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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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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静书扭头凶巴巴瞪过去:“你俩不许过来!谁都不许过来!”
  平常总是和软带笑的表小姐神色严厉地板着脸瞪人,这让平胜与念荷双双吓了一跳,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我、我同世子有重要的事要单独说,你们不许跟来,也不能让别人过来。”
  徐静书色厉内荏地再强调一遍后,揪着赵澈将他拖往回廊拐角。
  *****
  这宅子是赵荞出面赁下的,屋主是兵部侍郎纪君正。
  纪君正是复国之战中战功赫赫的年轻将领,又出身于号称“富得流油”的利州朔平纪家,故而他虽在这宅子里只住过不到半年就搬去别处,但这宅子各处布局、细节都非常精致讲究。
  九曲回廊靠墙一面,每隔五六步就有一处凹槽形的花格窗景,花格内齐肩高处有放置盆景的小台正对雕花壁窗,窗外就是横侧成景的扶疏花木。
  徐静书一路揪着赵澈行出老远,确定没人跟上来偷窥,这才气势汹汹将赵澈任意推进一处小花格内,自己也侧身挤进去与他面向而立。
  花格内空余处不过一人宽,好在徐静书身形偏于娇小纤瘦,与赵澈一同侧身挤在里头勉强也行。
  她右手抵在他的左肩,将他整个人推到后背紧青砖墙面,凶得很。
  赵澈纵着她,半点没反抗,轻声笑问:“做什么生气?”
  “没生气!”徐静书眼尾发烫,话尾音调抛得高高的,“我这是急的!你明明就心事重重,这会儿专程过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认认真真问你,你又偏要东拉西扯!到底出什么事了?”
  赵澈略垂眼眸,紧紧端详她半晌,忽地闷笑出声,抬手环过她的腰背,低头与她额角相触。
  “徐静书,这怕是你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凶和别人说话吧?”赵澈止不住笑意。
  这兔子一定以为她已经够凶了。殊不知他看她永远只会看出可爱来,连凶巴巴要拼命的模样都能让他满心涌起甜浆,真是没救。
  “笑、笑什么笑?”
  他的额角抵着她,说话间的气息尽数扑向她面庞,宛如一掬春水,轻而易举就将她好不容易才有一回的小小怒火苗给浇熄了。
  “不许笑,”她有些不甘心地撇开透红的脸,嘟嘟囔囔地放话,“再笑我咬你。快说,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赵澈慢慢敛好神色,定定觑着她的红脸半晌,抿了抿唇,郑重道:“因为我自己答应过你会等,会让你按照自己的意愿慢慢往前走……”
  所以不舍得让她在不得已的压力下,因为妥协而与他定下此生的盟约。
  可他目前的困境又实在需要她松口与他定下名分。
  实在很为难,很棘手,很……不怎么说得出口。
  许是察觉到他内心的苦涩纠结,徐静书垂下脑袋,将额头搭在他肩上,哄人似地,小小声声道:“我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很恼火,平常我脾气很好,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
  徐静书缓缓站直身,双手反剪在身后,手掌交叠将掌心贴着墙面,垂眸望着两人相抵的脚尖。
  轻轻踢了踢他。
  “那你说,到底遇着什么事了?是需要我做什么?我不会生气的。”
  *****
  赵澈之所以说不出口,倒不是怕她听了要发脾气。
  怕的是她一听就要丢开他撒腿跑没影。
  “全城搜宅开始了。”他轻叹一声,背靠墙站直了,后脑勺抵着墙面,直视着对面的小姑娘。
  徐静书担忧地觑着他,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之前不是说府中已早做了自行清理?应当没事吧?”
  赵澈回她一记安抚的眼神:“没事。我父王不担朝职、不沾实权,又从不涉政见之争,本就不是这次搜宅清理后院的主要攻击目标。”
  这几年徐蝉、孟贞在明,赵澈在暗,配合无间地将赵诚锐钳制较紧,故而他在外虽还是有些勾勾缠缠的风流传闻,却再没成功抬过新人进府,府中逾数的后院人只剩琼夫人与雅姬。
  在北军奉圣谕在镐京外城四门设哨卡之前,徐蝉就安排人将她俩送去钦州暂做安顿,同时命人将她们在王府内生活过的痕迹抹去,府中该封口的侍从随护也都打点妥当。
  至于赵渭、赵淙、赵蕊,如今都是懂事的年纪,他们明白将琼夫人送走是为什么,完全不必担心他们在碰上搜宅官员询问时乱说话。
  唯一可能出岔子被人套话去的,就是年岁最小的小六儿赵蓁。但侧妃孟贞已带着小六儿回孟家暂住,这个隐患也被解决了。
  况且,信王府若倒了,对赵澈没半点好处。而赵絮既有意重用赵澈,信王府提前自行清理后院的举动又等同释放出“服软、不站队、不阻挠革新”的讯号,赵絮自会对信王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清查后院的事不会遇到麻烦,那你是在为什么事发愁?”徐静书轻轻咬住唇角,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赵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不敢再看她:“之前我跟你说过,两位母亲想将父王赶回钦州,以免他将来又做出什么混账事给府中惹来祸端。”
  赵诚锐是个脑袋空空的典型纨绔,好色好赌好玩乐,这些年其实也没少捅娄子。只是他惹出的事通常都不算特别大,也绝不至于影响大局,他异母兄长武德帝对他便纵容些,有时还会不动声色替他将事情兜着。
  但武德帝年岁摆在那儿,如今又明显在将权柄逐渐往储君赵絮手上交接,等将来赵絮真正登上金龙座后,想也知是再不会容忍赵诚锐这个皇叔任意胡作非为的。
  “……你还记得之前绣瑶班那个唱青衣的女伶么?险些被我父王抬进府的那位。”
  “记得,还是个有夫之妇,为了姑父与自己夫婿和离了,”徐静书点头,认真看着紧闭双目的赵澈,“那时不是说她怀孕了么?姑父似乎还许诺让她的孩子做王府继任者。”
  后来徐蝉与孟贞同赵诚锐一道进内城面圣,回府后就得了赵澈为世子的结果。
  “后来那女伶被母妃殿下安顿在京郊庄子上,一个多月后就自己招了,怀孕是假的。你瞧,他就是这么个叫家里人胆战心惊的人。别人随便糊弄他一句,他就敢开口将整个信王府许诺给别人。”
  自己的父亲是这么个蠢货,赵澈想想都心累。
  女伶那件事后,徐蝉、孟贞对赵诚锐就真是心灰意冷到极点,双双将希望寄托在几个孩子身上。
  如今眼见赵澈、赵荞甚至赵渭都已经开始慢慢走上自己的正道,两个做母亲的生怕将来赵诚锐还会惹出给孩子们拖后腿的祸事,便打定主意将他赶回去钦州养老,免他顶个信王殿下头衔在京中招摇妄为。
  “姑母与贞姨,怎么同姑父谈的?”徐静书想起上次小六儿来时说过“府里吵”,想来意思就是父王与两位母亲有争执。
  赵澈叹气:“两位母亲翻出女伶这件事威胁他,还请动了丞相孟渊渟,以私人身份对他进行劝说,分析利弊,最终要求他自己去向皇伯父请圣谕,仿前朝古例,提前将爵位‘禅让’给我。”
  必须说,这是个很惊世骇俗的提议。“王父尚在而世子袭爵”之事,翻开几千年朝史,总共都只有三个古远先例。
  但为了全家的长远计,这大概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毕竟只要赵诚锐还是信王殿下一天,他就总有可能乱来,谁也说不准他将来到底还会做什么。
  “他不会同意吧?”徐静书咽了咽口水,心中颇受冲击。
  “他同意了,”赵澈喉头滚了滚,紧闭的双眼睫毛颤得厉害,“但他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一是信王府府库由他全部搬去钦州。”
  这个要求赵澈半点不觉为难。徐蝉、孟贞也根本不在乎,一口就同意了。
  “二是,他要我……先成亲。”


第八十一章 
  虽在信王府生活了四、五年,但徐静书与姑父赵诚锐接触非常少。
  毕竟赵诚锐那个人连自己亲生儿女都不太管; 哪有闲工夫搭理妻子母家前来投亲的远房侄女。
  所以她对赵诚锐的了解不算多。
  “王父尚在而世子袭爵”; 这种事虽有那么几桩古例,但实在是少见到惊世骇俗。赵诚锐竟痛快答应了; 这事本来就很奇怪。
  更奇怪的事他提出的两个条件。
  搬空府库回钦州养老这种事就不说了,他挥霍惯的; 许是怕赵澈袭爵后会在用度上掣肘他。
  可让赵澈得先成亲,他才肯去请圣谕“禅爵”,这真的很莫名其妙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徐静书缓缓抬起头; 看向对面仍旧闭着眼的赵澈。“他为什么会痛快答应?又为什么会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
  赵澈苦涩哼笑:“你以为他是真愿意走?”
  要彻底解决赵诚锐这个“全家人的大坑”; 赵澈身为人子实在不方便在明面上有什么动作; 终究需得他的伴侣站出来才行。
  而徐蝉拿赵诚锐是没有法子的,最终还是侧妃孟贞请动自己的母家伯父孟渊渟去与赵诚锐谈这件事。
  孟贞此次是彻底豁出去了。因为这是在明明白白向赵诚锐表明丞相孟渊渟极其背后“安平孟氏”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这对赵诚锐是极大的威压。
  别看赵诚锐是堂堂信王殿下; 而孟渊渟只是丞相; 事情若真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武德帝最终会站赵诚锐这个异母弟弟; 还是站孟渊渟那个“外人”,即便愚蠢如赵诚锐都是想得明白的。
  “他自己心里有数。这几十年来,他只是个依附在兄长羽翼下无所事事的米虫幼弟; 而孟渊渟及‘安平孟氏’这个近千年传承的世家大族; 却在追随他的兄长从异族手中收复沦陷的山河。”
  孟氏是武德帝的心腹,丞相孟渊渟更是他□□治国的左膀右臂。当初武德帝之所以替赵诚锐挑中孟贞这个侧妃,一则是为拉抬孟氏地位; 二则也是为在必要时借孟氏之手来敲打他。
  所以对赵诚锐来说,既孟渊渟敢亲自与他谈这件事,就意味着孟渊渟有绝对把握善后。若他强硬拒绝,双方撕破脸,孟渊渟绝对有后手在此事上得到武德帝的支持。
  “所以他表面上对孟相的告诫与提议全盘接受,却想出了拖延的法子。他先提出要搬空府库,以为两位母亲不会答应,但两位母亲与我商量后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夕阳从雕花小窗斜斜而入,沿着赵澈的侧脸线条描出华丽线条。
  他像是在逃避什么似地,转头看向窗景,却又小心翼翼伸出手,将徐静书的两手收进掌心。
  “他觉得你不会立刻就有想要议亲的姑娘,所以才又想出让你必须先成亲这个条件。如此一来,又可再拖,”徐静书终于有些明白了,“他没有否决、抗拒,而是提出交换条件,明面上就显得是接受了孟相的劝诫与建议,给了孟相天大的颜面。而事后因他提出的条件没有实现导致他不能如约离开,孟相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
  赵澈一径扭脸望着花窗外,以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嗯。”
  赵诚锐以“慈父心肠”的嘴脸告知孟渊渟,若没能看着长子成婚,实在不放心将府中重担托付给他。
  这种理由,但凡了解赵诚锐这些年是个什么德行的人,都明白他不过是在鬼扯耍花腔。偏他这话在情理上又站得住脚,只能认下他这条件。
  “毕竟信王府世子大婚,按常理就算仪程再仓促从简,光筹备也少不得要花三五个月,”徐静书看着赵澈的侧脸,嗓音发木,“他了解贞姨的性子,知她这次是很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搬出孟家与他闹到这样的地步。”
  十几年都柔和贞静、逆来顺受的人,突然如此强硬将事情做到如此决绝的程度,其实就像输急眼的赌徒突然压上最后的筹码。
  性格使然,她这种勇气、决心与底气是瞬霎爆发,没法子持久缠斗的。
  所以赵诚锐祭出了拖字诀,盘算着孟贞必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事拖下去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这大概是赵诚锐此生与人博弈的智慧巅峰,正中要害。
  *****
  “那,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要找别人……”
  徐静书的话还没问完,赵澈就忽地发了狠似地,握着她的手腕送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上去。
  眼里有气,更有浓烈的警告。
  “松手……口!松口!”
  徐静书面红耳赤地想将手抽回来,哪知他咬住就不放,眼神还渐渐委屈起来,眼尾都开始泛红了。
  “好好好,没、没有别人,没有,我知道了。你、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求你松口,我我我重新组织措辞再问一遍。”徐静书连声告饶后,可怜兮兮咬着唇觑他。
  得了她糯糯颤声的认错求饶,赵澈这才放过她,轻哼了一声。
  徐静书忙不迭将两手都藏到身后去,低头鼓了鼓腮,腹诽道:突然“狗上身”吗?一言不合就咬人。
  赵澈深深吐纳好几口长气,稍许平复了满心翻滚的躁郁,这才沉声开口:“没要逼你什么。成婚这种事,不该是在这样逼不得已的形势下做决定。”
  他的兔子小姑娘,原本值得他以最最低眉顺目的姿态捧上一颗心,用最缠绵动人的情话求着哄着,来谈婚嫁之事。
  不该是在如今这样形势所迫、利弊衡量的局面下,被迫做出决定。
  赵澈勉强笑笑,垂下眼眸,故作轻松道:“其实,若不能提前袭爵,我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也没碍多大事。”
  *****
  这个人,一直都护着她,从来不愿勉强她任何事。
  徐静书眼眶有些发烫了:“没碍多大事才怪,我又不是傻的。”
  孟贞并不是一个随时都能有勇气与赵诚锐正面相抗的人。这次她好不容易走到如此决绝的地步,是彻底解决赵诚锐这个隐患的最好机会。若错过了这次,怕就只能等到赵诚锐百年之后了。
  而在这漫长等待中,信王府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全得提心吊胆。
  “眼下权柄重心逐渐转往储君手中,将来的局面会与如今全然不同。
  储君要的是更为清明的全新局面。眼下因人情考量、血缘羁绊甚至功勋情面及前朝遗留而被折中容忍的陈腐积弊,将来到了储君手里,都是需要彻底清扫的污垢。如今皇帝陛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许多事事,到储君执政时会很容易被拖出来杀鸡儆猴。”
  这一个多月的御史可不是白当的,徐静书的视野比从前开阔许多。
  赵诚锐既无过往功业傍身,又没什么担事的才能,鬼知道他往后会不会突然作妖惹出祸,牵连全家人都是有可能的。
  之前与绣瑶班那个有妇之夫私通不就是?若被坐实通奸罪,信王府所有人都别想抬起头来。他胡天海地从来只管自己纵心任性,根本不会考虑对孩子们的前程会有多大影响。
  对他这样毫无作为又通身恶习的宗亲王爵,将来只要出错落到储君手中,绝对会被毫不犹豫地碾碎。如若能早些将信王府从他手中接过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藏进他的衣襟里,闷声问道:“只要你成婚了,他就一定会让你袭爵然后回钦州去,是吗?”
  赵澈淡淡“嗯”了一声。
  “我是不是很可恶?”有泪沁出徐静书的眼角,慢慢沾湿他的春袍衣襟,“明知道该痛快答应的,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对大家都好。”
  赵澈拥进她,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满眼全是痛:“唯独对你不好。”
  “你容我再想想。过两日我再答复你,好吗?”
  “算了,别想了。是我的错,没沉住气。这事原本不该告诉你的,”赵澈轻抚她的后脑勺,歉意安抚,“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再想别的法子就是。”
  *****
  关于“成婚”这件事,徐静书从未想过是和别人。
  与赵澈成婚,她自是愿意的。但不该是这个时候。
  她一直以来坚持得有自己的小宅子再议婚嫁之事,并非莫名其妙的别扭矫情。
  “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小宅子”,那就意味着她已多少有所作为,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本。那才是堂堂正正议婚的底气。可现下她只是个最末等的小御史,这时议婚,莫说旁人,她自己都觉这实在是攀附了。
  更棘手的一点是,若这时与赵澈议婚,她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要过自己心里这道坎那么简单。
  翌日下午散值时,徐静书拉住了沐青霓,约她一道去喝酒。
  沐青霓虽很惊讶,却也非常高兴:“成,今日换我请你!就去城西那家馔玉楼吧,听说他家的梅花酿很不错。”
  说着便喊住申俊与罗真。
  罗真有些歉意:“老家有亲戚进京来探望我了,我得去客栈会会。”
  最终便只徐静书、沐青霓与申俊三人一道去。
  问掌柜的要了二楼背街的一间雅阁,三人便就着酒菜聊些闲话。
  “听说了么?昨日下午,长庆公主竟单独到皇帝陛下面前‘自首’了!”沐青霓放下酒盏,眉开眼笑。
  “自首什么事?”徐静书茫然问道。
  申俊点点头:“下朝回督查院后我不是去记档房取卷宗么?正好听到有几个前辈同僚在谈论。说是那桩‘后院杀人案’就出在长庆公主府,动手的是长庆公主的侧郎楚晖。”
  两位同僚的消息如此灵通,让一头雾水的徐静书瞪大了眼。今日当值时她脑中混混沌沌,一直在考虑着该不该同意与赵澈成亲的事,根本没留心旁的消息。
  “全城搜宅诶!怕是吓得她睡不着。她在被查出来之前自首,将楚侧郎丢出来弃车保帅,那还有机会勉强将她自己摘出来点儿,还算没有顽抗到底。”沐青霓发表完见解,美滋滋又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徐静书有些不解:“这事都出了一两个月了,长庆公主为什么偏偏在这时自首?”
  “大约原以为能将消息瞒下来,却没曾想皇帝陛下最终同意了全城搜宅,”申俊想了想,补充道,“据说她府中还逃出了一个人证。说起来也怪,这人之前不知藏身何处,长庆公主府寻他许久都没抓住,昨日他却忽然冲进了大理寺府衙喊冤。”
  “可不是?这人一现身,长庆公主立刻坐不住了,赶忙向皇帝陛下自首请罪,还主动将楚侧郎交给大理寺审讯,”沐青霓摇了摇头,“啧不见棺材不掉泪。”
  徐静书立刻明白,这人证只怕就是当初赵澈从司空台偷偷带上泉山的那位了。
  想必成王赵昂在泉山与他当面谈过,确认了消息的真伪,甚至见过这人手上的什么证据。于是储君与成王就设法将他保护起来。
  如此看来,储君原本也是想给自家姑母留点余地的。若长庆公主能在事发之初就报官,或是早一点自首,储君大约不会让这人证出面,那样的话长庆公主不必担个包庇罪。
  死倔撑到最后一刻,人证被推出来亮了相才去自首,无论怎么说,宗正寺卿的官职是保不住了。
  “嗨,都散值了怎么还聊这些?真是,”沐青霓豪气地挥了挥手,“诶,静书,你今日怎么想起要约我们喝酒了?有心事?我看你一整天都恍兮惚兮的。”
  “也没什么事,”徐静书端起酒盏抿了小口,皱起脸顿了片刻,“那个,我有一个朋友啊,问了我个很古怪的问题。我想破头也不知该怎么办,就想问问你们。”
  “什么朋友?什么事?说说看啊。”沐青霓一手端着酒盏,兴致勃勃地望着她。
  申俊也认真地看着她,静候下文。
  “哦,就我书院的同窗,也是今年考官的,如今在光禄府试俸,”徐静书胡乱编了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她想等御史台的职缺,但是遇到个难题。她有个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似乎是个……宗亲?她就是问我,若她与这人成婚了,那还能在御史台任职吗?”
  “为什么不能?”申俊茫茫然,“律法典章里没哪条说御史台官员不能与宗亲成婚啊。”
  沐青霓却摇摇头,皱眉:“哪一家宗亲?郡王?郡主?县主?县君?”
  徐静书道:“她也没同我说太细,不太清楚具体是哪位。”
  “噫,这样就不好说了,”沐青霓随手拿起筷子一敲碗边,认真分析道,“若对方是个家主不担朝职的宗亲,那就没大碍;若对方的家主担着朝职,那就得看家主在朝中大概是个什么位置。”
  不止徐静书满眼疑惑,旁侧的申俊也是一头雾水。
  这不怪他俩,有些事是台面下不成文的规矩,他俩不知道很正常。
  沐青霓娓娓道:“三法司官员最忌在政见之争中有预判立场。若伴侣的家主,甚至伴侣本人在朝中位高权重,三法司挑人的时候就不太会挑这种。避嫌嘛,你们懂吧?”
  “那你还是恭远侯的亲侄女、贺大将军的姻亲小姨子呢!没见上官要你避嫌啊。”申俊不服地笑开。
  满朝就柱国神武大将军钟离瑛、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这两位封“柱国”荣衔的大将军,这可是一等封爵,朝会时与公主、王爵是比肩站的。这二人共同遥领各州军府事务,真是实打实的位高权又重。
  沐青霓的堂姐夫正是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
  沐青霓拍桌:“第一,我家家主虽然是恭远侯,但他老人家不担朝职;第二,贺阿征是我堂姐夫没错,可他又不是我家主!我两袖清风,避个哪门子的嫌?!”
  “所以,”徐静书赶忙将话题正回来,“若我朋友等进了御史台,再与那人成婚呢?”
  “那你朋友得有本事一来就做到至少五等秉笔御史以上,”沐青霓神色笃定,“你想啊,若是你我,最末的九等纠察御史,伴侣却是个四等以上封爵宗亲,那是个什么局面?若对方在政见上有立场,你还能真正做到中立?”
  “怎、怎么就不能了?”徐静书梗直了脖子,底气却不是很足。
  沐青霓无奈地趴桌:“唉哟喂,我的小静书啊!快开动你机灵的脑子想一想啊!你说你能保持中立,旁人就信啊?”
  大周律在婚姻之事上并不提倡门第隔阂,没有宗室不可与平民通婚的条款。
  但夫妻之间利益是共同的,若双方背景若落差过大,按常理来讲,很多事就会以位高那方为主导。
  “我这么说吧,如今这太平世道,大多数人通常都没可能一出仕就成五等以上大员的,对不对?”沐青霓循循善诱地开始抽丝剥茧。
  徐静书与申俊双双点头。
  “若你朋友朋友在进御史台之前就与担朝职的宗亲成婚,那除非是出类拔萃到非她不可,否则御史台一开始就不会选择用她。”
  沐青霓兀自点了点头,浅啜杯中佳酿润润喉,接着道,“若是进了御史台之后成亲,我赌十个银角,上官一定将她退回光禄府重新试俸!所以,让你朋友不要惦记御史台了,早做准备,等别部职缺比较稳妥。明白吗?”
  徐静书若有所思地撇了撇嘴:“若她一来就是五等秉笔御史,那成亲就没问题了吧?”
  这回都不必沐青霓来解答,申俊就噗嗤笑出来:“怎么可能?今年官考文官前三都在这儿了,便是要拔擢秉笔御史,那也得是我们三个先上去。若从试俸官里拎出来一个就给任五等御史,我们三个还九等呢,这不是将我们仨按地下打脸吗?”
  徐静书沉默地笑笑,端起酒盏仰脖一饮而尽。
  其实这些事都在她的预料中,她只不过是心怀侥幸地希望有人告诉她,是你多虑了。
  *****
  九等殿前纠察御史到五等秉笔御史,最快最快,也需要两三年。
  这是徐静书翻遍御史台记档,又旁敲侧击问过许多前辈同僚后得出的结论。
  以储君对赵澈的重视,一旦他顺利袭爵,不可能不担朝职。
  也就是说,若徐静书此时与赵澈成婚,若无旁的奇遇,她会被退回光禄府,灰溜溜便成一名侯任的“试俸官”。
  而且很难有机会重回御史台了。
  以往在她没想过具体要进哪一部,可做了这将近两个月“徐御史”后,她对官袍上的小獬豸已非常有感情了。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去经历、去磨练,她真的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御史。
  可是,世间事,有时真的很难两全。
  四月十八,散之后的徐静书回到柳条巷,抱了酒坛子躲进自己房中。
  民谚说,酒醉心明白。
  徐静书抱着酒坛子坐在窗前花几旁,在黑暗中醉眼如丝,脑中却不断浮起这些年的种种。
  若无姑母的收留,她不会是如今的徐静书。若不是表哥出言让她有了读书的机会,她也没可能做了这两个月的“徐御史”。
  贞姨,阿荞,甚至几个表弟表妹,大家待她都好,让她这个原本谁也不要的无根浮萍,成了有家人疼爱呵护的小姑娘。
  如今只要她点头,对他们,对这么多人来说都是一劳永逸的好事。
  而她与赵澈,本就是两情相悦的,原本就想过要与他成婚的啊!
  “没关系的。没有小宅子无所谓的,退回光禄府也无所谓的。大不了从头再努力……”
  徐静书抱起酒坛子灌了一大口,辛辣得酒味冲得她皱起了脸,泪流满面。
  她一直都很用功的,又是今年文官榜眼。即便被退回光禄府做试俸官,想来也不会待太久,很快就会被别部挑走的……吧?
  “没挑走也没关系,都是小事,不要瞎矫情,”她仰头靠在椅背上,怔怔看着黑暗中的房梁,勾起唇角安慰自己,“会好的。将来,会更好的。”
  就要与心心念念的儿郎成亲,这是好事,哭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第八十二章 
  武德五年四月廿日,徐静书休沐。
  此时是全城搜宅令出的第五日; 镐京城内随处是担负着搜宅任务的皇城司卫戍; 以及为防止出现武力抗拒、阻碍搜宅而奉命京城的北军将士。
  城中的气氛因此而显得有些压抑、紧绷,街头巷尾比以往冷清许多; 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是低着头快快走,神色惴惴又茫然。
  许是当年的经历使然; 满城甲胄齐整的北军与着皇城司武袍的武卒们非但没让徐静书感觉恐慌,反使她心中无比安宁踏实。
  甚至使她有勇气从容步出柳条巷,不疾不徐穿过大半个镐京城。
  随侍的双鹂有些诧异; 最终没忍住心中疑惑:“表小姐今日; 与平常不太一样。”
  以往根本不愿出门; 万不得已要出门时就像只被惊过头的兔子,总要贴着墙根低着头; 拉着双鹂快快走; 仿佛是怕随时有歹人忽然冲过来将她捉去。
  “虽与他们素不相识; ”徐静书指了指那些皇城司武卒与北军; 唇角轻轻扬起; “但瞧见他们在,就觉得不怕什么了。”
  说话间,有两名大理寺低阶武官在一队皇城司武卒随行下从旁经过。
  “咦; 是你?”
  徐静书应声扭头; 惊见说话的竟是之前小年花灯夜集上见过的白姑娘。
  她身着“大理寺司直”武官袍,意气风发,笑容飞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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