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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亦甚想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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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气盛时,方夫人也曾经做过许多荒唐事,翻墙出去玩,装扮成男子到酒馆喝酒,学武之后出去跟人打架,以及……执意要嫁给方良。
那时候的她风华正茂,一腔孤勇,浑身都是寻常女子没有的风仪,迷人的不得了。
可是,那般明媚的她,并不是可以轻易复制的。
至少,她的女儿方兰蕊,是做不到的。
方夫人选择的方良,出身诗书之家,婆母和善,小叔知礼,同董家的关系更是不必多说,层层条件分析下去,除去官位有些不当,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不合适。
而方兰蕊与郝家……就全然是格格不入了。
董氏凝神想了片刻,缓缓道:“那你此次来,是想……”
“想请阿姐带着阿蕊,明日去见一见郝家人,”方夫人看向胞姐,诚恳道:“我也不想一棍子把人打死——人家此刻不显山不露水,也未必一辈子起不来,到底是阿蕊第一次同我提事情,总不想辜负她这番心意……”
“婆母身体不适,自是不能出门的,弟妹身怀有孕,已是八月有余,也要在家休养,到头来,也只好求到阿姐门上了。”
董氏也有女儿,倒是能理解胞妹的这番心思,不曾多言,便点头应允了:“阿蕊也是我外甥女,既是去相看,必然不会敷衍的。”
尽管与阿姐性情不一,但方夫人对于董氏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也问起了青漓:“妙妙的这桩姻缘,阿姐是如何想的?”
“还能怎么想,”董氏对于皇帝的态度有了底,面上谈起时也带了几分笑:“顺其自然便是——妙妙是有福气的。”
方夫人看出阿姐眉目间的安然,放下心来的同时也不曾多问,只是叹道:“只知道,就该把妙妙抱到我家里去养几日,说不得也能沾一沾福气呢。”
董氏笑吟吟的斜她一眼:“想的倒是美,我才舍不得。”
青漓与方兰蕊只相差几个月,她是董氏最小的孩子,而方兰蕊则是方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两家的关系亲近,二人也玩得来,彼此之间悄悄话也说的不少。
一道往莲池那边去时,不待青漓开口问,方兰蕊便红着脸,将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她心知阿娘不怎么赞同这桩婚事,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也想坚持一下,是以才对青漓说出来,想听一听表妹的意见。
——发自内心来说的话,青漓是支持方夫人的。
她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得多,可是对于这些事情,还是能看明白几分的。
郝家与方家差的太大,仅仅是两个情投意合年轻人的努力,是远远不足以弥补起这一道裂缝的。
方夫人与方良的结合诚然令人惊讶,但是别忘了——董太傅是当世大儒,清流文臣,而方家也是诗书门第,两下里除去官位之外,不缺乏任何精神上的交流。
可是郝家与方家,就完全不是这个道理了。
前世的时候,青漓也算是出身上流社会,年纪虽然小,跟在父母身边迎来送往的,见到的事情却也不算少。
她见过许多出身平平却美丽的女人,她们妆扮的光鲜亮丽,饱含欲望的游走在那些二代子弟中,盼望有朝一日能够登上那道门,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是到头来,真正打破那层壁垒,成为其中一员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自然,方兰蕊这种情况与前者完全不同,但归根结底,本质上却是一致的。
——两个阶级的融合,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灰姑娘的确嫁给了王子,可她本来就是公爵的女儿。
青漓久久不曾说话,方兰蕊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她声音低了几分,却还是勉强带着笑,衬着有些白的面色,倒是叫人不忍心:“妙妙,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荒唐?”
“倒也不是,”青漓真心实意的答道:“说到底,这个郝樟我不曾见过,郝家人也不曾接触过,委实是不好说什么。”
顿了顿,青漓又道:“小姨夫是怎么说的?”
“在我们家,”方兰蕊干咳一声,道:“阿爹说的话都是不算数的……”
青漓…_…||:“……哦。”
第34章 郝家
方夫人家中还有事; 家中婆母近来身体欠佳; 她作为长媳; 得早些回去照看,同胞姐说完话,叮嘱女儿几句; 便起身告辞了。
群芳会时; 方兰蕊要同董氏与青漓一道去; 便索性留在魏国公府了,青漓的婚期还差着小半年; 接下来能出门的机会也不算多,姐妹二人能多说说话,也是难得的机会。
当天夜间; 二人便连床夜话; 将彼此的那一点心事遮遮掩掩的说了出来。
方兰蕊轻轻叹一声气,低声道:“妙妙; 你是有福气的,陛下这般疼你,上头没有正经婆婆; 小姑虽有几个; 却也是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青漓本是满心的欢喜; 可是听了方兰蕊之事,却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刺她的心。
——阿蕊姐姐是在出门郊游时遇上郝樟的。
那一日风太大,她的风筝被吹到了树上; 他在侧见了,便爬到树上去为她取。
她轻轻道了一声谢,他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便这般分开了。
也是赶得巧了,没过几日,她去觉知寺拜佛,竟在那里见到了他,总算是见过面,不好冷着脸过去,便出言寒暄了几句。
也只是几句话的缘分,一对男女便在佛前陷了进去,她脸红,他也脸红,一切尽在不言中。
每一段情意都是美好的,都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青漓自己也是在动了心之后,才能隐隐的品出几分滋味来。
兰蕊这般的姑娘,素日里最是温柔体贴,但真的定了心,却是最坚定不过,轻易不会更改。
青漓听她缓缓将前因后果说完,反倒是不忍心再去用那些门第上与性情上的不合适劝慰——那般简单的事情,阿蕊姐姐这样蕙质兰心的姑娘,怎么会不懂呢,既然她还是愿意,想必便早已经做好了坚守的打算。
青漓握住她微凉的手,缓缓靠过去,将自己的脑袋贴在她肩上,像两个人小时候那样:“本是想劝你改主意的,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继续道:“阿蕊,不管怎么说,你高兴最重要,想做什么,便只管去做吧,你身边有你阿爹阿娘,也有许许多多关心你的人在,总不会委屈你的。”
方兰蕊不曾想青漓会支持她,眼眶登时便湿了:“妙妙,谢谢你……”
她声音里隐隐的带了哭腔,却还是坚持道:“我知道自己很任性,也知道阿娘并不支持我与他,可我还是想试一试,从小到大我都是听阿爹阿娘啊,这一次……”
她声音极低,像是再轻一些便会在空中消散掉一般:“我想自己做主,哪怕会头破血流,好歹也是试过了的。”
青漓没有再说什么,只握紧了她的手——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好容易找到了志趣相投的小姐妹,青漓也算是自在了几分,叫上了青苑,三个小姑娘一道在府里头玩儿,踢毽子捉迷藏猜谜语,好不快活,累了便一道去吃一吃冰镇果子,然后在围了帘子的凉亭中安几张贵妃椅,吹着风一起睡一会儿,倒是极为闲适自在。
方兰蕊借着这个空儿,倒是也得以松一口气,暂且不去想那些叫自己忧心之事。
三日的功夫眨眼便过,群芳会的日子,到了。
董氏与青漓本应与二房人一道的,可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方兰蕊,叫上二房同行,反倒是别扭了。
这种事情也不好说的太明白,毕竟能不能成还得两说,万一到头来黄了,害的是自己外甥女的名誉。
二夫人听董氏暗示了几句,心中便明了几分,她也有女儿,对此也能理解,只推说是青苑的裙子出了点问题,只怕要稍后到,便请大嫂带着两个姑娘先行。
董氏心下感激,辞别之后,便带着两个女孩子上了马车。
毕竟是去见郝家人,饶是方兰蕊见过的事情不少,却也难免有些忐忑,青漓与此事没什么直接的联系,反倒是能平静些。
为方兰蕊正了正发髻上的玉钗,青漓宽慰道:“有什么好怕的,她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仔细瞧了瞧自己这个表姐,随即便含笑点头:“阿蕊今日这般光彩照人,哪里能挑的出什么错来?我看着好极了。”
今天的主角是方兰蕊,青漓自然不欲与之争辉,自己只穿了月白色的简洁衣裙,却亲自为方兰蕊挑选了胭脂色的衣裙,缀上和田玉的兰花簪,她本就同方夫人生的像,如此一装扮,整个人登时便明艳起来,有诗书门第培养起来的底蕴在,倒不显得俗艳,只觉气质端淑,同面目艳光相得益彰,名门闺秀的风范十足。
董氏也曾经是这般过来的,知晓这其中的忐忑不安,只含笑宽慰道:“阿蕊莫怕,又不是你一个人,边上还有我们呢。”
方兰蕊心下微安,含笑点点头,不曾出言。
芳颐园在金陵城外,乘坐马车,却也算不得远,两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她们到的不算早,却也不算晚,刚刚下了马车,却听有人迎上前来:“可是魏国公府上女眷与方大人家的女眷?”
青漓正拉着方兰蕊一道,却觉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心中便明了几分——是郝樟。
她微微退后一步,叫阿蕊姐姐上前些许,自己却在后头不易察觉的打量来人。
郝樟比方兰蕊年长五六岁,因着出身行伍,周身自有一种犀利,好在眉目周正,英气勃发,倒不显得凶神恶煞。
——单单只看外表,倒是很不错,怨不得阿蕊会动心呢。
郝樟心知自己与方家之间的差距,姿态也放的低一些,请自己母亲与小妹到不远处凉亭里头暂待之后,便在此等着人过来了,远远见魏国公府的马车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青漓是待嫁女,不好光明正大的打量,董氏却没这些忌讳,上下瞧了瞧,心中倒觉满意,同郝樟寒暄几句,觉谈吐也不错,暗自点点头,便由他带着,往凉亭那边去了。
郝老太自从知道儿子要娶一个千金小姐,便是满心的不情愿——儿子好容易有了出息,却要娶一个出身好的儿媳妇,都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眼下这个门楣高,等到了自己家,还不得骑到自己头上去?
她更加喜欢的是自己娘家侄女,既是亲眷,又能拉自己娘家一把,两下里又合得来,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带着侄女到金陵来,眼下儿子喜欢上别人了,可叫自己侄女怎么办?
她将自己的心意遮遮掩掩的对儿子说了,迎头就遭了一通反驳,说对自己表妹只有兄妹之情,无男女之意,这下子,郝老太心里头就更加不自在了——她才说了几句呢,儿子就顶嘴了,这还是新媳妇没嫁进来,等嫁进来了,还不定有没有自己的位置呢。
郝老太只郝樟一个儿子,虽是农妇,却也极在乎儿子前途,出去打听到儿子看上的那个姑娘家世不俗,娶了于儿子仕途大有助益时,她心里头便暗暗生了一个念头,只是还不曾对人提起罢了。
郝樟对于母亲的想法一无所知,只见她肯松口,心下便松了几分,魏国公夫人在侧,更别说心上人身边还有那位被册封为皇后的魏家姑娘,一路上他也不敢乱看,只引着一行人往母亲小妹安置的凉亭那边去了。
拐过长廊后,董氏便见到了凉亭里歇着的郝家母女二人。
大概是生活艰难些的缘故,郝老太的面容要比实际年龄显老,偏生穿了深紫色的衣裙,倒叫人觉有些不伦不类,身边的女儿虽年少,肌肤却也不似金陵女子白皙水灵,而是带着几分乡下姑娘的黝黑粗糙。
董氏这边是女方,身份又较之郝家尊贵,态度自然是要矜持些,到了凉亭外,便停住脚,含笑等郝家人开口。
郝老太自然见得到儿子引着人来,只瞧了一眼前头温婉姝丽的董氏,眉头便皱了起来。
——又不是十四五的小姑娘,穿的这般鲜亮做什么,叫人见了便觉不正经。
来之前她便听儿子说了,女方来的人是那姑娘的姨母,魏国公府的夫人,她偷着出去打听,便知那魏国公夫人年纪与她相仿,眼下见自己与她一道,竟像是隔了一辈儿的人,郝老太心中便不太舒坦。
到底是人家身份贵重,郝老太心中不喜,却也压抑住心中不满,脸上挂了点笑,迎了上去。
董氏是什么人,在金陵贵妇中周旋多年的人精,心思机敏,绝非郝老太这般乡下老太太能比,一打眼,便瞧出郝老太心中不满来。
她眉梢微挑,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许多。
——说白了,这也只是相看,没有谁高谁低的意思,对方可以挑她们,她们自然也可以挑对方,天大地大,又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了。
再说,光看这个架势,郝家人也不像是有什么诚心的样子。
郝樟的身份品级摆在那里,本就叫人看不上,若是家里头人和善好相与,董氏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此刻一见郝老太态度,便知是了了,既如此,又何必继续呢。
嘴上没说什么,在心里头董氏却已经在上头划了一个大叉,无论如何,这桩婚事也是不肯赞同的,胞妹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可看人的眼光当真不错。
若是换了别的事,她只怕转身就走,可是此事,却得留上片刻。
之所以留在此地……自然是为了方兰蕊。
对于郝家,外甥女还没有死心,心里头还有希望,就这般扬长而去,日后只会生怨,觉得遗憾。
与其藕断丝连,百般不舍,倒不如在此利落的了结——长痛不如短痛。
第35章 决绝
郝老太心思粗些; 自然瞧不出董氏前后有什么区别; 郝樟却不同。
他能够以平民出身登到从六品; 心思眼力都是有的,见董氏笑意收敛,神色转冷; 便知这桩婚事要玄; 连忙招呼道:“外头热; 夫人请往里头去乘凉。”
青漓跟在母亲身后,自然也能察觉出几分双方态度来; 郝老太不好相与,这桩婚事便是成了,阿蕊姐姐只怕也不好过。
这般想着;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一侧的阿蕊姐姐。
——许是为了躲避外头的日光; 她正低着头,看不出面上情绪。
青漓在心底叹一声; 也不说话,随着母亲一道进去了。
董氏三十多岁的年纪,因着保养得当; 诸事省心; 面容到现在也是水灵的很; 不知道的瞧上去倒以为是二十多岁,青漓与方兰蕊就更加不必多说了,花一般的年纪,正是最美的时候。
无论年纪; 皆是气质清华,仪态雅致,极为出尘贵气,不似凡间人物。
一番对比之下,倒是显得郝家母女颇有几分苍老憔悴,举止粗俗——好像是差着一辈儿,天上地下的人一般。
郝老太感觉自己被压了一头,心中便觉不高兴,郝樟胞妹郝敏心里头也觉不自在,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不说话,董氏更不会说,她的外甥女又不是丢在大街上没人要,何必上赶着去看郝家人脸色?
不曾嫁过去便如此,等真的嫁过去了,那还能有好日子过?
她心里头有底,也不觉得慌,只摇着团扇,优雅闲适,自得的很。
郝老太心里头不喜,也只拉着脸,一言不发。
郝樟见双方态度都不甚热络,脑门上便有些汗意,含笑向双方介绍了,便主动在侧为董氏与郝老太添水,努力炒热气氛。
郝老太心里头本就不情愿,等见了方兰蕊本人,就更加不喜了——娇娇弱弱的,风一吹就倒,眼看着就不讨喜,再者,能不能生出孙子来还得两说呢。
倒是郝敏,抬头瞧了瞧方兰蕊,忽的笑道:“娘,别人都说我们乡下婆子穿红戴绿,可今日我眼见着,金陵的千金小姐,同我们也相差不大啊。”
她这句话说完,郝老太便捧场的笑了出来,赞同的点点头,道:“敏儿说得对,是这个理儿。”
郝敏抿着嘴笑了,似乎真的只是随意玩笑一句一般,微微低头的瞬间,掩住了眼底的暗光。
——她不喜欢这个方家姑娘,哥哥若是真娶了她,叫阿瑶姐姐怎么办?
再者,坐在那般出身高贵的姑娘身边,看她周身那种由内而外的优雅与贵气,再看一看自己,才令人格外刺心吧。
更不必说,这个方姑娘,本就不会像阿瑶姐姐那般说好话,讨自己欢心了。
郝敏这句话说的不客气,也十分失礼——方兰蕊今日着明红,自是她口中的红,而青漓今日着月白,显然是她眼中的绿。
一下子就攻击了两个姑娘,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董氏都看不上这种人,更坚定了绝不与这等人结亲的心思。
郝樟也不曾想妹妹嘴里头竟冒出这么一句极为失礼的话,既攻击了心上人,又讽刺了未来皇后,在董氏与青漓身后几位女官的打量中,不知不觉间,他背上便出了一层汗。
青漓与阿蕊姐姐挨在一起,知她心中忐忑,便借着宽大衣袖,悄悄的握住了她手。
郝敏出言不逊,青漓是不怎么放在心里的——那算个什么东西,她连正眼都不肯给,她只是怕阿蕊姐姐伤心,为此难过。
正是五月的天,外头已经有了鸣蝉,日头升起来了,周遭有了些微热意,在这样的时候,她却觉阿蕊姐姐手掌泛凉,湿津津的生了冷汗。
青漓忽然有些心疼,也替阿蕊姐姐难过。
可是随即,她心里头浮现出一个有些过分的念头——要是郝家人能再过分些,叫阿蕊姐姐直接死心,倒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么想,好像有些对不住阿蕊姐姐。
青漓不易察觉的用余光看一眼她,却见她正低着头,眼睑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郝樟终于在董氏微凉的目光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定了定神,厉声呵斥道:“阿敏,你若是不会说话,便不要说!只管坐在那里喝茶便是,没人把你当哑巴!”
郝敏不意哥哥竟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训斥自己,惊愕过后,眼圈儿便红了,委屈的看向郝老太,道:“娘,你看哥哥,居然为了外人训我!”
外人?!
郝樟恨不能将胞妹的嘴给堵上,只怨自己为什么脑袋抽风,叫她跟着过来了——你口中的外人 ,一个是正仪大夫之女,一个是未来的皇后,除去你这样没见识的,谁敢开口就得罪了?
巴结都来不及的!
郝老太倒是知道董氏这一行人的身份,可心中却并不如何敬畏。
——你老子是什么大夫,等将来进了我们家门,还不是得向我低头,好生伺候着?
至于未来的皇后,就更加不必说了。
今日之前,郝老太见过的最高官位,便是老家的县太爷,县官不如现管,职位大的太厉害,她反倒是觉察不出有多厉害了。
瞪一眼儿子,郝老太斥责道:“你喊什么喊,你妹妹不过是说一句玩笑话,有什么值当生气的,人家性子宽和,怎么会同我们计较这一点事儿,你少大惊小怪!”
郝老太一句话将儿子给噎死了,心中得意的很,又觉自己叫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吃了一个哑巴亏,更是高兴起来,但是瞧着儿子脸色实在难看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面上笑意抹了去,转向董氏道:“看我这个人,说话老是找不到点儿上,今日本是想商量两个孩子的事,硬生生将话头给偏了。”
董氏摇着团扇,只静静的保持微笑。
郝老太只当她将方才那一茬给掀了过去,大大咧咧的喝一口水,道:“夫人呐,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去搞那些虚的,现下可是五月了,我想着,咱们还是早些将日子给定下吧。”
董氏手中团扇轻摇,笑意丝毫不乱:“愿闻其详。”
郝老太见董氏始终面上带笑,不似什么硬气人,心里头的底气也就足了:“我之前数了日子,七月初九,便是宜嫁娶的吉日,便定在那一日,如何?”
董氏还不曾出言,青漓便要坐不住了——如何?如何个鬼!
眼下已经是五月中,离着七月初九连两个月都没有,嫁妆婚期六礼诸事何等繁琐,岂是两个月能结束的,再者,勋贵门楣纳个妾都没有这般敷衍的,更何况是娶妻!
青漓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般厚颜无耻,气恼的几乎要跳起来骂郝老太几句,董氏却拿团扇轻轻拍一下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看向郝老太,道:“日子也太紧了些。”
郝樟也不曾想母亲会将日子定的这般早,他久在金陵,自然知晓其中的失礼之处,忍无可忍,终于插口打断,向董氏道:“我母亲性子急,夫人别同她计较,婚事自然要好生准备,绝不会这般匆匆……”
他急急的说了几句,场上却无人理会,董氏只含笑瞧着郝老太,郝老太心满意足的在说话,青漓皱着眉,毫不掩饰的鄙夷郝老太,而方兰蕊……正低着头,看不出是何想法。
郝老太却道:“夫人别嫌我把日子定的早,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话说到这里,郝老太便颇有些神秘的停了下来,只等着董氏发问。
董氏含笑问了一声:“怎么,内里可有什么说处?”
郝老太心里头有了几分满意,开口道:“夫人别嫌我说话难听 ,毕竟生老病死也是寻常——我听说,方家老夫人身体不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还要守孝?与其这般虚度三年,倒不如早些出嫁,也还自在……”
这话说的极为难听,便是泥人也要冒火的,饶是董氏素来不动声色,也生了真火。
“咚”的一声闷响,她将把柄团扇扔到了桌上,白玉质地的扇柄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郝老太见好就收,将自己心里头的念头提了出来:“我知道夫人必定是舍不得委屈外甥女儿的,我也有女儿,自是能感同身受,这里倒是有一个两全法子……”
郝樟几乎想要昏死过去,顾不得董氏还在,便上前一步站到郝老太身边去,咬着牙道:“娘,你糊涂了么!”
“你少胡说八道,我清醒的很。”郝老太瞪一眼儿子,转向董氏,道:“要是晚一些进门倒也无妨,只是有一桩——我家是几代单传,我身子又不好,只想在合眼前见着孙子,我有个娘家侄女,虽出身不好,却也怪可怜的,我便做主,叫她跟了樟儿,将来生了孩子,便抱到正妻那边去养……”
董氏正要出言,却觉衣袖微动,侧目一瞧,心下便有了几分底。
是方兰蕊。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抬起头来,许是因那一身明红 ,反倒显出她此刻面色苍白。
她方兰蕊缓缓出言,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她道:“不。”
郝老太也没指望一开口便叫对方同意,心中早早有了一套说辞,见方兰蕊开口,便当即道:“好姑娘,你也别怨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也是无可奈何……”
“不 ,你误会了,”方兰蕊缓缓道:“我的意思是,那位表姑娘应是很好,便娶做正妻吧。”
郝老太是心大,却也从不敢想着叫面前这个出身勋贵的姑娘做妾,显而易见的——这桩亲事要黄了!
郝樟也是猝然变色,语气哀求:“阿蕊!”
“你不必开口了,”方兰蕊淡淡的道:“方才你不曾开口,之前你不曾开口,那现在,以及以后,你都没必要开口了。”
她平静的看向郝樟,目光无波无澜:“我听人说过你母亲幼妹是什么人,也曾经犹豫过,可是到最后,还是说动母亲,叫我走这一趟 。”
“其实也没什么,”方兰蕊本以为说这些会很艰难,可是真的做了,才觉得其实也极容易,她居然还笑了一下:“我以为,我大概能像观世音菩萨那样普度众生,开始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我也只是一个凡人。”
郝樟怔住了,僵立在原地,半个字也说不出。
“你本可以改变你母亲,也可以制止你母亲,可是为了你的孝道,除去无关痛痒的说几句,你什么也没做。”
“既然这样,也现在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开始便觉得勉强,”方兰蕊淡淡道:“那这桩婚姻,根本就没有进入的必要。”
微风吹起了凉亭的帘子,也使得她发丝微动,在这个瞬间,她与方夫人之间,竟有种奇妙的重合。
“走到这一步,其实不怨你,”她依旧是那个姑娘,却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郝樟也说不出来,却听她继续道:“你很好,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可是……”
唇角微微挑起一点,她素来温婉清丽的面容,竟也有了几分灼人的艳色:“我也很好——而且,是你配不上的那种好,所以,我们只能错过。”
说完这些,她似乎松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快几分,道:“我们……就这样吧。”
郝樟面色凄惶:“阿蕊,你竟这般狠心吗?”
方兰蕊还不曾说什么,郝老太便跳起来喊道:“你竟敢嫌弃我儿子?!”
“嫌弃便嫌弃了,你待如何?”方兰蕊长眉挑起,眉目中有种酷似方夫人的犀利,她道:“我以真心待他时,他是宝,当这份心意被消磨掉,你觉得他还算什么?”
郝老太闻听此言,只觉怒气冲天——儿子是她的骄傲,岂能被人这般贬低,她登时便气红了脸,跳起来扑向方兰蕊,口中叫道:“小贱人,我撕了你的脸!”
她动作太快,也太突然,众人有些来不及反应,郝樟惊慌失措的想过去制止,青漓也正待吩咐人将郝老太推开,却听“啪”的一声脆响,亭中顿时一片寂静。
郝老太捂住脸,难以置信的瞪着方兰蕊:“小贱人!你敢打我!!!”
“打的便是你,”方兰蕊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瞧瞧自己的手,道:“我幼时便跟阿娘学过拳脚,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打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郝老太还不曾说什么,郝樟便失声道:“阿蕊,我母亲便是失礼,你又怎么能动手?”
“你都什么也不是了,那你母亲还算什么,”方兰蕊也不看他,只慢条斯理的走到郝老太面前去,道:“我这里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同你讲。”
郝老太脸上火辣辣的疼,正伸手捂住,闻言便狠狠“呸”了一声,目光怨毒的瞪着她。
方兰蕊也不在意,只微微笑一下,便伸手狠狠扇在了郝老太面上。
这下子,连带着郝敏也跳了起来:“你这贱人,居然动手打人!”
郝樟更是不满,扶住郝老太,沉声道:“阿蕊!你太过分了!”
“你说我几句倒没什么,毕竟你是长辈,”方兰蕊对于郝家兄妹之言只做不闻,道:“但是,你不该在我祖母身上嚼舌头。你虽是长辈,她却比你年长的多,你如此出言不逊,该打!”
她眉眼本就犀利,只是素来性子温和,如今骤然冷下脸来,竟生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悍然,郝老太被她气势所摄,噔噔噔后退几步,竟瘫倒在地上了。
郝樟与郝敏慌忙去搀扶,方兰蕊微微一笑,似是嘲讽,又似是释然。
董氏已经转身离去,她也往亭外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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