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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妃君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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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光,小春握着马鞭,将车从泥泞的官道上赶得飞快。
  一路颠簸,两个人都无话。
  直到入了城,白慕熙问她,“李博望找你说了什么?”
  说到这个,柳行素有些好笑了,“这位李公真是个风趣之人,我昨夜人不在厢房,他明知我是宿在殿下房间里,今日一早,没提那两个美人的事了,倒是送了我好几个柔弱无骨的美少年,李大人对我——啧啧,深情厚谊,深情厚谊。”
  白慕熙的脸都黑了。
  送男人,还送弱质少年,那不就是公然表示,他堂堂太子好男风,而且还是下面那个?
  他的模样一改平日里的寡淡冷傲,柳行素觉得生动有趣,忍不住抚掌微笑。
  “殿下,其实,你不用这么介意,当时我就回绝了,我说,就一个人我已经消受不起了哈哈哈。”
  “……”
  太子殿下冷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撩汉这事,不要小看我们家柳柳,分分钟把你撩弯有木有?
哈哈哈,目测太子殿下以后会陷入满地找场子的疯狂当中。

  ☆、第19章 知错便能改

  荆州地势低平,水势上涨情势危急,从银福货楼里换出来的银两暂时只够安顿难民,但好在各地募捐结束,上京传回消息,钱财将不日抵达荆州。
  越是这个时候,李博望越是发憷,他皱着眉头盯着在镜台前摆弄着白里透红的血玉镯子的夫人,她的脸上抹着大团的红脂,笑起来便一团富贵喜气。
  李夫人听到丈夫琢磨的声音:“殿下他既然收了我的东西,怎么还把事情往上报,让我安置好那帮百姓?”
  她回过头,嗔怒地说道:“你管殿下那么多做甚么,他来荆州视察,也没说办了你查了你,可不就是你送的那些宝贝起了作用。要我说,你这人就是小气,殿下是大周太子,他什么奇珍没有见过,你给的那点蚊子腿,他才瞧不上。”
  李博望若有所思,“你是说,我给少了?”
  李夫人起身,扭着腰蹭了过来,粉嫩的手砸在他的胸口,将近三十岁的女人这股成熟的风韵尤为迷人,她嘤咛笑道:“老爷你真是糊涂,这些物件摆在上京城也不是什么罕物。殿下如今这态度,便是等着你再出手呢。要是你再犹豫,殿下翻脸了,可怎么办?”
  虽说那些珍宝已经让李博望花了大代价,但夫人这话让他一寻思,仍觉得颇有道理,遂一拍大腿,“那成,我再从府库里多搜刮搜刮,将那稀世奇珍再取几件出来。”
  说罢,李博望提脚便出了卧房,直奔府库而去。
  晌午,白慕熙从城郊回来,沐浴净身,换了套淡紫的衣衫,在滴水的回廊下摆了一局棋。
  莫玉麒拿着太子令牌,在城中指挥城防买米煮粥,在荆州城里大肆发放米粮,因为水患未定,这群人暂时难有家园,只能露宿。但幸得夏日炎炎,不需要棉被,否则又是一大笔花销。
  柳行素来时,只见到太子殿下雍容自若地收着棋子,缥缈的雨丝在他身后穿缀,浸湿了漆黑的发,如星的眸澹然沉静,她上前来,只见一盘残局,这棋已经下完了,柳行素微笑道:“殿下,自己与自己对弈,有什么意思?”
  白慕熙回了句嘴:“有人想送上门来与孤下棋。”
  柳行素的眼珠转了转,明白他一语双关,撩开衣袍坐下来,“到了修筑堤坝的时候,恐怕就不会有现在轻松了,我也是闲得闷,不如与殿下手谈一局。”
  她说完要去捡棋子,白慕熙伸手将她的腕子提起来,“撒手。”
  “我又惹了殿下了?”
  她的嗓音里竟有一丝委屈。
  她还委屈!
  白慕熙哂笑,“柳大人身边多了四个柔弱美少年,若是不想负了风花雪月,在忙起来之前你尽可以与你那四位美少年尽兴去。”
  柳行素从他低下的面容里,看出了淡淡的嫌恶和不满,她笑嘻嘻地眯起了眼,“殿下,我说过了,一个人都消受不起了,实在无福与他们四个风流……咳咳,李公也是一番好意,但恕我直言,他们四个的容色虽美,但比起太子殿下,还不是一个层次的。”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冷哼,“油嘴滑舌。”
  “好了,可以开局了么?”
  “随便。”
  太子殿下人冷,但别扭起来,比谁都可爱。
  柳行素的棋力并不高,她的父亲是抚远将军,祖上也都是武将出身,她虽是个女儿家,但琴棋书画都只打了个底儿,不甚精通,到了贺兰山才又学了点,也还是半吊子,下到中盘已经惨不忍睹。
  她不禁感叹,“殿下,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说话就说话,但柳行素堂堂男子汉,竟也学得那群傅粉男宠的娇侬软语。
  白慕熙忍着火气,嘲讽道:“下不过,便不来了。孤不会让。”五指将棋盘一抹,抹了个黑白均匀。
  大概是近来总戏弄他,犯了这位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的威严,以至于他心里头不太爽快,柳行素见好就收,把这幅虚伪的表情收了,一本正经地端坐起来,“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他的手指捻起一颗黑子,蹙眉,“有什么事,解决荆州问题以后再说。”
  “但我怕殿下到时候不帮我,我总得先筹谋筹谋。”
  白慕熙的手指顿住了,“现在想对孤投诚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柳行素将双手笼住青衫广袖,低声叹道:“我寒窗苦读十余年,好不容易高中,本想在京中安稳就职,没想到陛下一道圣旨将我发落到荆州,日后恐怕再难回去,我虽是荆襄之地土生土长的人,可志不在此,强留无味,要是殿下觉得我这次真帮上了你的忙,还请殿下带我回京。”
  白慕熙语调沉稳:“你其实知道,孤要是在陛下面前说你一句好话,你就真再也回不去了。”
  她抿住了唇。
  他疑惑地反问:“上京城,当真有那么好?”
  “很好。”柳行素的眼与他对视上,清湛如泉水,她说,“殿下,这就是柳行素最大的所求了。”
  他将棋子淡然地扔入了棋笥里。“孤答应你,带你回京。”
  他明白自己应许得有些仓促,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是对的。
  这没来由的直觉当真毫无道理。
  流离失所的难民暂时得到了安顿,傍晚,雨初停,白慕熙亲自去了一趟银福货楼,这家装饰典雅,大气婉约,里头摆放着不少古色古香的陈年木雕,老板在柜台拨着算盘,是个大约而立之年的青年人,一身儒雅气,藏蓝的勾云暗纹织锦广袖长袍,衬得那身气度更是翩翩尔雅。
  白慕熙动了个眼色,卫六将手里的玉如意捧到柜台上,“老板,我家公子近日得了一件宝物,麻烦你帮着鉴赏一下。”
  温老板眼色惊奇,竟看也不看卫六口中的“公子”,便探究地摸了摸这通体光滑滴翠的如意,稀罕道:“宝贝,宝贝!这可是南诏国罕见的青龙玉,你看看,”他将手指点在如意上的花纹上,卫六半信半疑地靠过身体,温老板惊叹道:“这玉天然形成,身上便带了一种长条的纹理,上有斑斑碎片,形状似龙,因此南诏国不敢独享,只能每年上供,这东西在我大周皇宫里不足为奇,可在民间,那可是千金难求啊。”
  这老板太识货了,怕他说出更多的,吓得卫六赶忙收了宝贝,用包袱将玉如意套住了。
  白慕熙颔首,“多谢老板鉴别。”他走近柜台,捏着折扇,脸色从容地问:“不知道,老板可认识柳行素?”
  温老板惊奇地看着他,“哎,此人是谁?”
  白慕熙看不透他是否在说谎,但他既然否认,后面的也就没有必要再打听了,“卫六,走吧。”
  两人一道离去之后,银福货楼南面垂着的一面帘子被掀开,柳行素松了一口气踱出来,“师兄,一别多年,爱撒谎的习惯还是没改,你真说你认识我,他也不能怎么了你。”
  温老板摸了摸鼻梁下的两撇小胡子,“他可不一般。大周太子,还是我的那个被抛弃了的妹夫。”
  柳行素皱眉,小声恐吓他,“师兄,是他对不住我,你明明知道。你要是敢把这些话说出去,我叫你明天就关门。”
  “过河拆桥,我那五万两银子是白白送给你了,白眼狼。”
  两个人互损了一阵,柳行素将账单报给他,“其实这些钱还不够,朝廷办事一贯不大靠谱,拨下来的欠款经过层层克扣下来到时候也所剩无几了,师兄再不放点血,若是荆州城没了,你这店迟早也完。”
  “话说回来,师兄你经营得风生水起,难道是李大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柳行素将他的玉算盘打得响声清脆。
  温老板赶紧撇清干系,“这你就是冤枉人了,我是正经吃饭的生意人,与你们这种官场人士可不是一路。”说完他凑过来,将嘴唇放到她耳边,压低了嗓门,“行素,兵行险招,不是哥哥不信任你,是你过去对那个白慕熙太也痴迷,你要是家仇没查出来,又把自己搭进去,师父这么多年对你那就白教导了。”
  “我知道分寸。”柳行素收了手,“这次是我欠了师兄一个大人情,有机会必定还上。”
  她抽身往后走,怕白慕熙的人发觉,她刻意走了后门。
  荆州的官民相安无事了几日,听说朝廷的人马很快又来了一拨,明日便能抵达荆州城。
  李博望心想再也等不下去了,便又抬了一箱子奇珍异宝亲自送到白慕熙的厢房,太子正在伏案题字,他进门先拜下来,“殿下,下官愚钝,竟然没有猜到殿下的用意,眼下下官悬崖勒马,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还请殿下过目。”
  白慕熙笔尖一顿,不悦地抬眼扫过来。
  这群溜须拍马、结党营私之徒,留下来确实是荆州之祸,他不能再妇人之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抓贪官这事基本一两章的事,然后还有另一轮的甜甜甜~
回京路上到处都是糖,你们信吗???

  ☆、第20章 泥菩萨过河

  “李大人既然家中藏珍如此之多,为什么荆州遭逢天灾,处处喊着没钱赈济灾民。”白慕熙的笔锋一转,一篇弹劾荆州诸官员,请旨彻查的文书,在笔杆下流畅地洒了开来。
  落笔处,松烟墨香穿透纸背。
  李博望两膝瘫软,茫然道:“殿下,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白慕熙将笔掷入笔洗,理了理银紫的衣襟,飘然下来,这箱子里的宝贝艳光照人,晃得人眼花缭乱,他信手捡出来一条古朴的碧色石链,外衣上雕着一朵洁净的辛夷花,雕工穷尽奇技,精巧非凡。
  “这些东西李大人收回去吧,”他将手环扔入箱子里,“孤不要。”
  这些东西等着抄家的时候,变成罪证,发挥它应有的价值。
  柳行素虽然行事邪气,没有章法,但有一句话她说的一点不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荆州的大小官员贪了多少,那就要回收多少。
  柳行素在府门与小春碰了头。
  小春还是那身不起眼的淡蓝的短衫,挽着两截袖口,裸出雪白的小臂,笑吟吟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柳行素拍了下她的肩膀,“走了。”
  两人要入府,适逢莫玉麒领着一对人马发完米粮回李府,正巧在门口的石狮子前碰上了。
  自打上回小春被莫玉麒两度拎上马背之后,见到这个男人便害怕,畏手畏脚地躲在了柳行素的后边,莫玉麒礼节性地问道:“柳大人也出门了?”
  “出门,视察了一番。”柳行素拽住身后小春的手,微笑道,“施粥做完了?”
  又看到身后的几人抬着两口大锅,里头还有清粥小菜,便有些诧异,“没发完?”
  莫玉麒道:“殿下吩咐,这些粥饭,只能熬多,不能熬少,如果发不完,就是我们兄弟夜里的口粮了。”
  柳行素撇了撇眉,“你们殿下真小气,劳力一整日,晚上就只有这点粥菜?”
  莫玉麒反驳:“殿下对他自己,与我们是一视同仁的,殿下也吃这个。”
  柳行素没话说了。
  人家堂堂太子竟然纡尊降贵吃这些粗茶淡饭,好像在逼着谁改这些陋习似的。太子殿下养尊处优,她不信他能坚持到底。
  柳行素在贺兰山生活,有一年冬天大雪封山,没有存粮,也打不到野味,粗糠剩饭她也凑合着吃,吃过苦头,才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发誓她再也不要重复这样的悲剧。至于莫玉麒和护卫抬着的这锅没有米的粥,她犯不着为了这些委屈自己,和正在长身体的小春。
  “殿下真是慈悲心肠。”奉承了一句,柳行素拉着小春入府了。
  李博望见风使舵,得知那晚她与白慕熙同塌而眠之后,便对她毕恭毕敬,热情地招待她和小春。
  盯着一桌子菜,小春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往何处下手。
  柳行素忽然笑问她,“小春,那位莫统领生得真是一表人才,武艺也超群,待人还和气,不知道咱们小春为了什么,每一次见他就躲躲闪闪,连看一眼都不敢?”
  “大、大人……小春没有……”
  都结巴了还说没有。
  柳行素一筷子插入一盘清炒河虾里,熟练地夹了一串白里透红的虾,“等我的事了了,一定为你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要是在那之前,你遇到了非君不可的良人,也尽管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越说小春的脸越红,这会儿不像个男孩子里,脸庞染红了左右两朵绯红的云霞。
  朝廷拨的捐款已经送到了,依照律例,这些东西应该当面点数清白,交给郡公,但这日李府的正堂之上,李博望却眼睁睁地看着钦差来使,将账本递给了白慕熙。原本扯了朵菊花在脸上的郡公没绷住,脸色瞬息便垮了。
  “殿下,这……”
  白慕熙淡然道:“对不住李公,孤不日前写了封书信入京,你现在是待查之人,无权经手钱款。”
  “这……”在场的州官个个脸色微变,生怕被太子殿下报上去的名单里有自己,惶恐要摘清自己,喁喁私语起来。
  柳行素的眼光从每一个人的脸孔上扫过,这群人怕是在商量着怎么统一口径,将祸事全推到李博望身上。
  李博望自知惹下大祸,两只膝盖一软,便扑腾倒在了地上。
  “殿、殿下……”
  连哀求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慕熙问来使,“可以搜了,南阁的佛堂里头有一处暗格,堆满了这位大人搜刮的不义之财,张大人,还请将东西拖出来,给这帮荆州州官们一睹。”
  张大人肃然领命,“诺。”
  说罢便领着一对人马去抄家了。
  李博望又惊又俱,全没想到太子对他的家这么熟悉,连他的宝贝藏在哪儿都知晓了。他为官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对金银珍宝不动心的,这荆州的官员上下同心,暗中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不过是个领头羊罢了,这群人哪个贪得比他少?
  “殿下,老臣认罪。”李博望浑浊的老眼噙着两把浊泪,将这群道貌岸然、企图置身事外的人一指,“但这群人,王嵩王大人,去年贪了襄阳牧二十万两白银,府库小装不下,他将银子用牛车拖入我的府邸……”
  王嵩脸色微白,拂了拂广袖,咬牙道:“血口喷人!”
  李博望又指着另一个中年官员,那人也是面如土色,李博望道,“去年河间王六十高寿,阴玄大人送了河间王妃南海的琉璃菩提树,价值连城之物,阴大人区区七品小官,佃农出身,若是不贪财敛财,他哪里来的无价之宝?”
  “还有丘宏、段刻舟这群人,家中若是清白,此刻绝不会待在这里,等着我接手募捐的欠款,他们,他们也就是想分一杯羹!”
  柳行素坦然微笑,“都招认了,一个不少。”
  她侧过目光,温润清隽的眸漾着几许笑意。
  白慕熙这招杀鸡儆猴太好用了,猴才自乱阵脚,连鸡都先坐不住先跳脚了。这群州官们谁都想分得更多,利益的联盟并不稳固,何况人心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宁可大家都没有,也不可让你有我没有,我一个下水了,全部的人都别想好过。
  不出片刻,张大人命人抬起东西折回来,满堂的珠光一晃,那群州官们也不敢抬头,一个个低着头俯首认罪。
  太子殿下连李府都能轻而易举地抄了,何况是他们。
  白慕熙神色如常地看了眼这箱子奇珍异宝,不动颜色,“张大人既是钦差,彻查荆州官员结党营私上下其手之事,便委托给张大人了。”
  “下官分内之事。”张大人俯身下拜。
  李博望瘫坐在地上,老脸蜡黄,双目无神地看着那一箱箱被抬出来积了灰的珍宝。
  他半辈子用在这些东西上,汲汲营营,没想到到老来竟遇上如此飞来横祸,一朝倾颓,万劫不复。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走马上任,可没过多久啊,便在金锭子的光彩下被夺去了良知与魂魄。
  今时今日的太子,却不会成为今时今日的他了。
  “殿下,我以为你会放过李博望。”柳行素在花园里抚了抚一朵娇艳的芍药,带露香浓的硕大红花,垂着繁复的花瓣儿,露水淌下来浸湿了她的下裳。
  白慕熙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殿下宅心仁厚,想放他一马,可惜他不识好歹,硬要撞上来。殿下说不是有人非要与殿下下盘棋吗?那个人说的可不是我,”柳行素用露水净了手,转过身,曦光打在她单薄的肩上,如笼烟雾,她搓着手笑眯眯的像只狐狸,“可惜李大人不太会下棋,没懂殿下的心思,反倒变本加厉,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慕熙忽然走近了一步,“你知道?”
  这回换柳行素皱眉头了,“知道什么?”
  他的脸色有些异状,柳行素想仔细探究一番,但白慕熙已经转身走了。
  卫六抱着一个簸箕在回廊下喂着信鸽,他们自在地在房檐、芭蕉上跳脚,雪白的一对鸽子,模样纤巧可爱,招人喜欢,柳行素一走近,只听卫六道:“柳大人,你不是好奇殿下怎么知道李大人藏宝的地方的么?”
  柳行素淡扫眉宇,“你能告诉我?”
  “自然,咱们殿下跟柳大人,可是睡一张床的人,不分彼此。”一句话令柳行素脸色微青后,卫六忍着笑,忍得手一抖,一把鸽食撒入了回廊底下,两只身手矫健的鸽子立即跳入了廊下开始啄食。
  卫六转身,清了清喉咙,“昨夜李大人的夫人来找过殿下,声称愿意主动招认所有罪状。”
  他补了一句,顺带强调:“对方深更半夜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卫六是坚定的细柳党。来来来,大旗摇起来!
卫六也是不管柳大人是男是女,只要殿下能开窍了,也是操碎了心哈哈哈~

  ☆、第21章 王子与庶民

  李夫人柳行素有幸在后院远远地一瞥,妖艳的华裳险些晃晕了她的眼,这么一个美艳的中年妇人,忽然对太子殿下投诚,三更半夜前来私会——
  嗯,原来方才白慕熙是这个意思。
  柳行素摸了摸下巴,“那位李夫人,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她禀报有功,殿下总不会让她太难堪了。”
  卫六妥妥的是傻眼了,“柳大人,你这么淡定?”
  柳行素乜斜着眼眸,轻佻地笑,“一个时辰而已,你在质疑你家殿下的什么?”
  “……”卫六将嘴里的话死死地咽回去了。
  陛下派来廷尉府最耿直无私的张勃张大人亲自前来审理荆州的一众贪官污吏,的确是慧眼识人的一次壮举。不出两日,已经又有三个人招了。
  但白慕熙罕见地不见踪迹,柳行素一打听,原来是到荆州城外督修堤坝去了,柳行素和小春没闲着,也跟了过去。
  阴郁的天,大朵大朵的黑云自江涛上低垂。
  浩漫的水势滔滔不绝地东流,大江激石,卷起千堆飞雪。两岸被水连续冲刷了一个月,土地变成了湿地,踩一脚就要陷下去。
  在柳行素险险地一脚停在湿土外边时,她极目所望,那个一袭银紫暗纹长袍的太子殿下,正撑着伞站在人堆里,脚下是松软的泥沙,他几乎陷入了整只脚踝,人来人往之中,却镇定从容得犹如一方镇河石,沉稳、笃定、冷静、坚毅。
  柳行素抿了抿唇,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殿下,水位上涨得快,堆的砂石都不坚固,要是再有一场暴雨,恐怕还是会冲毁河堤。”莫玉麒一张脸都被雨水打湿了,鬓发贴着刚毅的下颌,满身狼狈却又如此固执。
  他五指收紧,淡淡地回应:“只要荆州军民一心,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孤从来就相信,人定胜天。”
  搬运石头的一个老人力气不逮,被湿软的泥沙里突兀的一块青石棱角绊住了脚,扔了石头往后倒了下来,白慕熙将伞扔了,手从身后托住了老人的腰,稳健的一双臂膀,老人愣了下,站起来时见是殿下,急着要跪,白慕熙止住了他的手,“老人家,去休息罢。”
  老人愣愣地看着,扔了伞的白慕熙,低调华贵的紫裳很快被雨水打湿。
  他修长而孱瘦的孤影,宛如上天以水墨拓的一笔,就这一笔,已如银钩铮铮,佩玉锵锵。
  老人抹了一脸的雨水,抹得越多,那抹的水便成了泪水,他浑浊的老眼沁出了热泪,“多谢殿下,体恤荆州百姓!”
  “孤做得不够。”他摇头否认,让身后的一名护卫将老人搀了到外头休憩。
  被白慕熙扔入泥水里的油纸伞是再也不能用了,他缓慢地一声叹息,引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让我一顿好找。”
  白慕熙和莫玉麒一道回头,只见笑吟吟的柳行素,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拎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泥里,清秀的面容飞了几多促狭,他蹙眉道:“你来这里做甚么?”
  “想看看殿下。”她倒是老实不说谎了。
  白慕熙衣袖一拂便转过了身,神色有些不自在。
  柳行素让小春把多的雨伞送给他和莫玉麒,但他不接,小春只好咬着唇递到一等护卫的面前,莫玉麒昭质朗朗的脸浮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将伞接到手里,“谢了!小兄弟!”
  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得好像春日里映在潭水里熏熏的暖阳。小春脸颊灼烫,不敢看他了,低头走了回来。
  白慕熙踩着一地的泥水走到了军民来往之中,搬着大袋泥沙的军士,还有城里自告奋勇出来填坝的百姓,如方才跌倒的老者的一样的老人,还有很多,隔着重重叠叠的一袋袋沙,远处高阔渺远的江面起了茫茫的白雾。
  雾色里,隐约起伏的江水如同蜿蜒的巨兽,吐纳之间便是一场蓄势待发。
  而雨水还在绵密而隆重地下着。
  纷纷往来的军民没有一个人理会这位高贵的太子殿下,他们都在出自己的一份力。
  柳行素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疾步走入人群,替两名少年稳住了沙袋,少年愣愣地,白慕熙不觉沉了声音:“起。”
  三个人抬起来便稳当多了。
  莫玉麒好容易收了伞,无可奈何地又还给了柳行素,“柳大人还是自己拿着吧,殿下这样,我怕是站不住了。”
  他们殿下看似冷漠,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心软。
  因为一直这样,莫玉麒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已然习惯了,但柳行素没有,她低下视线,手里一把丁香色的油纸伞坠着细密的一层水珠,轻轻抖开,便是又一场细雨。
  “大人,我们要不要也跟过去?”小春看太子殿下和莫玉麒都去帮忙了,也想搭把手,在一旁干看着,她有点过意不去。
  柳行素有些失神,半晌后,她将伞放下来,“嗯。”
  白慕熙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沙堤边接沙袋,荆州雨势缠绵,本身就处于沃野之地,到了雨水丰沛的季节,难以预知它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此时来修筑堤坝是不那么现实的,只能暂时先稳住江堤,使水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魁梧大汉和他合力搬上了两袋沙,惊奇于他身份贵重,竟然也纡尊降贵来做这些事,但毕竟自己是个平头百姓,不敢待在太子身边,搬了几袋便到别处去了。
  纱带里的沙子灌了水,格外重,白慕熙一个人搬动吃力,摇摇欲坠之时另一双手替他托了起来,他微微扬起目光,只见满脸泥污的柳行素,那双狡黠灵秀的眼睛,乌润如玉,正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
  一种异样的错觉犹如雷电,从灵台生猛地劈了进来,沿着四肢百骸冲刷而下。白慕熙稳稳地踩在泥水里,身遭是凄风冷雨,心口却是火烫。
  柳行素有武功底子,但毕竟是个女人,力气比一般男人要小些,但孱弱的太子殿下,比她好不了多少,半斤八两,未免“两个大男人”扛不住一个沙袋引人笑话,柳行素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将沙袋推了上去。
  他敛着薄唇没说话,别人递来东西,他就往上搬,柳行素便帮着他搬,起初一头一尾的步调不协调,后来便渐渐趋向一致,默契也随之而生。
  “殿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她笑了起来。
  却不是嘲笑他,只是现在的白慕熙,已经毫无“尊贵冷傲”可言,俊脸上沾带了泥浆,手里满是泥水,连那身银紫的长袍,素白的罩衫也被污泥染得黑白冷艳,条理斑斑,犹如素宣上描了一大幅黑漆漆的画。
  白慕熙哼了声,冷冷地转过了身,从地上的湿泥里掏了大块黑泥起身,将散发着沼泽气味的黑泥填塞到沙袋之前的罅隙,从上到下,他熟练地蹲了下来,素白的外衫被黑得更彻底了。
  柳行素学他掏了一大把黑泥,蹲到他旁侧,将泥塞到缝里。
  侧头看他,那白净细长的手惨不忍睹,但他抹着湿泥的动作却无一不是潇洒漂亮,利落干净的,好像这事他干过无数次一样。
  柳行素微微诧异,但没有问。
  堂堂太子殿下若是被传出去是糊墙的一把好手,想必也会遭人诟病?
  “小春,你的力气也不大么。”莫玉麒从身后走过来,替小春稳稳地抗住了一只布袋在肩头,戏谑地笑她,“这么小的力气,怎么替你家大人赶马车的?”
  小春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她是个赶马车的,杏眼一瞪,“将军看不起小春?”
  说着从地面上颤颤巍巍地抱起了一只大沙袋,怒而扔上了台子。
  莫玉麒没想到她会生气,愣了愣神,继而肃然起敬,“小春之英武,莫某惊叹。”
  但小春这回又不好意思了,将头扭到一旁,默默地替人搬运起沙袋来。
  忙活了两个时辰,柳行素的胳膊都肿了,累得抬不起来。但反观太子殿下,则镇定自若,她不也不敢喊累,以免暴露身份。咬了咬牙,从地上摇摇晃晃地起身,“殿下真是好毅力。”
  他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糊完了最后一个豁口,捡了个水洼将手洗干净了,信手将她一扯,柳行素被一把扯到松软的泥水里,溅了一脚的泥,她恼怒地要爬起来,他抓着她的手伸到水洼里,蘸了水,替她擦掉手背上的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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