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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嫡孙[科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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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半儿就又卡住了,谢珝闻言便客气道:“原来是黄公子。”
话中意思仿佛是识得这位黄公子一般,而事实上谢珝也这位工部右侍郎也并不熟悉,只知道姓黄而已。
就在这位黄公子问出谢珝是不是谢阁老家的公子时,大堂中耳朵尖的人都听了个清楚,皆将视线有意无意地投到了这一桌上。
好奇的,探究的,重重目光顿时让谢珝本身就不怎么好的胃口变得更差了。
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看着桌上鲜嫩油绿的菜色也失去了兴致,索性将手中的筷子放回原处,冲对面那位黄公子和煦地笑了笑,又道:“在下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需要先行告辞,我看着周围也没旁的空桌了,若是黄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同我表哥拼一桌,如何?”
经他这么一说,黄公子才发现了方才正在埋头苦吃,此时才应声抬头的萧翌,倏然面露惊喜之色,不由得又开始口吃了起来:“萧……萧公子……”
看这位也不像是不乐意的模样,谢珝面上表情不变地抬手道了句:“先行告辞。”
便不再管那边儿相对无言的二人,起身离座,自顾自上楼去了。
将队友萧翌卖了个干脆利落。
上到二楼处,推开自家订的房间,就看见月朗已经将屋里收拾得差不多了,正拿着一条抹布在水盆中淘洗。
月朗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就转过身去瞧,正好看见谢珝慢吞吞地推门进来,赶忙迎了上去,开口问道:“公子这么快便回来了,用过饭了吗?”
“嗯。”随意地答了一声,谢珝便走到床榻旁立着,一只手解着外衫的扣子,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月朗吩咐道:“我觉着有些累,先小憩一会儿,你自去用饭吧。”
月朗闻声便自是应下,放下手中的抹布,尽量脚下无声地退了出去,又将门掩上。
解开扣子脱下外衫,谢珝便顺手将它搭在了榻边的屏风上,就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原本计划只是小憩一会儿,却未曾想他这一觉醒来,外边已是夜幕降临,满天星光挂在夜空之中,璀璨烂漫。
谢珝睁开眼,偏过头便望见屏风外透进来的隐隐烛光。
看样子应该是月朗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进来点上的。
他在前世便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怕黑,而在这一世也没能改掉,只不过这件事,除了伺候他的月朗和风清知道以外,旁人并不知晓。
他起身下榻,披上外袍走到外间,就瞧见月朗正用手撑着下巴打着瞌睡,脑袋还一点一点的,谢珝睡了一觉后,心中那股莫名的郁气便消散了个一干二净,见到此情此状,不免有些无奈。
于是伸出手“笃笃”地敲了几下桌面。
月朗立马条件反射似的弹了起来,然后就睡眼惺忪地看到了玉立在自己眼前的自家公子。
甚至拿手揉了揉眼眶,发觉是真的以后,便连忙站起身来。
还未等他开口,谢珝便先道:“困了就去榻上睡,在这儿若是着凉了像怎么回事?”
月朗闻言便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声回话道:“这不是公子您还没用晚膳吗,我在这儿等着您醒呢。”
原本谢珝也没觉得不吃一顿午饭有什么,前世的时候,他工作后总是加班,为了赶时间经常顾不上吃午饭晚饭,除了后来胃有些不舒服以外也没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到了这里以后三餐及作息都十分规律,或是这副身子年纪还小,经月朗这么一说,他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便笑叹着点了点头,顺口夸了月朗一句:“还是你想得周到,既然如此,那就去厨房端了来吧,清淡一些就好。”
既然在房间里用饭能躲个清净,何乐而不为?
月朗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提着红木食盒进来了,就在他摆饭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响动,谢珝抬眼望去,恰是萧翌。
萧翌进门后就不客气地坐到桌前,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谢珝还没来得及开口告诉他这茶是冷的,他就一口气饮了个干净,只好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一杯冷茶下肚,萧翌也浑不在意,转过身子朝向谢珝开口便道:“好你个阿珝,中午那会儿居然丢下表哥我一个人走了。”
谢珝这会儿有了胃口,先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藕片吃了,又喝了一口粥,才微挑了眉对萧翌开口道:“我不是看表哥你当时还没吃完吗?”
此时的规矩并不将食不言寝不语执行得十分严格,一家子在用饭时交流点儿感情,闲话些趣事都是正常的。
谢珝说罢便收回视线,继续用饭。
被他堵了一句的萧翌倒是轻哼了一声,又接着道:“不过阿珝你走之后,我可是听了不少他们的话啊。”
语气中颇有些看戏之意。
谢珝闻言,只抬起头,冲萧翌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并未出声发问。
萧翌却自然而然地继续道:“自那位说话不甚利索的黄公子,道破你是谢家的公子之后……”
这话说到一半,谢珝开口了,面上神色未变,语气平静无波:“表哥,莫在背后道他人之短,此非君子所为。”
萧翌闻言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了声:“好好好。”
又道:“我不就顺口这么一说么,你还接不接着往下听了?”
谢珝便抬了抬手,做了个您请继续的手势。
萧翌这才满意,接着道:“你离开之后,那些人便开始小声议论起了你这位阁老公子,不过基本上都是夸你的,说你仪态好,待人又客气有度,看上去一点儿都没有某些世家子弟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一看就比那个什么崔知著好太多了。”
说罢还颇为满意地打量了一眼谢珝,点着头道:“不亏是我们家阿珝,走到哪儿这么出色。”
谢珝闻言就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萧翌,挪揄道:“表哥真是这般想的?”
被识破了,萧翌略有点儿尴尬,只笑了几声。
晚膳的分量并不大,又过了一会儿,谢珝便用完了,月朗在一边候着,便自觉地上来收拾,顺便将方才换好的热茶给他们两人端了上来。
谢珝漱过口后,才饮了一口,对萧翌开口道:“他们才见我一面,所知也不过只有身份,这般捧我也不过是为了想踩一踩崔知著而已,等到来日他们又看不过我,便会寻另一个人来踩我。“
说着就摇了摇头:“这种一拉一踩的做法委实不智。”
萧翌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颇为赞同地颔了颔首,出言道:“阿珝看得清楚便好。”
说罢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道:“不过那大堂之中倒也不是人人都是那般,隔壁桌上那个同我们差不多大的少年,还出声反驳了他们几句。”
出言反驳,是真心想为崔知著说话,还是欲往火上浇油还不得而知,或许是谢珝在前世职场中见过太多心口不一的人,便习惯性地将人性想得恶劣了些。
不过他还是捧场地问了一句:“嗯?叫什么名字?”
萧翌想了想,便道:“好似是叫什么——周景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夸我我要嘤击长空惹!╭(╯^╰)╮
☆、明窗几
二十一、明窗几
旁人的事情说到底谢珝也没什么兴趣去管,现如今最要紧的事还是书院初试。
在客栈中停留了一天一夜之后,初试的日子便到了。
玄清大师的青玉膏和玉容膏果然有奇效,仅仅这么几日,谢珝面上的伤痕就淡得几乎看不清了,下盘的伤处也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像一开始那般坐不了一会儿就疼。
这日,谢珝起了个大早,刚收拾停当推开房门出去,就瞧见萧翌已经在二楼的栏杆处等着了。
因现在天还只是蒙蒙亮,客栈中的学子起身的并不多,大堂中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
萧翌正低头看着一楼里客栈伙计忙来忙去,听见身后的声响,转过去果然看到了自家表弟,自然而然地便开口道:“阿珝今日好早。”
谢珝也走了过去,双手按上栏杆,微微弯腰往下看去,闻言便回道:“不如表哥早。”
萧翌又道:“我昨日问过人了,书院离这客栈也不甚远,不如我们走过去?”
说着又停顿了下,才接着说:“就是不知你的伤如何了。”
“表哥不必担心。”谢珝略沉默了一会儿便出声道:“已经好多了,况且玄清大师也说我应当多走动,不宜久坐。”
萧翌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在大堂中简单地用过早膳,便带着各自的书童出了客栈。
晨光熹微,天色尚早,江南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朦胧的水气。
二人闲聊着走过铺得整齐的青石板路,又踏过运河之上的圆拱桥,视野越来越开阔,一片错落有致,青瓦白墙的建筑群渐渐映入眼帘,端的是一番古朴厚重之感。
谢珝方才又被萧翌给开了通玩笑,不由得微微一笑开口道:“伴读时看表哥也不像十分爱读书的模样,这番到广陵来,莫不是为了躲开景明公主罢?”
许是被说中了,萧翌顿时尴尬地咳了几声,正好瞧见了不远处的青瓦白墙,赶忙道:“阿珝你看,那是不是广陵书院。”
“走近一观便知。”谢珝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便扔下他往前走去。
徒留萧翌站在原地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复又跟了上去。
走到跟前,便眼见正门匾上书着“广陵书院”四个大字,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门口有两人,一人坐在一张小桌前,手中提笔在写着什么,谢珝猜测大概是过来求学的书生们的姓名籍贯等信息,另一人则手中拿着竹牌立在旁边,每登记完一个人,便发放一块。
此时在谢珝和萧翌前面已经排了一列不长不短的队。
谢珝转过头看了看萧翌,同他道:“表哥,排队罢。”
萧翌便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将要提步走到队伍末端的时候,从侧门处走出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来,看穿着,似乎与门口那登名放牌的二人差不多,只见这人自看到谢珝便眼睛一亮,几步走了过来,冲谢珝揖了一礼,才客气地开口道:
“小的是林先生家的家仆,敢问小公子可是姓谢?”
谢珝闻言便怔了怔,不过片刻后便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正是,不知……”
这中年人知道自己找对了人,又对谢珝道:“谢公子不必疑虑,是我家老爷吩咐小的候在这里,若是见到小公子过来,便不用排队,由小的领路直入书院考场即可。”
原来如此,林先生虽说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大开后门直接收他为徒,可到底也是为他提供了方便,谢珝想清楚之后便对这人道:“如此,还请替我谢过林先生。”
这人闻言反倒笑言道“谢公子若是考入书院,自有亲自向我家老爷道谢的机会,到时候就不用托小的做这个中人了。”
谢珝听着便忍俊不禁起来,这人倒是极会说话,正想答应随他过去,又想到萧翌还在旁边,不由得便犹豫了几分。
那人自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见此情此状,忙道:“对了,我家老爷还交代我,小公子若是有一道来的亲友,也可一同直入书院。”
谢珝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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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之中景致极好,许是因建在岳陵山之中的缘故,古树参天,小桥流水,层层的翠竹娇嫩欲滴,黛瓦粉墙鳞次栉比,亦有亭台楼阁,廊腰缦回,三步一景,十步入画,让人不免远离闹市的喧嚣,从身至心都真正的宁静下来。
谢珝一路看着,心觉纵然不能入林先生门下,能在如此清婉雅致的书院中读几年书,也颇为一桩美事。
这位林家下仆将二人送到考场之中,便躬身退走了。
自进入考场,谢珝与萧翌便不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往里面走去。
广陵书院背后有范阳林氏支撑,条件自是极好,场内窗明几净,书桌排列整齐,因他们二人来得早,此时里面也只有他们俩。
好处很明显,座位不是固定的,他们便可以挑个好些的。
幸亏谢珝没什么选择困难症,四下扫了一圈,便提步往前方左侧的第三张书桌处走去。
萧翌见状,负着手就走到第一排正中间的位子上坐下。
不久后,其他考生也三三两两地走了进来,谢珝抬眸,好巧不巧地还看到了个熟人——崔知著,对方也看到了他。
也不知是不是林先生特意安排的。
考场中无人说话,二人也只不过略微颔首,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又过了半晌,进来一位面相有些严肃的书院先生,进来后便负手立在最前方,然后使人发下试题与空白的答题纸,便言简意赅地宣布——初试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求花花~连着三天了评论都是一样多噗~
然后感谢各位小仙女的霸王票和营养液~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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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种花家的兔子”;“Y”;“鱼”;“浅霖夏雨歇”;“不卡不卡”;“灵魂歌手”;“去吹吹风吧”;“Missing”;“浅忆”;“轻舞”;“路路路”;“温酒叙故人”;“鱼丸”;“蒲雨”;“千泷”;“阿九”;“糖萌丶”;“柠檬茶”;“舞琅琊”灌溉营养液。
☆、曾相识
二十二、曾相识
考卷发到手中,谢珝并没有急着开始答题,先是翻开仔细检查了一番,是否有错漏之处和书写的不清楚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才将考卷摊开,一边端详着考题,一边动作缓缓地开始研墨。
今日考试,谢珝自是知晓要自己动手研墨的,为了方便一些,便没有穿这几日时常穿的广袖大衫,换了一套竹叶青的窄袖直缀。
手底下动作有条不紊,他心中也在琢磨着映入眼帘的考题,首先是三十道帖经题,有长亦有短,同现代的填空题差不多,题量算不上大,倒也不算小,考的便是应考者们对四书五经的熟记程度,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只能靠背。
幸而谢珝这辈子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帖经题对于他来说自是容易的很。
将三十道帖经的题目都打量完之后,墨也研好了,谢珝便将空白的答题纸铺开,提笔蘸墨后,先将自己的姓名籍贯写好,便开始答了起来。
谢珝写的是规规矩矩的台阁体,他虽年纪不大,可练字的年月却不少,即便还没能达到像他爹的台阁体那般秀润华美,正雅圆润,但也能称得上是整齐端庄。
他一道道答着,心中愈发酐畅淋漓起来,手下并不如何停顿,过不了多久,便将三十道帖经题全部写完。
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转转手腕,又动了动有些微僵的脖颈,将已经写好的那几页答题纸放置到前面,顺道抬眸扫了一眼其他考生:大多数还在埋头写着帖经题,神情紧张,只有少数几个已经如他一般答完,开始打量起了下一道大题,却不知为何面色皆有些怪异。
谢珝看罢之后,便轻描淡写地收回了目光,心中回想着那几个考生的神情,暗暗思索着难道下一道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按照林先生先前说过的,第二道大题应当是策问,怎么能让这些人露出怪异之色呢?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再想,谢珝沉下心思便凝目去打量考卷。
这不瞧不要紧,一瞧,他反倒是勾起唇角,眸中带出一抹兴味,有些想笑。
这道题的题干很短,只有六个字:
“又日新康诰曰”
而他想笑的原因也很简单,万万没想到,林先生先前所说的策问,居然会变成这么一道截断语句,连上牵下的“截搭题”,怪不得那些个考生的脸色如此精彩。
想必在真正历史上从明代开始出现的这种截搭题,在如今这个朝代还是初露头角,就在这个清幽雅致的广陵书院之中,第一次向这些未来的科举考生们露出神秘♂微笑。
既然知道了这种题是怎么出的,谢珝便自然不像其他考生那般摸不着头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道题,略微沉思了会儿,便回想起了这几个字的出处。
“又日新康诰曰”,正是出自《大学》中的: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
找到了原句,答题自是容易许多。
谢珝首先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几个名词上。汤:即成汤,商朝的开国君主。盘铭:刻在器皿上用来警戒自己的箴言。这里用的典则是商汤王将话刻在洗澡用的器具之上,为的则是时刻警戒自己。
那需要警戒自己的是什么呢?
这便需要分析下一句了。新:原本的意思是洗澡时将自己清洗干净,而在箴言中的引申义也是代指精神上的革新,抛弃旧的,以图新的。那日日新,表示每日都应当弃旧图新,一日更比一日新。
而考题中的下半句,就直白多了。作:有振作,激励之意。而“新民”呢,实应为“新民”。这句话总的意思便是使人弃旧图新,去恶从善。
谢珝思绪清晰,按照之前在家时宋先生所教,将原文逐字逐句解读了出来。
如此看来,这道题就应当从思想的革新上来破题。
将身体上的污垢洗净,引申出来便是精神上的洗礼与品德上的修炼。谢珝很快联想到了 《庄子·知北游》之中所说的“澡雪而精神”,和《礼记·儒行》所说的“澡身而浴德”。
包括考题之中的两句,这些话中展示的无一不是一种思想上革新的姿态,激励着人们弃旧图新。
想清楚之后,谢珝清幽的眼瞳中便浮起一抹了然,提笔开始答题。
一行行端丽的台阁体渐渐出现在空白的纸上,而他答题时十分平稳的姿态,亦引起了最前方那位书院先生的侧目。
=====================
就在谢珝与其他考生还在答题的时候,书院西面的一幢小楼之中,也是才知道这次的初试题目的林行道却被气了个倒仰,正吹胡子瞪眼地冲他的几位师兄弟们发着脾气。
“你们!你们这么出题是割裂经典,致碍文意!”他一边在房间内来回地走着,一边口中说个不停,说完这句,又停下来,伸出手指着提出这般出题的师弟窦淮怒道:
“你简直就是有辱圣贤书!枉费师父当初那般用心教导你!”
幸而在场的诸位都知晓这个师兄/师弟的性子,也明白对于一位经学大儒来说,出截搭题这种事,让他接受起来实在很难,发发脾气也是应当的。
于是便一个个的都窝在椅子或锦凳上,目光游移地盯着旁处,默默无声地由着林行道出气。
还好这间屋子里此时没有旁人,若是被他们所教导的学生瞧见了,必然要惊得眼珠子掉下来,这些平日里动不动就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的老师们,现在居然一把年纪了还能被山长训成这副模样。
又过了半晌,林行道才停下来,走到自己的书桌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也不看那些让他看了就一肚子火的师兄弟们。
其他人却以为他的火气消散得差不多了,窦淮便微微坐起身来,尴尬地咳了一声,接着就慢吞吞地开口对他道:“师兄啊,我也是为了选人方便才出的这个法子……”
却不料还没等他话说完,就被林行道出声给打断了,倒也没再说什么不客气的话,只发了一个单音节字:“哼。”
窦淮:……
窦淮败下阵来之后,便由林行道的师兄姜维顶上,虽说在平日里林行道也多尊敬他这个师兄,可这会儿,姜维还真不能确定。
被其他人的眼神催促了半日,姜维才捋了捋胡子,站起身来,又叹了口长长的气,开口了:“康成啊,我们这次决定选用窦师弟的法子也是无奈之举,近年来九江书院风头愈发的盛了,在连年的科考之中成绩也愈发好。”
说到这儿,便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才接着说道:“我们若不再挑些资质颇佳的弟子,广陵书院这大永第一书院的名号可就要保不住了。”
可直到他说完好一会儿之后,林行道也只是听着,并不应话。
姜维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今年已经如此,若是你还是不愿意,下回收学生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便是了。”
说罢便坐回原处,不再开口。
姜师兄方才说的那些话,对林行道的内心并不是没有触动,这些年自家书院与九江书院之间的暗斗,甚至自家书院的境况,他作为山长是最清楚不过了。
只是他一向认为,开办书院是为了教人明理知事,考取功名倒是其次,并不十分将这些放在心上。
然而他的师兄弟们似乎并不都这么想。
最终,他也只出声道了句:“且容我再考虑考虑。”
他能松这个口已是殊为不易,对姜维窦淮来说都是意外之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自是答应下来。
考场内的考生们丝毫不知这幢竹楼中发生的事,一个个地还在奋笔疾书,埋头苦写。
谢珝却已经将最后一道题的诗赋也作了出来,前后检查了一番没有缺漏错处,便闲适地站起身来,准备交卷。
在宫中伴读需要藏拙,而此时,自然已经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文=v=
经义注解选自网络,截搭题出自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甲午科四川乡试头场第一道题。
☆、谭南山
二十三、谭南山
就在谢珝起身交卷之时,场中大多数考生还在与那道截搭题苦苦战斗,被他的动作这么一惊,有心绪不稳的便不由得更加慌乱,脑门儿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汗,对题目愈发束手无策起来。
替谢珝这间考场监考的这位先生,场中的考生们都不认得,可若是已在书院之中就读的学生过来,定然识得,皆因这位先生姓谭名渊,号南山,同姜维一样是林行道的师兄,亦是当世大儒之一。
谢珝一开始见到崔知著的时候,便心中有所怀疑,这是否是林先生特意安排的,其实他猜的不错,将他们两个放在同一间考场之中这件事,确实是林行道交代下去的。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自家谭师兄会去这间考场做监考,便顺手将这俩人丢了进来,心中想着若是他们没能做同门师兄弟,其中一个能被谭师兄看得上也不错。
若是谢珝知道林先生为了自己与崔知著这般用心,约莫会大受感动,只可惜他现在并不知晓。
谭渊其人,性子比之林行道还要板正,最不喜偷奸耍滑,不肯脚踏实地之人,此时见谢珝提前这么早便起身交卷,眉头便不由得皱了起来,因他师弟早年便是因神童而闻名,他自然不会以谢珝年纪小便有偏见,认为他肚内无物。
只是谭渊一向认为年轻人还是应当稳妥一些得好,像谢珝提早交卷的行为,在他眼中,自然觉得他性子浮躁,还需多加沉淀。
不过谢珝的考卷也已经双手递了上来,谭渊再心下不喜,还是接了过来。
只是这接过来望了一眼,他便有些呆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心中认为性子浮躁的这位考生,竟然能写出如同经年的书生似的整齐的卷面,光看这一笔工工整整,端庄严谨的台阁体,就像是犹如工坊印刷出来的一般,让他想要挑出来些毛病的心思歇了个一干二净。
不说这只是广陵书院招考学生的初试,就此人这一笔字,只要文章不是写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哪怕去考个生员都足够了。毕竟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样端方之字的人,至少是个耐得下心思,又刻苦律己的人,取得功名也只是早晚的事。
欣赏了一会儿,谭渊才终于舍得将注意力从字上转移到考卷的内容上,三十道帖经题,全部答出,无一处错漏,他心中暗暗点了点头,这样虽是难得,却也不稀奇,不过至少能证明这个谢珝确实是个踏实的。
待到他看向第二道题,不免心下更加吃惊,严肃的面容上甚至有了一丝震动,只在刹那间,便将自己原本对谢珝的看法给推翻了个彻底。
只见这篇文章不但作的四平八稳,言之有物,行文间更是词华典瞻,字字珠玑,若不是文章的主人此时正立在他面前,谭渊定然会以为这是个秀才甚至举人所作。
再看最后的诗赋,则又是文藻清丽,雅致婉约,根本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心中不免喟叹一声,暗道书院这次就算只收到这么一个学生,也该满足了。
只是谭渊却不了解谢珝,他在盛京时便由祖父谢阁老亲自开蒙,祖母郑老夫人和母亲乔氏也是才女,在他幼时便对他耳濡目染,稍微大些又是父亲和宋先生轮番教导,再后来,在宫中伴读时又是由学富五车的方太傅讲习经典,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地能去谢氏的藏书楼借阅抄读,开个小灶。
如此巨大的师资力量,再加上他内心还有个两世为人的灵魂,若是还不能有所成,那他自己恐怕就是个棒槌了。
看着眼前直静静立着便如青竹般的小少年,谭渊心下更是满意极了,收起手中的考卷,想冲谢珝露出个笑来,然而对于时常肃着脸的他来说,这个表情着实是有些困难,只得放弃。
最终也只是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开口对谢珝道:“既已交卷,便可离场了,初试成绩在明日便会张榜放出,到时候再过来看。”
谢珝闻言也没什么意外的,恭恭敬敬地弯腰冲谭渊揖了一礼,便道:“多谢先生,学生先行告退。”
虽然还未录取,不过已在广陵书院之中考试,临时称个先生与学生倒也没什么不妥。
再加上谭渊此时是怎么看谢珝怎么满意,听到他这话更是高兴,如此俊才,自该入我们书院!
丝毫不记得自己一开始还嫌弃谢珝性子浮躁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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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珝从考场中出来,已是日头高照,晃得他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便抬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之下。
零零碎碎的日光从上头的片片树叶缝隙中漏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无数光斑,他在树荫下站定后,索性换了个闲适的姿态斜靠在树干旁,双眸闭阖,等着萧翌出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考试才结束,从距离不远的考场之中便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声音入耳半晌,谢珝长长的睫羽才微微颤了颤,接着掀起了眼帘,那双清鸿无波的幽瞳中却没有一丝困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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