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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庶女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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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者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定的,无论甚么惊吓,也不会让人一点也不记得往事。有些东西,一旦收入囊中,是有生也不会忘的。”沉璧似得了灵感,喜道:“便如讲话和学得的知识,一旦学得是不会忘的。”老者点点头,正待要试探问子蓠时,子蓠忽起身来,朝后院方向走去。沉璧正要去拉她,孙先生摇摇手示意不要打扰她,两人跟在她身后去看她要做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64章 天文公主
子蓠沿着松儿同她出来的路返回去,沉璧见她神色深沉,心中微奇。只见她穿过一个瓜架,两个花圃,来到后院一间屋子前,走了进去。沉璧觉得私入主人房间不大礼貌,正欲疾步上前,孙老者拉住他,两人同进了屋子。
一抬脚跨进那屋子,沉璧不禁大吃一惊。照面而来的是一幅巨大的天文图,子蓠正聚精会神地站在天文图前面,沉璧心中一颤,她原来仍有念念不忘的东西。沉璧神色转朗,孙老者却面含疑惑。屋里东西两边各摆着两个书架,上面整齐罗列着种种古籍。右边书架下的长桌上还放置着好些古怪的仪器,沉璧曾在钦天监见过类似的,猜想那也是用来测算天文的。
子蓠看了一会天文图,忽四下寻起东西来,两人都不知她在找甚么。走到书桌前,子蓠拿起一只毛笔,沾了沾墨水,沉璧忙过去握住她的手道:“你要画甚么?咱们回家再画好不好?”子蓠笑着指了指那天文图,孙老者道:“不妨,这图我看得熟了,让她画吧。”沉璧不大好意思,子蓠已挣脱他的手走到天文图前。孙老者抬着头,要看她如何下笔。
子蓠踮起脚来,以左手丈量了北极星与北斗星中璇玑的距离,大拇指按下一个位置,在原来北极星的右上方一寸的地方,右手狼毫在那里点了一个圆点。孙老者见了,似恍然大悟,不禁拍手喝彩。沉璧不知为何,但见孙氏喝彩,便知子蓠落对了笔。点完第一个点,子蓠并不停手,又接二连三在二十八星宿旁边点了新点,孙氏非但没有恼怒,反越看越高兴,啧啧称赞她改得好。等到改完,只看子蓠新点的点,便如一幅新的天文图铺在原来的图纸上。子蓠点画完,转过身来讲毛笔一掷,丢在地上。
沉璧生怕惹恼孙氏不给她看病,忙将那毛笔拾起来放好。子蓠又去摆弄哪些仪器,哪里打开哪里架起都是得心应手,沉璧知她在钦天监时必是常摸这些东西,也不怕她弄坏,只是担心主人不高兴罢了。孙氏也不理会她,问沉璧道:“尊夫人有家学渊源吧?”沉璧不知如何作答,只道:“内室素来喜爱天文历算,曾得一个老师指点过,让老先生见笑了。”
孙氏听罢,稍一沉思,说道:“我这副天文图,是前明初人画的,其中多有偏颇,照着它观象便不准确,尊夫人如此一改,便都对了。老汉在山里待久了,不想学术日新月异,江山更是代有才人。”说罢向子蓠看去一眼,又道:“尊夫人的病其实并不难治,她记得甚么便让她去想甚么,只要一窍通了,前事都会记起来的。”沉璧听罢心头大慰,暗恨自己早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孙氏又写了副安静养神的药方交给沉璧,沉璧才携着子蓠走出莲花洲。临行时,孙氏将一本《田家五行》交给沉璧,说道:“这是元时娄元礼写的有关农时气象的书,尊夫人行家出身,必是读过的。你就将这书里的内容问她,再慢慢说些有关的事,她渐渐就会记起来的。倘若两个月后起色不大,你们再来找我。”
沉璧千万拜谢,又要奉上诊金,孙氏哈哈大笑道:“尊夫人刚才已付过诊金了。”沉璧奇道:“甚么时候?”孙氏道:“她改的那些黑点就是诊金。况且我与尊夫人间,还有些渊源。趁着天色尚早,赶到三十里外镇上,还能投宿。回吧!”沉璧本想问他与子蓠间有些甚么渊源,但听他送客口气坚决,心想待子蓠记起事情后再问她也是一样,便又向孙氏拜谢,然后与妻子别了莲花洲。那黑白两猫蹲在桥头,目送他们过桥。两人又去谢过松儿一家,才赶路回徐家寨。
此后时间,沉璧每日都拿《田家五行》中的内容来问妻子。他原没看过这书,但为了帮助子蓠记起往事,自己先将书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所讲的都是些实用农时天象,自己也爱了起来。子蓠十四岁时便读过此书,当时是由松鸣鹤亲自指导观望天象,松鸣鹤只给她讲了一遍,书面意思她就明白了。只是那时只顾学书上字句,并没用于实践。
这一日午后,两人正在院里剥莲子。早上给学生上课时,一个学生给他桌上放了十几枝莲蓬撒腿便跑,边跑边说若是先生不收他回家就要挨板子。沉璧只收了四枝,其余的又让另一学生给带了回去。沉璧每日询问子蓠些天文气候,晚上有时又与她一同观看夏夜之星。起初子蓠多是爱理不理,半个月后竟慢慢说了好些话,有时沉璧说到不明白处,她便脱口而出指点。而后沉璧故意算错引她动手开口,子蓠便在纸上乱指一通,沉璧本以为她是恼怒乱点,岂知循着她点的地方细细查看便发现了真有错误,心中好不佩服。
到现在一个多月,子蓠神智渐清,不再爱攀弄花朵,有时独自凝思好久。沉璧见她慢慢好起来,却不似原来忘记时那样快乐,也不知是好是坏。
两人正剥着莲蓬,莲子一颗颗玉珠般落入盘中。沉璧指着盘中莲子笑问:“记起甚么诗没有?”子蓠顺口答道:“大珠小珠落玉盘。”沉璧见她答话时语气淡淡,脸上也不欢喜,心中不由得一震。沉璧又道:“过几日咱们再去孙先生那里好不好?他那对猫儿真少见呢。”子蓠听罢,将手一停,起身正色道:“不去。”沉璧见她今日情绪极大,不知哪里不对,忙将莲蓬放在一边,过去追她。子蓠趋步进屋,沉璧正要去问个究竟时,忽有人来敲门。
“稍等!”沉璧边应边转身疾步朝门走去,他只跨开两步,只听得门外一女子高声叫道:“小姐在吗!”沉璧听这声音好熟,忙赶过去开门。大门开处,芳音焦急地站着,身后还立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是沉璧哥哥楚客。沉璧愣在那里,他千想万想绝想不到他们会找到这里来。芳音见了沉璧,也不记得行礼,张口便问:“小姐呢?她好吗?”芳音自小称呼子蓠作小姐,现在一时不记得还是会这么叫。沉璧回过神来,忙请他们进去。芳音转身回马车去抱两个女儿,沉璧忙去帮着抱一个。芳音抱着女儿便往院里疾走,边走边叫,“小姐!小姐!”
子蓠从屋里慢慢走出来,看见芳音抱着女儿站在院里,却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也没甚表情。芳音眼泪就欲夺眶而出,沉璧赶上来道:“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芳音听了,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大哭起来,她两个女儿也跟着一齐哭,弄得司马兄弟两个不知所措,都眼望着子蓠来解围。子蓠见她大哭,不仅没有过去劝慰,反转身进屋去了。家中院小,只有两间房子,沉璧便让芳音同子蓠一起住,自己跟兄长一间房。
芳音跟主子分别一年,本盼着见到她时能跟她诉诉辛苦,不想她居然连自己也不认得,真是好不伤心。子蓠歪坐在椅子上看书,芳音把双胞胎女儿放在床上让她们自玩,自己走过去要跟子蓠说话。芳音道:“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了?我们一起长大的。”子蓠抬头看了一眼,又扭头去看床上两个娃娃。芳音见她不答应自己,又走到床边去抱起两个女儿,对她说道:“这个是山妞儿霞岫,这个是水妹水心,两个名字还是您取的,您不记得啦?”子蓠看着那两个女娃,眼中隐隐闪动泪光,却仍是不答芳音的话。芳音将两个女儿又放到床上,她们欢快蹬着小腿,全然不知母亲心中的哀伤和失落。
司马兄弟俩在院里坐着,楚客将那日后的情形慢慢说道。
楚客道:“我与陈镖头他们回了一趟武昌,后来又北上,在密云县逗留。得知父亲出事,我赶到京城,本想暗中查访清楚再与你商量办法,不想却发现有两个在公主府外转悠,正要去告知你时,弟妹就出门了。那两个人见弟妹出门便跟了上去,我看他们不像有好事的,便跟了上去。弟妹在城外同舅爷送别,其中一个跟了过去,另一个则返身走了。舅爷走后,弟妹返回城中就遇上那群人,显是另一个报的信。我本想回城告诉你,但见他们气势凶恶,只怕弟妹遭遇不测,便暗里跟着他们。后来弟妹同他们交谈,我才知道这些人原是从天山准噶尔来的,是受了别人的命令,只可惜我没抓住一个,否则可以问出是甚么人对父亲下手。兄弟,你又是怎么知道弟妹在城外遇险的?”
沉璧不知还有楚客先救子蓠一节,也不知是准噶尔人做的这件事,现在才知道些。沉璧道:“她出门不久,就有一妇人匆匆来告诉说她在城外有险,我便急急带着府里几个护卫赶去了。”“你知道那妇人是谁?”沉璧摇摇头:“从没见过,她只道认得公主的堂妹。须得等公主记起事来才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65章 司马栖迟
说到子蓠的病,楚客也只是一脸无奈。沉璧又问:“大哥怎么知道我们在此?是徐翰林说的?”楚客点头笑道:“三个月前我在集市上看见里头那娘子在卖菜,识得她是弟妹的侍女,猜想她或许知道你们的去处,便去问了她。她起初也想不到,后来才说可能在徐翰林那里,又让我知道你们所在后一定带她来找你们。我们去找了徐翰林,他认识那娘子,又知道我便是那闹出事来的楚客,就把你们所在告诉我们了。”
沉璧长叹:“原来如此。”心想若非芳音,杜振声也未必就会把他们在这里告诉楚客,子蓠以往行的好事,到危难时都得了回报。说到往后的打算,楚客道:“现在父亲在海疆,只有咱们兄弟两个能帮忙。明日我就起程到准噶尔,将那人抓回来,再往三法司一闹,父亲的案子才有希望。你且陪着弟妹安心在此养病,待我从准噶尔回来再商量后面的事。”楚客自从与明镜分开便再没叫过父亲,连明镜千辛万苦将他从提督衙门救出来他也没开口。沉璧听他终于再以“父亲”称呼父亲,心中既安慰又惆怅。他想,父亲此时若是听见兄长这么称呼他该是多欢喜。
两兄弟正说着,子蓠抱着霞岫从屋里走出来,芳音抱着水心紧紧跟在后面,脸色紧张。沉璧见子蓠神色沉沉,担心她神志不清下对霞岫做出伤害之事,忙迎了上去,笑道:“这是大姐儿吗?”子蓠阴着脸不答,紧紧抱着霞岫到石凳上坐下。芳音见状,更加担心,将水心交给沉璧,自己寸步不离守着子蓠。子蓠将霞岫放到腿上,一手扶着,一手摸着她的红脸蛋。
芳音小心道:“小姐,山妞要尿尿了,给我吧。”子蓠抬起眼朝芳音怒目一视,把个芳音吓得不敢说话。她紧紧搂着霞岫,霞岫给抱得紧了,哇哇大哭起来。芳音急道:“小姐,给我吧。”子蓠一转身,没有丝毫松手。霞岫哭得脸色都黑了,芳音顾不上其他,就欲去抢孩子。子蓠忽抱着孩子站起来,芳音吓得脸色铁青。她双眼泪水汪汪,抚着霞岫的背缓缓道:“这是我的孩儿,这是我的孩儿……”沉璧芳音心中一酸,才知她是想起那死于腹中的孩子。沉璧见她泪水涟涟,父亲之情也动,不禁也落下泪来。
尔后几天,子蓠情绪极坏,或是一言不合便开口骂人,或是无缘无故就垂泪伤心。沉璧学馆家里两头忙,几日下来又清瘦了不少。芳音见她如此,非但没有躲避之心,反处处更加周到照顾。好在徐老爷家里女佣有时帮忙带双胞胎,芳音也不至于忙得顾不上。再过几日,子蓠的情况仍不见好,沉璧便雇了辆马车,又带她去儒化村找孙氏。
其时孙氏院里木槿花团锦簇,甚是清新绚丽。沉璧将妻子的情况说给他听,孙氏面带疑惑看了虞子蓠一眼。孙氏对沉璧道:“请先到厅上喝杯茶,我有些话要单个问尊夫人。”沉璧虽不解其意,但他也实在无法,只好先回避到屋里,孙氏与子蓠就在院外椅上坐下。
孙氏看看她,问道:“丫头,你的天文图是在钦天监看到的是不是?”子蓠不答,把脸微侧。孙氏轻轻一笑,说道:“你既都把事记起来了,又为何不愿承认呢?”子蓠转过脸来,说道:“教我的师傅,姓松,名讳上鸣下鹤。我进钦天监也是老师出的力。孙先生可听说过这人?”
孙氏摇摇头,微微皱眉道:“你对先生不敬,实在不该。”子蓠似冷笑道:“我对祖师爷也不敬过。”孙氏一震,随即笑道:“你怎知道我是鸣鹤之师?”子蓠似笑非笑道:“松先生虽未说起过祖师爷,但我却听师哥说过。师哥说祖师爷不许松先生往外说是祖师爷的学生,连姓氏也不许提起,可师哥却说漏了嘴,我便知道祖师爷尊姓。上次我来莲花洲,误入祖师爷的天文堂,眼见祖师爷的天文堂与松先生的摆设一模一样,连那张天文图也错得一样。天下明习天文的人本就不多,况且又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所以我知孙先生就是祖师爷。而且,还知道祖师爷曾南下到过暹罗国,游历几个国家后北上到罗刹国,从玉门关回来。”
孙氏听罢,笑道:“好,好,都说对了。三年前我与鸣鹤在此见面,他道要北上京城去见徒弟,我才知道原来又收了你这个女学生。听你刚才的口气,似不喜欢你先生,怎么?他有甚么没教你么?”子蓠摇摇头:“却不是有甚么没教我,是另外的事。”孙氏摇摇手:“我懒待理你们师徒的事。我问你,你既好了,为何又来?”子蓠沉思一会,缓缓道:“松先生传授徒孙课业九年,徒孙既知祖师爷在此,岂能不来拜过?”
说罢,起身朝孙氏跪下,磕了几个头。孙氏见她刚才面色冷峻且出言多有不敬,没想到她会向自己磕头,微微一愣,让她起身。子蓠起身道:“不瞒祖师爷,徒孙与先生分别已有两载,至今不知先生所在。有件事须得当面请教先生,若是祖师爷知道先生此刻身在何处,乞祖师爷告知。”孙氏恍然大悟,原来她是为了这事来的。
孙氏摇摇头:“我也不知你先生身在何处,我们师徒之间,便如飘蓬,碰见了便见,从不知对方在哪。你若想见你先生,就听命吧。”其实在上次来儒化村时,子蓠已恢复过半记忆,只是一想到城外遇险的情形,她便不欲说起。虽猜到孙氏就是鸣鹤之师,她的祖师爷,却也不去礼拜。待回到徐家寨,她又把剩下的往事一点点想起。想到自己第一次在桂花林见到松鸣鹤并随他学习了七年的欢快日子,子蓠便对后来的一切深恶痛绝,是以脾气大坏。沉璧芳音只当她是病情变坏,却不料她是记起痛心往事。可大怒过后,又对松鸣鹤很是想念,终于想到来儒化村向孙氏问他的去处。
沉璧在厅上看见子蓠向孙氏下跪,心中暗自疑惑,却又不好过去询问,只好继续等着。过了好一会,孙氏才把沉璧叫出来,对他说道:“尊夫人这是要好的迹象,不必担心。”沉璧信以为真,十分高兴。
两人回到徐家寨没几日,芳音便悄悄将一张诗笺交给沉璧,说道:“这是从小姐那里找到的,您瞧,小姐又能够写诗了。”沉璧一看,写的是一首《醉花阴》,题目是《槿花落》。词曰:
“绿影阴浓青簇鸟,木槿香开早。可恨不长时,荣萎朝夕,花落残阳老。
夜里见君颜窈窕,倩笑如花巧。正话旧时游,窗外鸡鸣,惊梦音容渺。”
原来子蓠在祖师爷孙氏那里看见盛开极好的木槿花,想起舜英。回到徐家寨第二晚便梦见与舜英相见谈话,谈话未完,被两声鸡鸣惊醒。醒来便作了这首《醉花阴》,被芳音发现。沉璧才知她早已记起往事。
两年后,康熙五十一年四月初八。
四月初八是浴佛节,民间有放生习俗。环绕徐家寨的清溪边,不少信众正在放生。晨风阵阵,溪边碧草茵茵,善男信女或放鱼或放玳瑁,山上的古寺山门大开,香火鼎盛。一棵老槐树倚着溪边生长,枝条遒劲粗壮,是徐家寨一棵许愿树,上面挂着许多红艳艳的许愿条。树下热热闹闹,儿童们正绕着老槐树玩闹。
芳音正拉着个哥儿的双手教他走路,那哥儿在草地上蹒跚学步,双手挥舞,好不欢快。芳音慢慢放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虚扶着,微笑诱导道:“迟哥儿往前来。”那哥儿望着她,两只眼珠儿滴溜溜转得飞快,小腿慢慢迈开两步,张着臂就要芳音抱。芳音耐不过他可爱的样,一把将他抱起来,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瞧人家放乌龟去!”便抱着他到溪边去看人放玳瑁,那哥儿看见一妇人手中抓着一只玳瑁,伸手过去就要摸。芳音笑道:“这个摸不得,要咬人的。”
哥儿却伸手急要摸,那妇人见状,也笑了,说道:“让他摸摸背没事的。”说着便将玳瑁凑到哥儿跟前,哥儿伸手在那玳瑁背上一按,玳瑁一下便把头缩了回去,惹得那哥儿手舞足蹈笑起来。芳音笑道:“小祖宗,咱们不玩了,要是给咬上一小口,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去。”说着就抱着他抽身出来。
两人才一转身,只见子蓠已站在后面。那哥儿一瞧见她,张着手就要扑到她身上。子蓠微笑着接过他,在他小脸蛋上也亲了一口,对芳音道:“你们闹了甚么?”芳音道:“看了人家放玳瑁,哥儿刚才还摸了一下呢。”子蓠看看怀里乱动的儿子,笑道:“看来以后也是个爱玩的。”芳音紧接着道:“跟您一个样。”子蓠笑笑不语。这个小孩便是子蓠与沉璧的儿子,名唤司马栖迟,已经一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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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犹豫
子蓠抱着儿子要到山上的寺庙去看热闹,顺路给儿子祈求平安。她做姑娘时并不屑于这些,但做了母亲后就变了,只望八方神明都来保佑她儿子,愿他一世平安。栖迟一名,出自《诗经陈风》的《衡门》,“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栖迟”,乃是望他过简质安适生活的意思。栖迟环抱着母亲的脖颈,一路上眼睛四下转看,又要摸这根草儿又要动那朵花儿,弄得子蓠好劳累,但却一点不怒。上到寺庙,子蓠进殿烧香拜了佛祖,说了两个心愿,芳音也求佛祖保佑她两个女儿好好成长。昔日两个俏皮的少女,今日已皆为人母。
两人出了寺庙,在庙前的摊贩那里买了几个保平安的香囊,子蓠当时便给儿子系上一个。那小栖迟闻得香囊香气,一个劲往背后转要看,子蓠见他憨憨的样子,不禁笑道:“在你背后呢!”他又抓了一会抓不着,便才住手,但仍在母亲怀里乱动不停。芳音看见一棵杏树,想起往事,对子蓠道:“那年您到笼翠观去,就摘了人家神树上的杏子来吃,您不记得啦?”
子蓠笑道:“怎么不记得?还是在那里见到的表哥。”想到那时家人皆好,心中又不由得惆怅起来。两人正在树下坐着休息,忽有徐家一家奴来到。那家奴神色慌张,见了二人一时说不出话。两人见状,都着急起来,让他快说。那家奴结结巴巴只道:“请,请您回去。”子蓠听他说话都结巴起来,只道是家里出了大事,也不再问,与芳音赶着回去。
两人匆匆赶回家,只见家中院门紧闭,连徐老爷家也是。那家奴请她往徐家来,子蓠心中七上八下,只怕有甚么不好的事。小栖迟不解母亲之忧,仍是不安静。家奴拉着铜环在院门上敲了两下,立即有人打开门来,瞧见子蓠站在门外,急忙恭恭敬敬请她进去。
子蓠一踏进院门,给眼前的景象惊住,只见徐家老少僮仆,尽皆跪在地上相迎。见子蓠进去,众人齐呼:“叩见十公主!”子蓠不知他们如何知道身份,正自发愣,只见沉璧与王士禛从里走出,王士禛向她行礼道:“臣王士禛叩见十公主!”子蓠才知是他说的,不等王士禛跪下去,她忙道:“老先生快起。”又对徐家一家道:“诸位折煞妇人了,快请起来。”那一家人起初不敢起来,王士禛道“公主请诸位起来,诸位请起”,他们才起来,个个静立不语,全不似以前那般亲近。
王士禛与司马夫妇至厅上谈话,本请了徐老爷一同,但他执意不敢,便也不强求他。原来王士禛从京城为杜振声带了一封信回来,那信本是要徐老爷转交给沉璧的,不想王士禛正好遇上沉璧,知道他们在这里。他将那信交给沉璧,沉璧便让人急寻子蓠回来。
王士禛道:“皇上这两年派了不少人手寻找殿下和额驸爷,不知殿下和额驸为何不回京去?”子蓠道:“老先生,我们正准备回去。”沉璧一怔,王士禛点点头。子蓠又道:“只是我们在山东这事,望先生暂时为我们保密。徐家之外的人,也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在此,只望过两年平静生活,不想叨扰此地百姓。”王士禛虽不知其中曲折,但心想他们隐居此地必有原因,他们既不说,自己也不能问。王士禛道:“老臣谨遵殿下的意思。徐家的人,老臣就去嘱咐他们。”子蓠起身道:“多谢老先生了。”
王士禛走后,沉璧将杜振声的信交给子蓠看,子蓠览毕,又惊又喜。那信上说,楚客已将那准噶尔人抓到京城,还有准噶尔汗的太子。沉璧问:“咱们就回京城了吗?”子蓠起初大喜,后来脸色转为不安。沉璧知她心事,道:“你不放心栖迟,是不是?”
子蓠点点头,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我原盼着这一天早来,不想真到了却又让人两难。二爷,不瞒你说,自有了哥儿,我便一心只望着能看他长大,回京的心日渐消减……你说,我是不是私心好重?”沉璧拉着她的手,深情道:“你爱栖迟,我心中清楚,这是母子天性,不能说到私心好重上去。”
子蓠轻轻一笑,又道:“他一双浓眉大眼,好像你。只是性子怕要不像你,而像我一样急躁。”沉璧亦笑,说道:“像你就聪明,这才好呢。”子蓠一撇嘴,嗔怪道:“你也学得油嘴滑舌了。”说着走到床边去抱起儿子,对沉璧道:“你瞧,眼睛鼻子,跟你一样。”沉璧走过去,将妻子儿子揽在怀中,心中实有一阵酸楚,他也想与妻子儿子在这里平淡生活到老,只是却不能如此自私。
夫妻两个默不作声好久,只是看着儿子在床上玩闹翻滚。房中院里,只听闻小司马格格的笑声,阳光从窗户照进屋内,落在简朴的梳妆台上。子蓠拉着儿子的小手晃着,唱起吴越地区一首古老的民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小司马边听边伸手去抓子蓠垂下来的鬓发,子蓠俯下身去以脸贴着儿子的脸,不住地轻轻摩挲,逗得儿子不住发笑,她却眼眶发红。沉璧将儿子抱起放在身上,说道:“你妈妈会看星星,将来好好跟着妈妈学,学得比妈妈还好。”子蓠听罢,怒道:“你要抛下我么?”沉璧不语,子蓠又道:“哥儿交给芳音带,她必会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我没有不放心的。父亲公公都在受罪,我岂能贪逸不理?你要抛下我,就给我写休书罢……”
子蓠说得两颊通红,急滚下泪,沉璧心里一酸,望着她说道:“自我们定了婚,我心中便只有你一个,你岂不知道?”子蓠把头一低,不作理会。沉璧又道:“若是此次回京凶多吉少,我愿自己一人承受,要你受一丝伤害,比叫我死了还难受……”“呸!不许说死!”子蓠掩住他的嘴,破涕为笑,说道:“你要回京,你想出甚么法子没有?”
沉璧一时怔住,说道:“还没想好,只是有了那准噶尔人,总会有办法的。”子蓠摇摇头:“准噶尔人说的话,皇父多半不信。”沉璧心想也是。子蓠见他疑惑,说道:“我早想好了办法,只稍我去见过三个人,这件事就能办成。”沉璧问:“哪三个人?”子蓠闭着眼睛摇摇头:“现在不能告诉你,咱们回了京你就知道了。”
沉璧不禁一笑,说道:“原来你早算计好了,连我也瞒着。”子蓠道:“我瞒着你的事多了呢。怀迟儿的时候其实我早知道了,只是故意不告诉你,非要等你急急去找大夫来才让你知道。”沉璧啊了一声,道:“这又是为甚么?”子蓠微皱眉头,说道:“你天天到学馆教书,每天跟我说话都少了。我就要吓一吓你心里才舒服。”
沉璧一听是这原因,不禁莞尔一笑,说道:“我做得不好么?我可教出了个举人哪。”子蓠道:“你教出个状元又怎么样,只要冷落我们母子,宰相我也不让你教。”沉璧知她这说的是撒娇话,不作分辨,说道:“是,我将来也不作教书先生了,就做个菜农好了。”子蓠脑子里想着沉璧拿锄头锄地的样子,好不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的阴霾就此消散。
临回京时,子蓠将儿子托付给芳音,又将一本白话增删过的《田家五行》交给杜振声养父。她这两年里,根据观察所得信息,增删《田家五行》的内容,使之更加完备准确,并将其用白话描述,使之更具实用性。两年中,她多次运用所学天象知识,预测农时,使当地居民十分受益,因此很得当地人尊重。
沉璧又以渊博学识传授学生,教出三个秀才一个举人,使当地文教大兴。自他们夫妻来到此地,使此地景象大变,深得当地人尊敬。人皆呼司马为先生,呼子蓠为夫人。
芳音将栖迟抱在身上,司马夫妇准备上马车。那小栖迟望着母亲,不住张手要她抱。子蓠心中万分不舍,只是一想到父母们还在受罪,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芳音眼眶发红道:“您办完事就回来,我会好好照顾哥儿的。”
子蓠在儿子脸颊上亲了一口,小栖迟便抓着她的衣裳不放,孩子虽小,却也知道留恋母亲。沉璧心中亦是不舍,但他见妻子如此,不忍显出留恋的神色,只怕更让她难受。子蓠抓着儿子的小手摩挲好一会,才对芳音道:“教他好好做人,可以读书便读,不爱也就算了……”芳音见她说得好似诀别,登时抢道:“您自回来教哥儿,我不识字!”
子蓠笑道:“我原来不是教给你好些么,怎么?都忘了?你可得慢慢记起来,将来还要教你的山妞水妹呢。”子蓠说到此,猛然想起一件事事,忙道:“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67章 报仇(一)
子蓠将芳音拉到一边,说道:“柳歌去前让我转告你,他说,‘女儿他也欢喜’。”芳音一听这话,眼泪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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