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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向君君咬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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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在朝多有仰赖许阁老,麒麟府之事又是皇上亲托,对许氏也是分外客气,对许阁老更是恭谨有加。
外面大雨倾盆,屋内氛围正好。许阁老与张大人皆是朝廷官员,把酒言欢。几杯水酒下肚,说话也放松许多。
“这件事终究是要给皇上一个交代。”张大人摇头:“毕竟是孩子,皇上该不会太过于怪罪。”
许忠廷神色阴郁:“我明白。”
他们说话时许氏并未插嘴,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若无其事地为齐珝布菜。齐麟也从头到尾不曾吭声,埋头吃菜。这时屋外雷雨交加,一名下人悄悄进来禀报,附在许阁老耳边说了什么。
许忠廷闻言脸色微变,张大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无碍,咱们继续喝酒。”许忠廷摇头,端起一杯酒敬张大人。
可瞧他神色却不像没事,张大人心中嘀咕,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过不了多久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下人再次进来禀报,这次向着许氏说了什么。许氏面有难色,频频向父亲投来目光。
可许忠廷却故意避开她的视线,继续伸手夹菜。这让张大人深觉怪异,几番打量,终于没忍住差自己的仆从出去打听情况。
不稍多时,这名仆从便回来向张大人告知情况,张大人听后一惊,连忙向许忠廷求证:“阁老,听说您家孙少爷在雨中跪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是……”
许忠廷闻言,黑着脸搁下筷子,发出重重的磕碰声响,众人侧目。
齐珝和齐麟是在场唯二不知外边发生什么情况的人,听见声音都抬起了头。
许忠廷先是向张大人赔不是:“真是对不住,没想到这些索事竟打扰了张大人的兴致。”
“唉,这有什么。”张大人忙摆手:“倒是这外头大风大雨的,小公子就这么跪在外边实在不妥,毕竟是个孩子……”
许忠廷却是难掩怒意:“真是丢尽我许家的颜面!”说着,按捺怒火借故离席,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张大人有些担忧,坐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齐珝见着人相继离席,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
许氏施然布菜,动作微顿,欣然道:“珝儿想知道?不如便随你外公去瞧瞧吧。”
齐珝起初也就问问,没想到许氏真的应允他离席。这不看白不看,齐珝立即点头:“好啊。”
随着齐珝离开,屋内却是剩下许氏和齐麟。许氏淡淡扫过一眼,齐麟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随意道:“麟儿不好奇吗?”
齐麟微怔,许氏微微一笑:“没事,你也去瞧瞧吧。”
从不曾在单独相处时对他和颜悦色的许氏此时的态度令齐麟迟疑,但既然她都将意思说得这么明显,齐麟自然不会忤逆,离席跟了出去。
雷雨声势浩大,足下泥泞,便是撑起油纸伞也几乎湿了半身。张大人尾随许忠廷来到麒麟府的正门口,门内悄然聚集了不少府中下人冷眼旁观,漆黑的雨夜街上没有行人,灯笼的烛火因风雨而摇曳不定,正门前方跪着一名浑身湿嗒嗒的少年,沉默地承受着雨水的冲击。
火光映出他的脸庞,正是许贺林。
推门而出的许忠廷勃然大怒:“谁让你在这跪的?!”
众人皆知许贺林从小养在许忠廷身边,许忠廷待他关爱有加,哪里曾见过许忠廷对这个孙子这样发火?兴许是长时间淋雨,又冷又湿,许贺林面白如纸,身子瑟瑟发抖,却木然地抬起头来一个字也没有说。
张大人看得心惊,这样的雨势长跪不起是个大人都要经受不住,更何况是孩子。他一边看许忠廷的脸色,一边劝说:“许阁老,这样的雨夜可莫要跟孩子置气了,赶紧让他进屋避雨吧。”
齐珝与齐麟相继尾随而来,看到这一幕十分莫名。再看许忠廷,面前这种情景却是无动于衷,倒是许贺林突然有了动作,颤声开口:“爷爷,孙儿知错了,孙儿再也不敢了。”
“齐麟。”许贺林拖动因长时间跪在地上而僵麻的膝盖,茫然的目光寻找到齐麟的身影,僵硬地跪拜磕头:“因为我的错误害你受伤,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
闻言,不仅齐麟,连齐珝也同样露出诧异之色。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许贺林匍匐在地咽哽失声,不断重复一句话:“我向你磕头,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谁也没有发现许忠廷恼怒的神色之下掩藏喜色,而一旁的张大人瞧着这样年幼的孩子竟为了求得他人原谅在如此大雨的夜晚长跪不起,看他脸色青白交加冻得浑身发抖心中实在不忍:“凶獒伤人一事总归是意外居多,这孩子也是有心认错。我看阁老,家中略施惩戒便罢,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许忠廷怒不可遏:“真是个混账东西,我们许家的脸面要被你丢光败尽!”
看许阁老的态度似乎事前并不知晓,只怕是这孩子以为要遭受什么大罪,才会吓得自己跑到这里来冒雨跪饶。张大人不禁又劝:“我看齐麟公子伤势已无大碍,既然贺林公子诚心道歉,这事便让他过了吧。”说着,张大人征求意见般将目光投向齐麟:“齐麟公子,你看贺林公子已是知错,你便原谅他吧。”
齐麟盯着雨中颓然垂首的许贺林,轻轻点头:“嗯……”
毕竟这场凶獒伤人事件并未造成太大伤亡,如今当事人都愿意点头答应,自然一切都好办了。许忠廷一脸悔痛:“张大人,老夫实在是……”
张大人劝慰:“您也莫要太过于激恼,我看这孩子是真心知错的,明日之事我向皇上禀报,替他在皇上面前求求情。皇上并非执意追究到底,这孩子不会有事的。”
许忠廷连忙感激:“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哪里话、哪里话。”张大人摇摇头,忙唤人去将许贺林带进屋来避雨。
许贺林跪了个把时辰,早已面青唇白毫无血色,双膝僵麻竟是连站都站不稳,必须要有人搀扶才勉强起得来。
当许贺林虚弱地被扶抱进来,许忠廷毫不掩饰眼底的失望与决绝,张大人摇头劝解几句,便相继离去。一旁齐珝带着些复杂的神情,踌躇一阵匆匆离去。
许贺林将失神的目光自爷爷身上移开,看向最后留下来的齐麟。
齐麟的神情冷清,不似张大人的怜悯,不似许忠廷的诡谲莫测,亦不似齐珝的惶惑不解,仿佛一切皆了然于心,看透所有。
原以为自己足以麻木的许贺林心中涌生无地自容之感,甚至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来与之直视,空荡荡的内心只剩下屈辱与怨恨。
☆、这孱弱的娃呀
随着张大人回宫向圣上禀报,凶獒伤人事件尘埃落定。
在许忠廷与许氏授意下,将所有的罪名都套在了许贺林头上。豢养凶獒的是他,没有处理好被凶獒逃脱的也是他,张大人所能查到的一切枪口都对准了许贺林,成为实至名归的替罪羔羊。
当然,背地里掩藏的真相谁也没说不清,明面上的说辞已经经由张大人之手呈上皇帝案前。许阁老表示心痛悔悟,决定不再包庇这个多年疼宠的孙子,大义灭亲。
亲眼见到许贺林雨夜跪求原谅的张大人难免动容,在皇上面前真真切切地求了一回情。诚如张大人所言,皇上虽龙颜震怒说要彻查,但毕竟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又是些孩子私底的乌龙事,当事人双方已经没了纠纷,皇上觉得也是可以酌情处理。
而被视为始作诵者的许贺林在雨夜过后生了一场大病,据闻一直在家中养病不再露面,自此许忠廷不再像从前那般凡事带上这个孙子,而原本属于许贺林的位置正悄然被许庭生取代。
那天雨夜发生的事府中上下人尽皆知,小鹿自然也不例外。似乎这一切都在与前生的轨迹重合,这场凶獒伤人的闹剧彻查到底必是许家遭殃,他们必须选择弃卒保车,保下了真正的罪魁许庭生,牺牲了无辜的许贺林。
这一切皆因嫡庶有别,归根到底许庭生的父母健在,母氏背景势力足够动摇许忠廷的选择。而许贺林父亲早逝,母亲无权无势,单凭这一点,许忠廷清楚明白什么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许贺林被推出来承担一切罪名,家族长辈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令他不能违抗,更不能不从。纵使他心中无比屈辱怨恨,也只能哑忍承受这些不属于他的罪名,成为成全家族的牺牲品。
前生齐麟废了一条腿,伤势重得几乎要了半条命,躺了整整大半年都没好全,当朝皇帝是彻底动了真火,那震怒之威力可不似现在这点小雨淋淅。前生的许贺林承受了皇帝施加下来的所有怒火,受罚很重,彻底沦为家族的弃子,被世人所唾,不再受到家族长辈的重视,最后甚至死得悄无声息。
今生的许贺林唯一该庆幸的便是齐麟的伤势并不似前生那么重,皇帝并没有像前生那般大动干戈,甚至在张大人求情之后仅是斥责一番便不再多提,令许贺林接下来承受的苛责可谓少了很多。
但从许忠廷的态度可以看出,许贺林是难逃弃子的命运,将来只怕再无出头之日。
小鹿有些惋惜,听说当日雨夜所有人散去,齐麟是最后一个走的。似乎有人看见他俩说了什么,雨声太大,谁也听不清。小鹿想起当日许贺林在园林中对齐麟的大声斥责和鄙夷的态度,只不知风水轮流转,齐麟会对许贺林说什么,而许贺林现在可曾后悔过自己当狂妄?
此时,小鹿一手往齐麟脑门搁,一手摸自己额头,对比温度。齐麟看上去很是虚弱疲累,闭眼感受冰凉的小手传来的触感。
自从齐麟搬去玫玫院后身边侍候的人多了,小鹿出入并不方便,再加上她最近忙着练功,来见他的时间就相对减少一些。若非齐麟好几日没去学堂,小鹿可能还没想到要来瞧一瞧这只倒霉的小家伙呢。
可当她趁夜抹黑溜进屋,却发现自己原以为已经逐渐康复的齐麟病怏怏地缩在床榻角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一听见动静便小心又警惕地半眯起眼。
试温之后,小鹿觉得可能是低烧了,将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忍不住又要唠叨他:“这都深更半夜了,生病也不好好睡觉。”敢情这是夜猫子,反正她每次深夜到访,这家伙都不睡的。
“我怕我睡着以后你就来了……”
齐麟细小的嘟嚷声没有逃过小鹿的耳朵,她怔忪地反应过来……难道他每一夜都在等她?所以总是很晚很晚都不睡?
……饶过她的罪恶感吧!小鹿扶额:“有吃药吗?”
齐麟摇摇头:“我没病。”
“你发烧了。”小鹿虎着脸插腰。
齐麟皱着眉心,想坐起来,立刻被小鹿按了回去:“你先睡一会,我去找退烧药,今晚先将你的烧压下,明天让丫鬟给你请大夫瞧一瞧。”
小鹿还没起身,齐麟已经抓住她的手:“别走,陪陪我好么?一会儿就好。”
面对齐麟期待的小眼神,小鹿默了默,坐了回去。她托腮凑近些:“会不会很不舒服?”
“不会。”齐麟双眼微眯,似乎确实不会不舒服。
“你啊,动不动就生病,身体素质很不行哦。”小鹿无聊地摆弄他的碎发,“等病好了,我教你打拳练功,好好增加体质。”
齐麟索性侧躺,也凑近了些:“好,你教我。”
靠得太近反而别扭,小鹿不经意间将脸一偏:“搬回玫玫院住得还习惯吗?”
对于小鹿下意识的动作,齐麟心中失落,却小心地掩藏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不会不习惯,我原本就住在这里的。”
“也对。”小鹿放心地点头:“这里环境比那个小破院子好多了,还有那么多婢女能照顾你,一定会比以前住得舒心些。”
齐麟双眼微闪,没有接话。室内太暗,小鹿也没留意,只当他是累了:“……以后别等我了,早点睡。”
齐麟歪过脑袋,轻声问:“如果我睡着了,你会叫醒我吗?”
“……”小鹿想,她肯定默默瞧一上眼就走,何必打扰人家的睡眠?
齐麟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瘪嘴:“可是我想见你。”
小鹿莫名觉得脸颊有点烫,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咳,不好好睡觉的孩子可是会长不高的。你看你现在才这么小不点,万一长大了还没我高,可要糗大啊。”
“真的吗?”齐麟紧张了。
小鹿脸不红气不喘:“当然。”
齐麟眨了眨骨碌碌的大眼睛:“可是你也老是很晚都没睡,你以后会不会长不高?”
小鹿嘴抽:“……我身体棒,经得起熬。”她长大一点都不矮好吗!
齐麟想了想,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要长得比你高。”
小鹿默然。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乖乖睡觉的。”他勾着小鹿的食指抓在手心,犹豫着:“可你能不能也答应我……至少让我知道你来过?”
手指的触动搔痒使小鹿的心莫名升起阵阵微妙的骚动,她任他抓着:“……好。”
齐麟满足地眯起双眼。小鹿撩拨他凌乱的发丝,注意到他双眼下的黑圈,不知是困乏还是病累,疲倦的他睡得悄无声息,沉入深眠。
小鹿悄然将手指从他手中抽离,看了眼夜色,慑手慑脚出去找药。
深更半夜,众人酣睡。小鹿暗暗思忖上哪去找退烧药,总不至于半夜去敲仁心院的门把大夫从被窝里挖出来吧?以她现在的身份可不太合适。
寻思半晌,小鹿想到一个最佳人选。
深夜月色最是迷人,麒麟府最高的楼阁月牙阁顶,小鹿找到了如她所想深夜未眠的阿朵。
“哟,可找到你了。”小鹿自来熟地爬上顶层,亲昵地往她身边凑近。
阿朵在小鹿出现的那一刻起陷入诡异的静默,半晌憋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小鹿睁眼说瞎话:“我有心电感应。”才不会说因为前生的她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喜欢半夜三更猫在月牙阁顶喝酒看月光,醉生梦死图一时糊涂。
阿朵眉头拧成了疙瘩,半晌不吭声。
“走,帮我个忙。”小鹿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要走,阿朵原是不想搭理她,却在下一秒轻易被小鹿从地上扯起来拽着就走。
阿朵暗暗心惊,小鹿好心解释:“说起来太麻烦了,我边走边告诉你。”
☆、煎药是门技术
仁心院附近两道瘦小的人影晃动,很快翻墙溜进后院,直奔安放药材的库房。
库房理所当然上了锁,小鹿立刻看向阿朵。面瘫的阿朵眼角一抽:“看我做什么?”
“快开呀。”小鹿满目殷切。
阿朵暗暗皱眉:“为什么要我开?”
“你不是有钥匙嘛。”小鹿直截了当。
阿朵心下一咯噔:“你知道多少我的事?谁告诉你的?师父?”她瞬间沉下脸,老大不高兴。
小鹿爽快地拍拍她肩:“放心,我不会抢你师父的。”
阿朵一懵,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什么意思……”
“赶紧先给我开门,我赶时间。”小鹿提醒道,她可没空跟她磨叽。
阿朵憋了一口气,还真从怀里掏了把钥匙把库门给开了。小鹿溜进去左右张望,忙冲阿朵招手:“帮我找找退烧药。”
阿朵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一边替小鹿找药一边不死心地问:“你还没回答我。”
小鹿不识药材只能在一旁瞎转:“你是阿三叔的徒弟,懂医术有什么稀奇的。”
“至于你的事……”小鹿双眸微转:“我不是说了心电感应嘛?”
阿朵动作一顿,黑脸瞪她。小鹿忙催促:“别停手呀,赶紧抓药,待会我还得去煎药呢……唉,我看今晚是别想睡了。”
要说什么心电感应,阿朵是决计不信的。她边抓药边留意小鹿,起初知道这个人还是从师父口中得知,因为师父有一阵子消声匿迹,再出现时就老拿古怪的眼神打量她,嘴里嘀嘀咕咕些什么,时不时就会听见‘小鹿’的名字。
起初阿朵很紧张,她以为师父又收了新徒弟,这不可谓是一种威胁,对她而言,师父的徒弟只需她一个就足够了。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小鹿’其实是温如玉的徒弟,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第一次见到小鹿时,阿朵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好本事。身为轻鸿第一的弟子,看上去却并不像有什么过人之处,直到交手后……阿朵才明白师父为什么对小鹿另眼相看。
她抿心自问,自己还在小鹿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有她一半的能耐?答案是否定的。硬要说的话,这个人是个奇才。
若非她是温如玉的徒弟,阿朵根本没有自信保得住师父唯一一个徒弟的地位。
可现在最令她自危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小鹿对她知之甚深。就连师父也不知道的事,她却一清二楚。这不得不令她重新审视这个人,还得小心翼翼地防备于她,因为小鹿似乎还知道一些……她从没告诉任何人的事情。
阿朵心中惊惶未定,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很快替小鹿抓好药并包成一贴贴。小鹿接过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去煎药,你继续你自己的事吧。”未等阿朵拉住她,人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小鹿抓完药,立刻摸到厨房煎药。虽说仁心院就近也有煎药房,但毕竟没有厨房那儿没人守着出入方便。
小鹿一边煎药一边打哈欠,从药库出来时夜已过半,她已经不指望天亮前能有时间补眠,只希望在天亮前能煎好这碗药。对小鹿而言这是个奢求,因为她从来没煎过药,不知火候的情况下,很不幸地把水煎干了。
小鹿默默倒了第二壶水,重新燃起炉火。
第二次煎药时,小鹿打了个小小的瞌睡,再次把水煎干了。
小鹿愁眉苦脸,倒下了第三壶水。
第三次,小鹿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终于煎出了半碗黑漆漆的药汁。欣喜若狂的小鹿刚端起碗准备朝玫玫院奔去,一个不留神被台阶绊倒,扑通倒地——
于是千辛万苦煎好的药汁撒了干净,再次泡汤。趴在地上的小鹿发出凄厉的呜呼,在地上打滚好一阵没缓过神来。
痛苦的她好不容易爬起来重新振作,倒下第四壶水。这次,她终于熬出了有点稀但勉强能用的药汁,小心翼翼地端进齐麟的屋中。
齐麟的低烧变成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一点意识也没有。
小鹿有点发愁,小心地扶起他喂药。药稀了不那么难喝,但味道还是很苦,昏迷中的齐麟怎么也咽不下。
齐麟下意识地推拒:“苦……”
“苦口良药。”小鹿耐心道,可病患永远都是那么任性,齐麟蹭了蹭,就是不抬头。
小鹿喂了几次没喂进去,恼了。丫的她奋斗了整整一晚的药,死也要给他死进嘴里去!小鹿仰头一个豪饮,并没有咽下,而是含在口中,弯腰捏住齐麟的下巴,直接哺进他的嘴里。
哺完药,小鹿双手捏住他的两只耳垂:“敢吐出来试试,赶紧给我咽下去!”
这招似乎挺管用,齐麟巴唧嘴,勉强将药汁咽下喉。
小鹿暗松一口气,继续哺喂。喂了几次,齐麟似乎渐渐习惯了,咽下的时候不自觉地动了动舌尖,有时小鹿一不留神就被舔了下。这种感觉怪别扭的,小鹿不太习惯,只得轻轻拍拍他的脑袋提醒他:“别乱动。”
总体来说,生病的齐麟还是比较老实的,慢慢地也把整碗药给喝了干净。小鹿好不容易侍候完毕,累得坐在床沿弯腰驼背。齐麟蜷缩成一团,他的眉心紧拢,双颊酡红,喘的气息非常烫人,间或发出几声痛苦的呓语,似乎病得很不舒服。
“别走……”
“娘……翠翠……”
夹杂着哭腔的呢喃小鹿听清楚了,可她只能笨拙地轻拍他的背脊。
“……鹿……”
在这种时候听见他的呼唤,似乎也蕴含着某种同样的意味,小鹿复杂地垂眸。
“……小鹿……”
小鹿长叹一声:“乖,我在。”
“……小鹿……”
小鹿难得一句句很耐心地回复他:“嗯,我在。”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平复心中的波动。似乎也只有这样,齐麟才能舒展眉心,安心地睡去。
窗外的天色逐渐变亮,小鹿知道这一夜终于过去,但愿齐麟喝下这碗药会好一点,等天亮后看过大夫,能够退烧痊愈。
困得眼皮打架的小鹿终是起身,侍候完这位小少爷,天亮以后还得侍候另外一位小少爷呢。她给齐麟掖好被角,步伐蹒跚地返回珝院。
回到珝院,小鹿先到井口打了盆冰凉的井水洗脸醒神。天刚蒙蒙亮,院里早起干活的下人不多,但齐珝近期格外早起,因为他最近在减肥,每天晨早爬起来跑步健身,毅力不错,倒是坚持了好一段时间了。
齐珝远远瞧见小鹿,眼睛微亮:“小鹿,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刚一靠近,小鹿转身,萎蘼不振的神色把齐珝看得愣住:“你昨晚没睡好么?”
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小鹿干笑:“还好。”
齐珝瞅了半晌,忍不住问:“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小鹿摇头,齐珝不放心,伸手要去碰她的额头。小鹿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连忙摆手:“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呢。”
齐珝见她避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不悦,虎着脸喝住她:“给我站住!”
小鹿无奈,只得站定。齐珝伸手探过她的额头试温,似乎确实不烫,而且因为小鹿刚刚洗了个冷水脸,这时皮肤温温凉凉、软软滑滑的……齐珝心神微荡,一时恍惚。
小鹿忍了忍,不着痕迹地挪移身子:“你看,没发烧吧。”
齐珝回神,闪电般瞬间缩手:“哦……”
小鹿犯着困,没注意他心虚的神情,想到齐麟还病着,随口便提醒道:“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你也是哦。多锻炼身体,增强体魄才不会那么容易生病……咦?你最近真的瘦了耶。”
小鹿上下打量齐珝,虽然还是枚小胖纸,但比刚见面的时候至少瘦了一圈,减肥效果不错,未来那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珝公子果然不是梦,很快就能实现。
齐珝微窘,别扭道:“是、是吗?你有没有觉得……我好看多了?”
小屁孩居然也晓得关心外型好坏了啊?小鹿莞尔点头:“有啊,少爷比以前好看多了。以后完全瘦下去了,一定会变得更好看,将来迷煞万千少女绝对不在话下。”
齐珝昂起脑袋:“是嘛,我也觉得。”
“……”小鹿默然,这孩子真是迷之自信。不过未来的他确实有这种资本,自信也是应该的。
小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齐珝没好气地斜她一眼:“你看你,动不动就打哈欠,没睡好就赶紧回去睡觉。”
“可是……”这不太合规矩,但小鹿还是相当期待的。
“不用可是,本少爷说可以就可以。”齐珝瞪眼。
小鹿狗腿地大拍马屁:“果然咱家少爷最好了!”
齐珝一脸理所当然,心里对她的狗腿无比享受。
☆、一顿有毒的饭
齐麟一直都很低调,纵使搬回玫玫院,他也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自满得意。
莹儿被换走后,调配来的新丫鬟虽不像莹儿那般放肆,对他却也丝毫没有主子的认知。在她们眼里或许只有许氏才是真真正正的主子罢?
当然,对于许氏的安排,齐麟从不表露任何不满,反正在他眼里都一样,无所谓是谁。
他已经病了许多天,身体很虚弱,提不起精神起床,更不必说离开卧房。那一夜病得稀里糊涂,他虽意识不清,但多少还是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包括小鹿给他喂药,又或者小鹿守在床头一句句回复他的时候。
齐麟还很小,有许多事在认知上他并不懂得,周围也没有人能够耐心地倾听或者教导他,所以他只能凭自身的直觉去分辩和感受,心里有个声音、有种感觉,想留住她、亲近她、靠近她。
他还不懂得心中的这份渴望究竟算什么。
齐麟压抑着咳嗽的冲动,慢吞吞下地。桌面放着凉白开,倒水之时齐麟的余光扫过桌上摆放的晚膳,他没有动,小口小口地啜饮杯中的凉水解渴。
肚子饿了,齐麟嘟嚷一声,打算回床上继续躺着,说不定睡着睡着就不饿了。
一缕凉风透过窗户入室,明明是夏日,他却有些畏寒。他蓦然想起,自己刚刚明明看见窗户是关上了的。他睁大双眼,发现有个人影晃动,爬窗而入。
华灯初上,不似深夜无人。小鹿来得很小心,爬窗很谨慎,见齐麟发现自己,她打招呼:“下次别把窗关得这么紧,好几次进不来。”
齐麟忙过去把窗开大些:“我不知道……”
“没事,其实也不是非要爬窗进来的。”小鹿摆摆手,就着月色打量齐麟,怎么病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全?她顺手探向小脑门:“看大夫了吗?”
“看了。”齐麟嘀咕。
烧倒是退了,可人看着一点都不精神。小鹿不经意地瞥过桌上的晚膳,皱眉:“你还没吃吗?”
齐麟眉眼低垂:“我不饿。”
“不饿?”小鹿白他一眼,这都瘦成什么德行,还不饿?“你可是病患,就算真的不饿也要吃饭,才有体力有精神,知道吗?”
齐麟‘哦’了一声,委委屈屈跟小媳妇似的。
小鹿拉着他坐下,打开盖子,发现是素粥。虽然冷掉了,看起来味道应该不差。或许生病的人是没啥胃口,小鹿舀了一小勺喂到齐麟嘴边:“吃一些吧。”
齐麟盯着小鹿半晌,轻轻颔首,张口含住那勺粥。
见他肯吃饭,小鹿笑眯眯:“好吃吗?”
“好吃。”齐麟点点头。
可表情真算不得好吃,小鹿瞅了一眼,难道看着不错,实则很难吃?她舀了一些打算小试一口。齐麟脸色瞬变,抓住她的手:“别!”
被他猛地一抓,那勺素粥不幸地撒在了桌上。
小鹿盯着桌上的粥不说话,齐麟有些慌:“对、对不起。”
“没事。”小鹿重新露出笑容:“还好没泼到身上。”
齐麟碎碎地点头,将勺子从小鹿手里抢过去:“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肚子饿了。”说着,就像真的饿坏了,一口一口地往嘴里舀。
小鹿生怕他吃得快噎着:“别吃那么急呀。”
齐麟点点头,动作却相反,三两下把素粥吃得干净,吃完还不忘将碗勺推得远远的:“我吃完了。”
小鹿漫不经心地问:“还饿吗?”
齐麟摇头。
“吃个饭而己,慌张什么?”小鹿将泼在桌上的那点粥米擦掉,趁着齐麟没有注意,不着痕迹地将那几粒粥米用手绢抹去卷起收入怀中。
齐麟没接话:“你今天来得好早。”
“这不是怕了你这只小夜猫么。”小鹿碰了碰他凉凉的手,犯愁道:“我还等着教你打拳呢,结果你迟迟好不了,学堂也好一阵子没去了吧?”
齐麟温声说:“学堂不去也没关系。”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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