眼前白茫茫一片,是在山脚和川宁城里见不到的美景。自打来了这百年前,是头一回见到雪吧。
    她刺溜滑下马背,朝着药庐小跑几步。梁南渚遂自栓了马儿,眼睛却一直不离开她身上。
    他摇头笑笑:
    “没见过世面。”
    在他的记忆里,梁宜贞自小到大都没见过雪吧。
    川宁只有山上会下雪,而似她这等闺阁女子,寒冷的冬日都窝在暖阁中,又怎会上山呢?
    他三两步追上,握起她的手搓了搓:
    “这会子兴奋,站久了你才知道雪地的厉害!”
    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有人挥手高唤:
    “宜贞小姐!梁世孙!”
    竟是常海燕!
    从前在无声巷中,二人救下的女子。
    她一面挥手一面奔来,手中还提着扫雪的扫帚:
    “听小宝哥说恩人们近日要来,我便日日盼着呢!上回你们来时,我恰巧往对面山头采药去,肚肠都快悔青了!”
    她将扫帚随手搭在门边:
    “站在雪地里作甚?快进屋暖和暖和。”
    一时三人进屋,海燕又替他们收了斗篷掸了雪,只笑道:
    “我给你们沏壶热茶,这就去禀报师傅。恩人们且稍等一等。”
    “不必麻烦了。”梁南渚道,“你去沏茶,我们自去找薛神医便是。对了,水不要太滚,我担心宜贞怕烫;还有,杯盏用一方手帕裹着,否则烫手。”
    常海燕掩面一笑,看看他,又看看梁宜贞:
    “世孙待小姐可真是细心,从前小宝哥跟我说时,我还不知是怎样呢,今日可算见到了。”
    梁宜贞一梗,嗔梁南渚一眼,又挑眼望向常海燕,只笑道:
    “海燕姐,你近来和小宝走得挺近嘛。小宝哥长,小宝哥短的…凌波哥知道么?”
    常海燕心下一紧,微红着连低下头:
    “知道什么啊?”
    梁宜贞噗嗤:
    “你把他近身小厮的魂都勾走了,还把他蒙在鼓里。你说,他该不该找你算账?”
    常海燕面色紧绷,咬了咬唇:
    “宜贞小姐又胡说了,我可不敢待下去!”
    说罢一跺脚跑开了。
    梁南渚笑笑,朝她脑门戳一下:
    “你这祸害,一点儿亏都不愿吃!日后,只怕小宝见了你都要绕道走!”
    “那有什么?”梁宜贞憋笑,“喜事嘛!早晚要众所周知的。”
    梁南渚那她没办法,只得牵起她去寻薛诸葛。
    刚至薛诸葛门前,主人没见着,却看见程璞老将军!
    只见他裹着棉衣,手拄拐杖,满脸焦急望着门内,一面不停拍门:
    “你出来啊!你听我解释啊!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么?你不出来我可就不走了啊!大雪要把我冻死,你可就白救了!”
    说罢,一屁股坐在积雪的台阶上。
    梁宜贞下意识打个寒颤,看着都冷得慌。只是,门内却不闻半丝动静。
    梁南渚搂着她,耸了耸肩:
    “程老将军在战场上呼风唤雨,为人豪气干云,竟也有今日。所谓一物降一物,不得不信啊。”
    梁宜贞看他一眼:
    “一物降一物…你今日才知啊?”
    “不不不,”梁南渚忙道,咧嘴一笑,“自打遇见你,我便知道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梁宜贞噗嗤:
    “程老将军要有你一半的巧舌如簧,薛神医早开门了。”
    “那咱们帮帮程老将军?”梁南渚道,“他们这样闹下去,咱们的事也说不成。”
    “也好。”梁宜贞道,“眼看着程老将军身子好了,若是又老来患上相思病,我也不知如何向程爷交代。”
    梁南渚无奈一笑,她嘴里怎么这样多奇奇怪怪的词?她究竟还有多少宝藏是自己不知的?
    他整了整神色,遂牵起梁宜贞过去,唤道:
    “程老将军,雪天地凉,你大病初愈,这般坐着不怕伤了身子么?”
    程璞猛一惊,瞬间弹起。
    被年轻人看到自己这般,到底…到底十分难为情啊…
    正待施礼,梁南渚忙做个噤声手势,又冲里面嚷嚷:
    “哎呀!程老将军您怎么不动了?也不说话了?这可怎生是好?”
    梁宜贞忙附和:
    “大哥,怎么办?薛神医似乎不在啊!程老将军适才叫门求救都没人应。”
    “呀!”她大嚎一声,“呼吸好弱啊!程老将军您醒一醒啊,我要如何向程爷交代啊?!”
    三人立在门外,靠着声音上演一出悲情大戏。
    嘎吱!
    门猛地拉开。
    靠在门上的程璞踉跄几步,还好拄着拐杖不至摔跤。
    只见薛诸葛一张冷脸对着三人:
    “装什么装!”
    她气冲冲进屋,也没关门,三人便顺势进来。
    梁宜贞吐吐舌头,梁南渚亦嘿嘿一笑。
    “诸葛大婶,抱歉啊。”他道,“你总不开门,我们也见不到你,这才…出此下策。”
    薛诸葛捧着药杵捣药,冷哼一声:
    “也不知什么不要脸的老东西给你们灌迷魂汤了!阿渚、宜贞,你们都还年轻,容易上老狐狸的当。
    诸葛大婶可是被人骗过的,这才好心给你们提个醒!”
    梁宜贞眼珠转转,乖巧过去帮她捣药,一面噔噔点头:
    “嗯!宜贞听诸葛大婶的话。不过,老狐狸会怎样骗人呢?宜贞还小,都不懂呢。诸葛大婶讲给我听,好不好?”
    薛诸葛又一声冷哼,并不说话。
    梁南渚朝程璞使个眼色,比着口型道:
    “你倒是说啊!”
    程璞一怔,这才回神,忙整了整神色,整个人直立对着薛诸葛。
    正色道:
    “当年,不是我有心负你。明明是你莫名其妙消失,我寻遍整个京城都寻不到!你…你还好意思不理人?!”
    两个孩子一惊。
    要你解释,怎么变成质问?这不是故意讨打么?
    薛诸葛岂是吃素的,只将大理石的捣药罐朝他猛一砸。
    啪!
    捣药罐碎个稀烂。
    “你瘸还是傻啊?!不会出京寻啊!”薛诸葛怒目而视。
    程璞面色紧绷,咽了咽喉头。
    女人发起脾气来,可真不是好惹的啊。
    梁南渚与梁宜贞亦绷紧神色,呼吸轻轻,半个字都不敢说。
    

第四百章 迟来的解释(为笙沫笙筱加更)

  程璞深呼吸,看了她一眼,竟默默蹲下手势打碎的捣药罐。
    近来看她一直捧着这个罐子捣药,应是用惯了的吧,为自己摔碎了,也怪可惜的。
    若是能帮她修复好,是不是能让她开心几分?
    旁人哪知他心中所想?!
    梁宜贞和梁南渚都看呆了!这么好的解释机会,程璞老将军拿来捡捣药罐的碎片?!
    他是疯了吧!难怪这么多时日还没解释清楚。
    梁南渚伸出脚尖,对着他点了点。
    程璞手一顿,这才回神:
    “哦!解释,对,解释!”
    他立马站直,如在军队中一般。
    “诸葛,你总质问我为何不出京来寻。焉知,我也有我的身不由己啊。”他叹了口气,“我在天眷政变中是怎样的角色,你不是不知。你以为,京城的皇帝会放我出京?甚至来川宁?”
    薛诸葛火气一梗,并不言语。
    “我作证!”梁南渚忽举手,“这是实话。”
    薛诸葛白他一眼:
    “好,你们说的都有理。可巧的是,在此之前,他已有孩子了!他有妻子的,为何还来招惹我?!”
    薛诸葛强压着火气:
    “他的孩子,他的女儿,你们不是都见过么?哦!还是宜贞的闺中密友对吧?
    来来来,你们俩是读书人,来给诸葛婶子算算年纪,看看是何时生的?”
    梁南渚与梁宜贞哑口无言…
    这样看来,的确是程璞辜负了诸葛大婶啊。纵然现在程老将军丧偶,有意破镜重圆,有意弥补,也得问人家愿不愿意啊!
    梁宜贞思索半晌。若易地而处,她只怕比薛诸葛更生气。
    当年散了也就散了,怎么,如今你身边没了陪伴的人,又想起她来了?
    二人退后一步,梁南渚只道:
    “程老将军,我是小辈,本不该说嘴。只是,您先有程爷的母亲,再与诸葛婶子…这…有些不太地道啊。”
    梁宜贞颔首,小声道:
    “况且您的妻子去世多年,如今又来找诸葛婶子…这不大好。”
    程璞凝眉,心尖像是被油煎炸,只不停跺着拐杖:
    “我就知道!我这张笨嘴是说不清的!容我捋捋,容我捋一捋…”
    “等等!”他忽一个激灵,“谁说我丧偶了?”
    三人猛惊。
    梁宜贞吞吞吐吐:
    “您…您…没…没丧偶…还来找诸葛大婶啊…啊…”
    “哎呀!”程璞狠狠咬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根本就没娶亲啊!”
    梁南渚一梗:
    “如此说来,您辜负了两位女子?”
    “你们…”程璞焦急地来回踱步,憋红了脸,“机杼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什么?!
    程爷不是程璞老将军的亲生女儿?!
    梁宜贞与梁南渚满脸震惊。
    薛诸葛闻听此语,面色一滞,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程璞接道:
    “她自家姓杜,母亲早逝。他爹当年是我的师爷,十三年前的天眷政变中,死在乱刀之下…”
    “于是,您收养了程爷?”梁宜贞惊道,“程爷知道么?”
    “本想待她出嫁之时再告诉她。”程璞道。
    如今看来,梁宜贞一知晓,哪有不和自家女儿通气的?索性都说了吧!
    他接道:
    “她姓杜,小时生得清丽可爱,故而取了个乳名——丽娘。他亲生父亲是读书人,取这样的名字,也是希望她日后娴静文雅,知书达理。”
    娴静文雅…
    知书达理…
    梁南渚与梁宜贞相视一眼,尴尬笑笑。这两个词,都跟程机杼搭不上半点关系啊。
    程璞亦一脸懊恼:
    “哪承想,被我养成个假小子?!哎哟!杜老弟,程大哥对不起你们夫妻啊!”
    梁宜贞似乎有些明白了,只喃喃道:
    “难怪您给程爷取命‘机杼’,是要她专心纺织女红吧。
    不过,程爷说,《木兰辞》有云: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您的深意,是要她效仿花木兰,保家卫国。”
    她深吸一口气。这个误会可大咯!
    薛诸葛沉默了半天,神色稍稍缓和,只闷哼一声:
    “你说我就信啊?这么蹩脚的说辞,骗谁呢?”
    程璞无奈,急得六神无主,只围着她打转:
    “你知道我这张嘴一向不灵光,好不容易说清楚,你怎就不信呢?要再说,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薛诸葛白他一眼,退远一步:
    “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你却说得这么艰难,谁知是不是现编的?”
    “我程璞一生顶天立地,从没做过骗女人的事!”他举手发誓,“你不信,我发誓好不好?我程璞对天发誓,若…”
    “等等!”梁宜贞蓦地打断,“有些誓,还是不要乱发的好。”
    程璞一愣,摆了摆手:
    “小孩子懂什么?诸葛,你听好了啊。我…”
    “程老将军!”梁南渚无奈扶额,“宜贞的意思是,你还真骗过女人。
    程爷算不算?你隐瞒她的身世,是不是也是一种欺骗?”
    程璞发誓的手一顿,一时万分尴尬,额间豆大的冷汗滴落。
    梁南渚接道:
    “诸葛大婶也不必怀疑。程老将军这些年在京城,说亲的人也不少,可他连门都不让人家进。
    可见啊,是要为诸葛大婶守身如玉的。”
    说罢,没憋住笑了出来。梁宜贞忙打他一把,也跟着笑。
    “大哥,”她憋笑道,“海燕姐沏的茶快凉了吧?咱们快去吃。”
    “是啊,走走走。”
    二人一溜烟出了房门,只余程璞与薛诸葛故人相对,千言万语。
    …………
    那日下山后,梁南渚又与鄢凌波核对了军队之事与北上细节,晋阳侯府便开始打点起来。
    又过了五日,川宁大军,整装出发。
    军队浩浩荡荡,川宁百姓欢送。一时士气高涨,气势非凡。
    杨淑尔驾马跟在后面,前头是并肩而行的梁南渚与梁宜贞。二人一手相护牵着,一手挥舞,向百姓们告别。
    真是一对璧人啊…
    般配,原来是如此…只要他让她与自己并肩,便是般配了…
    她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想看,可以靠后一些。”
    只见鄢凌波的车驾行过身旁,很快又越过她。自始至终,帘子都不曾掀开。可他的声音,却幽幽飘入杨淑尔的耳朵。
    这恼人的声音!虽十分温柔和善,却总在提醒她的形单影只。
    鄢凌波…
    这个人,话不多,毒的很…
    …………
    行军一月有余,一路上,梁家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中途还收编了不少小型军队,更有直接投奔来的。
    眼看着靠近淮南,大军驻下营地,正做一番休整。
    “报!”一探子掀帘而入,“报世孙,淮南有变!”
    

第四百零一章 弃城

  梁南渚握杯的手一紧,身边的梁宜贞与鄢凌波亦绷紧了神色。
    因为老林山寨的关系,淮南的动向原本一直在掌握之中。加上知先生善于筹谋,梁南渚对淮南一带一向放心。
    可此时…大军逼近之时…
    告诉他有变!
    这…有些惊心啊。
    不论听到的消息是大是小,最令人担心的,就是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
    梁南渚沉了沉气息:
    “说。”
    探子并未觉出他的异样,递上信纸,道:
    “知先生传来消息,城中乱了。扈司青,已弃城而走。”
    三人皆一惊,相互对了个眼神,遂打发了探子。
    “弃城…”鄢凌波凝眉沉吟,“以扈司青的个性,不像啊…”
    “除非,他有更好的去处…”梁南渚道。
    “咱们攻来太快,他休养不及,自知斗不过,于是弃城保命。但这也很奇怪。”梁宜贞垂眉思索,“扈司青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他定是想着卷土重来。但…淮南是他的大本营,他怎会又弃城又弃军队呢?
    他…应该不会再有别的江东父老了吧?”
    梁南渚沉着气息,摇摇头:
    “扈司青很神秘。莫名其妙蹦出的少年将军,他的背景,我到现在还没完全查清…”
    “等等,”鄢凌波抬手,“他不会跟咱们唱空城计吧?”
    “不像。”梁南渚抖了抖手中信纸,“淮南城已经乱了。如今商人们闭户不出,街上更是鲜有人烟,军队也没了士气。
    知先生信中所言,如今的淮南城与从前相比,简直是天上人间。”
    梁宜贞颔首:
    “扈司青喜好功名,他一走,谁还有心思粉饰太平?”
    梁南渚放下杯盏,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
    哒…哒…
    忽而一顿。
    “如今的境况…”他喃喃,“只怕要换一种打法了…”
    梁南渚眸子一凝:
    “扈司青弃城,只有西与北两个方向可去。洛阳在西,是我们的地盘,他不会去。”
    “那便只有…”鄢凌波握紧云头手杖,“一路向北。”
    北边…
    是京城啊…
    梁宜贞看二人一眼,暗自思忖,半晌才道:
    “扈司青不是屈居人下之人,怎么会上京城去?况且,京城的皇帝吃过他许多亏,必定容不下他。
    还有覃欢,那只老狐狸…他时时刻刻提防着扈司青,提防着我们…扈司青也不会傻到羊入虎口的!”
    “谁跟你说,北边就是京城了?”梁南渚看向她。
    梁宜贞一愣。
    “比京城再向北,是北蛮。”鄢凌波道。
    北蛮!
    那是外族啊!
    扈司青要上那里寻求庇护么?可他有什么筹码呢?这一切…有些诡异啊。
    “这不正常。”鄢凌波道,“阿渚,你打算怎么办?”
    梁南渚默了半刻:
    “第一,凌波哥,你派一支精锐往北地追捕。扈司青一定会绕开京城,一旦发现他的踪迹,速速来报。
    若他已入北蛮,就不要再追了。那个地方是什么状况,与扈司青是什么关系,咱们没摸清楚。
    第二,淮南城不能放任不管。
    还要麻烦凌波哥走一趟,与城中兵士百姓说明我们的来意,让他们不要害怕,也不要抵抗。我们不是刽子手,是来帮助他们,拯救他们的。
    第三,通知知先生下山。
    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带大军入城。凌波哥,你与知先生合计一下,淮南城百废待兴,咱们得想些法子。”
    鄢凌波一一记下,只道:
    “世孙放心,凌波心中有计较。我估摸着,扈司青弃城而逃,必定带走淮南城中许多财物,如今十分萧条。
    过会子我就通知附近的鄢氏钱庄,调集资金,再做一番调配。”
    梁南渚颔首:
    “有凌波哥在,阿渚便放心多了。”
    梁宜贞看着二人,一时心中有感。
    扈司青在淮南城时,一味粉饰太平,掏空淮南城的根基,造就一个繁华的假象。
    走的时候,便由着它如海市蜃楼般崩塌。便是百姓也不管了,军队也不管了。
    而梁南渚不同。
    当他知道了淮南城的惨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攻占它拥有它,而是如何让诊治它的伤疤,如何保护其中的百姓,如何安顿满城的将士。
    梁南渚,是一个真正的治国者,是一个把大楚当作生命来爱,当作使命来供奉的人。
    他是大楚的君主,大楚的主人,而不是一个掠夺者。
    她忽想起百年后的石棺上,镌刻着的他的谥号,“孝仁皇帝”。
    梁宜贞心下一动,蓦地一股暖流直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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