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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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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道上,徐静书迎面见三公子赵渭、四公子赵澈带着小五姑娘赵蕊,兄妹三个垂头丧气正往西路撷芳园回。
  这兄妹三个都比徐静书年岁小,当即停下来客客气气行礼唤了“表姐”,只是语气都蔫蔫的。
  “表姐,你也去看望大哥吗?”七岁的小五姑娘赵蕊委屈地眨巴着湿漉漉的双眼,显是方才哭过了。
  气喘吁吁地徐静书点头:“你们……你们是从含光院回来?见、见着了吗?”
  赵淙颓然:“我们每日都去,一回也不让进。二姐去也被拦住的。”
  “表姐,你这会儿过去怕也是白跑一趟,”三公子赵渭比徐静书只小一岁多,如今身量与她差不多高,有点小大人模样了,“你下午才从书院回来,不若先歇歇,明早再过去碰运气吧。大哥动用了他自己的暗卫死士把守含光院,父王和母妃殿下都被拦了的。”
  按照惯例,府中公子、姑娘们约莫在十一二岁起就会有数量不等的专属暗卫。在他们十五岁成年之前,这些暗卫的实际调度权还是在赵诚锐或徐蝉手中,但这些暗卫会在公子、姑娘们成年冠礼后向他们血誓效忠。
  血誓效忠意味着余生只为一主,便是赵诚锐与徐蝉都不能再轻易插手使唤了。
  听赵渭说含光院竟动用了暗卫死士把守,徐静书愈发不安,觉得自己非得见到表哥不可。
  想到他给自己画地为牢,独自在含光院中颓唐绝望,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拿几百根针刺破,瞬间成了筛子。
  “啊!或许我可以试试!”徐静书猛地抬手抹去眼中泪,转身就往西路客厢跑去。
  她有赵澈的佩玉。
  武德元年去赴贺大将军与沐典正婚宴那回,他将佩玉给了她之后,就一直没有收回。
  ****
  等徐静书回客厢取了小心收藏的佩玉,再跑到含光院时,银月已斜斜爬到头顶。
  民谚有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是三月十六,春夜正好,月华如练,安静洒在含光院紧闭的厚重门扉上。
  这还是徐静书第一次看到大门紧闭的含光院。门上的灯笼并没有点亮,惟有轻寒月光,幽寂照着鎏金门环。
  门口有四名身着侍卫武袍的人,个个面色凝肃,四柄泛着寒光的长戈交错在门前,发出一视同仁的拒绝信号。
  徐静书慢慢直起腰板,伸手亮出手中佩玉,清了清嗓子,心中狂跳。
  “让我进去。”
  这是命令,不是商议,更不是恳求。
  徐静书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用这样略显强硬的语气与人说话。
  哪怕她不习惯这样与人讲话,但为了达成对她更重要的事,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如此。
  这四人既是赵澈专属的暗卫,自识得他的佩玉。
  “表小姐,这……”暗卫甲有些为难地开口,“大公子亲口吩咐,谁也不见。”
  佩玉作为赵澈发号施令的信物之一,自然可在一定程度上调度这些暗卫。可是“不见任何人”是赵澈亲口下的令,似乎效力该高于佩玉才对……吧?
  “可,大公子也说过,这佩玉除了不能开王府府库、不能动用府兵,以及不能僭越干涉信王殿下与王妃殿下所主持的事宜外,在这府中,它的调度范围包括但不限含光院。我记性很好,这是他当初告诉我的原话,一字不落。若现下你们认为这佩玉效力该低于大公子本人的话,那你们说了不算,得大公子亲自来说才行。”
  徐静书抬头挺胸地与四名暗卫目光相持,有理有据地消解着对方犹豫踌躇的论点,看似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其实背在身后的左手早已紧张地捏成拳,掌心全是汗。
  四名侍卫被她这番听起来似乎有理、又仿佛哪里不对的言辞绕得头昏脑涨,一时间竟有点招架不住。
  暗卫乙弱声嗫嚅:“请表小姐……莫为难我们。”
  “抱、抱歉,我也知道这样为难你们不对,”徐静书过意不去地顿了顿,目光转为坚定,“可是,大公子当初将这佩玉交给我,就表示我可以、可以……借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
  别、别以为怂巴巴的表小姐就不懂如何仗势欺人、胡搅蛮缠,她以往之所以从没这没做过,那是因为……不敢。
  而今夜,她敢了。
  人就是这样,哪怕天性胆小怯柔,为了心中更重要的人和事,就能在某个瞬间,迸发出自己都没料到的鲁莽勇气。
  ****
  暗卫们被徐静书似是而非一番振声闹得摸不着头脑,只得匀了个人进去请示暗卫首领夜行。
  夜行听了手下的转述,既惊讶又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有轻忽,转身上了含光院最里进的“瑶华楼”。
  瑶华楼共三层,是赏月闻花的好去处。这两年多来,因赵澈目不能视,有月也赏不成,这里便闲置许久。
  夜行拾级上到最顶层,站在雕花门扉前,细细将徐静书在门口对暗卫们的那通话又转述一遍。
  “……末了,表小姐说,大公子当初将那佩玉交给她,就表示她可以借着您的名头,狐假虎威。”夜行垂下脸,有点想笑。
  良久的静默后,有闷闷笑透过雕花门扉传出来。
  “狐假虎威?我看是‘兔假虎威’还差不多。”
  春夜月华之下,十七岁的少年郎笑音沉柔,如暗夜中开出的花,隐隐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蜜味。
  得这笑音回应,夜行便请示道:“所以,大公子您看,咱们的人,究竟是认您的吩咐,还是认信物?”
  “对旁人,照旧认吩咐,”赵澈笑音慵懒浅浅,听上去竟有几分愉悦,“至于表小姐,那就只能认信物了。让她进来吧。”


第三十五章 
  这两年多徐静书出入含光院很多次,但大都是在主院的赵澈书房、膳厅、小厨房、西北角小客堂几处打转; 从未涉足过最里进这处小院。
  但她是知道瑶华楼的。
  当初她刚被安排上万卷楼读书时; 有一回坐太久觉得有些累,正巧那天段玉山有事没有来教她; 她便稍稍纵容自己偷闲片刻,站到回廊阑干处随意张望歇歇眼睛。
  万卷楼与含光院只一墙之隔; 透过院墙外那些参天大树的葱茏枝叶,很容易就看到了瑶华楼的屋顶垂脊与精美飞檐。
  当时每日随侍在万卷楼为她添茶果点心、奉笔墨纸砚的侍女告诉她,那是大公子院里的赏月楼。
  那会儿徐静书才来投亲不久; 而赵澈的双目也才失明。听说那是“赏月楼”时; 想想太医官们犹犹豫豫不确定他能否复明; 而他在人前却得将惊慌与心伤都藏得不见踪影,徐静书就忍不住替他难过; 夜里回客厢后还躲在被子里悄悄抹眼泪。
  如今; 他在经历了“情况好转”的喜悦后; 突然又回到原点……
  徐静书抬起手背压住湿润的双眼; 在瑶华楼最顶层的雕花门前驻足。
  门扉半掩; 夜行并未跟上来。徐静书在伸手敲门的同时,使劲清了清嗓子。
  “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嗯。”
  就这么一个单音; 实在听不出更多的情绪来。徐静书深吸一口气; 脱鞋进屋。
  里头未见灯火,墙角几处“仙人承露”烛台上都搁了硕大圆润的夜明珠,与清雅月华相得益彰; 莹柔清辉映衬得满室出尘脱俗。
  因是赏月之处,阁中地面铺了精巧编织的软篾地垫,垫下是棉层,踩上去每走一步都觉如在云端。
  进门右手边有五级矮阶,阶上有名木与美玉珠子交错串起的帘幕,帘上又挂了月白轻纱幔,只能隐约看到帘后的人盘腿席地,面朝开阔大敞的“落地见月窗”。
  如水月华与夜明珠的光交汇笼着那道孤寂的人影,无端添了几分华美却清冷的落寞,使人望之能感,感之心伤。
  徐静书上了台阶后,并没有鲁莽地去撩那帘,只是在帘幕前坐下。
  她屈腿抱膝,垂眸看着自己的白袜想了半晌,终于抬起头,软声糯糯憋出一句话来。
  “表哥,你……饿不饿?”
  徐静书扭头瞥着那道模糊身影,心想此刻的表哥一定不需要听到任何怜悯、同情的安慰,那些话虽善意温暖,却于事无补,只会徒增他心中隐痛。
  眼下他看起来实在过于孤高出尘,仿佛随时准备坐地羽化。她得让他多点人间烟火气,这样就能活生生的。
  在她自己的经验里,一餐饭、一口糕,这种真真实实的红尘烟火,虽俗气得微不足道,却是治愈心伤的最佳良药。它能让人重振希望与勇气,使人扛住所有的不如意。
  帘幔那头的赵澈显然没料到她进来第一句话就不按套路来,顿时僵在那里,好半晌没动也没应。
  “我下午散学后就急着从书院回来,什么都没吃,”徐静书不以为意,兀自叽叽咕咕软声嘟囔,“本想着先给你报喜,过后再回西路大厨房吃饭,你却让人把我关在外头那么久。等会儿我回去时,说不得大厨房就只剩洗锅水了。”
  这回,赵澈总算有了回应:“所以?”话尾疑惑上扬。
  “所以,”她心虚地扁了扁嘴,“你该赔我一餐饭。”
  “进书院两年多,考绩没见长进,歪理诡辩倒一套一套的,”赵澈的嗓音轻缓,隐着点无奈叹息,似有笑意,“闹那么大动静非要见我,竟是为了讨一餐饭的债?”
  “……噫?”
  这语气,哪里有半点旁人想象中的落寞悲伤、孤寂绝望?!徐静书狐疑地蹙眉虚眼,悄悄伸手想要撩起帘幕一角偷看。
  “噫什么噫?”赵澈没好气地轻笑,“你过来。”
  从赵澈口中说出的“你过来”三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徐静书来说都是个羞人至极的魔咒。
  赵澈在含光院小客堂告诉她“眼睛能见些光了”的那回,她因替他高兴而流泪,他却当她是小孩儿顺手捏了她的脸,而她羞愤之下脱口说了一句“你先摸了我的头发,又来摸我的脸”,闹得两人都落了个面红耳赤的尴尬场面。
  那次过后,徐静书就时常做一个羞死人的梦。
  总是梦到他坐在自己对面,蛊惑人心般笑着对她说: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可以吗?
  而梦里的那个徐静书,就像她此刻这样!
  垂着脑袋!红着脸!蹭着步子!走过去!
  身后的珠帘哗啦啦轻响,纷乱如徐静书此刻的心音。她拼命提醒自己——
  徐静书你清醒一点!这不是在做梦!不是梦!一定要大声回答“不可以”!
  不!可!以!
  “坐。桌上有吃的,”赵澈面前有一张矮脚长案,案上摆着好几盘酒菜糕果之类,“你可以自己……”
  “不可以!”
  这一嗓子吼得,因羞恼无措而备显激昂,像把糖刀被舞得呼呼生风。
  话音落地,赵澈还没反应,徐静书倒是先面红耳赤地傻眼了。
  “哦,不是,我是说,”她尴尬得头顶快要冒烟,讪讪干笑着在长案右侧坐下,“可以、可以坐下,也可以自己取来吃。”
  事情为什么会是如此乱七八糟的走向?真是尴尬到想喊救命。
  ****
  徐静书反手按住自己头顶,好半晌才缓过那种“恨不得把自己揪秃”的冲动,总算有勇气正眼看向赵澈了。
  她坐在赵澈的右手边,这一抬眼自然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但这已足够她清楚看到,此刻的赵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以药布蒙眼。
  他盘腿闭目,面朝着“落地见月窗”。
  迤逦斜入的月光与阁中的夜明珠交融,如有精致工笔蘸了浓淡合宜的“银沙墨”,沿着他雅正俊美的侧脸轮廓细细描了一遍。
  “不是要我赔你一餐饭?”赵澈并未睁眼,只是略扬了唇角,“这桌都是你的了。”
  徐静书赶忙收回目光,自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只有一副碗筷杯盏,我、我拿手抓也,也不合适吧……”
  “除了酒盏,其余的餐具我都没动过。”
  赵澈似乎笑出了声。
  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热浆糊的徐静书沮丧抱头。
  该问的一件都没问,莫名其妙说什么吃食餐具。
  “你,不许、不许再打岔!大家都很担心你!先前我看到姑母、贞姨、小五姑娘,全都急哭了!”沮丧过度就成了恼羞成怒,徐静书语气都凶了三分,“你眼睛究竟有没有事?不蒙药布这是赌气还是太医官允许的?究竟是何事忧思郁结?这么多天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到底在搞什么鬼?”
  “嚯,兔子发威了,”闭目良久的赵澈终于大大方方笑出声,“你问题太多了,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
  “你……”赵澈忽然犹豫着顿了顿,像是临时改口换了问题,“你先前说要向我报喜,是什么事?”
  徐静书用手背搓了搓鼻尖,又软了声气,有点小委屈:“二月的考绩出来了,四门榜首,两门乙等。”
  这种气氛下说出来,原本那种雀跃邀功的小欢喜荡然无存。
  “哦?长进这么大?”赵澈惊讶地挑眉,略作沉吟后,轻笑一声,“眼下我也来不及给你准备什么庆贺,不如奖励你一个秘密吧。”
  “啊?”徐静书愣怔片刻,旋即微恼,“你怎么又打岔!说好我回答完这个你就……”
  控诉之音蓦地中断。
  她呆呆看着赵澈偏头望过来,徐徐睁开了双眼。
  窗外皓月高悬,阁中明珠莹莹,周遭所有的光芒似乎全落进了那双乌曜的黑眸中,晶晶亮亮,碎碎烁烁,像盛满了一天星河。
  “眼下还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但恢复得很好,”赵澈的目光并没能准确落在她的脸上,“太医官的意思是要多见光,慢慢适应。所以我才躲在这里‘晒月亮’。不要担心,也不要告诉别人。”
  徐静书一向嘴严,心知这其中必有古怪筹谋,便是他不特意吩咐这句,她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不过这事来得太突然又太莫名其妙,她整个懵得像只木雕兔,只剩一张嘴还能动了:“那为什么,太医官会对大家说,你的情况出现了反复……”
  “府中遇到点大麻烦,我若不下这剂猛药,就要成死局了。”赵澈笑道。
  “也就是说,”徐静书猛地双目圆睁,百味杂陈地瞪着他,“你伙同太医官,让他们帮你骗人?!”
  “对,我在骗人,”赵澈轻夹噙笑的眼尾,“事关重大,眼下只告诉了你,若再有多一个人知道,你就惨了。懂吗?”
  这一笑一眨眼,使他眼中细碎的光芒骤然明灭起伏。
  仿佛有双调皮又狂恣的手,嚣张掀翻了整条银河,无数星子闪烁四溢,欢腾飞溅。
  徐静书心中响起急促的擂鼓之音,倏地抬手挡在眼前——
  有许多小星星争先恐后地蹦进了她眼里,又跑进了她的心里。
  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又想喊救命了。
 

第三十六章 
  眼睛从能见一点光,到能模糊视物; 这对赵澈来说显然是极大的欢喜; 让他难以自抑地流露出平日在人前不多见的少年气。
  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先前那恣意放肆一眨眼,在眼前这小姑娘的心里撩拨起了何等剧烈的悸动。
  毕竟这份狂喜笼罩在他心上已有十天; 偏他为着所谋之事闭了院门,不能对含光院以外的人透露这天大消息; 只能在独自偷乐。
  乖巧又嘴严的徐静书显然是个极好的倾诉对象,当他将这个秘而不宣整十日的消息分享给她后,那份喜悦似乎就成了双倍。心潮翻涌; 澎湃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此刻; 在他模糊的视野里; 那个兔子似的小表妹总算有了具象。
  她不知为何僵愣着没吭声,也不动。木木的; 看起来却又格外乖顺; 纤细娇娇的身影被月光勾勒出软茸茸的银边。
  就真的; 很像一只玉雪可爱的小兔子。
  “你做什么?”赵澈笑着转回头去; 重新望着“落地见月窗”外月夜春华; “莫不是又哭了吧?”
  “我才没哭。你能看到一点点,这是好事,为什么要哭?我很为你高兴的; 特别高兴; 是真的!高兴得……想替你在地上打个滚!”
  不知是不是月光扰人,赵澈总觉她叽叽咕咕的笑音很像糯米团子,有点甜; 有点黏,仿佛一口咬下去,就能爆出糖心软馅儿来。
  赵澈紧了紧嗓子,照着桌案上模糊的影子摸到酒盏端起,略有些急地饮了一口,让那凛冽微辣的酒味盖掉心头乍起的古怪蜜意。
  清酒入喉,总算使他平复了胸臆间的莫名躁动。虽只大了她两三岁,可他也算“看着”她长大的,为人兄长,怎么能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像话。
  太不像话了。
  ****
  赵澈半晌没再说话,面上渐渐绷出点严肃神色。
  徐静书不知他在想什么,有些忐忑地敛了笑,清清嗓子:“可是,你为什么要骗大家?太医官们又为什么会帮着你说谎?”
  接连两个直指核心的问题让赵澈瞬间杂念全无:“不是什么叫人愉快的事,你别管了。明后两日是休沐,你就像往常一样,好生休息。若闲得无趣,就找阿荞领你去玩。”
  徐静书一听这话,急了:“你、你都同意让我进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放你进来是为了让你知道我没事,免得你担心到哭鼻子。我可没说进来以后就什么都告诉你。”
  赵澈淡声道:“你拿着我的佩玉跟人讲歪理,门口那几个暗卫都被你给说懵圈了,我能不放你进来么?你这兔子,急起来还挺牙尖嘴利。”
  这下徐静书恼火得想想磨牙。
  又把她当小孩子糊弄,东拉西扯,就是不肯告诉她最重要的事。其实她并不是出于好奇想探知府中的什么秘密。
  她是觉得,既事情已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那定是很棘手的。她不舍得他独自面对所有重压。
  她不知自己能帮上多大忙,但她一定要帮着他。
  她想告诉他:不管你要做的事对不对、能不能成,你都不是孤军作战。有个徐静书,会一直站在你身旁。
  “你、你必须得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你想想,大家都说你忧思郁结、淤积反复,姑母急得都红了眼,连小五姑娘都哭得眼睛湿漉漉,若独独就我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不是很奇怪吗?”
  赵澈明显一愣,似乎在同意放她进来之前忽略了这点。
  徐静书见他有所松动,忙不迭趁热打铁试图说服:“既你都说了事关重大,那就更得让我知道你在筹谋些什么,这样我才不会无意间坏了你的事。若有人起疑,我也就知道该如何应对,才能好好圆住你的这局。对吧?”
  “我发现,你如今是真的很会说服别人了,”赵澈轻笑一声,“明正书院还教这个?”
  “书院教得可多了,我……不对,你不要又转移话题!”徐静书警觉地轻瞪他,两腮不自觉地鼓起。
  “怕了你了,”赵澈指了指面前长案上的吃食,“你不是没吃晚饭?边吃边说吧。”
  ****
  对于“信王殿下安分两年后,又忍不住去勾缠上一位有夫女伶”这件事,徐静书虽然觉实在荒唐可恶,却也并没有太吃惊。
  毕竟,他就是这么个人。若没出惹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乱子,只怕他到老都改不掉这叫人绝望的坏毛病。
  “……你是说,姑父因为不能给对方名分,所以承诺会让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成为王府继任者?!”
  徐静书瞠目,脑中飘过“正常人做不出这种荒唐事啊娘喂姑父这是疯了吧谁能打醒他啊”这一串不带断句的字符。
  不过她毕竟承蒙信王府荫庇才有饭吃有书读,有前路可期。她实在也不合适在背后说姑父坏话,只能尽量保持语气中立。
  “我记得,在有关婚姻之事的律法部分中,并无明确禁止宗室、贵胄与平民通婚的条令,”徐静书稍敛震惊,艰难咽下口中的鱼片粥,试图冷静分析,“既姑父声言对她喜爱至极,又说她已有孕,那为什么不以侧妃之礼迎娶,非得偷偷摸摸抬进后院?为什么要对她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能否成才的孩子,许那么重的承诺?”
  根据律法,以赵诚锐的封爵可以有一名正妃与两名侧妃。如今信王府侧妃只孟贞一位,若赵诚锐实在对那位女子心爱至极,那将另一个空悬的侧妃之位给了她并不违律,还不用又担一份“后院人逾数”的风险。
  不过,堂堂信王殿下,若以侧妃尊位去迎一位女伶,那是少不得有人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耻笑的。但话又说回来,只是对方的出身低微些,就算被人耻笑,也不过就是一阵的事。
  徐静书实在想不通,姑父为何放着阳关道不走,偏要将事情做成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样子。
  赵澈冷笑,从牙缝中挤出隐怒的鄙视之音:“因为他勾搭上那女伶时,人家还是有夫之妇!”
  通奸罪。徐静书脑中“轰”的一声:“这,犯法了呀……”
  之前的“后院人逾数”问题,王府西路那几位都是以未嫁之身入府,与赵诚锐你情我愿,就算被追究,赵诚锐最多被弹劾个品行不端,属于风纪问题。即便被严厉弹劾到收不了场,最惨最惨也就是“下不低于半年,上不高出三年”的牢狱之灾。
  可这“通奸罪”是明明白白写在法令中的罪行,若被举告成功,按律除了会有牢狱之灾,还会被“黥面”。
  所谓“黥面”,就是在脸上刻字,让大家能一眼辨别此人触犯的是哪类重罪。
  因通奸罪被黥面的人,脸上的字是,“淫”。
  那真是全家都要被连累得没法抬头做人。
  徐静书打了个冷颤,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傍晚到德馨园时,姑父姑母与贞姨三人之间的奇怪氛围是从何而来了。
  徐蝉与孟贞平日不太会在明面上与赵诚锐过分僵持。
  以往他要抬后院人进府,她俩虽生气难过,却也没真的与他冲突过。这回显然是二人都很清楚,如今这位的情况与之前那几位可是大大不同。
  “这么、这么……的吗?”徐静书觉得自己脑子和舌头都在打结,险些连话都要不会说了。
  “这事只有姑母和贞姨才可以干涉,你做这个局……”意义何在?
  赵诚锐纳后院人的事,府中的小辈们,哪怕是赵澈都没有插嘴的余地。真正有权发声否定这件事的人,只有徐蝉、孟贞这二位。
  赵澈无奈轻笑:“你来两年多了,还没看明白她俩的为难之处吗?”
  ****
  信王赵诚锐出生在前朝末期,那时赵家就是门第显赫的朔南王府。赵诚锐虽是老朔南王侧妃所生,又是幺子,却也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
  作为前朝位高权重的异姓王府,在外敌入侵、哀帝殁亡之际,赵家儿女自是要横戈跃马,登高一呼,义不容辞率众冲在了驱敌复国最前沿的。
  复国之战前前后后二十余年,马革裹尸的赵家人并不比别的世家贵胄少。最终这大周新朝虽姓了赵,可赵家主家一脉人丁凋敝,信王赵诚锐的血亲手足里如今尚健在的,就只有他的皇兄武德帝赵诚铭、皇姐长庆公主赵宜安。
  赵诚锐自小是个没野心、没抱负的性子,从不争强好胜,在家族权势这种敏感又尖锐的问题上与兄、姐毫无冲突,就是个胸无大志、好鲜贪玩的娇养幺弟,倒也因此颇得兄、姐爱护。
  到他成亲的年纪,彼时还是朔南王的武德帝与赵宜安煞费苦心,经过反复权衡,推敲各种利弊后,才先后为他选定了正妃徐蝉、侧妃孟贞。
  徐蝉年少时在钦州的官办庠学中颇为出色,才学、品行、样貌都是拿得出手的。然她出生于没落书香之家,无后盾无依凭,由她来做赵诚锐的王妃,既不会催生赵诚锐不必要的野心,也方便赵诚锐拿捏。
  而孟贞是当今丞相孟渊渟的族亲侄女,孟家在前朝时名望就不低,她嫁与赵诚锐倒不算高攀,按说她可以硬气些。但偏她是侧妃,又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有些事徐蝉都没发话,她就不好站出来强硬以对。
  两位各有微妙难处的伴侣人选,自使赵诚锐活得无比任性,又无比滋润。
  “母妃算是‘高攀’,所以许多事上没有底气强硬;而孟侧妃并未高攀,却又不能在王妃殿下都肯妥协退让的前提下强出头。她俩一开始就是被布好的棋子,无论愿意不愿意,先天就是呈相互牵制之势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俩谁也没有勇气轻易与我父王撕破脸。”
  对自己的母亲与孟侧妃,赵澈心中一直都是尊敬与怜悯并存。
  这么多年,足够他看清她们有多艰难困顿。
  有些事她们有权发声,但因早早被人摆布好了位置,就这样被绑缚了手脚,扼住喉咙。外人看着风光显贵,实际的苦楚,她们只能背着人默默咽。
  徐静书再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思了。
  她垂着脑袋端正跽坐,沉默良久后,才小声道:“所以你做这个局,其实不只是要让她们反对迎那女伶。”
  更重要的是促使二人合力,下定决心背水一战,借此事让赵诚锐松口,为赵澈请封世子之位。
  一直以来,徐蝉都将赵澈作为自己余生的依靠与希望,毕竟赵诚锐那个人是显然指望不了什么的。
  而孟贞对赵澈的希冀,并不下于他的母亲。
  毕竟,二姑娘赵荞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从小就读不进书,也大大方方告诉别人自己“至今认识的字都不超过十个”这样的话,显然早早就放弃了王府继任者之争。
  所以孟贞不但是将赵澈当做自己余生的指望,还希望赵荞也能在这可靠的兄长庇护下,稳妥过完这一生。
  赵澈用自己设局做筹码,便是要她们二人彻底抛开以往的顾虑与妥协。
  “对,”赵澈慢慢闭上了眼,有些愧疚,又有点自嘲,“所以你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件事?现在知道我其实是个阴险狡诈的……”
  “不对!瞎说!你不是!”徐静书哭腔怒极,一时又不知这话该怎么往下说,情急之下竟做出了个连她自己都很不可思议的举动。
  赵澈猛地睁开眼,扭头试图从模糊视野中将对面的家伙看得仔细些。
  他十分怀疑对面的家伙在方才的某个瞬间被偷偷调包了。
  他认识的徐静书,是只怂乖怯软的兔子,绝不可能一言不合就拿脚踹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赵澈大惊失色:我家兔子不可能这么凶!
 

第三十七章 
  赵澈说那些自己抹黑自己的话,让徐静书听得又心疼又气恼; 一时又不知要怎么才能让他闭嘴; 情急之下热血上头,不自觉就伸腿踹了过去。
  当赵澈惊诧莫名地张大眼睛看过来时; 她也立刻清醒过来,尴尬到有点想滚地哀嚎。
  她连连干咳; 硬着头皮坐正,讪讪往自己刚才踹他的位置伸出手去,装模作样地替他拍拍并不存在的“鞋底印”。
  拍“鞋底印”的动作很敷衍; 指尖飞快在他衣摆上虚扫三两下就收回来了。毕竟进来时在门口除了鞋; 脚上不过就一对白色厚罗袜; 除非她神勇到能一脚给人踹出血,否则哪会有任何印记。
  赵澈身形定定由得她;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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