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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庶女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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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觉醒来,日已西斜。余晖金灿灿穿过柳条射入船中,虞子蓠精神十足,将帽子拿来戴上准备回家。
刚到家门外,一卖酸梅汤的小贩恰好经过。虞子蓠叫住小贩:“你且住脚,我要买些。”一边又吩咐芳音进去将一个青花瓷小瓮搬来,买了一大盅酸梅汤。
“给舜英盛一盅过去,这天气实在热得人躁。”子蓠边说边往书房走,手里的香扇一直不停。“这盅好大,剩下的怎么办?”“哥哥嫂嫂那边也送一盅过去,剩下的拿到翰墨斋来。”她说着就转过了墙角往后面的书房去了。
第27章 托媒
芳音照着她的吩咐给两处都送了酸梅汤过去,剩下好多全端到翰墨斋来。
芳音过来时看到她正站在桌前挥动狼毫,于是将剩下一大盅酸梅汤放在旁边凑过去看。芳音初到虞府时并不识字,跟了子蓠后渐渐懂了许多,能读些简单容易的。“风轻荷气淡,碧色绕兰舟。六月水仙子,绰约尘世游。”芳音笑到,“这不是昨天舜英小姐作的诗么?”
子蓠点了点头,问:“都送过了?”“都照吩咐送过了,还剩下这一大盅,要怎么处置?”子蓠望着那一大盅酸梅汤,想着这热天给二老送去解解暑,但想到昨天父亲生气样子又不大愿意。“今天喝不完明日恐怕不能喝了。”芳音说。子蓠将手中之笔搁下,拿起那酸梅汤往父母房间过去。
正碰到杜夫人出房门要往厨房去,看到她手里抱着盅东西过来,问:“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呢?”“刚才有小贩从门口经过,买了些酸梅汤。”杜氏便知她是想来向她爹认罪,笑到:“这倒巧了,你爹正想吃些下火东西你就来了,拿进去吧。”虞铨在房里听见,正想叫她不要进来,虞子蓠已经端着东西到门口了。
虞铨没瞧她,子蓠收敛表情上前老实跪下。“是女儿不孝,惹爹生气。”虞铨不说话,神情严肃。“昨日子蓠也挨了罚,从此记住爹的教诲,决不再犯。”虞铨向来知道她这种话不能听,但火气还是不禁下去。这孩子虽不是他亲生,但比两个亲生的都疼,若不是缘分要怎么说呢。子蓠见父亲还是不吭声,识趣地将酸梅汤放在桌上就出去了。
杜氏盛出一碗来:“你这姑娘机灵得很,昨儿犯错今日出去溜达了一天才来请罪,她是算准了你气消了。”虞铨叹了口气:“谁说她不机灵,就怕太机灵。女儿家将来要嫁人,还是老实些好。”“我原也是这么想,但妙语那事出了后我就不这么认为。妙语要有子蓠那种性格也不至让人欺负成这样。”杜夫人说着又难过起来。“妙语那也只能算她的命。”虞铨边说边接过酸梅汤,杜氏:“但愿菩萨保佑,将来让她生个哥儿,膝下也有个伴。”
舜英到这来后,子蓠时常同她玩闹。又因先生不在旁边督促,子蓠渐渐懒散下来,好久没再到书房去。正如杜氏前所说,舜英有人一处说话玩耍,心情舒畅身体也比先前强不知多少。杜夫人见小女现也快满十八,虽说夫妇都舍不得但也到了该嫁的时候,于是私下开始托媒人物色人选。
她请的媒人是这带颇有口碑的,据说这媒人凑成的夫妇都十分和睦,杜氏这才找到她。这位媒人也帮过不少大户人家牵过线,很懂其中道理。杜氏未先跟子蓠提过,想先等这事有眉目再告诉她。
“就咱家小姐这相貌身份,定要好好找个配得上的。”媒人对杜氏说,杜氏频频点头。“身份自然不能低,只是人品也是关键。女人一生命运,就在嫁人身上。我们夫妇自是希望她嫁个疼她的。”“哪个做父母的都是这种心思,咱既有这么高身份,也不愿下就不是?”“那自然是,她在家里我和她爹都娇惯坏了,苦也吃不得。”
媒人听多了这话,但凡第一次择婿的恨不得将女儿嫁给个亲王贝勒做嫡福晋,等时间长了女儿眼见成大姑娘时哪还管得了这么许多。当年妙语嫁时杜氏没仔细,总是悔恨不已,这回子蓠婚事她打定主意要好好挑个好女婿。媒人满口答应下来:“只要看见合适的老身马上告诉夫人。”“劳烦劳烦,家世自然要的,人品也要好。”“老身都记着了,夫人无虑。”
杜氏这才松了口气,每日只盼媒人那边来好消息,子蓠浑然不觉。
中元节刚过,虞铨收到松鸣鹤的信。信上说他不日将到京城,虞铨知这信明着给自己实是给女儿子蓠的。子蓠知道消息,高兴坏了,在院里来回走了几圈。
舜英见她高兴不已,私下问芳音:“这位松鸣鹤先生是何人?子蓠竟高兴成这样?”芳音笑答:“是小姐的先生,鸣鹤先生真如神人一般,没有他不懂的。”舜英听了很是吃惊:“天下还有这样的人,难怪姐姐懂得许多别人没听过的。”“他也懂得医术,说不准开一剂药让舜英小姐永远断了那病根。”芳音这话本是好意,舜英听了却有些不高兴。她当是自己在这里住了一月让人烦了,芳音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知舜英的心思,往翰墨斋找子蓠去了。
子蓠听说先生马上要到京城,心思学业荒废已久,又赶紧重拾起来,这会正在翰墨斋用功。
“小姐!”芳音跑进来,气喘吁吁。“现别来烦我!”子蓠头也不抬说。“先生……先生来了!在客厅!”子蓠听了放下笔就出去:“你个嘴慢的,不早点说!”一路小跑着到前堂来。
只见松鸣鹤和虞铨夫妇正在厅上饮茶。虞子蓠一脸高兴过去就深深道了个万福:“先生!”松鸣鹤不及反应她已站在跟前,还是那样机灵不拘。
虞铨:“没规矩的东西!见了先生也这样没大小。”子蓠只是笑嘻嘻在杜氏旁边坐下。杜氏见她还是小孩般淘气,想起托媒人为她寻亲的事情,要是马上找到合适人家,这乖女也要嫁出去了。眼下她还不知道,只是为先生远道而来高兴。
松鸣鹤其实早到了京城,不过是在寻觅一处好住所。他是个闲人,不愿与众人杂居,只希望与山水相伴。孟离疏虽从小跟着老师放浪形骸于山间,此时却已颇识世务。进京后住所的事情松鸣鹤一律交给他操办,自己寄住在城外的白云观中。
不消几天功夫,孟离疏已觅得一处好地,就在白云观边上不远。那本来是个失意文人逃避世俗的住处,两间茅屋。后来那文人远走,将这住处赠给一进京赶考的穷困举子居住。这举子虽喜得住所,但无奈此地离城中较远,要谋生不易。因此想要出租,只是这地方偏远,几个月了也没找到租客。孟离疏得知信息便找到他,也没有趁机压价,给足了两年的租金。那举子万分感谢,只道他明年春闱若中了进士便不需此宅,如不中进士也要返回山东老家,因此这住宅是不需了,任凭松鸣鹤住到原来主人回来。
松鸣鹤搬到茅庐,将原先围着院子的篱笆全去了,将这两间屋子命名为“飞云庄”。因它依着白云观,松鸣鹤本想命名做“白云庄”,但又思索光作“白云庄”并不够超逸,于云上飞越才是畅快,因此叫“飞云庄”。自古命名作“庄”的,至少也得有百十间房舍,光两间茅屋如何能命名作“庄”。松鸣鹤却自有一番解释,将篱笆去了,地界便也去了,飞云庄界限何处,只有松鸣鹤自己知道。
话说妙语已经怀胎五月,胤祯心里到底比较喜欢她,因此虽然嫡福晋虽时常不高兴还是常去看她。妙语刚嫁来时地位卑下,现因怀了胎又阿哥偏爱情况才好了些。天气炎热,胤祯特意让人买了乌梅甘草等回来煮酸梅汤给她喝。妙语虽受嫡福晋气,但见丈夫这般有心,到底不辜负当时自己一心随他。
妙语正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丫环旁边轻轻扇着风。肚里胎儿稍稍一动她便能有所感知,母子天性正是这十月之间养成。此时的妙语已与在家时不同,在家那时是女孩,现在是母亲。她愈加能体会母亲的心思,只要自己孩子安好,做什么也不计较。她现在就是这样想法,只要孩子平安出世长依膝下,便是再受些苦也能忍下来。这样想着,妙语轻轻笑起来,胤祯进来了。
丫环上前深深道了礼。妙语正欲放下汤匙起来行礼,胤祯已坐到她身边。“三伏未过,要仔细些身体。”胤祯说着轻轻摩挲妙语的腹部,“今日孩儿淘气没有?”妙语摇了摇头,见他脸上是汗,将手帕细细替他擦掉。胤祯将她搂在怀里,心里蓦然有些感慨。去年在虞家见到了两朵姐妹花,如今一朵已在怀里,另一朵不知在做什么。
“这几日岳母大人来过吗?”妙语:“妈极少出门。”“你总一人在这待着,我怕你闷得慌。我记得你们姐妹关系不错,为何小姨也不来走动?”“你是不知,我这妹妹和一般姑娘不同,最爱待在书房算术。即使不在书房也要外出玩耍,哪有闲时间常来这,况且她不是才来没多久么。”妙语将头靠在胤祯肩上,胤祯轻轻抚摸她细腻的脸蛋,神情有些失落。
自从松鸣鹤到京城之后,子蓠心思又回到算术天文上。到飞云庄第一次拜访先生的时候她就说了舜英的病,松鸣鹤不稍捻须,当即写下个药方叫她带回去。只见那药方上写着桂枝、大枣、白芍、党参、生姜、炙甘草等药材,比舜英原来吃的多出好几味新药。舜英照着那药方煎服,吃了三剂身体便觉得舒畅许多。松鸣鹤又加一味附子,服了四五剂后,舜英已好了□□分。
虞铨杜氏自然十分高兴,虞镛林氏得知信息更是开心万分。没想到治了这么许多年都不见效的病竟得了贵人相助短短半月就有这样的起色,众人都说舜英命中该有此福。子蓠自然功不可没,虞镛夫妇几次想请松鸣鹤到府上赴宴都没请到。松鸣鹤托子蓠带话说这是缘分,缘来缘去,不必挂心上。虞镛夫妇见舜英身体好得差不多,本想就把她接回去,无奈虞铨夫妇跟子蓠苦苦相留,说是等她好完全再说。虞镛只好让女儿再留在那里接着吃药。
第28章 入狱
子蓠见舜英身体渐渐好起来,心情大好自不必说,更是万分感谢恩师。这天正在飞云庄中看天文图时,她又不禁说此这事。子蓠:“先生真乃神人,只听了我说的就下对了药,舜英这病看了几年也没效果呢。”孟离疏也在旁边,听到这话笑道:“先生不知医过多少顽症,这算什么。”“用心做你的事。”松鸣鹤对他说。
松鸣鹤并非从没见过舜英,他在虞府见过那姑娘一眼,当时已经一惊。子蓠过来又把她的病症细细描述一番,想起当时看见她时的神色血气,松鸣鹤已知她患的乃是虚冷之症。因张仲景《伤寒论》中就太阳病有过这样描述,“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舜英又有发汗恶风两样症状符合,那些找不出病结所在的医生便断为太阳病。但又因她症状并非完全相符,因此各个大夫又在自己理解上在桂枝附子两味药上再加其他药材,但都不对病症,所以总没什么效果。
松鸣鹤将这层缘故告诉虞子蓠,她虽听不太明白,但高兴就是。松鸣鹤见她满脸高兴,就将本想再接着说的话收了回去。子蓠不觉,孟离疏却看得清楚。
子蓠回去后,孟离疏忍不住好奇问起先生刚才的表情是为何。松鸣鹤望着屋外飞动白云,若有所思说到:“人各有命。”孟离疏听了更加好奇:“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松鸣鹤回过头来:“我在虞家见过子蓠那堂妹,其人印堂窄小暗黑,地阁瘦亏,通身死气,恐怕不能长寿矣。”孟离疏听了一惊:“刚才先生为何不告诉她?”“这是天定人命,她知道又有何用,徒增伤感罢了。”孟离疏心里发毛,连忙请先生替自己也看看。松鸣鹤大笑起来:“你跟着我逍遥便是。”孟离疏心里着急,松鸣鹤只是不说。
过了两天,顺天府收到一张禀帖。旧时百姓若要向官府报告皆可通过此种禀帖形式,这也是种告密的好途径。禀帖进了顺天府,顺天府丞一看,此人告的事还真有点难算。告密者署名郑孟,告的是有人私学天文。
自唐代以来律法便有禁止民间私学天文一条,天学为官家掌握,不能叫民间之人对天象历法指指点点。既是法律有条文规定,府衙收到禀帖就派人去查便是,府丞有何疑虑呢。这又牵扯到律法与实际情况关系,虽然自唐代开始就有禁止学天文的条文,但管得并不严格。钦天监人才短缺之时还要向民间征召善于历算之人,若是真禁得这么严,哪能征召得出来。
当时名气盛大的算术家梅文鼎亦是在民间学的算学,还因学得好得过康熙帝的召见。因此律法规定是律法规定,执行又是另一码事,几十年也极少见有谁来举报私学天文的事情。所以府丞见了禀帖,也不知这事到底是管还是随它过去。
他将这事报给府尹。这位顺天府尹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考试上台的,脑筋死板,一看是犯了条文的事情,当即签了文书让捕快去拿人。
这天上午子蓠与芳音两个驰马从西便门出照例到飞云庄去找松鸣鹤,松鸣鹤这次来京带了不少天文仪器,子蓠最是喜欢。两人刚过白云观看到飞云庄就看到一群捕快围在屋外,子蓠当是恩师出了什么事,连忙滚下马来往茅屋跑。她两人今天穿的是男装。
捕快见两匹快马来到,正高兴等到人了。子蓠慌慌张张跑过去要看出了什么事,芳音跟在后头。“你们是何人?”捕头指着子蓠问。“我老师住这里,出了什么事?”她忐忑不安问。捕头一听,是了,没抓住老师抓住学生也一样,当即招呼捕快过来将她们带回衙门。“你们做什么!”子蓠喝到。
上来的捕快恼了:“你们犯了私学天文的条还这么横!拉进衙门打上一百大棍看你还横!”芳音赶过来一脸茫然,其他捕快已从屋内搜出些天文仪器并推背图、雷公式等天文学书籍。捕头瞅了一眼那些东西,吩咐捕快:“这些都带回衙门做物证。”一面让捕快将子蓠芳音两个押解回去。芳音不知犯了什么法,一路嘀嘀咕咕骂着。子蓠心里却是清楚,她早知大清律上有禁止私学天文这条。但当时私学算学天文的人多了,从没听过谁被举报抓进衙门的。况且她学天文之事,也没几人知道,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是谁去告的密。庆幸的是老师和孟离疏都没被抓到,回衙门路上,芳音一直按住头上帽子,生怕帽子掉了。
当时的监狱,关押的多是未决犯。下了判决书的犯人,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杖责的杖责。捕快押解两人入狱,将她们关入一间男监,里头已有两个男囚。虽是热天,牢房中还是湿气侵人,尿骚味颇重。两人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当时就忍不住一阵恶心。牢里两个见他们穿着滑面长袍褂子,怎么看都是富家公子,纳闷她们怎么会进这种地方。
当中一男囚向着子蓠问到:“兄弟犯了哪条?”子蓠瞥眼看去,那人面黄枯瘦,一脸贼相。“不知哪条。”两囚犯听罢大笑起来:“这就惨了,知道自己犯了哪条是真犯,也许还有得救。不知道嘛,那就死矣!”芳音“嗤”了一声,将子蓠拉到一边。
虽从没亲自进过大牢,但从说书人那也听过不少。说书人讲到明朝宦官时,总不免将东西两厂渲染一通,把那些个没入过监牢的人吓得不敢犯法。也算替朝廷治安做了好事。当下芳音身处牢中,看到牢里环境恶劣,每每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就头皮发麻。“到底什么多事的人告的事?”
子蓠实在想不透,不过这会想这事也晚了。说来也要算她们运气不佳,她的大伯父,舜英的父亲虞镛,就在这顺天府里做治中。要是禀帖先让他看见,或许他知道是举报的松鸣鹤,兴许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但偏偏让府丞看了,又偏偏摊上个死脑筋府尹,事情也就这么办了。
当时眼见天黑,舜英寻思子蓠该回来便过来找她,却没看见。当时府上之人也不太在意,她常常出门,兴许今日回来得晚些罢了。直到吃晚饭时,还没见她影子,虞铨脸上不高兴。这会城门已关,要出城去寻人也不行了。杜氏连忙吩咐几个家奴到附近找找,夫人近来身体不好,也疏忽了管教。
司狱将子蓠芳音两人提出来审问。司狱是顺天府中从九品官,专管狱事。当时把这两人提出来时,上下将二人打量一番。衣着打扮上看,倒像富贵人家出来的。再看她们犯的案子,并不算什么刑事案件。考虑到若是这两人真是出身非常,那为这点小案是得罪不起的。因此司狱缓缓脸上神色,让她们报上姓名籍贯,家庭身世。不问不要紧,这一问,把司狱听得面如土色。二话不说,让人将她们转进女监,不得用刑。
将两人收进女监,司狱一刻不敢耽误将此事直接报到府尹那里。
府尹大人已在家中吃晚饭,忽闻衙门来人。他知道非是要紧之事,衙门之人不会这时来到,一面让人将来人请到客厅,一面放下碗筷过去。
“大人!”司狱匆匆行过礼后说到,“咱今天拘的那个私学天文的公子,她,她竟是当今刑部侍郎家的千金!”府尹吃了一惊,但却不大相信。司狱信誓旦旦地:“千真万确!”府尹不及吃饭又赶到衙门去核实情况。
芳音小时吃过不少苦,比这糟的地方也待过,开始虽有些不适,慢慢也忍了下来。子蓠不同,她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是吃好穿好住好,在这样的地方过夜,她是从未有过的。不过此时也顾不上管这些,想到父母这时在家不知急成什么样,虞子蓠焦躁不安。牢里的犯人关得无聊,新关进来的还有兴致,时不时吼两声。摘下帽子,一串长长辫子垂到子蓠腰际。闻着牢里湿臭味道,她突然巴不得有人来提审。
晚饭已经吃完好一会还不见她们回来,派出去找的家奴一个回来又一个出去,只说把这带都找遍了还是没看见。“往什刹海那也看看,说不准在那。”夫人急得坐立不安,只要有人从外面回来就迎出去。舜英也让雨燕到附近帮忙找找,自己跟高云霭和杜夫人在院里等信。虞铨本以为她是贪玩,眼看时辰已经这么晚了心里不免着急。况且自从观莲节那次教训之后,子蓠也再未晚上才回过家。
“老爷,你说这丫头能去哪呢?会不会在曾大夫那里?”夫人问。“曾毅绝不会让她留在那的,就是真留在那,也会让她捎信回来说。必是这丫头不知自己跑哪玩去了!”院里正说着,往虞镛处询问的家奴也回来了。杜氏:“大老爷那里有么?”“没有。大老爷听说这事,也叫了家丁出来帮忙。”杜氏一听,眼泪就落下来。她本来身体不舒服,现在被这事一激,气喘不止。
高云霭连忙扶她进屋:“妈且宽宽心,澄寂父亲已经去找,很快就能找回来的。”杜夫人只是不肯,一定要在外面等消息。“现在叫我怎么睡得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是要我的命……”舜英本是个敏感多情的人,看到婶婶这样伤心,不觉也泪落沾衣。虞铨看见她们三个悲悲戚戚,心情也叫她们弄得极糟。说到底,子蓠一个女孩家这么晚还不回来,作父母的怎么能不担心。
第29章 刑部
刚说虞赫,虞赫就回来到。众人都盼着他能将小妹带回,但也是没看见。起初院里还吵吵闹闹,随着时辰渐晚,大家都觉得无希望,叫喊也不愿叫喊了。
顺天府这边,府尹大人正连夜核查囚者身份。虞子蓠正累得枕着芳音的腿刚睡着,一阵闹声将她吵醒。芳音轻声地:“小姐,有人来了。”子蓠睡眼惺忪地立起来,府尹府丞已经打开牢门进来了。
府尹一看,大吃一惊,果然是两个姑娘。府丞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到:“右边那个是侍郎千金。”府尹遂朝子蓠看去,垂肩一条辫子,面容清秀。虽面色疲惫,但丝毫不掩灵动之气。府尹:“你说你是当今刑部侍郎之女,何以证明?”子蓠觉得有些好笑,这还要怎么证明,到刑部侍郎那里去问问不就清楚了。但人在牢狱,还是要收敛些,于是她答到:“大人要我如何证明?”府尹一时语塞,还是旁边府丞提醒他:“可问她虞治中名讳。”府尹这才想起,遂问到:“当今刑部侍郎有兄长就在顺天府中任职,你可能说出他名讳?”“大老爷?”芳音一下反应过来。虞子蓠缓缓答道:“大人说的是,乃是子蓠大伯父,伯父单讳一个镛字。”府尹:“果然是了。”芳音颇有些得意,以为马上就有轿子将她们送回府。
府尹府丞问完话也没别的表示就出了监牢,气得芳音小声骂了两句:“知道我家小姐身份还不放人!”
府丞见他问完话也以为他要放人了事,谁知他反而下命仔细看护。府丞颇为纳闷:“这……大人准备……”府尹捻了捻须:“纵她是亲王的女儿,这案子也要办下去,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她只是刑部侍郎的女儿。”府丞听了汗都出来,早听说新上任的这位府尹死脑筋,今日才知名不虚传。他是顺天府尹,正三品官阶,虞子蓠父亲是刑部侍郎,从二品官阶。人家官阶上就比你大,管刑狱更是你上司。现在关了他女儿,不知道就算了,知道还有意不放人?
府丞只当他是不知厉害,苦口劝道:“刑部是总理天下刑名之地,咱还是不跟虞侍郎过不去吧?况且这回犯的只是小事,又是个女子……”府丞言外之意,说白就是告诉府尹,刑部管的是天下刑名,谁也难保什么时候进去,何苦跟刑部二当家过不去。他以为这番话下来,府尹只要不是傻子就会将牢里那位小姐放出来。可这位府尹越听这话越没得商量,此人自读书起就将明朝海瑞当做楷模,立志要做第二个海青天。嘉靖四十五年,海瑞向嘉靖皇帝上了一封奏疏,奏疏中将嘉靖皇帝所犯之错不留情面指出,自己在家已将棺材备好。此事最让顺天府尹佩服,但当今皇帝没有嘉靖皇帝那些毛病,他只好寄希望于治理公务。上任顺天府尹两个月都没遇上什么能显示能力之事,正在惆怅之余,忽来了一个刑部侍郎女儿犯事,决不能草草了断。
打定主意将此事办到底,他让人去通知犯人家属。府丞见他真要办这件事,只道他是疯了,一面派人将此事告知虞镛。
虞铨比虞镛先知道消息,本来死气沉沉的虞府一下炸开锅。一家人半夜坐在厅堂上,虞铨脸色铁青,其余人皆不敢说话,独杜夫人在哭。过了许久,杜氏才胆敢第一个开口。她对虞铨说到:“现在再怪谁也没用,想个法子把孩子弄出来才是道理。”虞赫见母亲开口也才说:“妈说得对,监牢那样的地方小妹怎么能待。”高云霭也点了点头。舜英:“我爹就在顺天府做事,该帮得上忙。”“舜英说的不无道理,大哥好歹在里面做事,应该清楚些关节。”虞铨忽然大声一句:“私学天文,砍不了她的头!”满堂皆静。他就是刑部长官,律法条文,何处关节,他比谁都清楚。“私学天文,杖责一百,罚银十两,有什么至于哭哭啼啼!”杜氏一听“杖责一百”,当即害怕起来。虞赫知道父亲那是气话,别说一百棍,就是十棍,父亲也没舍得让他打够。
消停了一会,舜英的父亲来了。他一知道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正碰上虞铨这边局面僵硬。两兄弟见面粗略行了个礼就坐下来开谈正事。虞铨:“丫头不懂事犯了法还劳动兄长,实在愧对。”“自家兄弟何必说这话,当下是让孩子回家要紧。”虞铨点了点头:“这事本不至招来牢狱之灾,也不知是何人递的禀帖。罢了,这时说这也没用。不知府尹那边是何态度?”
“愚兄正要告诉此事。现任府尹刚到任两月,这位府尹大人与一般人不同,常以前朝海青天作则,恐怕不过堂不行。”虞镛一说,虞铨就明白了些,难怪来人明知是刑部侍郎家的小姐还不放回。“如此怎么办?”杜氏问。虞镛:“弟妹不必着急,蓠儿犯的事其实也算不上事,不知是什么人闲着无事才告的密,无非为了那十两银子赏钱。就是正经过堂审理,也就是杖责一百再罚银十两……”“杖责一百,子蓠怎么能受那种苦。”虞铨:“妇道人家就是眼底浅,妇人犯法可用收赎。谁个真打她!”话到此处,众人才放心下来,原来不过是多费点钱的事情。商量一会,计策定下。虞镛先到顺天府尹那看他能不能卖个人情把人直接放回来,如果不行再正经走章程。
商量好时,夜已两更,虞镛还得匆匆赶回住所。当天夜里,杜氏一点没睡,想着子蓠身处牢狱就心疼不已。翻身看到虞铨睡得正熟,暗自骂他没心没肺。其实虞铨也一宿没睡着。
话说子蓠芳音两人虽是在牢里过了一夜,府丞到底不敢怠慢,悄悄让人给她们送了两床干净被褥,天亮又收了回去。虞镛本人不善官场沟通,即使善于沟通此府尹也不吃这套。故而谈话未果,仍要过堂审理。因此案只涉及杖刑,可以在本衙门审理判案,只过了两天就升堂。听说顺天府尹要审刑部侍郎女儿,且刑部侍郎之女还犯的是从没听说过的明目,许多没事的都来凑热闹。府尹青天将所获物证拿出,本想细细审问一番,虞子蓠已将事情承认。弄得府尹青天大人甚是没趣,传人证即告密者郑孟时,郑孟又不知所踪。这一件案子起因虽稀里糊涂,但审理结果却十分清楚,杖责一百,罚银十两。因虞子蓠乃系女流,可以用收赎之例,即用钱赎罪,因此用钱抵罪。这条不稀奇,稀奇的是,府尹青天大人说另外十两银子是用来赏给举报人郑孟的。郑孟既然已经失踪,那么这十两银子也就可以不必交了。后一条一出来,多半人说此人是个傻子,少数人说此人是个真真正正清官。
事情至此,侍郎大人的女儿监狱待了,钱也罚了,该结束了吧?并非如此。府尹青天道,人可以领回去,但不能乱跑,要在家等钦天监的消息。这就让人不知所云了,既然牢也蹲了钱也罚了,钦天监还有什么事呢?原来,对于犯了私学天文的人还有一条规矩。如果私学天文没有成就,那便打完罚完就行;若是私学天文已成,那便要到钦天监充当天文生。不过此条一向是就男子而言,难道女子私学天文已成也要到钦天监充当天文生吗?府尹青天道他也不能决定,要看钦天监那边的决定。
虞铨领教了这位一根筋府尹的死板,区区这等小事也要闹成这样,要让他当了宰相,天下岂不是要乱套。这件事闹出去,“虞侍郎家有个学天文的小姐”也就在京城不胫而走。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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