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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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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爱喝酒的。”
华英想起之前在除夕宴上,傅成璧稍微喝了几杯就已微醺,酒量当真极差,于是就未再劝她。
两个人正谈着画宴的事,这厢茶楼里走进一鸿清秀的身影,正是宜娴。
由小厮恭请上了楼,于餐霞阁外请见。李元钧亲自出来,与宜娴相视一笑,声音温凉,问:“做好了?”
宜娴落进他深悠悠潭水一样的眸子里,脸颊微红起来,轻轻点了一下头。
继而,李元钧轻轻握起她的手,她臂上云袖褪落几分,露出半截儿皓腕,腕子上还戴着一只白玉手镯,衬得肌肤愈发雪白。
在餐霞阁中的贤士大都在之前打听过睿王的喜好,以期能有幸获得他的赏识,故而他们都知道李元钧近来很宠幸一名美妾,如今见到此情此景,果真所言非虚。
紧接着茶楼诗会告了尾声,闲杂人等一律请至隔壁酒馆里招待,楼内楼外都派了官兵巡逻把守起来。段崇手中端着木盒,神容冷峻,脚步凛凛生风,踏入茶楼当中。
行至傅成璧和华英身侧时,他面色有些僵硬,只对着傅成璧略一点头算作行礼,没再说其他的话,随即踏上楼梯,将《宝鹤图》送上顶楼的披月轩中。
华英将酒壶随手系在栏杆上,抚着腰间悬着的刀柄,沉声说:“要开始了。魁君命我好好保护你,若今天平安无事最好,如若真有歹人前来抢画,郡主一定以自保为先。其余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傅成璧点头,指了指腕间的金镯,道:“放心。”
但华英显然不如傅成璧一样淡定。
毕竟对于任何想要得到《宝鹤图》的人来说,茶楼就是他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尽管明知朝廷会派人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也必定会想尽办法将画拿到手。
华英面对未知的危险与恶战,自然有一些紧张。
这厢李元钧拥着宜娴从餐霞阁中出来,看得出他已饮过不少的酒,眼色迷离,亦不顾忌周围他人在侧,低头吻了吻宜娴的脸颊。
其余人一阵哄笑,又是一番恭维,赞叹李元钧美人在怀、放浪形骸的不羁性子。宜娴听人调笑,不禁双颊晕红,嗔了他一眼。
继而,一干人就慢悠悠地走向了顶楼的披月轩。
华英看见宜娴也跟着上去,不禁大惑:“她怎么也在?之前睿王可没有说会再带一个女人过来。”她再仔细看了看,见李元钧步伐慵懒,略有醉态,一时恼道:“他是不是喝糊涂了!”
傅成璧轻轻蹙起眉,隐隐有一种不安,她对华英说:“我同其余女官在饮景阁中等候,你分一分心,去保护娴夫人。”
华英想了想,点头道:“好。”
华英脚步飒沓,即刻奔上楼去。
傅成璧有一种猜想,这种猜想在她脑海中酝酿出一片黑暗,吞噬着她每一根神经,让她不敢再往下想。
她转身进了饮景阁中,同其他女官同坐,又以夜晚凉寒为由,令小厮将门窗关好。
其余女官不知此处会有甚么危险,照样说说笑笑,谈起在朝为官的趣事。
华英跟进披月轩,轩阁中除却伪装成下人的信鹰,只有段崇。他轻蹙着眉,神情冷淡,眸子深如黑夜,蕴着极为危险的光芒。
《宝鹤图》展开,悬挂在一面绘飞天神女的墙壁,正对着沉步走来的李元钧一行人。
几乎所有的贤士都被眼前的画幅吸引,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其中有些人正是说起文山居士作画时的处境,一时相谈甚欢。李元钧似乎确实醉得不轻,扶着一旁的雕花木椅坐了下来,宜娴怕他口渴,慢悠悠地为他斟上一杯茶。
白玉手镯稍稍碰到茶壶,发出叮呤的轻响。
贤士中有一人,声音细润,修长的手指轻轻摸到《宝鹤图》。片刻,他不禁叹道:“真不愧是文山居士的传世之作,那些前朝不翼而飞的财宝,当真藏在这小小的画幅当中吗?”
无人看清楚段崇的剑是怎的出鞘的,光影一闪,伴随着震动空气而发出清鸣声,一时间寒意四溢,似能将这小小的一方轩阁冻结如冰。
剑锋指向这位贤士,段崇低声警告道:“请退后。”
对方望过来,脸上却没有惊慌,轻轻漾起笑,歉意道:“对不起。”
段崇眯起眼睛来,指间涌力,步履如飞,往他肩上一处穴道打去。这人猛然受惊,面门若疾风倒卷,不防受了这一指。
所指之处袭上一阵钝痛,可这一指的关键要害却不在于点穴,而在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处受重,此人耳后固定盘结的丝线顺势崩裂,勾勒的五官几乎在短时间内就恢复了原样。
华英分明看见,这女子就是消失已久的夜罗刹!她高叫一声“风紧”,伪装成小厮的信鹰纷纷展刀,另外还有数人从外破窗而入,将此处团团围住。
夜罗刹却不惊惶,捏了捏自己恢复如常的脸蛋,不禁嗔了段崇一句:“我的易容术已然精进不少,你是如何轻易识破的?”
段崇似乎心情很是糟糕,对待夜罗刹也没有以往客气,连说出的话都十分狠辣。
“蓝婆子的易容术很好,可惜你却不够聪明。”
段崇右手一翻,剑刃轻悄地抵向夜罗刹的玉颈。
她凉凉地笑起来,说:“段郎觉得我不够聪明,但我还不至于蠢到没有任何准备就来自投罗网罢?”
华英哼笑一声,蔑道:“这可不好说,万一你就真没脑子呢?”
怒火生于顷刻,夜罗刹瞪向华英,喝道:“再敢狗吠,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刃一横,剑身拍打在夜罗刹的肩上,这一力道沉重如山,压得她双膝仿佛一下失却力道,猛地跪在地上。她愈再度起身,可段崇手中的剑却压得实死,任她如何都不能再站起来。
段崇看着她的眼睛冷冰冰的,已经没有任何温度。
他说:“夜罗刹,我说过,如果苗教胆敢擅自涉入中原,必不会轻饶。”
蓦地,一道低沉冷然的声音横入,对段崇说:“但现在我劝你,最好放下剑。”
段崇抬起黑沉沉的眸子,看见贤士中还有一个人,手中握着匕首,锋端正抵在宜娴的背后。她能感觉尖锋流泻得寒意,几乎能透过皮肉啃噬她的骨头。
宜娴捧着茶杯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颤得里头茶水都溅出来些许,落在面前李元钧的衣袍上。
李元钧将茶杯接过来,拢住她不断颤抖的手。
宜娴的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可她不敢动,甚至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只能拼尽力气从喉咙挤出一丝嘶哑细小的哭声:“王爷……救、救我……”
挟持宜娴的男人警告李元钧:“如果不想你的女人受伤,王爷还是离远一些。……站起来!”
他揪着宜娴的头发,迫使她直起腰,匕首一下游到喉咙处,逼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李元钧很谨慎,眼睛一直在盯着那把匕首。他轻轻站起来,似乎很怕自己一个动作不慎,对方就会把怒和惧发泄到宜娴身上。
李元钧按照男人的命令退到他认为的安全距离中,疑问中几乎带着一丝肯定,道:“徐氏后人?”
“徐信衡,有礼了。”
他言语不矜不伐,可声音中却没有丝毫谦逊,仿佛在这一方阁子中,他可以与李元钧平起平坐,没甚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
李元钧:想要跟外甥女亲近,但是对方并不想搭理我,怎么办?在线等。
傅成璧:烦。快闭嘴吧你。
段崇:烦到想杀人。
第57章 赝品
夜罗刹眼眸含笑; 看向段崇,“段郎,还不把剑拿开么?”
“让他放了娴夫人; 我就放了你。”段崇说。
夜罗刹笑起来; 侧首凑到锋锐的剑刃上,眼睛看着段崇,却是对徐信衡说:“徐公子; 这位段大人的本事想必你也知道; 一旦没有了筹码在手中,你我都是死路一条。却不如你挟持了这位夫人逃出去的; 日后也好回来为我报仇啊。”
徐信衡哼笑一声:“我徐信衡身为徐氏后人,不敢做出不忠不义之事。如若姑娘死在此处; 徐某就舍命作陪!就是可怜这样的美人儿……”刀刃划破皮肉,流出一串鲜血下来; “要先一步踏上黄泉路了!”
亡命之徒。
段崇看向宜娴全是惊恐的泪眼,咬了咬牙; 将剑缓缓收了回来。
华英看得一片着急,如今明显就是夜罗刹和徐信衡狼狈为奸,一旦放了她; 他们手中可就一点筹码都没了!
夜罗刹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 走到段崇的面前; 轻轻抚整他的领口。她说:“段郎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仁善。成大事者,这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段崇冷着面容,没有回答; 防备似的将左手背到身后。
华英触及他投射过来的目光,看见他的左手做出指示,一时意会,脚步一寸一寸游移到到徐信衡的身侧。
徐信衡用宜娴挡着前方,一步步退近到《宝鹤图》下。徐信衡不敢分心,低声问夜罗刹:“验过了?”
夜罗刹挑起眉,与李元钧对视一眼,笑道:“是真迹。”
徐信衡笑起来,眼里迸发着近乎癫狂的喜悦:“好!好!天不负我,不枉我一片苦心!”
他狠顶了宜娴一下,迫着她看向李元钧,再道:“王爷不爱江山爱美人,着实令徐某敬叹,徐某也并不想伤害这位夫人,今日到访,只想拿回属于我们徐氏后人的东西。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此话一出,接连其余所有贤士纷纷亮出了兵器。一时间,轩阁内剑拔弩张,气氛犹如一根绷紧的弦,只需轻轻触碰一下,就能立刻崩离,裂出千钧雷霆之势。
信鹰中不得不分出几人游步至李元钧身侧,好好地保护他。
李元钧轻笑了一声,讥嘲道:“当初徐兴出山时穿着一双草鞋,尚能披荆斩棘,开辟新国。谁料徐氏后人竟会如此不争气,在关外苟且偷生多年,未成一点气候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把复国的希望寄托在一张藏宝图上……”
他冷着一双眼睛,从一旁护卫的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来。
徐信衡听他不仅直呼自己先祖大名,还敢如此嘲弄,已然大不悦,此刻见他拔剑,惊怒交加,厉声喝道:“李元钧!再敢动,我就杀了她!”
段崇眼见情势已大不妙,左手轻翻握拳,示意华英可以趁机行动。
华英寻找着最方便出锋的角度,试图一击毙命,可还不等她出手,那厢李元钧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一个女人而已。”
李元钧将剑刃轻轻搭在左手掌中,翻立起来,刃上映出他近乎寒冷的双眸。他似入定一般,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复而睁开,脚如斗转星移,剑若长虹贯出。
华英从未见过李元钧出剑,或者说,她从不知道李元钧还会用剑。她冥冥中觉出这把普普通通的剑中酝出一股强力的剑势,浮沉激荡,凌厉刚猛,令人瞧不定剑招。
虽不如段崇出剑之快,但在于狠。
一剑,贯穿宜娴,长驱刺入徐信衡的肋下。
“你……!”
徐信衡吃了一惊,一下将宜娴推开,自己捂着伤处连退数步。指缝间的鲜血涔涔而下,已然是喷涌之势。段崇定住心神,在他惊骇之余趁势出锋,将其一举擒获。
徐信衡所中一剑不深,不至于顷刻间没了性命。而宜娴却一下跌倒在血泊当中,伏在李元钧的脚前。
她眼中里全是血丝,目不转睛地看着胸口的鲜血,连疼痛都不觉得,满目皆是震惊。
怎么会……?怎会这样?
不是说只要她足够聪明,就一定会让她坐上王妃之位,再不用担惊受怕,再不用受人欺辱了吗?
她倒在地上,视线顺着向前,只能看到浸着血丝的白玉手镯,尽然凉寒。她还记得李元钧说过,这双白玉手镯乃是他母亲生前的心爱之物,只有他的妻子才配拥有。
怎么会这样?
李元钧甚至都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眸间狠戾而冰冷,死死盯住夜罗刹,扬声再喝:“将其余人等全部收押!”
方才见李元钧出得一招,连夜罗刹也不禁有些惊恐。这一声喝令她稳住游离的心神,她狠狠咬了咬牙,转身将墙上的《宝鹤图》摘下,收在手中。
段崇欲出剑对付,不料中有一人,轻功卓绝,如黑鹰般扑飞,十指套环,指间银线如蜘蛛吐丝而织成的网,将段崇困于其中。
段崇见是单九震,手腕翻剑,将缠上来的银线尽数斩断。从窗户中袭进来的黑色夜风鼓动文鹤披风,如山翻云卷。
剑起强力之势横荡而去!
银线瞬间皆断,单九震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令她不禁大退数步。
单九震看他的目光里尽是欣赏,方才这一式分明不是剑圣的剑法,竟也有如此摧山坼地的威力。她低笑几声,对夜罗刹厉声道:“走!”
其余贤士见状,如同得了命令一般,以命上前阻拦段崇。夜罗刹和单九震趁机破窗逃出,从青瓦楼台上滚落,一下没在茫茫夜色当中。
李元钧望着已经消失的两人,厉色看向段崇,“丢了《宝鹤图》,本王要你偿命。”
段崇神色绷紧,与华英交换了一个眼神,身若惊鸿,一下跃出窗外追了上去。
华英忙与其他信鹰将混进来的贤士摆平,待确定李元钧的安全后,她赶紧转身出了披星轩。手放在唇间吹出响亮又长的哨声,刹那间埋伏在茶楼的信鹰纷纷亮相,提刀看向华英。
傅成璧听到响动也赶出来看,就见华英站在高处对着所有信鹰比了几个手势。信鹰见状,收到命令,二话不说就往茶楼外追去。
“这是甚么?”
有女官打开窗户,看见在夜幕中一下腾升出一道白色的焰火,照得一方夜空亮如白昼,现出灰蓝的颜色,尤为刺目。
傅成璧回身看见,知道这是段崇用来追踪的千里火。可见《宝鹤图》已然教人抢走,万幸的是这回段崇咬住他们的行踪,想必以之前的部署,定不会教这贼人逃出生天了。
傅成璧再抬头的时候,华英已经不再顶楼的走廊上了,随之抚上阑干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肤如冷玉,紧接着落下的是李元钧的视线。
傅成璧对上他的眼睛,只道这视线像火一样炙热,也像冰一样寒冷,交错交叠。
蓦地,他弯起唇,目光变得温和起来,对她说:“用过膳了吗?”
茶楼处已然十分安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故而尽管两人隔着不近的距离,傅成璧仍能听清他这句近乎平常的询问。
她愣了一下,凉意在背后渐渐攀升,喉咙一时发紧,说不出话,只晓得点了点头。
李元钧转身时,傅成璧看见他腰间还系着一枚兽面玉璜,只不过这枚玉璜却与给她的那一枚不一样。
给她的那一枚玉璜乃是虎头兽面,而他现在所系是双龙首。这枚双龙首的玉璜,她不止一次见过,在李元钧登基为皇之后,这枚玉璜是有权代替虎符,直接调动京城部分兵力。
……
裴云英和杨世忠负责外围的围剿,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将会以千里火为中心点,包饺子一样将夜罗刹和单九震等人团团围困住。
他们随着一起追到城门口的方向,却见段崇站在巍峨的城墙前紧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裴云英上前,疑惑地看着段崇,问:“已经逃出城了?”
杨世忠注意到段崇手里还握着一方画轴,不禁大松一口气,道:“没事,人跑了还能再追,画没丢就行。”
段崇将画轴递给杨世忠,低声说:“带着《宝鹤图》走。去请沈相,让他即刻调兵前来。”
杨世忠惊道:“兵?调甚么兵?”
语音刚落,城墙上骤起荧荧火光,一排士兵如同草木直挺挺地立在高处,个个手持弓箭,对准了段崇等人。
方才段崇已在此追上夜罗刹和单九震,从她们手中夺回《宝鹤图》。两人或许是急于脱身,并不执着于拿回宝图,而是忙向城门外跑去。
段崇早先就知会过护城兵,一旦发现有人想要强行出城,只要派兵稍作干扰阻拦,他便有机会将人一举拿下。
可如今直到两人越过城墙,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消失不见,城墙上方都毫无动静。
他闭上眼睛,风掠过耳侧带来细微起伏的呼吸声,他才意会到早有人在此设下了埋伏,此刻再想通知其他人已经来不及。
杨世忠、裴云英随后赶到,同样进到了这射程之内。
杨世忠哼笑一声,将画轴挂在腰间,反手抽出长刀。他眸间映着连成河的火光,沉声道:“寄愁,怕是这路不好走了。”
裴云英握住折扇,“铮”地一声亮出青锋。
段崇沉眉横剑,左手对着侧方打上手势,直指城墙上方。前来围追堵截的信鹰收到命令,避开弓箭的射程,从两侧游上去。
刹那间,万箭齐发,带着火芒的羽箭织成细细密密的雨幕,向着段崇三人猛地覆压下来。
四面八方袭来的箭锋在骄霜面前尽数化解,左右又有杨、裴二人做掩护,第一波箭雨甚至都未近到段崇之身。城墙上的士兵已然训练有素,可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惶恐,忙再度拉满了弓。
第二波箭雨刚刚发出,两侧信鹰就已一路杀到城墙上来。在城墙上占据的兵力本就不多,现如今兵戈交接,这些射箭手又怎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一番惨烈的厮杀,夜空中像是浇下来滚烫的血雨,一汨一汨从城墙上流了下来。
段崇和裴云英飞上城楼助力,而杨世忠则拿住画,转身跑去找沈鸿儒去搬救兵。
没想不等杨世忠跑出几步,迎面而来的士兵众煦如山,惊雷般滚滚而来。为首之人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白色长袍,肩上盘金蛟,在长夜当中姿环清辉,眉目若神,正是李元钧。
杨世忠不知他为何竟在此时带兵前来,忙跪下行礼,并将画轴奉上。
随行的士兵接过画轴,将其交给李元钧。李元钧一寸一寸展开画幅,定睛审视片刻,手指轻轻抚过画幅左下处的印章。他蓦然抬起头,将画扔在杨世忠面前,目光凛冽,声音极冷:“赝品。”
杨世忠闻言大惊,忙将画展开,可他不懂鉴画,哪里知道真品和赝品的区别在哪儿?他将头伏得很低很低,口吻却很坚决,说:“此画的确是魁……是段大人从夜罗刹手中抢得的,必不会有错。”
“你亲眼所见?”
这一句问得杨世忠张口结舌,强撑起的气势一点一点衰颓下去,只得承认道:“没有。……可下官相信段大人,这一路上他盯得很紧,绝不会给夜罗刹任何机会将画换掉。”
李元钧眯了一下眼睛,说:“可事实摆在眼前,回到本王手中的《宝鹤图》的确是赝品。”
杨世忠短时间根本想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一时哑口无言。
城楼上的战况渐渐压熄,段崇收兵后下来。云破月出,光芒大涨,覆在他冷冷的面上,眼下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淌出鲜血,周身戾意还未收敛,杀气沉沉,迫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尽管李元钧立在马上,他提剑站在不远处,却不输丝毫风姿。剑尖滴答滴答落下鲜血,连成一道血流,一直行到杨世忠身侧。
段崇从城楼上不明来路的士兵右臂上解下来几条布巾,每一条上面都绣着虎纹。段崇回禀道:“前朝余孽纠集了一部分兵力,已经渗透入京。除却城楼上的弓箭手,应该还有部队接应夜罗刹和单九震两人。”
李元钧目光凛冽,盯了段崇片刻,对麾下的将士下令道:“即着令打开城门,追捕前朝余孽,不得有误。”
将士领命,带着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马蹄声沉沓沓地往城门外驶去。
杨世忠这才明白,徐信衡一早计划,等得到《宝鹤图》后就往城门方向跑,届时有兵力在此接应,以弓箭压制追兵,他们就能给带着画逃离险境。
李元钧来得也正是时候,等段崇冒死肃清城楼上的弓箭手,他就能无阻地追击对方残兵,轻轻省省地捡了一个大功。
此事尚不足提,最要紧的是《宝鹤图》被换成了赝品,真迹已然不知所踪。
李元钧握着马缰,神态轻慢,俯身看向段崇。
他勾起冷笑,一字一句地说:“之前立过军令状,如若丢了《宝鹤图》,本王要你以死谢罪。”
段崇轻蹙起眉,显然意识到是画出了问题。他捡起铺展在地上的画幅,细细看过每一寸。
杨世忠听李元钧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一时心惊不已,忙磕头求情道:“还请王爷给段大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功赎罪是乔守臣要做得事。本王现在怀疑段崇煽动江湖势力,与前朝余孽勾结,监守自盗。”他动了动手指,将身后的士兵唤上前,“现将其收押天牢,以待后审。”
“王爷!”杨世忠欲再求情,段崇却一下按住他的肩膀。
他将骄霜剑收回鞘中,交给杨世忠,沉声道:“没事。”
杨世忠茫然地接过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来两名士兵对着段崇抱拳行礼,继而直接将他押往天牢。
……
傅成璧看见李元钧佩戴的龙纹玉璜后,心道不妙,匆忙奔下楼来跟上华英。
华英看了她一眼,从一旁信鹰手中取来两只罐子,罐中都装着满满的蝴蝶。
傅成璧盯着这两只大罐,心里不免还是有些不安,问道:“能追得上吗?”
“没问题。”华英自信满满地拍了拍罐子。
按照之前的部署,一旦出现情况,杨世忠、裴云英二人跟着千里火走,帮助段崇围追堵截;而华英则防备对方一手声东击西,以鹧鸪春作为追踪。
罐口一开,蝴蝶舞动着翅膀飞出来。一开始它们身态翩跹,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荡,没过多久,就有几只成群结队地往茶楼里面飞去,继而又有很多跟在蝶群当中。
华英讶异地扬起眉,“怎么回事?”
傅成璧攥起手掌,抬脚跟在蝶群后面,提裙上到顶楼,走进披月轩中。
徐信衡肋下受得创口不算致命,因他身负武艺,只得由信鹰子先抬至衙门看管住,再行医治。
而宜娴所受之伤贯穿胸口,虽然剑的角度刁钻毒辣,已经尽力避开所有要害之处,但她因失血过多,现如今已奄奄一息。
李元钧派人请了女医前来为宜娴医治。女医先简单做了止血处理,可缝合伤口时,宜娴一直在挣扎,按都按不住,血不止地在流淌。
女医眼见已束手无策,面露不忍和痛苦地叹了一声,苦劝她不要乱动。可若换了他人,流了这么多血也早该昏迷过去了,却不知是甚么支撑宜娴一直清醒着。
她喉咙中挤出“嗬嗬”的嘶哑声,眼角不断淌出泪来,似有甚么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蝴蝶从窗外飞进来,不断在屋内起舞盘旋。见此异状,女医吓得脸色都变了,只当这位娴夫人是蝴蝶所化的精怪,行将就木之际要还归本体,才会招来这么多的蝴蝶。
门被一下推开,女医惊慌失措地跑过去,迎头撞上了傅成璧,她口中叫着“妖怪!她是妖怪!”,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披月轩。
华英及时跟上来,越过傅成璧,就见那位娴夫人躺在床上,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她背后渗出来,整个人如浸在血泊当中,那张清丽的脸不禁多了一丝凄艳。
宜娴已然气息奄奄,肤与唇已经寻不到半点血色,眼睛迷离地盯着不断乱飞的蝴蝶。
傅成璧教这屋中浓重的血腥气熏得头脑发昏,她勉强稳住神,对华英说:“去,快去将刚才跑出去大夫找回来。”
华英见人命关天,也不敢多耽搁,转身就追了出去。
傅成璧走上前,一不小心就踩进一小片鲜血当中,些许血花溅到她的鞋面上。傅成璧咬咬牙,坐在床边左寻右找,拿住一旁浸了血的布条先行按住宜娴的伤口。
傅成璧声音还算镇静:“先止血……血……”紧接着,她的掌心感觉到一片濡热,不禁开始轻微发着颤。
“不必你来可怜我……”宜娴抓住了傅成璧的手腕。
傅成璧冷住声:“我才不是可怜你。我问你……画在哪里?”
宜娴想说话,喉管窜上一股腥意,令她猛咳了两口鲜血。
傅成璧红着眼,质问道:“是不是李元钧指使你换了画?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段崇的!”
宜娴笑着,可喉咙发出的声音却全是泣意,眼神里充斥着崩溃和绝望。
“我嫁给他,就是他的女人。如今我除掉段崇……他一定能记住我的好……”
傅成璧眼见她已无可救药,咬牙恨道:“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你都入狱了!你个大笨蛋!
段崇:不入狱怎么知道你那么担心我呢?
傅成璧:……
第58章 探狱
她岂是执迷不悟?无非是不愿相信罢了; 不愿相信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活过去了。
“他如果真得喜欢你,怎舍得让你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傅成璧说。
傅成璧按着伤口的手松了一阵,只觉得宜娴的身子渐渐冷了; 她一口游丝哀绵不断; 胸口轻微起伏,呼吸已是出多入少。
她眼睛呆怔地望着傅成璧,眼角淌泪; 半晌; 连最后一丝气息也断了。傅成璧再唤她,也听不到应。
华英拎着女医回来的时候; 宜娴已是香消玉殒,魂归西天。
华英看见傅成璧死死攥着浸着血的布条; 料想她一定是吓得不轻,上前轻握住她的手; 用手绢擦着掌心中的鲜血。
华英声音温和,说:“郡主; 你还是先回去罢,这里交给我。”
“画……”
傅成璧涣散的眼神里重新聚上光亮,她的手有些哆哆嗦嗦的; 开始在宜娴的身上翻找。果不其然; 在宜娴的袖中找到已经去掉画轴且被折起来的《宝鹤图》。
傅成璧展开来看; 不少蝴蝶落在画上,隐约可见其上还残留些许“鹧鸪春”。
华英一时惊疑,“怎么在她身上?”
傅成璧仔细查验一番; 确定是她之前在睿王府看到那幅画无疑,而教贼人偷走的《宝鹤图》应当是赝品。
她渐松下一口气,即便真迹有部分折损也没关系,更何况现有人证物证可以确定是宜娴在暗中做了手脚,应当不会再归责于段崇。
华英正问:“画已毁成这样,睿王不会追究罢?”
就在此时,傅成璧摸到画幅左侧文山居士的印章,手指在反面摩挲而过,令她一下蹙紧了眉。
从前李元钧曾教过她,说是鉴定文山居士的真迹有一条蹊径,就是红泥印章落下之后,文山居士会再再以铜章压印,在纸背后可以轻微触到凸出的印痕。
上一次在宝楼中鉴画,她只从着墨、风韵上判定是文山居士的画作,对《宝鹤图》的欣赏多于对它真伪的鉴别。
她没想过到李元钧手中的画还能是假的……
他分明知道如何分辨真伪,为何这一幅《宝鹤图》的印章却没有印痕?
华英见她脸色很是难堪,忧然问道:“怎么了?你没事罢?”
“这画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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