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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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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是你?”
  徐静书应声扭头; 惊见说话的竟是之前小年花灯夜集上见过的白姑娘。
  她身着“大理寺司直”武官袍,意气风发,笑容飞扬。她实现了自己的豪言; 真的站到了秦大人身旁。
  徐静书忍下心中小小的羡慕,笑着开口:“白……”
  想想不妥,又改口道,“白司直。”
  若徐静书是普通百姓,尊称对方一声“白大人”也就是了。不过大理寺司直是九等武官,与徐静书职等相当,按规矩她在对方的官职前加姓氏较为合适。
  “咳,我这姓不好,这样称呼总觉哪里怪怪的,”白姑娘走过来,爽朗笑道,“上回承了你和你朋友的情,却连姓名都没互通,实在惭愧。在下白韶蓉。”
  徐静书回想了官考放榜的那张名单,却实在没想起“白韶蓉”这个名字排名第几。倒也不算她粗心,当初看榜时她只顾看文官这边,压根儿没太留心武官的考绩排名。
  “徐静书。”她也礼貌地回报了姓名。
  白韶蓉惊了:“文官榜眼徐静书?!朝堂庭辩甩姜正道与陈寻的御史徐静书?!”
  随着那场庭辩被传开,“御史徐静书”这个名字在京中被口口相传后,已浅浅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
  初出茅庐,顶急缺上任才一个多月的小御史,庭辩中连撼两名五等老奸巨猾的朝廷大员!这对参加今年官考的所有年轻人来说,绝对是无形的鼓舞——
  我们年岁轻、我们资历浅、我们经验少,但我们也可以很出色!
  如今在年轻官员们心里,“御史徐静书”都快成一面旗帜了,实在不能怪白韶蓉一惊一乍。
  她这么大反应,倒反过来又把一无所知的徐静书吓了一跳。
  “呃,应该,就是那个徐静书,吧。”徐静书的笑意转为无措的小尴尬,不知该做自豪状还是该摆出谦逊脸。
  白韶蓉笑着拍拍她的肩:“深藏不漏啊!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竟是这么厉害的!”
  “也、也不是真的多厉害,当时陈寻大人是没当真想与我死磕,否则我哪能讨到那么大便宜。”这倒不是徐静书假客气,她是真的从未被那场带了三分侥幸的庭辩胜利冲昏头脑。
  她怕白韶蓉还要夸,赶忙笑问:“你这是公务在身么?”
  “嗯!长庆公主府后院杀人案,我们少卿大人让去再寻人证确认一遍供述。”
  提起大理寺少卿秦惊蛰,白韶蓉蓦地挺直了腰板,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是去哪儿?”
  “我与族亲妹妹在外赁屋住的,今日趁着休沐就回去看望尊长,顺道商量些事,”徐静书抿了抿弯弯笑唇,“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办正事了。”
  白韶蓉笑执辞礼:“改日若得空,散值时我去御史台寻你出来喝酒啊!”
  徐静书也回礼,却只是沉默地笑笑。
  她怕等白韶蓉得空去御史台寻她时,她已被退回光禄府候任试俸了。如此,还是不要随意应承比较好。
  *****
  徐静书已快两个月没回信王府了,门房上相熟的竹僮瞧见表小姐回来,热情地一路迎下台阶。
  “……孟侧妃带小六姑娘回安平孟家了,世子在含光院,三公子在撷芳园读书,四公子和小五姑娘去书院了。”小竹僮领着徐静书上台阶,一路嘴不停。
  他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向徐静书透风:“殿下与王妃殿下一早上都在承华殿的书房内,只叫人进去换过两回茶。”
  徐静书斜斜睨他:“你今日在门房当值,却对承华殿的动静这样清楚,是先前一直在到处跑吧?”
  小竹僮被她这明察秋毫吓得僵身咽了咽口水。直到瞧见她唇角浅浅扬起,这才松了口气般拍着心口:“天爷啊,我们表小姐当官之后,竟像是成精了!”
  徐静书没有耽搁,进府门后就径自往承华殿去了。
  承华殿侍女前去通禀徐静书回府的消息时,赵澈已火急火燎亲自赶到承华殿外头,拉了徐静书就要走。
  “别瞎掺和!”赵澈难得神色严厉地对徐静书说话,将旁边的双鹂都吓了一大跳。
  徐静书倒是没怕,眸色和软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想好了。”
  “说了叫你不必想这事!”赵澈按下心中急恼,放软了语调,“我会另想法子,你……”
  “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你明明就很清楚,”徐静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和软,态度却很坚定,“既你都亲自过来了,不若我们一同进去?”
  *****
  赵澈难得强硬地将徐静书拖到远离承华殿大门的院墙树下。
  两人站在树荫里,四下的侍者全被摒退,周围静得只能听到细细虫鸣。
  暮春晴光从枝叶间细碎洒下,落在鬓边,落在眉梢,温柔而暖,像有情人缱绻的亲吻。
  “是我不对,不该告诉你的,”赵澈垂眸望着她,眼底有化不开的痛意,“别管这件事了,也不用勉强自己去做这种抉择。”
  虽他确实没想出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这个僵局,但他还是舍不得勉强徐静书去做她自己并不愿做的事。
  徐静书仰面对他弯了笑眼:“没关系的,我都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个鬼!”赵澈今日火气大得很,全然无法保持以往的温柔耐性,“你知不知道,若你应下这亲事,之后你在御史台……”
  “我知道,问过同僚了。可能会因需要避嫌而不被重用,甚至可能被退回光禄府,今后没机会再进御史台了,”徐静书笑吟吟的眼尾泛起一抹莹莹水光,“没关系的。若真是的走到这地步,我不会怨你,也不会怨任何人。”
  赵澈抿直了唇线不说话,懊恼至极。这事是他没做对。若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必面对这样残酷的抉择,只需安安稳稳照她自己预计的路,一步步走向她期待多年的美好将来。
  徐静书停了停,又道:“我是今年官考的,按理本就该经过在光禄府试俸候任这个阶段。是御史台临时出现职缺,我才得了机会提前上任。这两个月其实算我走了捷径白捡的,若真被退回光禄府试俸,那也只不过是将之前该走而没走的这段路重过一遍而已。退回原点重新出发罢了,又没到绝境,你不要自责。”
  “我就不该让你说话!”赵澈焦灼地将头撇向一边。明明这个事是在为难她,她却还顾着将道理讲出花儿来,不想让他愧疚自责。
  “好啦,其实这事怎么看都是我占你便宜了呀。你瞧,我什么都没有,却平白得个俊俏小郎君,而且这小郎君将来还是位殿下,我这可算是……唔!”
  赵澈心疼又恼火地以唇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自贬。
  没有谁比赵澈更清楚,在此时答应成婚,徐静书所能得到的,大都不是她所在意的;而她可能失去的,却是她一直以来全心全意在争取的。
  她却还要忍着心中失落与忐忑,用这样的话来贬低自己,好让他心安理得接受她的牺牲与成全。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整颗心揪成一团乱麻:“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逼婚的混蛋。”
  “那你若再同我犟下去,就会显得我也像个逼婚的混蛋了。”徐静书笑着脑袋抵在他肩上。
  *****
  当徐静书与赵澈携手走进承华殿说明来意后,徐蝉虽诧异片刻,却又像早就有所察觉般,无奈又慈蔼地笑了笑。
  赵诚锐的脸色可就很精彩。
  他之所以提出赵澈必须先成婚的条件,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家长子根本没有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也绝不会屑于随意找个姑娘勉强完婚。
  看着面前一双小儿女,赵诚锐冷冷笑了笑,瞥了身侧的徐蝉一眼。
  他觉得这是定是徐蝉做出的安排,徐静书这些年受她这姑母恩惠庇护,推托不得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这桩婚事。
  赵诚锐端起茶盏,慢条斯理浅啜一口,慢慢定下心神来。
  虽信王府在这次搜宅中有惊无险地全身而退了,但他心中也多少有点数,储君赵絮并不希望他继续留在京中,甚至他皇兄武德帝也可能是同样的意思——
  否则孟渊渟不至于那样强硬来逼他。
  既形势如此,他主动请圣谕将王爵让给长子,也算是顺着大家搭好的台阶下了。
  他想着赵澈眼睛并未全然恢复,往后大约也做不出多大个事来,又挑了徐静书这么个根本不可能为他提供什么助益的妻子,两人还是被强行凑在一起的,往后少不得闹个鸡犬不宁。
  只要他能熬到孟渊渟式微,孟家没有多余精力再管孟贞这个出嫁女的事,最后这府中的一切不还是任由他赵诚锐来拿捏?再是没了王爵,他还是赵澈的亲爹!
  “既是两情相悦,又是亲上加亲,倒也算好事一桩。”赵诚锐似等着看笑话一般,语气里有淡淡嘲弄与不屑,“王妃可着手准备文定事宜及大婚筹备了,本王明日便进内城请圣谕,如你们所愿。”
  *****
  朝堂局势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因为长庆公主向武德帝自首了“后院杀人案”、主动将侧郎楚晖交给大理寺审讯,长庆公主府就算是主动站上了风口浪尖,对清查后院之事也就毫无抵触阻拦之意。
  有长庆公主俯首认错、主动配合的表率,其余人等便是心有不甘,也只得束手认命,搜宅因此而格外顺利,预计中的顽抗与冲突并未出现。这无疑也算长庆公主赵宜安在此事中无意间做出了不小贡献。
  全城搜宅从四月中旬开始,到五月初便顺利结束。经历了一场针对官员、勋贵、宗室的全城搜查,京中的民生并未受到明显冲击,一派欣欣向荣。
  只是经过这次声势浩大的全城搜宅,不但官员、勋贵、宗室,就连市井间的普通百姓也明白了朝廷破旧立新的决心。
  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从四月下旬开始逐渐蔓延出京,及至各地州府都街知巷闻。
  在朝廷有意大张旗鼓地宣扬下,举国上下都看懂了此举的震慑与提醒之意:往后与从前不同了。不管是大错小错,也不论世家贫民,凡律法明文有载不能做的事,做了就会按律付出代价。
  大周建制到了第五年,所谓“律法的威严”这才真正开始深入人心。
  对有强烈锐意革新之志的储君赵絮、对渴望击碎陈腐旧框、开创崭新盛世的改革派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开局。
  完成搜宅后,大理寺忙着审结长庆公主府后院杀人案;御史台忙着弹劾被查出后院人逾数的官员、勋贵、世家;京兆府忙着将重新稽核的人口造册呈交户部;户部忙着将此次稽核出有漏报、瞒报人口而少叫赋税的人揪出来补税……
  而武德帝与储君忙着处置此次搜宅查出问题的人,同时还要头疼搜宅前后暴露出的机构冗余、各部职能混乱重叠的严重问题。
  总之,在如此风起云涌、热火朝天的大势下,“信王赵诚锐自请圣谕让王爵于世子”的事在朝中竟就显得没多大分量。
  

第八十三章 
  武德五年五月十三,徐静书与赵澈在信王府内行“文定之礼”; 大婚之期则定在九月初九; 这桩婚事便算是正式议定。
  按照武德帝与信王赵诚锐密谈的约定,赵澈将在大婚前三日行袭爵典仪; 之后以王妃之礼迎娶徐静书。
  虽内城与信王府都未对此事大肆宣扬,却也没刻意隐瞒; 消息很快传遍京中。
  坊间对此议论颇多,大都集中在感叹徐静书这个小御史真是交了天大好运,平白从“投亲”变“成亲”。
  对这些言论; 赵澈气得想打人; 徐静书倒是平静得可怕。
  文定之礼后; 她照旧还是与赵荞一道住在柳条巷的宅子里,每日认真当值; 休沐时便窝在家中看书; 旁人的好奇与探询全交由赵澈去应付。
  全城搜宅结束后的御史台忙得鸡飞狗跳; 同僚们得知这个消息后; 大多只是简单向她表达了祝福; 也没闲功夫打听什么。
  只沐青霓与申俊险些下巴掉落,总算明白当初徐静书在他俩面前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她自己。
  不过御史台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要弹劾的人实在太多; 沐青霓与申俊都被抽调去协助秉笔御史做弹劾准备; 每日忙得宛如陀螺,累得只能对徐静书哼哼两声,倒也没精神多说什么。
  而徐静书很快就发现;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似乎成了整个御史台都察院最闲的一个,连进内城当班的次数都被排得越来越少。
  不过这个变化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所以她在人前始终笑容得宜,做事勤勤恳恳。不必进内城当班,闲在都察院时,便默默去记档房翻看往年弹劾的案例记档。
  回去面对赵荞,甚至休沐时候面对赵澈,她看上去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但赵澈知道,她只是将苦涩与煎熬都藏了起来。
  *****
  五月廿八,忙到焦头烂额的赵澈抽出一日,与徐静书一道去了京郊広严寺。
  広严寺算是皇家寺院,皇室宗亲平素礼佛都会来此,但也不禁止百姓前来参拜,因而终年香火鼎盛,信众络绎不绝。
  徐静书倒不是什么信众,只是单纯想来看看而已。
  広严寺离她曾经求学的明正书院不远,约莫就隔着两三里地。因香火鼎盛,加之书院学子们也时常过来游玩,商贩们便瞅准了这商机,自发在此形成了小小市集。
  市集上并不见什么奇珍异宝,多是礼佛用的鲜花素果、能飞上天的祈福灯、能放下河的莲花盏、消灾风筝之类的,也有一些摊子买点吃吃喝喝、零嘴小食。
  这些东西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没什么稀罕,图个热闹罢了。可对徐静书来说却有些新奇。
  她眉开眼笑,好奇地打量着広严寺外这虽小却热闹的市集:“以往在书院念书时,总听同窗们说这里很好玩,我却一次都没来过。”
  赵澈听得心疼,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瞧瞧有什么想买的?”
  徐静书被火烧似地将手背到身后,红着脸瞪他:“大庭广众的,不、不要随便牵小手。”
  赵澈无辜脸:“我哪里‘牵’了?我只是‘捏’……”
  “闭嘴!”
  觑见旁侧几位学子模样的少年少女笑嘻嘻看过来,徐静书羞到头顶冒烟,迈开大步溜进市集里热闹的人群中。
  到底赵澈腿长些,她的“大步”对他来说像个笑话,没两下就赶上来与她并肩而行了。
  徐静书瞧见有个摊子前围了许多人,便也好奇地围上去,踮脚伸长脖子打望。
  摊子最前的长案上摆了两把小巧的木制连弩,对面竖起的大木墙上挂了许多竹牌。
  此时有一名少年付了钱,拿起一把连弩对准了木墙上的竹牌。
  “这是做什么的?”徐静书扭头望向赵澈。
  赵澈心下又是一阵揪疼。他的兔子小姑娘为了能有一番作为,这几年始终只乖乖闷头读书,真的是心无旁骛了。
  “这是‘弩彩’,”赵澈低下头,靠近她耳畔,嗓音温柔地解释,“那些竹牌上写着可以得到的奖励。竹牌在幕墙上是倒扣的,事先不给看写了什么。等到摊主翻开弩机射中的竹牌,见上面写的是什么,就会将那个东西给你。要试试吗?”
  见徐静书高兴地点头,赵澈便替她拨开人群开路,领她走到了长案前。
  摊主笑着招呼道:“我家这是三发连弩!只需要花两个铜角就能玩一回的。”
  两个铜角啊……
  徐静书咬着唇犹豫片刻,低头去摘自己腰间的小荷囊。
  她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让赵澈心口一窒,薄唇微翕,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
  徐静书发连弩的准头之烂,显然是非常受摊主欢迎的那种顾客。
  那么大个幕墙,天知道她是怎么接连将两枝□□射得飞过幕墙顶端跑到后头去的。
  围观的人哄笑几声后,又纷纷友善地出言替她鼓劲。
  她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想了又想,便将赵澈扯过来,红着羞惭的脸轻道:“你、你帮我。”
  “好,”赵澈噙笑应允,接过她递来的弩机,“想中哪块木牌?”
  徐静书目瞪口呆。表哥这么厉害的么?指哪儿打哪儿?
  围观人群中有人笑道:“这位公子,在小姑娘面前撩大话不好吧?若到没中人家指定的那块儿,那场面得多尴尬?”
  赵澈笑了笑,连个眼神儿都没给说话的那陌生女子。
  倒是徐静书鼓了鼓红腮,凶凶瞪过去:“他从不说大话,很厉害的!”
  这毫不遮掩的维护之意让赵澈非常开怀,随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要哪个?”
  徐静书伸出食指,先指向木墙右上角,接着又改了主意:“不不不,那个看起来不容易打中,还是换成……”
  “别换了,就它。”话音刚落,他已扣动了弩机。
  小木箭破空发出一声轻啸,正中徐静书最先指的那一枚。
  所有人都看到他扣动弩机前甚至连个瞄准的动作都没有,抬手一扣就指哪儿打哪儿,简直神乎其技!
  徐静书看他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崇敬,乌润双眸中那些亮闪闪的小星星挤得像要蹦出来似的。
  那些小星星甜得挠人,赵澈抿了唇,略抬下巴,稍稍掩饰满心里猛烈扑腾的欢喜。这小姑娘已许久没有真正开怀了,早知这样就能哄她欢心,他就该将她住的那三面院墙都摆成弩彩摊!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摊主将赵澈发弩击中的那块木牌翻过来,顿时眉开眼笑。
  “客官神技了得,运气却似乎稍欠点儿呢。”
  那木牌上一个大写的“空”字。什么彩头都拿不走。
  徐静书眼里的星星们立时闪不动了,蔫蔫黯淡下去。
  赵澈慌忙道:“再试三支?”
  “不要了。没怪你的,那块竹牌是我指的,”徐静书扯了扯他的衣袖,“玩过一次就可以了,人要愿赌服输才好。走吧。”
  就好像她决定答应成婚,之后不管要失去什么,她都能做到落子无悔。不会怪谁的。
  两人晃晃悠悠逛完这小市集后,还是“入乡随俗”地进広严寺上了香,花了一个银角供了盏长明灯。
  在寺中徐静书不敢多话,出来时才捂心叹气:“恕我直言,一个银角一盏灯,吃不得又带不走,真的好贵!”
  毕竟她是一个月薪俸六十银角的清贫小文官啊。
  赵澈不知该如何哄,出来后便又领她到市集,在一个小摊上买了像云朵似的绵糖给她。
  绵糖只需要三个铜角就能买到一朵,这个价钱让徐静书更觉那盏长明灯贵得让人泪目。
  她咬着绵糖跟着赵澈上了马车,忍不住问:“为什么绵糖就只买一朵了?你看着我吃,不会很难过吗?可甜可甜了。”
  这人明明就爱吃甜食,居然不给自己买。真奇怪。
  车轱辘滚动起来的瞬间,赵澈倾身凑近她,在她唇上轻吮一记,又探出舌尖在她唇上舐了舐。
  赵澈坐直,一本正经看着前方晃动的车帘:“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各得其乐。”
  “哦。”徐静书脸红到脖子根,动作呆滞地低头又咬了一口手中那朵绵糖,兔子吃草似地默默咀嚼半晌。
  然后抬起红脸,看着他故作镇定的侧脸与透红的耳朵尖,郑重其事地发出邀请:“又该你吃了。”
  赵澈没绷住,笑着将她揽到怀中,恨不能将这糖心兔子揉进骨血里。
  “会好的,你信我。”他知道这姑娘最近在任上很委屈,却实在没法子立刻就将她带出困境,这让他非常歉疚。
  徐静书糯声宽慰:“我信你,你也该信我。别担心,我既选了这条路,无论结果好不好,我都不会怨你的。”
  “嗯。”
  “那请问,你究竟要不要吃这口糖?”徐静书以指尖轻抚他的剑眉,两颊红扑扑,笑得比手中那朵绵糖还要甜。
  赵澈轻瞪她一记。这是什么鬼问题?
  “在下是嗜甜如命,这个秘密,你不是多年前就知道了么?”
  *****
  去広严寺散心后回城,徐静书的生活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沐青霓、申俊因协助秉笔御史成功完成多次弹劾,加之又因官考成绩出色,在四月里得过武德帝御赐羊脂玉赤金笔这项加持,到六月初五时正式接到升调任命,成了八等正班御史。
  而在同日下午,徐静书奉命来到御史台第一进院的正厅,面见御史台最高主官御史大夫卫舒玄。
  卫舒玄年逾五旬,是个以耿介清正著称的德高望重者,据说连储君见他都会礼敬三分。
  因徐静书只是小小九等御史,进御史台快三个月,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这位真正统领整个御史台的尊长者。
  她知道,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近来你很清闲,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知道,”徐静书轻垂眼睫,声气浅浅的,“身份尴尬,上官拿着烫手,放我在哪处都怕惹人非议。”
  卫舒玄叹气:“四月中光禄府放榜,老夫亲自去瞧过,你不但高居文官榜眼,官考堂辩时的记档还被贴出来作为供人观瞻的范本。又有武英殿庭辩后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谁都得承认你是个能成为最出色御史的好苗子。”
  徐静书没有说话,定定看着自己的鞋尖。
  “但,御史台不同于别部,有些嫌不避不行。”卫舒玄神色无比遗憾。
  御史台在立场问题上不得不敏感,否则很容易失去了法司应有的中立与冷静。
  卫舒玄不是坊间闲人,并未以恶意鄙薄的心态去揣度徐静书在婚姻之事上做出的抉择,但他对她的抉择感到非常惋惜。
  他眼睛毒,在各方都没太留心的时候就已隐隐看出了储君与信王世子之间的猫腻。
  如今徐静书与赵澈已过了文定之礼,大婚之期也落定,加之卫舒玄又得到风声,说信王赵诚锐已决定提前让世子袭爵,皇帝陛下也已允准并给出圣谕,他当然不愿冒险重用徐静书。
  毕竟事关御史台的声誉。
  “如今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将你转去做内供奉官,二是……”
  面对这个稚嫩的小姑娘,卫舒玄也觉这事有些残忍,竟没能一口气讲话说完。
  好在徐静书远比他想象中能扛事,她抬起头回视他,目光澄定:“卫大人,我选第二条路。”
  内供奉官是个闲得不能再闲的职位,公务上和御史台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太会有交集,任谁才能通天也在这职位上也难有作为。
  “卫大人,我选第二条路,”徐静书嗓音虽和软,态度却非常坚定,甚至平静地补完了他说不出口的后半句,“回光禄府试俸,重头来过。”
  虽天赋异禀能过目不忘,她却从没敢仗着这点天分优势就疏懒惫怠。
  在明正书院求学那三年光阴,她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都在书本上。或许在旁人看来,她的求学生涯可谓枯燥至极,连离书院三里不到的広严寺都没去过,真真可怜。
  但她到此刻都没觉得后悔。
  那三年她没有浪费丝毫,学到的东西都在脑子里。
  徐静书后退半步,庄重地向卫舒玄执了官礼。
  “御史台督查院殿前纠察御史徐静书,感念御史台的栽培。无论将来身居何处,我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穿过一袭有獬豸纹绣的官袍。正直、清明、公正、无畏,御史台教过的这些,我会牢记于心。”
  接着,她又改以晚辈礼致意:“无您不必为我惋惜,也不必觉得遗憾。这些年学进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不会辜负为我,将来我定能靠着曾经的所学所悟,成为一个真正出色的徐静书。”
  退回原点重新出发,这条路将有多窄多险,她想过的。若这条路最终没能走通,结果不如预期那样圆满,除了赵澈,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怕吗?她扪心自问,很怕。
  但她会站得直直的,迎着叵测前路与恶意冷眼,带着善良的祝福与期许,趟过灼心的烈焰,不回头地走下去。
  世间有一种勇敢,是虽怕,却不后退,不停步。
 

第八十四章 
  六月初七,徐静书正式被退回光禄府; 从九等殿前纠察御史成为一名候任“试俸官”。
  到光禄府领过试俸官官袍并点卯后; 徐静书再次见到光禄少卿顾沛远。
  当初是顾沛远保荐她与其余四名同僚提前到御史台上任的,如今她灰溜溜被退回来; 原以为顾沛远见她不是为了责备、教训,就是为了安慰提点; 哪知顾沛远完全不按套路来。
  顾沛远问了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明白御史台为何会将你退回来吗?”
  徐静书规规矩矩地答:“明白。御史台官员最需要的是中立与冷静,不宜有预判立场,否则易使其法司声誉受损; 更甚还可能沦为党争工具。”
  徐静书发誓; 她清楚看到顾沛远翻了个白眼!
  但她随即又怂怂地疑心是自己看错了。这可是光禄少卿顾沛远啊!以圆融持重、深不可测著称的顾沛远啊!怎么可能当着一个毫无私交的小小试俸官; 做出翻白眼这样有损威压的举动?!
  “朝堂上任何一个看似微小的决定与变动,都绝不会只出于片面考量; ”顾沛远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盏; “你有没有想过; 一个当年官考的文官榜眼、庭辩连撼两位大员、得皇帝陛下亲口赞过‘优秀’的出色苗子; 卫舒玄大人为什么会放弃得如此利落?仅仅只是为了规避‘你将来可能存在立场偏向’这一点?”
  徐静书被问懵了。这事她还真没往深里想过。
  顾沛远笑着摇了摇头:“给你十日; 不要问别人,自己想出答案以后来告诉我。”
  “是,顾大人。”她相信顾沛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样的要求。
  “光禄府从今年起对试俸补训的方式做了极大改动; 与你以往所知相去甚远; ”顾沛远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暂不得对外声张,否则取消试俸资格。”
  其实他的眼神并不凌厉; 甚至可以说是和气。但徐静书就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庄严威压,惊得心中发紧,重重点头。
  之后顾沛远再无闲话,命属官将她领去“试俸文官议事堂”与其他试俸官汇合。
  途中,顾沛远的属官言简意赅:“试俸官需在每日卯时初刻之前点卯,十日一休沐。每日点卯后前往议事堂,会有仲裁官发布近期时政要务事例,与你小组同伴一起做磋商解读,午时之前成文上报仲裁官……”
  “抱歉,请稍等,”徐静书觉得自打今日进了光禄府大门,她就一直处于云山雾罩中,“小组同伴是怎么来的?仲裁官又是怎么回事?”
  “文官们按照将来可能进入的府衙分组,抽签决定的。仲裁官每月不同,”属官惜言如金,“具体的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议事堂布置得很意思,桌椅并非一排排齐整摆放供人听课的模样。每张桌案上都散乱堆叠着卷宗、记档及抄写着零碎信息的纸张,试俸官们或翻阅查找所需信息,或三五成群凑在一处激烈探讨,看起来更像是个正常运转中的某部府衙办事厅。
  徐静书以为自己到光禄府后可能会面对一些不友好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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