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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盛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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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神看着她,她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愿听我说这些,但是,已经这么久了,我必须要知道,你对三少爷,究竟是种怎样的态度?你已经不小了,寻常人家像你这样的女孩儿,早便已定亲出嫁了,再夸张些的,怕是孩子都已有了,便连秋杏和阿圆,现今都已有了自己所心仪的人。可是你却还一直留在少爷的身边。要知道,潋阳郡主择亲的这种事,不会只是空穴来风,单说潋阳郡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来我们紫竹苑。可是临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样想的?为何你既不愿意入少爷的房,可是,却又不愿离开少爷的身边?”
  思绪轻轻一飘,临霜微微一怔,心湖有些紊乱。
  翠云所说的,是在一年前的一次。那时临霜随沈长歌与老夫人请安,恰逢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熙儿婚后回门。熙儿乃是公府的家生婢,然而年幼时便双亲亡故,自小也算得被老夫人看大的。她所嫁予的乃是府外的一个书生,老夫人担忧熙儿在婆家受到欺凌,便允她今后可将公府看作娘家之所,如若她在外受了委屈,尽可回府告知老夫人,老夫人当为她做主。
  熙儿自是感恩戴德。几个年长的姑姑嬷嬷们聊聊笑笑间,说起了这公府中已适龄的些个大丫头。恰至沈长歌带着临霜至此,自然躲不开众人的调侃。众人只说临霜才貌,定要老夫人做主为其择选一位靠谱的夫君,老夫人应着众人的玩笑,直说她心中早已有了所选,乃是一位商贾之家的庶公子,并主动问询临霜可愿?
  那一问本也只是句玩笑话,可是临霜闻言脸色却骤然僵白了,还不等她亲自拒绝,却是沈长歌一口回绝了,并冷言称他自己的丫头,未来定当由他自己来安排。也因沈长歌这一举,使得府中慢慢传出了三少爷与临霜之间的流言,众人只以为临霜已是沈长歌的人,彼此心照不宣间,也再没人提及要家主为临霜指婚这一事。
  可是未曾想,不过多久,当老夫人独召临霜,主动向她提及做沈长歌的通房时,却又被临霜一口回绝了。
  翠云不禁叹道:“临霜,我不知你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但是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最终只会将自己耽搁了!我知道,你骄傲,以你的才性,让你做一个通房,的确是委屈了。可是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你如今是年岁将到未到,所以拖延了一时半刻就是一时半刻,可是,若你不是紫竹苑的人,你是注定无法在三少爷身边待一辈子的!”
  眸光微微漾了一下,临霜神情微顿。
  静静注视着她,翠云心中纠结了一瞬,终是说出口,“临霜,你是不是喜欢三少爷?”
  你是不是喜欢三少爷——
  她那一句声音本是极平极低的,可落在临霜耳中,却一瞬犹如雷鸣彻响,震得她浑身的血液都似一瞬凝固住。
  喜欢……三少爷?
  临霜一直不明白,自己对沈长歌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她知道,和他相及,自己身份低微,她从不敢妄想自己会跟他有过什么。她一直觉得,她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对他的感觉,不过是一种似尊崇、又似仰望般的崇拜,毕竟在她的心里,他是那样优秀美好,似乎只要站在他身边,连她自身都仿佛是与常人不同的。她喜欢站在他的身侧,喜他所喜,忧他所忧,连自身的情绪都似与他相连。
  可是便直到得知他很可能会与潋阳郡主成亲那一瞬,她莫名感到了一丝失望与慌乱。她不知道那种慌张与失望究竟是因为什么,可她只知,她打心里,是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似乎……那与潋阳郡主也无关。
  她仔细想过,即便没有潋阳郡主,即便换做任何一个女子,似乎对她而言,都会是这般的感受。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仿佛她所习惯的少爷与自己之间的状态,便是而今这样的状态,而她不希望这个状态会有所改变。
  直到翠云刚刚的这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三少爷。”
  如同一直遮蔽视线的云雾被瞬间吹得尽散,就是这一瞬间,临霜感到似乎那一直困扰自己的疑问瞬时变得明晰,可是心头,却不觉又迷茫了起来。
  是了,喜欢……
  那些能轻易波动她的心弦,让她上一刻喜悦,下一瞬又冗乱的感受;那些她明知不属于自己,却仍旧忍不住想要幻想的秘密心思……她十二岁便到了他的身边,如今待在他身边四年,朝夕暮处日夜相伴,让她觉得,他几乎都已成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她知道,早晚有一天,他终还是会离开她身侧的。可是她却总是无端幻想着,这一天能够晚一点,再晚一点。
  而让她有这样想法的缘由,似乎就是因为……喜欢。
  她喜欢他。
  可便是这样的一个感受,让她不禁更加心觉沉郁,她喜欢上的,是一个她最望尘莫及,最不该喜欢上的人。
  ……
  翠云叹道:“临霜,我不知你究竟对三少爷是种怎样的心思,但是我觉得,若你真的喜欢他,那么你何不就试着去争取这一次?我们一个人在世,从始至终也不过就是这一生的光阴。你何必为了那些虚无的身位,来让自己做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
  “临霜,你好好想一想吧!”轻拍了拍她的臂膀,翠云微叹,走出屋门。
  静静立在原地,临霜许久没有动作,低头望了望那已不再流血的食指,她瞳睫轻敛,涩涩叹了口气。
  ·
  身处在沈长歌的房间,潋阳郡主百无聊赖,随手四下翻看。
  “这便是你的房间?”
  环视着周身的屋景陈设,她唇角轻携了一抹微哂,指尖轻碰了下案边的一枚小铜铃。铃声清灵,莹脆如水。房间的门并没有关,靠南一列的门窗全部敞开着,微风徐来,紫竹屹立。静谧得犹若深处山野,令人心旷神怡。
  连同内室的外间有着一个小榻,隔远望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榻上,凝定了一瞬,很快悄无声息收回了视线。
  “嗯。”默默站在案旁,沈长歌淡淡注视着她,眉目隐然微蹙,“敢问郡主此来何事。”
  她顿了一顿,脸上忽然又露出笑颜,转过身面朝向他,轻指了指屋门,“告诉你自然可以,但是若教别人听去,总归不好吧!”
  “这个,郡主自不必忧心。”沈长歌淡淡道:“我紫竹苑内有严令,除却我与临霜小开外,任何人入不得内苑,临霜小开如今皆在外苑,所以而今这苑中只有郡主与我二人,郡主不必忧心隔墙有耳。”
  她一顿,讪讪地拗了拗眉,眼神一亮又抬起脸,“那……我不想现在说不行么?我渴了,我要喝完茶再说。”
  沈长歌无奈,自顾绕回桌案后翻开书卷,不再看她,“那就麻烦请郡主稍候片刻了,郡主可自便。”
  潋阳郡主面色一喜,回过头,却见他只自顾地低头看着书文,对她的存在似乎恍若未见。她瞥了瞥嘴,忽然拉开凳子坐在他的对面,道:“诶,沈长歌,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问我?”
  沈长歌闻言头都没抬,指尖书页轻翻,淡道:“郡主想让我问什么?”
  扫了她一眼,他不动声色,“是问流觞宴当日为何要针对临霜?还是问郡主,当初为何要办作男装去闲逸楼,截了临霜的魁首?”
  潋阳郡主闻言却怔了,面露惊愕,“你……你认出我来了?!”
  三年前的元夕夜,闲逸楼元夕诗会上突如其来的小公子,害得临霜失了即将到手的魁首,最终被他一诗折败。而今再说起来,无非似一场荒唐的奇遇。
  沈长歌轻笑,无奈般的摇摇头。
  “郡主的动作神态与当年如出一辙,且话语间难隐淮川之地的方音,认出郡主,这并不难。”
  潋阳郡主却大感讶异,目光凝定在他的脸上,不由间似乎有了些崇拜。沈长歌很快又道:“不过我倒确实很想知道,当初当众驳了郡主的人是我,可流觞宴当日,郡主为何又要几番针对临霜?”
  潋阳郡主神色微顿。
  静了静,她又忽然轻笑,道:“那我有个问题,要先问问你。”
  看着她,沈长歌微一挑眉,示意她问。
  轻舒了一口气,她下意识地望向了外间的那处小榻,笑了笑收回目光,双手微叠向前靠近了他一些,问道:
  “那个丫头,可是你的通房?”

    
第107章 纠蹙
  临霜端着茶盏临近沈长歌的房间时; 所见的便刚好是这一幕——
  静坐在沈长歌的对面,潋阳郡主微微向前,探身临近沈长歌; 她的唇角扬着一抹微笑; 目光清亮,哂意盎然。
  她的话音自室内传来; 带着些质问的清亮,“那个丫头; 可是你的通房?”
  心中突咯了一下; 临霜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怔怔僵立在了门口。
  沈长歌一瞬也似有些微讶,静默了少顷,淡漠敛眸; 淡声答:“不是。”
  潋阳郡主神色微动,似随口般轻轻“哦”了一声,她无意间抬眼,目光一瞥望见门口处的一角裙袂; 顿了一顿又道:“那她是你的侍读?”
  “嗯。”
  “只是侍读?”
  轻蹙了蹙眉,沈长歌抬起头,看向她的眼光有些异样; “郡主想听怎样的回答?”
  静默了一刹,潋阳郡主微笑,“当然是实话!”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瞥了瞥门口,语气十分平和; “她,只是你的侍读?”
  静了一静,沈长歌点头,“对。”
  静立在门口,临霜的手微微扣紧了端茶的托盘,心情顿黯。
  她转身想走,刚一回身,不想手肘却不小心碰了下半敞的门扉,发出一声轻响。室内的两人闻到声响,同时眺过视线。
  看见她,沈长歌微怔,“临霜?”
  倚靠在桌案的一侧,潋阳郡主柳眉轻挑,目光静静落在了她的身上,悄无声息地打量。
  临霜脚步一停,僵站了半秒,只得转过身,默默走上前,“少爷,奴婢是来送茶的。郡主、少爷慢用。”将茶盏放在了两人的案前,临霜没有抬头,转身便要退去。
  沈长歌却无声无息地将她拦在一旁,目光一垂望见她方才不慎划伤的食指上,眉宇微微一蹙,“这是怎么搞的?”
  他伸手似想要仔细瞧一瞧,临霜却飞快退开了一步,将手避在了身后。
  “少爷,奴婢没事的,已经处理过了,少爷不必担忧。少爷您与郡主先聊,奴婢……先告退了!”快速说完了这番话,她没有抬头,转身跑出了屋内。
  “临……”
  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沈长歌有些错愕。屋内的不远处,潋阳郡主静静地凝望,片晌垂下目光。
  ·
  “我这几天可能很少能陪你。”
  当天晚上,沈长歌借故将临霜唤来书房,对她说道。
  静立在沈长歌的面前,临霜没有抬头,沉默盯着他那一块被烛光晕得温润的衣角。
  沈长歌道:“刚刚我祖母找我,说潋阳郡主初到女学,颇多不熟,这些日子若临休沐或下学,可能需要我为她作一下向导。”
  “……”
  “所以,这几日,可能要委屈你一个人下学回苑了。不过你放心,应该不会太久的。”
  说不清心中是种怎样的滋味,临霜讷讷站着,双手微微揪紧了裙裳。她试着张了张口,低弱的声音有些喑哑,没什么波动,“哦……我……知道了。”
  沈长歌微笑,见她一直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伸出手勾了下她的鼻尖,道:“怎么,不开心了?”
  她一怔,瞬时抬起头,下意识伸手蹭了一下鼻子,摇摇头,“没……”
  胸口微微沉下了一口气息,临霜大胆抬起头,灼灼望向他,“少爷,您就放心去吧,奴婢一个人可以的,少爷不必担忧。”
  沈长歌神情微暖,“谢谢你,临霜。”
  临霜摇摇头。
  他没有说什么,静静望了她一会儿,替她掩去了鬓间的一缕碎发,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你若是有什么疑问,还是可以存下来问我的,我会尽量抽空陪你。晚安。”
  “晚安……”临霜呆讷地应声,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她走的很慢,一步一蹭,心中积压的许多郁闷情绪让她的步履都几乎沉甸甸的。一直走到门口,临霜停下脚步,迟疑了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长歌还站在原地的位置,见她回眸,朝她露了一抹微笑,示意她快些回去。
  心中纠蹙了好半天,临霜闭眼长舒一口气,心中一横,仍是忽地转身走到他面前,郑重道:“少爷!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沈长歌似乎有些诧异,但看她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却忍不住有了些好奇,笑着问询,“是什么?”
  沉着了一下神思,临霜小心翼翼开了口,“少爷,听说,你……就要与潋阳郡主定亲了,对吗?”
  “什么?”沈长歌闻言不禁一愣,错愕,“你听谁说的?”
  “我……”支吾了两声,临霜的手紧紧攥着衣摆,话语越来越犹豫,“我……我……”
  略一沉吟,沈长歌的眉目微微轻蹙,说道:“不过都是些莫须有的事情,那些人以讹传讹,说的就好像是真的。你不要听外面那些人乱说,这都是些没有的事情。”
  他的话语像是安慰,落在临霜的耳中,却无法令她提起丝毫情绪,顿了好一会儿,弱弱道:“少爷,我只是想知道,早晚有一天,您都是要娶妻纳妾的。那……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该去哪里……”
  沈长歌一怔。
  似乎没过多久,但等在临霜的心中,时间似乎过得无比的漫长。长久的静默令临霜的心中愈加觉得没底,她紧扣着裙袂,心下几乎已经就要放弃了,低低道:“少爷,我走……”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沈长歌突然开口。
  临霜一愕,半脱口的话突然戛然在喉中。
  静静看着她,沈长歌淡然微哂,“至少这两年内,这紫竹苑内不会有少夫人的,所以你也不必考虑的这么早,至于纳妾……”
  临霜的神色顿时一凝,目不转睛地盯住他。
  静了静,沈长歌凝声道:“我不会纳妾的。”
  “……”目光微微一闪,临霜的心中咚得一跳,继而微沉了沉。
  凝眸注视着她,沈长歌道:“我这一辈子,只会娶一女子为妻,不会有任何一个妾室的。”
  ……
  ·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临霜果然很少能看见沈长歌。
  除却平日照常随他进出太学,可一下学,沈长歌便几乎要立即自太学出发赶往女学,独留临霜一人,只得跟随沈长昱与彩月一道回府。即便入了休沐,紫竹苑内也常常一大早便不见了沈长歌的身影。而再等到他自外归回时,多数已是月上中庭的时辰,夜深人静阒寂无声。
  临霜初时每晚还会在苑中等着他回来,见他平安归回后再回屋入睡,可仅仅过了几天,疲乱的神思便令她多少有些扛忍不住。沈长歌不忍见她如此,叱令她今后都不必再等他回府,只消时辰到了便可回房入睡。这样一来,她可见沈长歌的机会不由更加少之又少,几乎仅有晨时才可略略说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便是连面都极少能见,就已匆匆过完了这一天。
  不出临霜所料的,便是沈长歌与潋阳郡主的接触愈来愈多,无疑使得两者之间的流言在京州城内所流传的愈来愈盛烈,许多人都声称自己曾见定国公府的世子同一位貌美如玉的少女并肩出行,偶时登山赏景策马同行,偶时同出文楼以才会友,更多的时候便是穿梭在京州城内的大街小巷,游赏这京州内的人文风光,清隽俊逸的男子,如花似玉的少女,好不惹人瞩目。
  那段时日潋阳郡主到临定国公府的次数也愈来愈多,公府下婢之间流言纷纷,逐渐的便连府中也传开了。加之有人望见,称那一日潋阳郡主曾出入他的紫竹苑,更令传言渲染得愈加鼎盛。面对府中愈传愈广的流言,临霜恍若未闻,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生活节奏。只是每当有人向她问询起有关沈长歌与潋阳郡主的情况,总是一直逃避般避而不谈,或是保持着沉默。
  相比于临霜,紫竹苑内其他人的态度也都是不尽相同的。
  知书入画对于三少爷定亲这种事本就是早有所料,她们自入了紫竹苑跟随沈长歌起,便知迟早有一日,紫竹苑内是会有一位女主人,只是她们那一天与潋阳郡主横起冲突,虽是误会,但打心里面对这位骄矜跋扈的郡主心存不满,不禁担忧有朝一日,倘若这郡主当真成了这公府的少夫人,怕是这苑内便再不会同而今一般自由;这样的感觉阿圆感受尤甚,每天仔细探听着有关三少爷与潋阳郡主的消息,只盼着这传言不是真的才好。
  翠云对此事的态度不贬不扬,只是她每日看着临霜的情绪愈加萎靡郁郁,心中总不免也有了些愁绪。
  这一日天光霁晴,日朗风清,翠云唤上了临霜一同在苑内晾晒驱虫的草药。
  忧心临霜如今的状况,她特意唤上了临霜一同做活,言语谈聊间尽量哄慰,特意绕开了有关沈长歌与潋阳郡主的传闻。近来府中流言愈来愈盛,自然不乏有好奇者在临霜的面前问东问西。她只得努力谈着些别的,尽力转移她的注意力。
  手中利落地教着临霜将一束束香草困缚好,翠云边说边笑,“这驱蝇草啊,还是我们小的时候经常用的,等到了公府,便很少再见过了。公府里的东西什么都好,就是太金贵了些,刚来的时候,一直觉得那驱虫的香不错,又好闻,又好看的,现在仔细再想想,其实还是这不值钱的土方最管用些……”
  她做的很快,谈聊间几束草药已经绑缚好,襟袖间都不禁萦了香草的淡淡香气。然而直到她的话语停了,才发觉身边的临霜从头至尾便一直不曾给过她反应,不禁看了她一眼,唤了声,“临霜?”
  临霜只是呆呆地坐着,手中机械地缠绕着缚草的棉线,目光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点,失魂落魄。
  翠云怔了怔,默默地盯了她半晌,见她始终不曾回过神思,放大的声响。
  “临霜!”
  瞬间回过神,临霜轻怔,“……啊?”

    
第108章 表白
  目光在她的脸上微微转了一圈; 翠云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草药放下了。
  “临霜,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垂下目光; 望见她手中的缠草的线早已冗乱成一团; 浓绿的草汁被团团细线勒得流溢出来,染脏了临霜的衣袖。临霜讷讷呆了一呆; 默默将草药放在了一侧,低下头; “姑姑; 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翠云忍不住叹息; 伸手抚了下她的发,心中一横不由道:“临霜,你告诉我; 三少爷与潋阳郡主的那件事,你到底是如何考虑的?”
  临霜一怔,讶异地抬起眼,张了张嘴; 却一瞬没能说出话。
  并不打算再同她避绕,翠云直言道:“临霜,你就实话说吧。这段日子以来; 你一直心神不宁,可是因为三少爷的这件事?我上次问你,你并没有直接回答我,那你这一次就老实说; 你究竟是不是心仪三少爷?!”
  临霜微愕,双手交缠着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诚实地点了下头。
  翠云心中一凝。
  脸上很快露出了一抹笑,翠云一下握住她的手,又道:“临霜,那你可愿入三少爷的房?”
  临霜一讶,瞪大了眼愣了好一会儿,慢慢又将睫眸垂落了下去。
  “临霜?”不曾等到她的回应,隔了一会儿,翠云又出声唤了她一句。
  顿了顿,临霜咬了咬唇,道:“没有那么简单的,姑姑。我应该……是入不了少爷的房的……”
  “什么?”翠云微怔,不解。
  ……
  我不会纳妾的。
  我这一辈子,只会娶一女子为妻,不会有任何一个妾室的。
  ……
  目光轻微闪烁了一下,临霜的唇角轻轻扯出一丝苦笑,心中微微有些沉凉。
  “三少爷他……他不会允许身边有妾婢存在的。而且他也曾说过,他这一生,只会有一位嫡妻,我……是注定入不了少爷的房的……”
  不知究竟该如何描述心中积压的感受。
  她只觉得心头十分的丧气而挫败,说不出的难过。
  她自然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知迟早有一日,他的身边,终是会有一个身份高贵的正妻,与他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她从没有幻想过那个人会是她自己,她知晓自己的身份,那是他们之间一道隔远的沟壑——望似临近,却永远也跨不过的巨大沟壑。
  也是因为如此,她此前一直在逃避,在躲匿。无论如何卑微,她的心中还是存着一份独有的骄傲。她不想自己这一辈子,只身为一个见不得人的妾婢活着,去眼见着他与其他女子执手偕老。可也不想就这样像风一样离开,将这数年的记忆过往全部隐匿埋藏,似乎从未在他身边出现过。或许是出于自私,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她其实十分希望,即便那一日终会到来,他也会一直记得她,他不会忘了她。
  可当她终于愿意放下自己的那些孤高与傲气,选择愿意用这样卑微的身份留在他的身侧,然而不想最终得到的,却只是这样的一个回答。
  她自然感到失望,也不禁黯然,或许像她这样的人,能有机会与他这样的近,已是她一生里最大的恩耀,她怎还能再奢求更多的什么。
  翠云闻言也不由微微怔忡,诧问:“这……是三少爷与你说的?”
  她没有说谎,长睫轻垂掩去了眸里所有的黯淡,轻轻点了点头。
  顿了顿,翠云唇角微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临霜。”
  轻叹,“我不知少爷是在怎样情形下与你说的,但是,如果你没有向他明述了自己的心意,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寻一次时机,与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思。”
  “……”
  “其实这些年,你在紫竹苑,三少爷究竟对你如何,我们大家全部都是有目共睹的。少爷对你没有感觉,其实若是说出来,我们也是不大信的。若非如此,当初老夫人要将你婚配出去时,他又为何要多番阻拦,百般不愿?所以临霜,我觉得,你若真的对三少爷有意,大可以去明白向少爷争取一番便是,我们总归已经是奴婢,即便这样做再卑微,又能卑微到哪里去?”
  “当然,如果少爷真正的想法真的如你刚才所说的那般,那么临霜,你也要开始为你的未来做打算了。”她说着,又低舒了一息,苦口婆心,“临霜,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又不像阿圆秋杏她们,多少已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以前,我不曾让你考虑这些,是一直觉得,你早晚有一天,就是会属于少爷的。但是看眼下的情形……临霜,若是最终结果不随人愿,答应我,要赎身,离开定国公府!”
  临霜一怔,眸光轻漾,“姑姑……”
  “不要做一辈子的奴婢。”翠云轻笑,拦住她的肩将她抱入怀中,低言,“这世上还很大呢,像你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永远只困在这公府之中。所以临霜,你要向好处想,即便是最差的结果,终也不过是离开国公府,且说起来,也并非是一件不好的事。你如今还年轻,未来的路也会很长很长,”
  轻拍了拍临霜的肩膀,翠云话语温柔,“总之临霜,无论你做出的是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温润的暖流逐渐漫过胸口,临霜鼻尖微酸,她抽了下鼻子,头静静靠在翠云的肩膀上,心中平静而而感激,“谢谢你,姑姑。”
  ·
  这天夜晚,临霜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着。
  窗外的月光极亮,透过窗棂静静投落下来,将整个室内都映得一片霜亮。默默地望着地上的月光,临霜长久静默,涌动的心湖如波翻搅,久久无法平静。
  ……
  你究竟是不是心仪三少爷?
  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寻一次时机,与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思。
  其实这些年,你在紫竹苑,三少爷究竟对你如何,我们大家,全部都是有目共睹的。
  ……
  不要做一辈子的奴婢。
  即便是最差的结果,终也不过是离开国公府。
  ……
  …………
  脑中不断回旋着翠云的话语,临霜的心中纷乱冗杂,轻叹了口气,她默默坐起身,看着窗外的月景暗暗沉默。
  迈出房门的时候,四下已是一片夜深人静,整个紫竹苑内苑静悄悄的,宁寂得几乎落花可闻。临霜身着这一袭宽大的披风,缓缓踏上白石桥栏,直到在沈长歌的屋门前,停下脚步。
  面前的房间一片黑暗,门窗紧闭,灯火未燃。这个时辰,想来他已经入睡。她不知他是何时自外回来的,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归来。这段时日,她已很少能与他临面,她更已很少步入他的房间,便连这段石板路,都似乎有些微的生疏了。
  静立了一会儿,临霜轻叹了一口气。她转身想离,可步子方才一转,身子却又不由地顿住了,僵定了片刻,最终又再次转过来。
  直面着面前的窗扉,临霜唇齿轻翕,微微张口,“少爷。”
  低微的声音化在迷离深沉的夜里,却无端有种夜风般的清晰,隐隐荡着些清音。
  “我喜欢你。”
  ……
  这一句仿若是一个一直陈堵在心胸的塞口,她轻轻讲完,瞬时间仿佛这数久以来,沉淀在心中所有的冗乱的繁杂的秘密与心思全部不谙涌动,潮水般向外涌溢出来。静立在屋前,临霜不由压抑住了胸膛的顿跳,心中紧蹙而不安。
  “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喜欢你。但是,我能确定,少爷,我……很喜欢你,真的真的喜欢你。”
  淡淡的话轻得犹如弥漫夜色的霜雾,静静隐在沉凉的静夜中,转瞬即散。
  “我知道,我的身份低微,更没有什么资格,能够对少爷你说喜欢……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对少爷你,就真的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你是我所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她叹息,身子缓缓斜倚在桥栏上,仰头凝望着夜空的月,唇角微哂。
  “少爷,你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自愿被卖到公府为婢的。而是我的哥嫂,他们为了钱,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迷晕了,与人牙子签了卖身契发卖到了公府。而其实在我入府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对待身为奴婢的这件事,心存着极深的抵触。我不想成为奴婢,不想屈于人下,更不想这样卑微的活着,可直到,遇见少爷你……”
  “是少爷你让我知道了,即便为奴为婢,我也可以活的很有尊严。是你教会了我,我只有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的人不受欺凌,才可以让别人尊重自己……”
  “你是除我爹娘以外,第一个,一直鼓励我,支持我,也是第一个,告诉我坚强的人……”
  她轻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神思间微漾着些许迷离。
  “或许对于少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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