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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向君君咬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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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大不高兴地指着对面这个矮他一截的小鬼:“怎么是个小屁孩!”
“……”被称为‘小屁孩’的齐麟还没发话,钱掌柜架着少年连连后退,交头接耳起来。齐麟隐约能够听清他们在讨论自己,并且不时吐出几个词汇,比如‘颜料’、‘大金主’、‘赚大钱’之类的。
很快,那位少年被说服了,和钱掌柜并肩走过来,态度稍微友好一些:“听说你能制作出一种带有花香的颜料?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卖……”
话没说完,这位财大气粗的少东家又被钱掌柜给架出几米外再次进行交头接耳。齐麟隐约能够听清他们的讨论内容,比如‘态度软和’、‘脾气要好’、‘拿出诚意’诸如此类的……
很快,少年再次被说服,和钱掌柜并肩走过来,咧开满口白牙:“……齐公子是吧?我是四冠坊的少东家,非常有诚意想与你合作,你看怎么着才肯把制作秘方卖……”
少年再次被钱掌柜拖出几米外打算交头接耳,显然这次少年的性子被磨光了,他一脚把钱掌柜踹得老远,怒腾腾地冲过来:“我告诉你,我做生意秉持着一个字‘抠’,你要敢给我把价钱抬得太高,信不信我——”
“我不接受威胁。”这次不必钱掌柜来阻止,齐麟直接打断他。
少年意外地睁大眼睛:“看不出你挺有胆量的,你就不怕走不出我四冠坊?”
齐麟微微一笑:“难道钱掌柜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吗?”
少年一脸懵逼,钱掌柜一脸苦逼,显然确实并没有。齐麟轻吁一声:“你我之间的交易恐怕不适合这么站着谈,又或者说这才是孔氏后人的待客之道?”
此话一出,少年瞬间变脸,钱掌柜无奈地适时介入:“确实是我等失礼了。”
钱掌柜面色一整:“少东家,这位是麒麟府二公子,齐麟。”
亏得钱掌柜正儿八经地收起狼狈之色,结果衣领被少年突然抓起一顿猛摇:“你这叛徒!!!”
钱掌柜差点被晃吐了,少年死不罢休:“一定是你把我的身家底细告诉他的!亏我供你吃穿供你住还给了份这么高薪的工作,你居然吃里爬外背叛我!!!”
齐麟悠然道:“你们四冠坊的门楣公然雕了这么大一只‘孔雀’,亏得这么多年京里没有人认出来。”
少年手一松,虚脱的钱掌柜顺势歪倒在地上两眼冒金星。少年稍微收敛倨傲之色:“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眼力倒是不错。既然你是麒麟府齐氏后人,那我估且听一听你的来意。”
眼看总算把这两位闹腾的主儿分开,尽管真正闹腾的只有一位,但齐麟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缓神的钱掌柜,投予同情的一眼。
俗气伤眼的茶室终于恢复平静,空气中逐渐飘起阵阵茶香,钱掌柜负责煮水泡茶,另外两位则面对面分坐在左右两侧。
当年高祖争天下,之所以招揽孔雀阁,看中的便是他的钱。孔氏一族世代经商,素有点石成金的本领。财富素来容易受人觊觎,富甲天下闻名于世,在乱世之中尤其突出。孔氏先祖最终选择与高祖联手,倾其所有助他一统天下,而高祖许诺金银财宝数之不尽,并且保他后世无忧。
后来,高祖果然一统天下,原意是打算将其与麒麟府一样加官封爵留在京里,只不过孔氏族人心性散漫爱好自由,拒绝了高祖的美意,揽了不少钱财远走高飞,却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决择。
传闻当年孔雀阁离京归野,谁也没想到盘踞于京中上百年的老字号四冠坊会是孔雀阁旗下的产物。又或者有人知道,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眼前这位花枝招展如孔雀一般的少年便是孔氏这一代的掌舵人,姓孔单名一字高,孔高。
孔高抱手环胸,不耐烦地上下打量齐麟:“听说当今麒麟府可是掌握在育有嫡长子的许氏手中,你一个庶子怕是还不够资格代表麒麟府来跟我谈判吧?”
“我从未说过代表了麒麟府。”齐麟平心静气。
孔高挑眉:“你的意思是?”
齐麟莞尔:“我仅以齐麟之名代表我个人,想跟你们谈笔买卖。”
孔高突然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仅仅只是谈买卖,有阿钱在就已经足够了。”
“还是说你看中的是孔雀阁背后的什么?”他双眼一眯,拍案咄咄相逼:“说!你引我出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孔高这一拍把杯中的茶水震得溢了少许,齐麟不慌不忙地端起那杯茶:“听闻当年孔雀阁举族离京归野,难得在这京城里头还能再见孔氏后人,自然是万分好奇,想见上一见。”
孔高眼角一抽:“我不信只有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齐麟从容不迫:“四冠坊盘踞京城已有上百年历史,只怕这京里还有不少孔雀阁名下产业。当年孔雀阁甘舍一切说走就走,我不信后人舍不得这荣华富贵重返故地。”他顿声:“吃回头草。”
孔高被这‘回头草’三个字激得心火大,齐麟双目冷光一扫:“你敢说你们留在京中没有目的?”
☆、归途路遇故人
孔高被齐麟堵得没话说,瞪眼半晌,扭头冲钱掌柜狂打眼色。钱掌柜暗叹一声,领得这份差事真心不容易,平日不仅得应付他的坏脾气,必要时候还得给他当参谋,随时随地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不过今儿也实在怪不了孔高,怪只能怪齐麟长得太有欺骗性。乍一见只当是哪儿来的迷途羔羊,柔善可欺好蹂|躏,谁知冷不丁一掀皮,绵里藏针,底子全是黑的,叫人防不胜防。
“少东家,齐公子哪是有什么意图?您忘了,他这是来跟咱们谈生意,谈颜料的生意。”钱掌柜冲孔高猛眨眼,孔高立刻心神领会:“啊、对,我们这是要谈生意呢。”
若是齐麟死咬不放,哪可能被他这么牵强就糊弄过去?只不过齐麟本意也不是为了追根刨底,至少现在不是。“没错,还记得钱掌柜之前提过想要瞧一瞧我手中的颜料,我今日带了一盒。”
钱掌柜暗松一口气:“对,现在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颜料中,从未听说过没有异味甚至带着花香的颜料。据我所知,仅仅只有您手中的制作工骤是使用鲜花提炼制作出这样的颜料,这可是绝无仅有、独此一家。若是齐公子愿意授权予我们四冠坊,在这一块的市场必能拓展。”一缕暗芒自钱掌柜眼中滑过:“届时不说财源滚滚,我敢保证绝对能够让您名声大躁。”
齐麟看在眼里,这位钱掌柜可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我不需要名声大躁,我需要的是钱。”
钱掌柜还没接话,孔高顿时两眼放光,兴致勃勃道:“看不出原来你是个同道中人!没错,拓展了财路,钱财滚滚自来,到那个时候肯定赚得你我盆满钵满!”
“我早就想好了,这门秘制手法绝不对泄露,前期不能大量投入人力,人员严格把关,控制销量、好!前期高价卖出,一天就卖十盒,让那些同行眼红,叫满京城的人争相抢购哈哈哈哈——”
“……”
钱掌柜从齐麟手中接过那盒颜料,抹汗道:“让您见笑了。”
钱掌柜捧着颜料盒专心致致地研究,齐麟分神去看孔高,这人一提赚钱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果然孔雀阁孔氏一脉素来爱财,视财如命这一点毋庸置疑。只不过齐麟还是决定无情地打断他的美梦:“我不打算卖秘方。”
孔高一脸惊悚地抖手:“没想到你是这种小人,你该不会打算引我上勾抬高价格,明天转战一品坊吧?!”
一品坊是四冠坊的同行对头,齐麟木然道:“你想多了。”
“那为什么不肯卖啊?!”孔高气不打一处来:“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凭他恶里恶气的口吻,若论诚意还真没有。齐麟泰然自若:“我若卖了,难保你不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孔高难以置信地张大嘴:“我身为一介商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你敢怀疑我?!”
齐麟将怀疑摆满脸,孔高那叫一个气啊——
一直没吭声的钱掌柜突然按住孔高,一脸掩不住的惊喜,连‘少东’都忘了喊:“小高,你快过来看!”
孔高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架不住推不动钱掌柜,只好抽空瞧过去。结果两个人就这样捧着颜料盒埋头叽咕,齐麟算了下时间,怕是待得太久了:“若你们还没商量好,过几天我再来一趟。”
“不必了!”孔高抬手一拦,兴奋得眼冒精光:“就这个,本大爷志在必……”
钱掌柜眼疾手快捂住孔高的嘴,干笑道:“这颜料确实稀奇,色泽鲜艳,还带有阵阵花香,就不知研磨出来于纸面上色效果如何。”
齐麟看了他一眼:“这盒颜料我可以送你,就当上次的回礼。”
“那真是太好了。”钱掌柜稍稍收敛喜色:“在下知道制作的秘方对您而言一定很重要,但是若没有这份秘方,将来你我合作很可能需要大批添购,届时怕您会忙不过来。您看……”
“我暂且无意将秘方泄露,目前我只能提供货源,而贩售方面则需要由你们提供渠道。况且初期投入希望你我保持友好诚信,至于秘方的问题,将来若能合作愉快的话,兴许可以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齐麟倒是十分懂得分寸,油盐不进之余适当吊胃口,毕竟这条大鱼已经确认上勾。“至于价钱方面……”
钱掌柜连忙道:“价钱好说,不过我与少东家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商量。”
“好,三日后我会再来一趟。”齐麟满意一笑。
一直被钱掌柜拽住的孔高失去了最佳发言时间,齐麟也以时间有限为由离开四冠坊。尽管留下了一盒样板,但齐麟并不担心短期内他们能研究出什么苗头。
钱掌柜是个聪明的商人,可惜搭上一个不着调的少东。方才若不是钱掌柜拼命压着,估计让孔高再说几句话,这买卖怕是要被齐麟压得死死了。
回府的路上,齐麟扫过窗外的街景若有所思。传闻孔氏一族天赋异禀,经商之才堪称绝妙。就孔商这脑袋,为什么他总觉得后世夸大其辞了呢?
也罢,如今除了要时刻防范那名钱掌柜,还要当心孔高这个人的变数。尽管有些麻烦,但这次的谈判比想象的要顺粹,结果也比意料中要令他满意许多。此次与孔氏一族的接触实属意外收获,或许他朝能够善加利用……
马车突然一阵颠簸,齐麟连忙扶住厢壁,待这一阵骚动停息之后,他扬声问:“李伯,怎么了?”
李伯掀起车帘一角,犯难道:“实在对不住,少爷。刚刚外头有名女子突然冲了出来,拦住咱们的马车……”
齐麟一愣,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唤。那熟悉的声音瞬间唤起了齐麟的记忆,他脸色大变,迅速将车帘一掀,见到拦在前方之人——
“翠翠!”
拦住齐麟所乘的马车之人,正是曾为齐麟贴身丫鬟的翠翠。
自那日在酒楼上见到齐麟,翠翠便日日夜夜心念渴盼着能够再见他一面。纵使只有昙花一现,对翠翠而言也是一种无形的支撑。如今翠翠终于能与齐麟相见,激动得难以抑制,喜极而泣:“少爷!”
齐麟没想到能够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再见翠翠一面。自从翠翠嫁出去后,他有许多年不曾再见过她。当年许氏有意牵引,令翠翠被迫嫁出府当了人家的小妾。一旦出了麒麟府的大门,纵使是回来探望齐麟,许氏也绝不会让翠翠有这个机会。更何况翠翠说是嫁作有头有脸的有钱老爷家的小妾,其实那位老爷家中养的美婢美妾多不盛数,翠翠嫁去的时候都已经是七姨娘,地位只低不高,更加没有说话的余地,又如何能够回去探望齐麟?
齐麟并不怨翠翠,相反的他对翠翠抱持着深深的愧疚。若非因为自己,许氏便不会千方百计将她弄走,翠翠说不定能够找到一门好归宿,而不是给那好色老头当小妾。
自母亲去世之后,自幼陪伴自己成长的翠翠如母如姐,曾几何时只能依靠于她的齐麟几乎将她当成自己唯一的支柱,尽管如今他心底已有了更重要的人,但翠翠仍然是他放在心上、尤其珍视之人。
齐麟匆匆下了马车,翠翠抓住他的手,这种陌生又熟悉的亲昵感,瞬间勾起曾经在他心中涌现的不舍与别离。一别经年,已为人妇的她梳起了妇人髻,眉宇间总是透着一种忧愁,姣好的面容显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再也不是当年青葱秀气的丫鬟了。
“少爷,奴婢好想你!奴婢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再见你一面了……”翠翠抱着齐麟泣不成声。
齐麟一眼看出她眼底的憔悴与消沉,他禁不住恼恨,翠翠这些年一定过得不好,若当年自己能够阻止,说不定她便不会哭得这么伤心……可他也知道即使重新回到过去,那样的自己也根本无能为力。
他扶住翠翠,难以克制住哽噎之声:“我从未忘记过你,我也很想你……”
主仆重遇,相拥而泣。翠翠在见到齐麟的那一刻崩溃大哭,或许是压抑得太久,太久得不到宣泄,所以当她遇见曾经给予她最温暖的关怀的齐麟时,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齐麟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她说,可这一切都在翠翠的凄厉的哭声中咽了回去。他只能看着她哭、让她发泄,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无能为力、始终无法为翠翠做到什么、始终无法帮助她。
“七姨娘,你在干什么!”
齐麟侧过脑袋,注意到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气急败坏地叫唤,不耐的神色暴露出对翠翠的厌烦。这样的人齐麟看过许多,就好比当年的莹儿那般。
翠翠听见丫鬟的声音时下意识地攥紧齐麟的手,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不、不!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少爷,求你带我走、带我回去麒麟府!”翠翠浑身发颤,无助地向齐麟乞求:“我不要被卖掉……求你!带我走!”
☆、付出相应代价
就在三个月前,将翠翠纳作七姨娘的徐老爷死了,死于烟花柳巷,一名青楼妓女的床榻上。
这位徐老爷一生好色,不仅家中美婢美妾成群,在外照样拈花惹草无数。当年他将翠翠讨走的时候就已经年过半百,后来陆陆续续又讨了几房妾室,直到今年年初,徐老爷还刚讨了第十三房姨娘。谁知没消停几个月,这徐老爷又去寻花问柳,最终死在了妓|女的床上,了此一生。
他这一死,那一府的美婢美妾可就遭殃了。
这位徐老爷的正室姓田,平日是个十分中规中矩的妇道人家,她从未阻拦徐老爷的纳妾,也从来不追究老爷在外的花花事迹。但不问并不代表她不介怀。直到徐老爷一死,田氏才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性。
徐老爷丧事未过,府上眷养的美婢尽数被倒卖入娼窝。而有点名份的姨娘们,一些出身风流之所的便打哪来回哪去,一些强抢豪夺回来的田氏也没打算放回家,一个紧接一个送人,算是物尽其用,充分压榨尽最后的利用价值。
翠翠之所以被留到了现在,是因为徐老爷过世的时候她恰巧怀有身孕。
这些日子以来,翠翠眼看那些姨娘被尽数送了出去,但凡她失去了这个孩子,她的命运也绝不比其他人好。她只能战战兢兢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只要孩子平安出生,作为孩子的生母,田氏是万万不能再将她送走的。
那样一来纵使日后的生活苦些,有子依凭再苦她都能够熬过去。
可惜最终她都没有护住自己的孩子。也不知是田氏做了手脚还是她自己太过心慌惧怕,孩子终究是没了。没了孩子的翠翠尚未走出绝望和哀伤,田氏就告诉她,再过一个月就要将她送给与徐家有些生意往来的刘老爷。
翠翠知道,田氏只不过是拿她们这些姨娘去为徐家换取金钱与利益,这与将她们卖掉有何区别?面对这些肚满肠肥的老爷,她只觉自己比妓|女还不如。今日将她送去了刘府,明日刘府是否又会将她送去其他人的府里,极尽所能地压榨她的仅剩的价值?
她一度想要去死,没有孩子、没有依靠,人生与自由根本不属于自己,她什么也没有。她的一生就只能掌握在他人手中,任人摆布。从前在麒麟府是,如今在徐府也是,将来去哪里都一样!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见到了齐麟。仿佛是上天最后的恩赐,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稻草。她知道这个世上只有齐麟会在乎她,如今只有齐麟能够帮助她!
齐麟放不下翠翠。
当年的他保护不了翠翠,才会导致她今时今日这般痛苦的际遇。这是他的心病,长久以来一直压在心底深处挥抹不去。如果这是翠翠的渴求,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放手。
所以齐麟终是将翠翠拉上马车,带她一同返回麒麟府。
小鹿是在齐麟出府之后来到玫玫院的,原本只是想等他回来再走,可令她意外的是齐麟这次出府却带回了一名女子。若非听见齐麟唤她名字,小鹿差点没认出这位便是当年的那个‘翠翠’。
听见动静的时候,小鹿下意识地躲上了屋梁。翠翠自遇见齐麟之后大哭不止,这些日子过得煎熬痛苦,神色憔悴的她看在齐麟眼里既心痛又愧疚,他倒了一杯热茶:“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你放心在这儿住吧。”
翠翠环望一周,从前玫夫人未去世的时候她们都住在玫玫院,直到她离开麒麟府,都未曾再回来这里。如今看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不禁眼眶发热:“太好了,原来您已经回到玫玫院里住了。”
“是啊。”齐麟微笑:“如今你也回来了,我们很快就会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眼见齐麟待她一如从前,翠翠禁不住掩面落泪。齐麟为她抹泪,耐心地细声安抚。
小鹿在屋梁上看着发呆,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齐麟对她以外的人露出这般亲近的神情。
也对,毕竟是那个翠翠呀。在她之前,翠翠是齐麟摆在心尖上的人,若非许氏使计将翠翠弄出府,说不定齐麟真正全心依赖的人是翠翠而不是她。
小鹿心底莫名不是滋味,明明应该为找回翠翠的齐麟感到高兴,可是她就是感到一阵阵的不爽,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
屋里是齐麟对翠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梁上是小鹿抓着横梁肠子打结的磨牙,咯咯的声音差点叫人以为有老鼠。
闷闷不乐的小鹿往底下瞅了一眼,决定不打扰下面两位快乐的重聚时光,偷偷摸出去不告而别。她刚刚开始掀瓦片,门外一名丫鬟告知,许氏要见齐麟。
小鹿动作一顿,听齐麟冷静地回应:“我这就过去。”
门外的丫鬟一退,翠翠立刻露出恐慌之色:“怎么办?大夫人肯定是知道您将奴婢接回来了。”
“没事,我会有办法的。”齐麟叮嘱翠翠在屋里等他,正要抽身,翠翠猛地抓住他的手,因恐惧而无意识地收紧力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眼底的畏惧与渴求令齐麟怔住,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歇斯底里,埋藏在她心底的绝望永远无法令其安心。
齐麟重重地回握她的手:“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翠翠怔忡地看向齐麟,听见他的许诺。齐麟松开了手,翠翠独自留在屋里头,她抱头呻|吟,如作困兽哽噎低泣。
小鹿暗暗蹙眉,决定跟上去瞧瞧许氏打算怎么处置。
齐麟很快来到主屋,许氏就坐在正位,不紧不慢地啜茶。“麟儿给大娘请安。”
许氏不咸不淡地应声:“今日郑老先生邀你入府坐客?”
“多赖郑老先生的照拂,麟儿方能有幸学到更多更深刻的绘画知识。”齐麟如是回答。
许氏颔首:“出了咱们府便是代表麒麟府的面子,你可莫要失礼了他人。”
“是的。”齐麟低眉顺眼地应。
许氏双眼瞟了过去:“听说今日你从府外带回了一名女子。”
“翠翠从前是我身边的丫鬟,今日恰巧在府外遇见。”齐麟眉心一拧:“……听说徐家老爷不久前去世,当家主母欲将她送给别人。麟儿于心不忍,遂才一时意气将她带回来。”
许氏没说话,齐麟便一口气道:“既然如今徐老爷已逝,我想把她接……”
“不行。”许氏冷声打断。
齐麟沉着气:“她毕竟原来是我身边的丫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受了不少苦……”
“苦?”许氏轻笑一声:“我听徐夫人说,徐老爷为人慷慨,这么多年待他每位姨娘皆是不薄。她既受了人家的恩惠,如今是该好好报答徐家恩情才是。”
齐麟暗咬下唇:“他府上有多少姨娘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当年若不是他强要了翠翠,我……”
“住口!”许氏斥责:“逝者为尊,你怎可如此没有教养,尽在背后说人不是!”
齐麟被许氏斥责,只能敛声闭口。
许氏一哼:“我听徐夫人说,这翠翠为人品性可不好,据说原来怀的种也不知是不是徐老爷的,后来惧怕被人发现,才自己偷偷给流掉的……”
齐麟暗暗握拳,强忍怒意:“翠翠不是这种人,恐怕这不是事实真相。”
“难道你认为身为当家主母的徐夫人会因为这样一名低贱的妾室撒谎咯?”许氏扬声道:“徐老爷妻妾众多,谁知道为了争宠会使出什么下三烂的招数?谁也说不准她入我麒麟府会否做出有伤风化之事、会否损害我麒麟府的名声。我绝不允许这种人踏入麒麟府半步!”
齐麟硬声道:“她原是我的贴身丫鬟,但凡她做了什么都是我管教不利。我愿以自身担保,一定会好好地看管她,绝对不会触碰任何有关麒麟府利益以及底线!”
许氏两眼一眯:“你如何能够肯定?又如何能够做到?”
齐麟双手紧攥:“恐怕未来我将花费大量时间管教她,无暇他顾。若府外再有诸位老先生的请贴,还请大娘替我回绝。”
许氏不着痕迹地勾唇:“这可不行,诸位老先生对你颇有期许,若是亲自造访麒麟府,让他们瞧见你身边带着那样不成体统的女人可如何是好?”
“若诸位老先生有意造访,麟儿会亲自向他们赔不是,告诉他们如今没有多余的心思作画……”齐麟斩钉截铁道:“以后也不画了。”
许氏露出满意之色:“既然如此,你便记住你的话,好好看着你的丫鬟。”
许氏既然已经说了‘丫鬟’二字,便是答应了留下翠翠。齐麟冷眉微垂:“……麟儿明白。”
许氏又招来伊儿:“既是封笔不画,你那屋里的纸墨怕是也用不着了。等会我会派人替你‘收拾收拾’。你且记住,那名丫鬟终究是个外人,不经我的允许不准让她踏出玫玫院一步。”
“为了你的任性,我不仅要向徐夫人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还要冒着损伤麒麟府名声让那样低贱的女人入府。”许氏目光阴冷:“若非看在你唤我一声‘大娘’的份上,我可绝对不会徇私枉顾,你可得好好记住了。”
齐麟木然地抬首:“麟儿明白此事是我任性妄为,今夜我便自请领罚,去祠堂向列祖列宗忏悔过错。”
庶子见了嫡母,理所当然应该跪地说话,然而许氏自始至终没有让他起来。
许氏含笑:“知错就好。”
☆、又心疼又懊恼
齐麟木讷地向祠堂的方向走去,倏而听见有人唤他。等他抬起脑袋,小鹿顺势从靠近的树上一跃而下。
他迟缓地露出浅笑:“小鹿姐姐,你怎么在?”
方才他们的对话小鹿全都听见了,正因为从头到尾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情才会这么复杂。
许氏根本是借题发作,限制齐麟的出府自由不说,竟趁机要求齐麟封笔!难得如今那么多知名画师看得上齐麟,就凭许氏一句话,不仅断了齐麟在外结交的良机,更是彻底断绝齐麟唯一仰赖的本钱!
她是知道齐麟在作画方面花了多少心思,每一笔一划、就是一花一草都是投注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这些都是小鹿看在眼里的,可是现在齐麟说弃就弃……这让小鹿说不出的郁卒。
亏得齐麟竟答应了……齐麟为了翠翠什么也不顾,许氏说什么都答应了!
面色不豫的小鹿看在齐麟眼里,他神色一柔:“你都知道了?”
小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若她悄无声息地潜入,偷听他与许氏的对话并非办不到。
齐麟伸出手,小鹿迟疑片刻,牵住他。他们往祠堂的方向走去,齐麟轻声说:“翠翠回来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她再被赶出去,我不能让她再受糟蹋,我不能。”齐麟盯着前方的路:“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她。”
“可是你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小鹿心有不甘。
齐麟的双眸平静无波:“就算没有翠翠,她迟早也会找到别的机会让我断绝这一切的。”
小鹿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
“没关系的,小鹿姐姐。”齐麟双眸转向她,灿如星光:“我并没有选择放弃,终有一日我会重拾画笔,我还没有认输。”
“我帮你!”小鹿牵着他的手微紧:“就算那些画笔什么的全都被大夫人没收了也没关系,我再去给你买一套……对,放我这儿!你想要画的时候我就给你带!阳奉阴违这一套谁不会啊?收一套我买一套,谁爱封笔谁封去!咱才不管叻!”
齐麟愣一愣,轻笑出声。
小鹿被他笑得有些窘:“难道我的主意不好么?”她兀自寻思:“……不过我这阵子可能会很忙……因为要练功……要不我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东西藏起来好了,反正咱们麒麟府这么大,难不成她们还能一个个搜么?”
齐麟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大娘肯定猜到我会阳奉阴违,短期内只怕每日都会派人盯着我。我看就当休养一段时间,暂时封笔好了。”
小鹿傻瞪眼:“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不了太久的。”前方已经能够看到祠堂的灯火,很快他们就得分开了。齐麟遥望那片灯火:“这一跪大抵要跪到天明之后了,你还是回去吧……你出来这么久,说不定大哥正在找你呢。”
“我……”小鹿想说留下来陪他。
“我不想让你同情我。”齐麟错开小鹿的眼睛,“你走吧。”
他松开小鹿的手,独自向祠堂走去。
小鹿杵在原地,心口堵得实在不像话。她不爽地把路中央的石头踹飞:“我就是想去祠堂睡觉怎么了?”理由很充分不是吗?小鹿轻哼一声,大步流星去祠堂‘睡觉’。
齐麟并不知道,他在祠堂跪了一夜,小鹿当起梁上君子守着他一夜。
一夜之后,麒麟府上下很快得知翠翠回来了,并且是被齐麟保下来的。许氏居然肯点头,这个意外之举令人匪夷所思。不过齐麟跪祠堂之事也在短时间内迅速传开,并且在不久之后,许氏派了伊儿亲自前往玫玫院,将齐麟重新添购的画具以及未完的草图尽数没收,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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