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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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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这一方脚底下铺着地毯,不至于摔个好歹出来。
  嬷嬷看不过去了,厉声训斥道:“王爷罚郡主面壁,也该有个思过的样子,这、这这成何体统!”
  傅成璧讪讪地将玉璜绕回手中,怕这嬷嬷去跟李元钧告状,又要再罚一个时辰,很快就规整站好。
  这天是因华英偷摸看一本江湖传奇,因看得津津有味,不慎教傅成璧发现了。华英有些心慌慌的,将传奇上交给她,傅成璧翻了翻,很有兴致,就跟华英坐在小花园的亭子里,头挨着头,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也是因为太入迷,所以等李元钧走到跟前,两个人才慌忙地站起来行礼。藏是藏不住了,只得乖乖地将书交给他。
  因这不算甚么正经书,其中还有诸多香艳描写,李元钧看后微怒,当场就罚华英跪了个半时辰,傅成璧则禁足思过一天。
  华英捂着发疼的膝盖来找傅成璧,看她有没有受了重罚,来时就见傅成璧站得直挺挺的,正面壁思过呢。
  一旁还有个嬷嬷看着,所以就算华英来,她也没敢乱动。
  华英站过去,跟她一起面壁。她悄悄问道:“王爷打你了没有?”
  傅成璧摇了摇头,小声说:“他心虚,不敢打我。那些江湖小传,连他都看呢。”
  华英说:“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
  以前她年纪小的时候,也偷偷看这样的杂书,教李元钧发现后,挨过罚,却死不悔改,孜孜不倦地将杂书的好处全都讲给他听。后来李元钧的书房中也藏了几本,还被她翻出来过。
  不过傅成璧不想提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又贴到华英身边,“哎,那本书就没下部吗?”
  “有的。”华英点点头,“不过现在很难在市面上找到了。就魁君家里还珍藏着全册,下次你找他借借?”
  傅成璧:“……段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甚么都能有。”
  华英嘿嘿笑了几声,“借之后也让我看看呗。以前我们找他借,他都说没有,小气咧——!”
  可傅成璧却觉得段崇不是小气,而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威风堂堂的六扇门魁君还看这种书,有失身份,有失颜面。
  傅成璧想到段崇,又抿不住唇边的笑,喜孜孜地笑出了声。
  一旁的嬷嬷见她容貌不端,神色再度严厉起来,正要再训斥时,外头忽地响起一阵唤声,喊着“璧儿姐姐”。
  这声音高亢清亮,如若神兵天降,能救人于水火之中。鹅黄色的身影像小雏鹰一样飞进来,傅成璧回身,就见李言恪一下撞进她的怀中。
  他仰起灿烂的笑脸,“你果真在这儿!”
  傅成璧惊奇道:“七殿下?你怎的会来王府?”
  李言恪说:“太子哥哥来拜访王叔,我听说璧儿姐姐这些日子一直住在睿王府,就恳求太子哥哥带我一起来找你顽儿。”他拉着傅成璧,继续道:“姐姐,走,我们一起放风筝去呀!”
  一旁的嬷嬷开口道:“小殿下,郡主做了错事,王爷现在正罚她面壁思过,还要再等上半个时辰。”
  李言恪见傅成璧竟在受罚,问道:“姐姐犯了甚么大错?”
  傅成璧就将自己偷看江湖传奇的事讲给他听。言恪听后不乐意起来,扬了扬下巴,“这算甚么错?王叔一向开明,甚么时候跟那些书呆子一样迂腐了?嬷嬷,本殿下现在就要姐姐陪着,若王叔怪罪下来,你尽管说是我的命令。”
  “姐姐,你跟我来!”
  李言恪拉着她就往门外跑去,华英紧随其后,思白阁中只留下一个老嬷嬷大叹了好几口气,不知该怎么交代。
  原道是王府上的女眷在花园中放风筝,才勾起了言恪的玩心。他问府上要了一面燕子纸鸢,和傅成璧寻一处放风筝的好地方,一路寻到翠屏湖来。
  湖心亭中,太子李言玄和李元钧相对而坐,周遭无一人服侍,只是远远地有一队禁卫军在盯着亭子中的一举一动。
  宜娴捧着茶水点心走过长而曲折的栈桥,奉到桌上。
  李言恪看见了宜娴,一脸的嫌弃:“这不是那个女人吗?怎么六王叔还喜欢她呀!”
  傅成璧笑着问:“此话怎讲?”
  “姐姐不记得了?那天在暖阁里遇袭,就是她推得你。”李言恪一想起来就觉得生气,“明明你还救了她的,谁知她竟这样忘恩负义!”
  她则一头雾水,“她推了我?何时的事,我怎没有一点印象?”
  “黑衣人拿弩箭对着姐姐的时候,其实我看得出他并非想要你的性命,方向很偏。若不是这个女人推了你,你也不至于会伤到肩膀。”李言恪说。
  傅成璧想来,觉得实在没有道理。一来她和宜娴素来无缘无故,无仇无怨;二来当天她还救了宜娴,她总不至于在那般情况危急之下还想着害她。
  她说:“许是她吓怕了,才本能地拿我挡了一把。”
  李言恪想了想,最好的解释也不过如此,可他仍旧讨厌。
  “我不喜欢她,我们换个地方去顽儿。”
  傅成璧点点头,意兴阑珊地望向湖心亭,见宜娴也已退下,亭中只有李言玄和李元钧。
  李言玄满容憔悴,对李元钧说着甚么,面上流露出极为痛苦的颜色;而李元钧神情如止水,波澜不兴,偶尔应答一两句,却让李言玄的情绪愈发激动。
  很快,李言玄就站起来,掀袍跪在李元钧的面前,“求王叔帮帮我。”
  她能听见李言玄说了这一句,可也仅仅只能听到这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我很聪明。请沈相放心地将段崇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der:)
  沈鸿儒:就是……你们是不是拿反剧本了?
  段崇:……
  ————
  #睿王今天倒台了吗#这个话题太过分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元钧:你们怕不是想死哦?


第54章 部署
  傅成璧一时疑惑; 将欲抬脚离开的李言恪拉住,问他:“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言恪看见他跪在地上,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也轻轻叹了一声; 道:“应该是为了皇后……不,是废后……”他也不得不改了称呼,继续道:“自从废后被打入冷宫后; 太子哥哥一直在给她求情; 希望父皇能够开恩。可父皇不愿意,近来还为这事打了太子哥哥; 不过念在他是一片孝心,并没有重罚; 只命他以后再不许提起这件事。”
  柯氏废后,独子李言玄仍为太子位。傅成璧在六扇门; 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朝堂上百官以废后行施厌胜之术为由; 攻讦太子,言其不宜再为储君人选,希望皇上能再择贤而立。
  可文宣帝对李言玄十分偏爱; 力排众议; 并且抬静嫔娘娘为静妃; 让李言玄成了她的儿子,不准臣士再妄议皇储,这才将整件事情平息下来。
  说话间; 李元钧忽地望了过来。他们是在翠浓深处,傅成璧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却还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有些惊慌,忙掩着一旁的言恪匆匆离开翠屏湖。
  华英跟在两人身后又寻了一处空旷之地,眼中看着傅成璧帮助七皇子将风筝放得很高很高,可是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
  她想得有些出神,惦记的是那位娴夫人的事。
  之前到睿王府初见娴夫人的时候,她就觉得此女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那日与裴、杨二人一起吃早点,她无意中提起这件事,杨世忠才记起来这位娴夫人就是当初春华坊琴娘的宜娴。
  当初宜娴一心爱慕着段崇,还愿意拿出多年来的积蓄给自己赎身,清清白白地嫁给他。杨世忠那会儿感慨于对方的忠贞,还想着当回月老,给段崇牵牵红线。
  可捱不过段崇不喜欢,这事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但谁能想到,没做成段夫人的宜娴一转身就成了睿王府的姬妾,而且还是最最得宠的一个。
  华英方才一听七皇子说起宜娴曾试图害过傅成璧,不管是真是假,总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华英就将这段事说予傅成璧听,让她多多提防宜娴。
  傅成璧听后才晓得还有这样一回事。她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也一样的敏锐,看向华英,笑道:“不过是她曾经喜欢段大人罢了,与我有甚关系?”
  华英神秘兮兮地提醒她:“你可别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就算她现在不喜欢魁君了,但也有可能认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想得到。”
  傅成璧忍住笑意,“可我又不想得到段大人,她作甚要嫉妒我?”
  华英一下抬眉,似乎惊奇万分,“你不会还不知道魁君是喜欢你的罢?”
  “他喜欢我?”傅成璧这下忍不住了,轻轻笑起来,将手背到身后,说,“他又没说过,我怎么知道?”
  华英瞧她这笑盈盈的样子,看得出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存心的。华英眨眨眼睛,道:“怎的,你这是在套我话呢?”
  傅成璧抬起眼睛来,小心地看向华英,“他……跟你说过这些呀?”
  “哪能!”
  华英一想想就来气。她搞不明白,明明在帝相面前都不输丝毫气势的段崇,怎么在终身大事上就这么畏手畏脚的!
  她道:“你就跟他那些书一样,教他藏得跟个宝贝似的,谁都知道有,但他就不肯拿出来晒晒。你说气不气?”
  傅成璧小声说:“是挺气的。”
  华英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你明白就好。”
  “不过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指不定宜娴才是他的书,却不想教睿王捷足先登了。”她尾音轻轻上翘,似乎有些酸酸的。
  华英有些着急,“哎?你这个想法就不对了!他是真喜欢你的,要不然我让魁君亲自来跟你……”华英顿了顿,望见傅成璧娇俏的眼神,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又被她套了进去,一时气笑不得。
  她说:“行。我今儿才看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坏。”
  “过奖过奖。”
  傅成璧弯起眼睛,目光也渐渐移到言恪的身上。
  从华英这里知道宜娴和段崇还有这一层关系,又联系到言恪所说,傅成璧自然而然会对宜娴多一些提防和警惕。
  但愿她即便心有不甘,也不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最好。
  ……
  由乔守臣提议的宝鹤宴,在得皇上准许后,就交由李元钧一手操办。
  很快李元钧就定好宴上所有流程以及来宾的名帖,整理好文书,一并交给段崇,由他设计宴上防卫。
  宝鹤宴设在离睿王府不远的一处茶楼当中,当天会先展示其他画幅,考验来者宾客的才能。
  而经过考核者会引入高台楼阁,届时再将《宝鹤图》展出,令他们一起参详画中的秘密,以期找到宝藏所在。
  而段崇不仅要负责茶楼内外的安全,还要负责把宝图从睿王府一路护送到茶楼当中,其中不得出现任何闪失。
  不过李元钧此举正中段崇下怀。
  此事事关重大,段崇实在不想再由另外的人插手,最好每一个关卡都由他亲自安排,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傅成璧在离开睿王府之前,请人画了一张睿王府的全貌图,附带一张临京地图,带到六扇门交给段崇。
  段崇见到她时还有些意外,问道:“不用回王府了?”
  傅成璧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他的书案前,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轻声道:“以后的事就用不着我了,我自然是要回侯府的。”
  段崇见她近在咫尺,又身在六扇门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正色说:“那就准时到六扇门当值。今年立秋刑部和大理寺要审核卷宗,你的时间不多。”
  傅成璧说:“遵命,段大人。”
  “还有甚么事吗?”
  她的下巴点了点桌上的两幅地图,问道:“段大人不说一声谢谢?”
  段崇:“谢谢。”
  在六扇门的时候,他还真不是一般得正经。傅成璧笑了笑,转而道:“那段大人部署的时候能带着我吗?我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做的。”
  之前傅成璧在长公主一案中旁观过公堂,巫蛊案时也曾来看过韩仁锋的审讯,经常会跟着段崇学习这些。故而他也只当作寻常,甚么也没问,只道了一句:“好。”
  傅成璧想要跟着段崇,一是怕真有甚么疏漏,毕竟上辈子《宝鹤图》就无缘无故失窃了,而当时负责守卫的兵将是直接革职查办的;二是她也想趁机看看《宝鹤图》的真迹。
  文山居士是前朝的大文豪,他的画作稀少而精美,线条流畅,勾勒出的人和物几近逼真,世人难及。前世傅成璧有幸鉴赏过文山的其余画作,对其仰慕不已,今生能有一个机会看到《宝鹤图》的真迹,自然不想错过。
  段崇带着她,以及裴云英三人一起到睿王府周围巡察。
  据李元钧所说,睿王府中有一处宝楼,他多年来搜集的字画皆藏于此处。宝楼中有另一层密室机关,除了他,无人知道打开的方法。
  而文山居士的《宝鹤图》现在就藏在密室当中。等到宝鹤宴当天,他会亲自把画幅取出来,交由段崇护送至茶楼展示;最后再由他送到宫中,交给皇上。
  段崇在每一个可通行的街口,甚至一些“邪路歪道”都设上了关卡。每一处关卡安放两只信鹰负责,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很是牢靠可信。
  并且制定了从睿王府到茶楼、再到皇宫三点之间最安全迅捷的路线,沿线还设置暗点巡防。
  裴云英和傅成璧都看过初始的布防图,已将每一处的守卫做到极致,任谁都挑不出甚么疏漏。
  不过裴云英倒有一点担忧,“自夜罗刹和单九震出逃后,京城封锁大半,出入城都要经过严密的盘查。可一旦因为宝鹤宴开放城门,届时的盘查必定不如从前细致,若两人趁机逃脱出城怎么办?”
  虽然说不定两人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京城,但也不能不考虑她们仍蛰伏在京的情况。
  段崇轻笑一声,眸中渐升冷意,“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她们倘若真有动作,岂非更容易露出马脚?”
  段崇就再另外安排一队人手,对于当天到宴的宾客进行细致排查。
  裴云英点头,“得令。”
  京城举办宝鹤宴、品鉴名画的消息一经传开,对此感兴趣的雅士,无论有请帖的还是没请帖的都闻风而动,一同涌向了京城。
  不知道《宝鹤图》秘密的人,都是慕文山居士的名而来;知道秘密的人,都想趁机探得前朝财宝所在。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五湖四海皆齐聚一城,个个引颈眼巴巴地等着《宝鹤图》现世。
  作者有话要说:
  华英: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傅成璧:嘻嘻嘻嘻嘻。


第55章 回答
  宝鹤宴当天; 晨光未开,天还灰蒙蒙的,可承办宝鹤宴的茶楼外已然热闹非凡。长街小摊连绵不断; 车水龙马络绎不绝; 偶尔还能见西域来的商人在此处徘徊,骆铃声声,回荡在临京城的上空。
  熹微的光静静地铺陈下来; 落在花纹繁复的剑鞘上。
  段崇需得在护送之前先行确认一番《宝鹤图》所在; 故而一早就拜入睿王府,等在宝楼外。段崇抚着剑柄; 眉宇深沉,身姿威然。
  而跟他一起来的傅成璧则显得很是轻松安静; 到宝楼之后,她就寻了处不远不近的游廊下坐着; 手里捧上一盏玉润的小茶碗,一边品茶一边看着段崇安排宝楼周边的守卫; 黑漉漉的眼睛里满是轻俏的笑意。
  一直等到近晌午时分,李元钧都没有来,前来接见的人却是那位娴夫人。
  她见了段崇; 上前柔柔行了一礼; 说道:“妾身见过段大人。王爷命妾身来取《宝鹤图》予大人查看。”
  段崇轻皱了一下眉; 显然没想到李元钧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由一个姬妾来做。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有劳。”
  宜娴屏退左右,只许段崇跟她进入宝楼当中,“大人请。”
  傅成璧扬着眉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心里闷闷得不快起来,明明说好会找机会带她一起进去的,怎的转头就忘记了?这个癞皮狗……
  她正腹诽不断,却见段崇很快又从楼中出来,往她这个方向走近。
  段崇稍稍弯下腰,对坐着的傅成璧道:“王爷有令,只许一人进出查验。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宝鹤图》的真迹么,去罢。”
  傅成璧刚刚还骂过他,一时心虚得很,脸上也红起来。
  “怎么了?”段崇问。
  傅成璧说:“无关紧要的,看不看都好。”
  她怕自己心虚被瞧出来,大无畏地抬起头,对上段崇的眼睛。
  两个人的距离一时很近很近,几乎都能闻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却还是段崇反应更大些,一下直起背,退了几步,耳后倏尔大红。
  他有些吞吞吐吐,说:“走一走过场罢了。你去也好……”
  傅成璧问:“怎讲?”
  两个人又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段崇别开目光,很是认真却又有些艰涩,说:“我和娴夫人男女有别,理应避讳。”
  “哦……”傅成璧尾声拖得缓长,“大人和娴夫人不是旧相识么?”
  段崇语气有些急迫,“素不相识。”
  傅成璧低着头,很好地将笑意抿住,语气却酝酿出十足十的疑惑,“可华英说娴夫人在入王府前,可是与段大人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怎到大人口中就成素不相识了?”
  “……我当真不认识她。”
  段崇背脊腾升出麻麻的热意,从未哪一刻能如现在这般,令他无措至百口莫辩之地。
  方才进入宝楼后,宜娴向他言明身份,段崇这才晓得华英口中的娴夫人是何等模样。他一时根本记不起之前与宜娴有甚么交集,满脑子里都是坐在廊檐下的傅成璧,唯恐她再误会甚么。
  傅成璧站在台阶上,能越过他的肩膀看见立在宝楼门口的宜娴,一直望着她这个方向。她想了片刻,提裙从台阶上走下来,轻盈盈地落到段崇面前。
  段崇身材颀长高大,身影能将她完完全全的拢住。她踩在他的影子当中,甚么也看不见,仿佛此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段大人以前从不会将别人的任何揣度放在心上,如今为甚么要同我解释这些?”
  段崇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舌根发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傅成璧往前靠了一步,右手拢了又松,松了又拢,掌心中也不禁浸出些许热汗。她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撞得心腔一片酥麻。
  终于,她用小指轻轻勾住段崇的手指,抬起眼睛,认认真真地望向他。
  “我现在跟娴夫人进去看画儿,等出来以后,你要好好地回答我。”
  她脸上绯红一片,说罢就松开手,将段崇腰间一小包香囊解下来握在掌心,继而径直走向宜娴。
  段崇立在原处,教傅成璧勾过的手指轻轻拢住剑柄,凉意透过指尖,都不足以抚平他沸腾至颤抖的热血。
  师父曾经告诉过他,一个剑客一旦有了七情六欲,总会有拿不住剑的时候。
  他多年来以此为规诫,恪守剑道,遇事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贪不痴,却没想到,一生中当真是有这样的时刻,让他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
  傅成璧笑吟吟地走到宜娴面前,点头作礼:“有劳夫人带路。”
  宜娴见当真换了傅成璧进去,面色如覆冷霜,先行在前。进了宝楼,墨香四溢,中通天井式的楼阁中悬着数幅字画,周围墙壁上更有数不胜数的名作,一一展列。
  李元钧收藏的字画对于她来说算不得新鲜,故而没有多大的兴致。宜娴请她在一处等待,自己则上了楼去取《宝鹤图》。
  趁着这个空档,傅成璧将小香囊打开,里面装有不少的细白的粉末,她将其尽数涂在掌心当中。
  之前傅成璧曾问,如果中途《宝鹤图》当真被偷了去,该如何才能寻回。
  而关于这一点,杨、裴二人早已留了后手。
  杨世忠则兴致勃勃地跟她解释一番,说是江湖上有一种药,名为“鹧鸪春”,以蝴蝶翅膀上的鳞粉为主药,能够吸引蝶群,是江湖上惯用的追踪伎俩。
  只要在验画的时候,将“鹧鸪春”涂抹上去,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也能将此画追回来。
  宜娴捧着一个方形长盒一步一步走下楼,傅成璧张开手将长盒接过来,轻缓地打开,见一横画轴静静地躺在其中。
  傅成璧将其展开,沾满鹧鸪春的手指一寸一寸掠过画幅。
  这幅文山居士所作的《宝鹤图》描绘得是前朝后宫中栖息在千鲤湖水岸边上的丹顶鹤。
  鹤鸟被当做皇帝的寿礼进贡入宫,供以皇室赏玩。因丹顶鹤乃仙骨所成,不甘沦为凡物,入宫不久便绝食明志,日日引颈长啸,鹤唳凄鸣。
  而当时被宣召入宫为天子贺寿的文山居士,有幸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思及自己虽自恃孤傲,却还不得不趋炎附势,在天子面前几近阿谀谄媚,与这千鲤湖畔的丹顶鹤又是何等相像。
  万千愁肠和惜恨诉诸于笔端,狼毫似比吴钩锋利,一挥就成一幅传世的《宝鹤图》。
  其上丹顶鹤体态优雅,翙翙其羽,身白冠红,仙姿天成。落笔着墨一向有文山居士的风格,流畅简明,几笔就将鹤形勾勒得栩栩如生,若呼之欲出,盘桓于天。
  傅成璧正赏得痴迷,一时爱不释手。宜娴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静默半晌,终是说道:“有一句话,妾身不知该讲不该讲……”
  傅成璧挑起眉,将《宝鹤图》轻卷入手中,说:“娴夫人既然为难,那就不要讲了。”
  宜娴噎了一下,却不在意,声音尽量清淡:“妾身看得出,郡主是喜欢段大人的。”
  “娴夫人看错了。”傅成璧笑了笑,将画重新放到长盒中,“是段大人喜欢本郡主。”
  除却一丝丝的低落,宜娴的脸色没有她预想中那般难堪。她语气不急不缓,说道:“妾身曾受过段大人的恩情,有些话不得不说。妾身知道郡主与大人的交情不浅,只愿郡主千万不要害他。”
  傅成璧将画交还给宜娴,笑道:“本郡主与段大人无冤无仇,何以要害他?”
  宜娴的手指紧紧握住木盒,指节泛白,连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他是江湖中人,应当自由自在,不该受缚于郡主……你若真为他好,就应当离他远一些。”
  傅成璧抬起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些轻飘飘的。
  宜娴咬了咬牙,一下跪在她的面前,“您的兄长手握重兵,这对于段大人来说如若鸩毒。他该娶一个平凡的女子,才能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像郡主这般的金枝玉叶。……郡主聪慧,您一定能明白妾身的意思。”
  “我不明白,”傅成璧淡淡地回道,“这些话,娴夫人与我说做甚么?要是段崇非得喜欢我,我也没办法是不是?”
  她扬起矜傲的笑容,伸手将宜娴虚扶起来,再道:“你应当去跟他说。”
  宜娴握紧手掌,半晌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画已经鉴过了,没有问题。”
  傅成璧辞别,转过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全然消褪下去。她不禁拢紧了手指,掌心捏出细细的冷汗,只要一阖上眼就是前世段崇身死的场景。
  她明白,即使宜娴不说,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傅成璧的背脊都凉透了,宝楼外暖洋洋的清风灌进衣袖都不足以给她一丁点儿温暖。
  而段崇就沐在春风当中,灿灿艳阳落在他的官袍上,将胸前的麒麟照得熠熠流彩。他俊朗的面容上难得带着笑,耳朵很红很红……
  生性赤忱,不拘天地。
  看到他想说话,傅成璧先是笑吟吟地开了口:“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我恨……!难道是在耍我!
  傅成璧:好事多磨嘛。
  六扇门众人:刀片已经寄出,请查收!


第56章 徐氏
  见傅成璧走起来; 段崇才晓得要跟上去。走了没几步,他才艰涩地开口:“不、不问了吗?”
  傅成璧故作疑惑的样子,“甚么?”
  “之前的问题。”
  “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她轻笑了一下; 将前事轻轻带过; 转而道,“段大人不是还要去查验沿途的布防么?我便就先行一步了。”
  段崇想说的话在喉咙中梗住,很久; 他缓缓攥住拳; 方才说:“好。”
  看着她袅娜的身姿钻进了轿子,动作轻落落的; 如同百灵鸟,然后渐渐离开了视线当中。
  段崇难能从方才的痴心妄想中解脱出来; 他不得不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没有说出口才是万幸。
  ……
  茶楼中四面展列名画字幅; 笔走龙蛇,各具千秋。
  来宴的宾客多是朝廷官员、富贾名流; 进入茶楼后,先将名帖交给小厮,再由人引着上楼拜见睿王李元钧。其余贤才能士只要能说出其中一幅字画的渊源; 亦能进到茶楼当中小坐; 茶水点心一律全免。
  夜风悄然而至; 吹开千盏万盏灯火。
  傅成璧坐在雅阁内室当中,听着外间断断续续有人进来拜见李元钧,间或笑谈; 总是热闹的。而她独自守着一方棋盘,却连个下棋的人都找不到,无聊得要命。
  自她来到茶楼后,李元钧下令不许她乱跑,只许她待在此处顽儿。因满堂宾客中鱼龙混杂,有不少江湖人士混了进来,李元钧恐她遇上危险,故而才将她圈在了雅阁里。
  等司礼主持的文诗会比过一轮之后,他从中挑选出十余名贤士将会进到这雅阁中,有幸与睿王共饮。
  不一会儿,李元钧掀起一方珠帘,幽深眼眸落在傅成璧身上,轻声问她:“可想随本王到楼下看画去?”
  傅成璧不怎么高兴,究其郁闷的原因,大多是源于李元钧。故而,她没好气地说道:“有长辈在侧,我不自在。我想和段崇他们在一起顽儿。”
  “你在生气?怪本王将你押在这儿?”见她复伏在臂弯间,李元钧就知自己是猜对了,又笑道,“本王与段崇年龄相仿,你与他在一起没甚么不自在,与本王也当一样。”
  “你是我舅舅,他是我上司,自然不同。”傅成璧露出一双眼睛,神色天真,说出的话也很是无忌。
  两人对峙半晌,李元钧唇角弯着的笑意一点一点消颓,道:“好。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了。”
  李元钧离开雅阁,去到餐霞阁中,与选拔上来的贤士饮酒作乐。
  等天色再晚上几分,侍女请傅成璧到饮景阁中用膳。在走廊中,她正巧碰上华英,她掂着个小酒壶,靠在阑干上,正兴致勃勃地往下望。
  一楼的诗会尚有余兴,正有两名书生对着对子,一时争得不相上下。
  傅成璧靠过来,华英忙给她行了个礼。华英说:“郡主?你没跟魁君在一起么?”
  傅成璧听后有些闷闷不乐,只摇头算作应答。
  华英却也没再深究她的情绪,晃荡着手里精致小巧的酒壶,问:“尝尝?这可是好东西。”
  “我不爱喝酒的。”
  华英想起之前在除夕宴上,傅成璧稍微喝了几杯就已微醺,酒量当真极差,于是就未再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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