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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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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祝商往后一仰,整个人懒洋洋的,目光也惬意十足,季瑶见了他这幅样子,不由得淡淡一笑,伸手摸索袖口道,“可我今日却是有事要请教祝兄,我这里有一块……”
“诶,不说这个,我给你讲讲这茶吧……”祝商忽然前倾身子,凑到季瑶面前,神色凝重地略微摇了摇头,季瑶心口陡然一紧,也跟着紧张起来。
☆、第六十九章 杀人灭口
“我让伙计在这茶里加了一勺百香粉,这百香粉是将牛汁除去水分后制成的粉末,味道很是特别,金陵可买不到,呐……”
祝商说着将一个大铁罐子从桌底拎了出来,重重放在桌上:“好喝吧,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百香粉。”
季瑶匆匆瞥了大铁罐子一眼,视线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落在一处,显然是在担心四周是否有人监视。
“季瑶,我们来下盘棋吧。”祝商瞧见她这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嘴角微勾笑了好一会,才用手指沾了茶水写了一个“珣”字。
看到这两个字,季瑶松了口气,她很理解刘珣这么做的原因,刘珣多次在她面前说过祝商为人不简单,自然不愿意她与祝商来往密切。
不过监视这样的行为太卑鄙了,回去可得好好说说他,季瑶回首间,忽然撞上一道目光,虽然那道目光很快就闪了过去,可季瑶从他锐利的目光,紧握的拳头之中能断定这个人就是刘珣派来监视的探子。
只是他坐的实在是太近了,这格间又是镂空朱门所造,要是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季瑶抬眸忽然对上祝商的眸子,饱含深情地按住了他的手。
“祝兄,真是多谢你了,自打相识那一日起祝兄便处处帮着我,我却没能帮上什么忙,实在是受之有愧。”
季瑶眼眸柔地简直能掐出水来,饶是镇定自若的祝商也忍不住心口一动,可当手心触及她塞过来的冰冷布条,心里那口气登时便泄了。
他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将布条藏进衣袖之中才抬眼道:“英招老弟你客气了,不对,你看看我,到现在还喊错你的名字!季瑶妹子,你和我既然是朋友,那么往后不管你有什么麻烦事,尽管说一声,我都会倾力相助,不必见外。”
“祝兄,你也一样,若是将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一声,季瑶万死不辞。”季瑶语气激昂,手指却稳稳地蘸着茶水写下一个“谁”字,不等她眼神暗示,祝商已然点头,哈哈大笑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呢。”
“何事?”
季瑶心口不禁一颤,她不过是说说而已,难道祝商真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本来嘛朋友之间帮个忙也没什么的,可季瑶总觉得祝商是个厉害的人物,若是连他自己都不能解决,那这件事必然很难,只怕是真的要万死不辞了。
“看给你紧张的,其实这事也不难。”祝商说着拍了拍大铁罐子,季瑶被大铁罐子“砰砰”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再转头的时候,面前的人眼神忽然就深邃了起来,只听他一本正经道,“这百香粉你且拿回去吃吃看,若是觉得好,不如与我做个生意,我家乡每年都有许多卖不出的百香粉,你们常家家大业大,这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零↑九△小↓說△網】”
方才还被她忽视的铁罐子,此刻忽然就显眼起来,季瑶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迟疑道:“就这样?”
“五五分。”
季瑶闻言登时笑开了,大声道:“好,你帮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五五分就五五分。”
季瑶说话间又下意识地望向了不远处,面前忽然一黑,见是祝商起身,不由满脸都是诧异,从她进格间到现在,祝商嘴里提到的始终是那该死的百香粉,却是连半句正事都未提!
“走吧,这有点沉,我帮你拿下去。”祝商不由分说地拎过大铁罐子,替季瑶掀开了竹帘,季瑶只得翛然起身,狠狠瞪了祝商一眼。
“你闻闻,可香了。”下了楼梯,祝商又将大铁罐子递到季瑶面前,季瑶起初侧头不愿意闻,无奈祝商却是兴致颇高,反复递到她跟前,季瑶不得法只得凑过去。
便是这时,耳畔传来祝商极为低沉的声音:“明日定王会邀请金陵名士小聚,你一定要求刘珣带你进去,定王府里有你要的东西,就在碧……”
季瑶正听得认真,肩膀却被身旁人猝不及防地一堆,和紧跟着下楼梯的客人猛然一撞,险些栽倒。
“你干什么啊?”季瑶垂眸拢了拢衣袖,惶恐的声音已经迎面道来,“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太不小心了,姑娘没事吧?”
拢衣袖的手一顿,她明明是在怪祝商,这无辜被撞的人怎么反而道起歉来了,抬头一瞧,才发现这个宽嘴肥脸的男子便是监视她和祝商的探子。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凶狠,肥脸男子惊了一惊,逃也般地拱手往外走去,季瑶眼见他疾步奔出大门,想到方才听到一半的话,忙着急了张嘴去问。
“还有很多。”
祝商短短几个字一下便将季瑶的话梗死了,她扁了扁嘴巴,只得无奈耸肩道:“那行吧,我先回府了,这儿的茶实在是不好喝,往后别来这了。”
“嗯,下回可以试试别的口味。”
两人说着出了鸿飞楼大门,眼尖的马夫朱让一下便冲了上来,笑脸盈盈地接过祝商手中的大铁桶,边走边道:“大小姐还要去别的地方买些什么吗?”
“没有了,这就回府了。”季瑶说着转身看向祝商,语气和缓道,“那祝兄,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欢迎你来府上做客。”
面前的人却没什么反应,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牢牢钉在朱让身上,朱让却也不躲闪半分目光,始终是一副没皮没脸的笑意,季瑶忍不住拖着长长的尾调提醒道:“祝兄!”
“好,有机会一定上门拜访。”祝商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便退到了一边,亲眼看着季瑶上了马车才加快步伐走进了人流最多的集市。
人头攒动,祝商的身影一下便不见了,守在鸿飞楼附近的几个探子慌忙起来,迅速拔腿跟了上去,七拐八拐地跟了许久,才挤出了热闹的集市。
面前的小道与方才集市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别说人了,就是连条狗都没有,可他们是刘珣花了大价钱来调查祝商底细的,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几个人对了对眼神,继续跟了上去。
“嗖!”
冷冽又清脆的飞刀声似乎擦着耳道刮过,响亮之极,可心口的疼痛让他们反应过来,今日算是栽了,“砰砰”五六个探子轰然倒地,连叫唤一声都未来得及。
祝商负手从拐角走出,平淡自若地将飞刀从他们心口拔出,擦干净了才放回暗袖之中,视若无睹这横七竖八的尸首,带着笑意继续往前走。
☆、第七十章 变相相亲
季瑶回到府中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朱让依旧是笑容满面,殷勤地提着铁桶跟在她身后。
“不必跟着我,你将这个拿去伙房,告诉三婶可以泡茶喝就行了。”季瑶顿住脚步,回身看着他,朱让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平静,连连应声后便往左边走去。
定王府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季瑶不大明白祝商的这句话,可祝商的的确确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告诉自己一些无用的价值,思来想去,想了一整晚也没有想到到底是什么东西。
翌日,季瑶起了个大早,顶着一双乌鸡眼将将要出门,却愕然发现门口已备好了马车,常喜此刻还在熟睡,所以绝不可能是常喜安排的马车,季瑶心里正诧异,洪亮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季瑶?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季瑶转过身看到的正是她的大哥,常季扬,与昨日英气的打扮不同的是,一袭冰蓝色直襟长袍配上乌发间的镶玉金冠,倒是文雅之极。
只不过么,他一抬脚,那些文雅便通通消散不见了,透着英气飒飒的将军威风,身上的长袍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大哥这是要去哪?”季瑶不答反问道。
“今日定王殿下礼邀金陵名士,也请了我一道去……”常季扬这话还没说完,季瑶已着急插嘴道,“那些个清高名士,说白了都是为定王做事的,大哥去凑什么热闹?”
常季扬目光始终温和地看着她:“我初入庙堂,对朝野之事一窍不通,定王殿下希望我借着这次机会多结实一些人才,这样将来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定王是希望他自己将来的路走的顺畅一些吧。”季瑶毫不避讳地直言,饶是常季扬这样迟钝的人听了都觉得不妥当,急忙道,“季瑶!在外头说话要注意分寸,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大妙,我先去定王府了,回来再同你说吧。”
“等一下!”
季瑶见他转身往马车走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迎上他投过来的诧异目光,可怜巴巴道:“大哥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见识见识……”
“这不好吧,你一个姑娘家掺和这些事,总是不大得体。”常季扬横眉一拧,显得十分犹豫,季瑶一看他这表情心里就有数了,但凡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只要自己撒撒娇每每都能成功。
“大哥……我保证不乱说话,一句话也不说!”季瑶轻摇他的袖子,两只眼睛闪着点点星光,极其可爱亦极其真诚。
常季扬果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过她的手道:“上车吧。”
令季瑶想不到的是,大哥纵然身为在血海里打滚的将军,一开口却是喋喋不休,说来说去无非是说教。
最最烦人的当属归宿话题了,季瑶恨不得捂住耳朵侧过身去,到底是没好意思打断他。
“不管你现在想要做什么,报仇也好,找出真相也罢,可你的终身大事比这些要重要百倍,你知道一个女儿家过了最好的年纪就很难嫁出去。”
“我知道你眼尖,心气高,可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今日若是在王府里看上哪个名士,你可得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把关。”
季瑶心里不禁翻起了白眼,和着大哥同意带自己去王府原来是做了这样的相亲的打算,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下,季瑶忙不迭掀开车帘跳了出去,徒留下马车内一脸欲言又止的常季扬。
“季瑶?”
冷冽的嗓音忽然从马车后传来,季瑶循声侧首去看,只见刘珣一身白衣凛凛就站在她身后,只是这一张脸板着,看上去有些不悦,给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你怎么来了?”刘珣走到她面前,一双眼睛奇奇怪怪地看着季瑶,季瑶被他看的不禁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我不能来吗?”
刘珣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略微柔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瑶。”
常季扬从马车上下来,一双有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刘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看上去冷淡的青年男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让人打心眼里感到恐惧,下意识地提防。
“大哥,这是康王府的世子,刘珣。”季瑶反应迅速,又轻轻指了一指常季扬,对刘珣道,“这是我大哥。”
奇怪的是,两个人听说了对方的身份,竟是谁也没有先打招呼的意思,两人四目相对,皆是锋芒毕露。
“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吧。”定王欣喜的声音大老远便传了过来,话音未落,他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他的视线从季瑶脸上划过时,眼中的欣喜忽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极快恢复了笑容道:“请吧,诸位。”
季瑶今日起大早原本是想去康王府堵刘珣,免得他将自己落下,可她倒是真想不到这满院子的人起这么大早是来做什么的?
“诸位,请移步登仙台,那里看晨曦最好不过。”定王这话一出,那些个名士全都露出兴致极高的模样,个个点头道,“早就听闻了定王府的登仙台,还请定王殿下带路。”
于是一群人脚步轻移着往水廊走去,季瑶轻拽常季扬的袖子道:“大哥,我就不去看什么晨光了,定王府这么大,好玩的地方应该也不少,我就随便逛逛吧。”
“那可不行,你看这些名士,气质多高雅,与你很是相配。”常季扬说着一把将她拽到身旁,紧紧拉着她的手道,“我看那个拿竹扇的青衣男子就不错,一会我过去和他聊两句,打探打探他的人品。”
季瑶抽了抽嘴角,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着急的大哥了,当即弯腰捂着肚子轻声叫唤起来:“大哥,我肚子痛。”
“怎么会这样?今早你吃了些什么?”
常季扬还没问完,便被季瑶甩开了手,只丢下匆匆一句“我要如厕”便跑开了。
她这一句“我要如厕”声音着实不小,不少名士都顿下脚步,脸色僵硬地回头来看,常季扬只得紧绷着一张脸,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心里却是一个劲懊恼季瑶把她对这些名士的好感都给败光了。
☆、第七十一章 偶遇王妃
季瑶眼见身后两个宫娥不近不远地跟着,心里十分厌烦,怕她们坏了自己的好事,可转念一想,这定王府如此大,要想找祝商口中的东西必然不好找,倒不如想办法从这两个宫娥口中套点什么。
“姑娘怎么不走了?”其中一个眼尖的宫娥见季瑶顿住脚步,不紧不慢地上前轻声问道。
季瑶瞧着她强颜欢笑之中流露出些许锋芒,下意识地往另一个宫娥那瞧去,这一个年纪小些,一双眼睛通透之极,是个心思单纯之人。
“劳烦你去告诉我哥哥一声,我已经没事了,请他放心。”季瑶淡然一笑,语气和缓,态度恭谦有礼,在宫娥里眼里却成了懦弱好欺负的主。
宫娥登时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散道:“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话毕,宫娥已转身已伸着懒腰离去,剩下的小宫娥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仍旧定定地站着,季瑶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可爱的发髻问道:“素问定王府景色出彩,怎么我今日倒是没发觉呢?”
小宫娥抬眸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季瑶再次道:“你知道这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譬如,碧什么楼?”
小宫娥闻言顿了许久,才在季瑶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出一句话来:“姑娘不是肚子痛地要如厕吗?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忽然痛了忽然又不痛了,这会又有点痛了,这不要紧,我总是这样,在外头逛一会吧,若是真的撑不住了,我会自己找出府大夫看病的。”
“好,那就遂姑娘说的。”小宫娥说着又上前一步,低垂着一张脸道,“王府里并没有碧什么楼,只有王妃居住的玲珑阁,墙上都嵌着剔透的琉璃,远远看去就像碧玉一般,姑娘说的可是这?”
“也许吧。”季瑶只觉得脑袋都要大了,为什么祝商不把话说清楚呢,这样不明不白的,她要从何找起,更别说东西在什么玲珑阁里了。
默了一默,季瑶偏头看她:“你能带我去看看吗?那玲珑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这……”小宫娥犹豫起来,似乎是在忌惮什么,季瑶见状轻轻拉过她的手,将一枚小玉坠塞到她手中,眨了眨眼睛道,“就是看一眼,又不做什么,你大可放心,若是出了事我担着。”
小宫娥瞧了一眼剔透的玉坠目光晃了晃,攥紧拳头应声道:“那好吧,我带姑娘去看,但只能远远看上一眼,王妃喜欢安静,不喜欢被人打扰,若是见到陌生人必然要生气。【零↑九△小↓說△網】”
“我知道啦,走吧。”季瑶笑着拍拍她的肩头,眉毛一扬示意小宫娥带路。
穿过长长的廊道,又穿过两三个院子,才到了小宫娥口中的玲珑阁,晨曦已然升起,将整个玲珑阁照的如同夜里的万家灯火,煞是耀眼。
季瑶实难相信喜欢如此华丽景象的王妃会是一个不愿见外人,一心待在玲珑阁里避世。
只是当她想要再往前走一步时,小宫娥就不高兴了,急急拉着她道:“诶呀,不能再过去了,若是被王妃发现,我们会死的很惨。”
季瑶将视线从远处的玲珑阁落到眼前的一方池子上,极为吃惊道:“这未免也太远了吧,我实在是看不清楚,不如我们再过去些吧。”
“不行,王妃会责罚我的。”小宫娥频频摇头,态度坚决地没有半分妥协的余地,季瑶伸手去摘耳坠,却被小宫娥制止,见她一脸义正言辞道,“姑娘,就是你给我再好的耳坠,我都不能带你过去,真的不能再过去。”
季瑶无奈放下摘耳坠的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忙追问道:“这是为什么?我听闻王妃是个温婉之人,怎么听你的意思倒像是个凶悍不讲理的母老虎?”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前几日王府遭了贼,玲珑阁丢了不少东西,殿下很是生气,把所有婢女都叫了过去呢。”小宫娥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害怕自己说错什么。
季瑶故作轻松地舒了口气,劝慰道:“不过是遭了贼,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事情都过去了,难道还会怀疑到你我身上?走吧,就带我去看看,只一炷香的功夫好吗?”
季瑶说着就往前走,小宫娥急急拉住她的胳膊,疾言道:“姑娘去不得啊,那日但凡去过琉璃阁的姐姐们全都被殿下关起来了,现在贼还没有被抓到,我们过去一定会被怀疑的,真的只能走到这里了。”
“好吧……”
季瑶见她急得泪水都下来了,只得收回了脚步,悻悻拢袖子道:“那你带我去别处逛逛吧。”
小宫娥闻言登时满脸欣喜,连连点头道:“好好!姑娘这边走。”
走了两步,季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玲珑阁,听了小宫娥的话她总觉得这玲珑阁有鬼,便断定祝商说的东西就在这里头,眼下就这么走了,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姑娘别看了,快走吧。”小宫娥见她走路缓慢,压着飞快的心跳上前催促。
季瑶正打算把目光收回来,余光瞥见身边的人“唰”地一下跪下了,恐惧的声音登时从耳边传来:“奴婢……奴婢见过王妃。”
“你在这里干什么?那是谁,转过来。”
一道音量不高却很有力度的声音稳稳地身后传来,季瑶慢慢转过身去,率先见到的却是谢玥,对上谢玥眼中的吃惊季瑶也颇为惊奇。
“你是什么人?”
谢玥身旁站着一个衣容华贵的妇人,她着素雅淡妆却戴着极为贵重的金钗,一双眼睛宛若一潭死水,没有分毫生气。
“季瑶见过王妃。”季瑶连忙欠身行礼,不卑不亢道,“我是六品骑射将军常季扬的妹妹,常季瑶,哥哥有幸受殿下之邀,遂带我来见见世面。”
“哦?”
王妃淡如画的眉毛微扬,目光却一如既往的死寂,音调柔和道:“你就是那个常季瑶?我听闻殿下他们在楼台赋诗,你也不必去凑那个热闹了,随我一道去玲珑阁坐坐吧。”
☆、第七十二章 屏退旁人
那小宫娥闻言却是害怕地身子都战栗起来,季瑶见众人视线都落在那小宫娥身上,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王妃许是看出季瑶的尴尬,略略加重语气道:“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是是!”小宫娥连连应声,匆忙起身间,一枚玉坠竟然从袖口里跌了出来,众人眼睛皆是一亮,这可不是一个小宫娥该有的东西。
小宫娥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地站着,走也不是捡也不是,季瑶只得硬着头皮拾起那玉坠递到小宫娥面前:“你的东西。”
小宫娥余光打量了一眼王妃,手颤颤巍巍地却是不敢伸出来。
“是你的东西吗?”王妃见她不肯拿,便问道。
这不问还好,一问又把小宫娥吓到了,“咚”地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是这位姑娘说要看看传闻中的玲珑阁长什么样子,所以奴婢才带着她到这来的。”
季瑶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对上王妃投过来的目光大大方方回道:“是啊,是我让这个小宫娥带我过来的,远远地看上一眼,果真绝美,这一趟没有白来呀。”
王妃见她如此坦然的模样,竟生出几分好意来,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必站在这风口看了,随我过去瞧个仔细吧。”
王妃说着就要往前走,季瑶却忽然抢步冲到小宫娥面前,将玉坠塞到她手中:“我既说了给你,那就是你的,万万没有还回来的道理。”
谢玥闻言禁不住笑了一声,声音软萌道:“都说常家家大业大,却不知是怎么个家大业大法,今日见到季瑶姐姐如此大手笔赏赐一个婢女,果真大气啊!”
季瑶听出她这话中隐藏的意思,却也不避讳,只顾着将玉坠塞到小宫娥手中,小宫娥害怕地不肯收,直到王妃说了句“拿着吧”,这件事才算告终。
几个人脚步慢移往玲珑阁走去,慢到几乎可以用挪来形容了,沉默了大片刻,谢玥总算熬不住了,扶着王妃撒娇道:“姑姑,你就答应玥儿吧。”
听到姑姑二字,季瑶心口陡然一跳,瞬间反应过来,这经久不闻名的王妃竟是谢家的女儿,登时万分懊恼,自己怎么会连这个事都不知道?
谢玥瞧见她这模样,却是偷笑了起来,误以为季瑶这是嫉妒她同王妃的关系,于是更放肆撒娇道:“姑姑你不是最喜欢玥儿了吗,就答应玥儿这一次吧,玥儿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王妃由她摇着袖子丝毫不为所动,谢玥偷瞄了季瑶一眼,恨恨跺脚道:“姑姑!你若是不帮玥儿,玥儿就只好从这里跳下去了!”
“胡闹!你若是拿你自己性命来要挟姑姑,那么姑姑永远不会帮你!”王妃厉声停下脚步,整个人散发着震慑人心的魄力。
尽管季瑶站在她身后看不到王妃的神情,可她仍能想象到王妃脸上那对死寂的可以吞下所有光芒的眼眸。
谢玥被王妃这么一斥便不敢再说话了,一张脸从耳根子红到脖子,紧咬着唇垂眸浅行,不敢再有半点出格的动作,更不敢瞧半眼季瑶,生怕瞧见什么鄙夷的目光。
季瑶就这么跟在她二人身后往玲珑阁走去,一面打量着五彩斑斓的玲珑阁,一面思量这里头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又被偷走了什么东西。
快到玲珑阁的时候,季瑶余光察觉到面前的人忽然侧过头来,一双飘渺的眼睛顿时有力起来,对着光彩熠熠的玲珑阁做出惊叹的神情。
“王府的玲珑阁还入得了你常大小姐的眼吗?”王妃没由来地吐出这句话,季瑶心头猛地一震,不知她这话何意,只得做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王妃顿了一顿,接着道:“听闻常府酷爱收集天下珍宝,你见识过的奇珍异宝也不在少数,今日却如此痴迷我这玲珑阁,看来你我喜好相当啊。”
季瑶闻言讪讪笑道:“这玲珑阁实在少见,我虽见识过不少好物,可像这样,将雅致和华丽融合在一处的却是极为罕见。”
“哦?是吗?”
王妃脸上闪过一丝显然的失望,回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季瑶暗暗舒了口气,紧跟其后一道入了玲珑阁。
令她惊奇的是,整个院子极其素雅,梧桐树下是散落满地的树叶,那座七八丈高出院子的琉璃楼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这儿很少来人,过来坐吧。”王妃说着带她往琉璃楼旁边不起眼的普通屋子走去,季瑶显得极为吃惊,趁机扫了一眼院子,陡然惊觉这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婢女。
这……未免太过荒凉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季瑶将视线转回屋内,却又是大吃一惊,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几张桌椅,和堆积成山的书册,便再没有任何的摆设物了。
“随便坐吧。”
王妃说着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谢玥和季瑶忙伸手帮忙接过,季瑶打开一看,发现这竟是晒干的蜜饯,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姑姑怎么又做这些?多累啊,让下人们去做就是了。”谢玥往嘴里边塞蜜饯边道。
王妃淡然一笑,没有回应,目光慢慢转到季瑶脸上:“常大小姐怎么不吃,莫不是怕不干净?”
“不,季瑶是觉得这些蜜饯太难得了,这些蜜饯里头有王妃的心愿,季瑶舍不得吃。”
王妃那双死寂的目光就在这时忽然亮了起来,不过也是一瞬间,她正要说些什么,谢玥已经嘴快道:“心愿,季瑶姐姐说话向来这么好笑么,什么心愿,你怎么不说心血呢?”
“玥儿,你上回说想要蚕丝布,已经到了,你去找阿丽,让她带你去挑一挑吧。”
谢玥很是高兴地跳了起来,连说谢谢姑姑,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第七十三章 达成约定
茶香味四溢,就连吃进嘴里的蜜饯也忽然有了淡淡的茶香味,季瑶偷偷打量着扶袖煮茶的王妃,不知何故,总觉得王妃的心并不在这高墙林立的王府。
“试试这茶。”
王妃忽然抬眸,季瑶打量她的举动便被王妃全然看在眼中,一时间好不尴尬,只得讪讪接过茶杯忙往嘴边递去,以掩饰尴尬。
“你莫要告诉我,这茶中又多了什么东西。”王妃素然一笑,抬袖端起一杯茶,轻抿。
季瑶闻言放下茶杯,正要解释一二,王妃却顾自开口道:“有件事我至今都觉得很疑惑,今日凑巧遇上你可否请你释疑?”
这王妃与她今日初见,便是一副问紧要秘密的神情,季瑶心里不由提防起来,谨慎道:“何事?”
“常家一直以来对东宫十分忠心,我倒是好奇,你们是为东宫太子做事,还是为刘昭做事?”王妃说话不带半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之极。
季瑶听着这话心口不免抖了三抖,起初并没有明白王妃这话的意思,刘昭可不就是东宫太子?可细细体味只觉得脊背冷不丁划过一抹寒意,当下强忍着惶恐的心问道:“王妃这话是何意?季瑶不大明白。”
“倘若换了其他人入住东宫,那么常家会如何选择?”王妃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是耐人寻味。
王妃这话如平地炸雷炸进她脑中,季瑶不由得眼皮跳了一跳,嘴角略抽,一时之间没有回应。
这一沉默,气氛登时尴尬起来,季瑶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杯上,目光来回地打转,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直接拒绝自然是彻底隔绝了将来与王府的来往。
可若是蜿蜒绕道,只怕势必要在王妃心中落个虚伪玲珑的坏印象了,正是纠结之时,忽听王妃轻笑了一声,继而道:“看把你给紧张的,不愿意回答就不回答吧,只是千万不要想着说些什么好听的场面话搪塞我……”
“倘若将来的东宫之主愿意给常家自由身,那么常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季瑶打定主意,飞快地吐出了这句话。
王妃怔了一怔,似是有些吃惊,她紧紧盯着季瑶的脸,摇头笑道:“自由身?我以为你是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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