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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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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泊宁屈膝坐好; 低头想了想; 问道:“从前秦军初次攻下巴蜀时,并没有派骑兵; 尽是步卒,后来王族大臣和长史他们进巴蜀才带来几匹马,这次你带我来挑马,做什么?”
  白起答道:“那时秦军进军的路线偏,选择的地形也不便用骑兵攻打; 如今是光明正大平定巴蜀叛乱,且务求快速进军斩杀陈庄。我已经问过了司马将军,墨家弟子一概策马随着前锋,你自然不例外。”
  蒋泊宁点点头,也不再问什么,默不作声地等着马车进入蓝田大营之中,白起直起身来撩起车帘,递了令牌给站岗兵士。兵士勘验了令牌,放马车一路前行,直直进入蓝田大营腹地,绕进后头马场。
  两人还未下马车,便听见不远处战马嘶鸣,蒋泊宁撩起车帘下车一瞧,便见蓝天之下,黄土之上,一匹匹战马驰骋在扬起的黄沙之中,战马上秦兵身着黑色短褐,伏身马背上,潇洒自然,再惹眼不过。
  白起见蒋泊宁露出笑脸,伸手一指旁边马厩,道:“来,跟我去挑一匹。”蒋泊宁笑着点头,快步跟着白起往马厩走去。
  马厩内里匹匹战马动着鼻翼轻轻吐气,叫蒋泊宁忍不住摸摸这个拍拍那个,却见白起一步不曾在这些马前头停留,只直直往马厩边上走。
  “木头!走这么快做什么?!”蒋泊宁嘟囔一句,在身侧那匹红鬃马的头上揉了两下,提起裙子跑了两步追上白起。
  白起只笑着不理她,脚步终于在马厩一格前停了下来。蒋泊宁走过来,只见这格马厩里头两匹黑马并立,其中一头正努力探出头来,鼻翼一下下地吐出热气。那马长得甚是俊俏,眉心独有一撮白毛。白起抬起手来扶住马厩的木门,那匹黑马当即低头,用那撮白毛在他手心里拱来拱去。
  蒋泊宁伸手凑过去摸摸那黑马的鬃毛,扭头问白起道:“这匹?”
  白起摇摇头,抬手指向另一匹,“那匹。”说罢,白起扶在木门上的手往外一拉,将马厩打开,蒋泊宁这才看清这两匹黑马来。
  一匹通身乌黑,壮实无比,唯有额间一点白。另一匹要小一些,黑头黑身,唯有四只马蹄上的是雪白。
  蒋泊宁一瞧,倒是乐了起来,“这两匹马怎么这么好看?一个四蹄踏雪,一个眉间一点白,是一窝的?”
  白起点头,走进马厩去,将马具往两匹马上一套,反身将马缰马鞭递到蒋泊宁手中,抬起自己手中那马鞭,往不远处的山丘一指,问道:“走走?”
  “好!”蒋泊宁牵着那“四蹄踏雪”走出马厩,没等蒋泊宁贴近,那马便自己凑过去,鼻翼耸耸,往蒋泊宁袖口凑过去。
  蒋泊宁笑起来,揉揉那马的额头,夸道:“你鼻子好灵,知道我给你带好吃的了?”说着,蒋泊宁伸手探进袖袋里头,取出一个小布袋子来,掏出两块黄饴糖,放在手掌里头喂给它。
  白起见她用糖喂马,亦笑起来,“你倒是机灵。”
  马吃完了糖,蒋泊宁拍拍手掌,扳着马鞍翻身上马,攥紧手中缰绳坐稳,方才对白起说:“以前知道马爱吃糖,见卫淇家里有,顺了两块过来,免得你们秦马的性子像秦人的一样烈,闹得将我掀翻下去,我这腰可受不起了。”
  白起拍拍身下黑马,抬起手中马鞭指向蒋泊宁骑着的那“四蹄踏雪”,说:“你那匹马是再温顺不过的了,要是性子烈会闹人,我怎么会留给你?”说着,脚下一夹马肚子,黑马低低嘶声,驮着白起往前跑去。蒋泊宁一拍战马,也笑着追了上去。
  伏身马上,马蹄腾空如若追风一般前行,只叫人顿觉万物不过尔尔,唯有耳边风声,脚下绿草,头顶骄阳。世间广阔,连人的心情也像这开阔地势一般,风一吹,愁绪四散,再无踪迹。
  马蹄渐缓,两匹黑马一前一后,沿着山坡背脊,慢慢踱步。
  白起忽地转身过来,瞧向蒋泊宁,问道:“你此番入巴蜀,虽说司马将军稳妥可靠,可你也得在意一些,遇上苏代,更要时时小心有诈。”
  蒋泊宁看向白起,脚下夹紧马肚子,跟上去与他并肩走马,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抿起唇,将话收回去。
  白起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扭头望向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道:“我此番作为副将随叔父开赴函谷关抵抗韩魏联军,战况如何不能预知,所需时日也不定。秦军之中自有信使,你要是有事要我帮忙,尽可叫信使送信到函谷关军中。”
  蒋泊宁没出声,脚下力气松了,只看见白起与那匹黑马渐渐往远走去,双眼瞧着他背影,忍不住出神,长长叹了一口气。
  韩魏联军陈兵函谷关,不该在这个时候。如今这个时空的时间线大乱,真的是到了她也不能预测的地步。历史上那次韩魏联军,诱因众多。可唯有一点,那该是白起成名的一场大战,史称伊阙之战。在那次大战之中,白起为主将,前后斩杀韩魏联军二十四万,俘虏魏将公孙喜,一战晋升为秦国国尉。可当时担任秦军主将的,一开始便是白起,并不是白山,那时的白起,爵位已经是左庶长,也并不是如今的公乘。
  一切都不同了,原因不同,将领不同,话句话说,白起的命运如何,蒋泊宁也不知道了。
  蓝天辽阔,大地无垠,在这浩瀚战国时间之内,蒋泊宁第一回觉得前途如此不可预知,叫她觉得心中闷闷,如同被揪着不能放开一般。
  “白起。”蒋泊宁喊道。
  白起闻声回头。
  蒋泊宁攥紧手中缰绳,抿着唇看向他,忍了半晌,终是肩膀一垮,呼出一口气来,说道:“回去吧,我累了。”
  白起眉心微微拧起来,拉着手中缰绳掉转马头,走到蒋泊宁面前,正想说什么,却见她回头策马朝山坡下而去,白衣黑马,广袖拂动,叫他喉头一紧,只终究能低下头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青铜马车远远驶出蓝田大营,白起站在军营岗哨口,望着那马车后摇曳的幕帘,定定地出神。
  “从巴蜀带回来的那墨家丫头?”
  白起回头,见任鄙已不知何时站到身侧。白起看他面上笑容颇含深意,只冷冷道:“年近二十,早不是什么丫头了。”
  任鄙噗嗤一笑,伸手在白起背上一拍,“巴蜀归秦都五年了,你这些年谢绝了多少亲事?如今连‘踏雪’都送给她了,还不成?”白起不答,任鄙只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她去吧,秦国多少好女子,何苦只眼瞧着这一个,难不成你还要像魏冉大夫一样,打光棍到三十不成?”
  白起摆摆手,转身往蓝田大营里头走,只说道:“不说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任鄙冷哼一声,“得,死脑筋。”
  青铜马车轮毂叮叮作响,载着蒋泊宁一路回到咸阳城,车夫驱车,沿着咸阳城大道,往卫府而去。马车在卫府门前台阶前头停下,车夫放下马凳,蒋泊宁撩帘下车,抬眼却见赵荧背着个药箱,正站在台阶上对她笑。
  赵荧望向马车旁的“踏雪”,笑道:“这马好俊,你从哪儿买来的?”
  蒋泊宁摆摆手,“旁人送的,我先将它牵去后头马厩。”说着,蒋泊宁便摸起马缰,带着“踏雪”就要往卫府后头绕过去。
  赵荧眼珠子转了转,将药箱交给卫府门前小厮,抬脚就追了上去,倒是有穷追不舍的架势,“旁人?我在这咸阳城行医济药的,名气不比你大?可也没见别人平白无故送这么好一匹马给我。”
  蒋泊宁不答,只耷拉着脑袋拉着马往前走,一路走到后院马厩。
  赵荧绕上去,继续说道:“我记得来燕国接咱们那个秦国公乘,与你似乎很是要好,可是他送的?”
  蒋泊宁一声不吭,走上去将“踏雪”身上的马具取下,将它带进马厩,拿起一旁的马草添在马槽里头。
  赵荧见蒋泊宁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坚定几分,笑道:“卫淇还跟我说,那白公乘是由他族叔带大的,卫淇还说他族叔就是如今的国尉白山将军,就住在两条街开外的白府里头。”
  蒋泊宁丢下马草,抿了抿嘴唇,对赵荧道:“赵医,你不是医者吗?怎么如今倒像是查户籍的小吏了?”
  赵荧抬手拍拍那“踏雪”,笑容更显,道:“是是是,我不过是个医者。可正因如此,我晓得,人若是像你这般愁容不展,迟早得五内郁结,生出病来。”
  蒋泊宁被她说中,顿时泄气,再不肯说一句话。
  赵荧侧身倚在马厩的门上,道:“若是你心中无他,为何会在他出征前这样为他担忧?若你心中有他,又为何舍得让他那样牵肠挂肚?”
  “我……”蒋泊宁心中咯噔一下。
  赵荧不听她回答,只伸手在“踏雪”额间揉了揉,自言自语道:“我亡夫六年前死于义渠,我只遗憾那一次,我不曾十里相送看他远行。你懂吗?”
  赵荧说罢,低下头去轻轻笑了一声,不看蒋泊宁一眼,直直往屋中走去,只留下蒋泊宁一个人在院中伫立。
  此刻日至正中,却蓦地秋风乍起,叫人脊背生寒。身旁“踏雪”低声啾啾,蒋泊宁方才愣愣回过神来,伸手去摸它,也见它在自己手心拱来拱去,一如白起那匹“眉间一点白”。
  “做,怕错。不做,怎么也怕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任鄙:舔狗!
白起:汪!
蒋泊宁:乖!
任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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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蓝田大营广达百亩的校军场中,素日里只有兵卒较量训练的刀兵声响; 可今日; 伴随着蓝田大营外滚滚渭水,却是如若雷声的隆隆战鼓,声声敲击人心; 叫那校军场上每个秦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校场中心高高筑起的王台之上; 黑底白文的“秦”字王旗翻飞; 场中每个黑甲秦兵都昂起头颅来; 迎着那冉冉升起的初阳,齐齐望向那王台顶端。
  黑袍上黻黼齐绣,九旒冕冠耀眼夺目,年仅十三岁的秦王稷,此刻站在那王台中央,凭栏望向台下数十万秦兵,只觉得心中澎湃,就像外头那大河奔涌; 喉头酸酸; 连眼中也莫名湿润起来。
  鼓声齐响继而顿收,只留下余音在校军场上震荡不去。王旗招展发出猎猎声响; 秦王稷的声音略显稚嫩,却在这寂静肃穆之中,声声掷地——
  “魏国无礼,辱我大秦;韩国无耻,为虎作伥;周国不公; 竟容许韩魏借道洛阳,联军陈兵于我函谷关外!将士们!我大秦五百年基业,数起数落。昔年魏国夺我河西百里,蒙孝公变法,才有今日的大秦!今日大秦强盛,绝不再龟缩西陲,任人宰割!”
  “大秦儿郎!”秦王稷双手握紧王台围栏,额头颈间青筋暴起,右臂高扬,直冲苍天,“破韩魏!振大秦!”
  台下秦兵抬头望着年轻的秦王,个个热泪盈眶,齐齐振臂疾呼,声声如雷,直直掩盖了旁边重新响起的鼓声——
  “破韩魏!振大秦!”
  秦王稷转身走下王台,由礼官引路,一直走到三军面前。将军白山甲胄齐备,手扶着腰间铁剑,面对着秦王稷微微躬下身去。秦王稷在白山面前停下叫脚步,身旁礼官碰上两爵秦酒,秦王稷抖抖广袖,郑重捧起其中一杯,奉到白山手中。
  秦王稷侧身捧起另一杯,双臂高举到身前,往后退了一步,捧着那爵秦酒对白山道:“破韩魏!振大秦!白山将军,十五万秦军与我大秦河山,尽数托付给将军了!”
  白山捧着秦酒,郑重向秦王稷一躬,声音中气十足如若洪钟,“臣定当不辱使命!”
  声音方落下,两人面对着一躬,齐齐饮尽杯中酒,礼官上前接过铜爵。白山转身,翻身登上战马,铁剑出鞘,一指东方,“出发!”
  “秦”字大纛旗徐徐扬起,校军场中甲胄摩擦声响齐作,伴随着沉沉步声,秦兵如若黑色浪潮,朝蓝田大营外滚滚开去。
  王台边上的小看台上,蒋泊宁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围栏边上,看着那座座黑色铁山往东而去。
  “咱们的秦王,越来越像秦王了。”身后楚叔走上来,立在蒋泊宁身侧,望着王台下的秦王稷,忍不住喃喃,“这场仗要是打赢了,秦国能过好长一段安生日子。”
  蒋泊宁望着东方,一双远山眉紧紧拧起来,声音轻柔,更似是在问自己:“这仗,难打吗?”
  楚叔听清,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你不比我清楚?昨日右丞相樗里疾为司马错将军誓师送行时,你不是才听他说过,韩魏联军近三十万,白山率领十五万秦军迎敌,刚刚才敌军的一半,不能不说是行军凶险。”
  蒋泊宁回头看向楚叔,“这白山将军也答应?”
  楚叔摇摇头,“不知,他自有自己的考量。如今秦军兵力,或许也确实吃紧,北有义渠,南有巴蜀。面上咸阳一派繁荣平和,可不到十年两任新王即立,怎么吃得消?”
  蒋泊宁十指收紧,只抿着唇不作声。
  楚叔又是叹了口气,拍拍衣袖道:“好了,先莫要替白山将军担心了。你既然说要看完蓝田大营誓师才走,如今也看完了,该赶路追上司马错将军了。”
  蒋泊宁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望着楚叔点点头,随他走下看台,到后头去牵马。两人上了马,楚叔这才发现蒋泊宁骑着这马与往日不同,问道:“昨日听赵荧说,你去蓝田大营牵了匹好俊的马回来,就是这匹四蹄踏雪?”
  蒋泊宁点点头,楚叔思忖片刻,随着她一同往蓝田大营外头走去,出了大营,才开口问她:“这马,可是那白起白公乘送的?”
  蒋泊宁没想到楚叔问起这一层,只愣了愣瞧着他,连点头也忘了。
  楚叔见她这副丢了魂的神情,也猜出几分来,扯着缰绳定住马匹,道:“当年他向你求亲,我是在近旁的,忘了?这么些年,他一没娶妻,二没变心,这份情意难得,你如今也不小了,虽说你与旁的女子不同,不求丈夫庇佑给衣给食,可有一人护你疼你,总比孤零零的好。既然可以与他亲近,便别太傲气了……”
  “我并不是……”
  楚叔摆摆手,笑道:“当我说错话。只是泊宁啊,白起是个武人,我也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走刀口的人,心总愿意放在别人那处,便是今日死了,也知道死了有人惦记着,魂也不孤单。”
  蒋泊宁一听“死”字,当即急了,“楚叔你说什么呢!大军出征,这么不吉利!”
  “好好好,我个粗人,不会说话!”楚叔笑着抬手,往自己嘴上一拍,立马在一旁,问道:“既然自己想好了不去,那咱们就走吧。”说着还真的扯紧马缰,脚下轻点马肚子,往前而去。
  蒋泊宁回头往东方望过去,只见那黑甲秦军渐行渐远。她一咬牙,回过头来,拉着“踏雪”,追上楚叔。蒋泊宁一头向南,可座下的“踏雪”却频频回头朝向东方,步子迟缓,似是不舍得一般,竟叫蒋泊宁也拗过不它,连拿出饴糖来哄也不肯吃。她正急着,忽地想起,昨日白起带她挑马时,曾说“踏雪”跟他那匹“眉间一点白”是同胎的马,莫不是牲畜有灵,也感知这场战凶险,才这么舍不得离开,想要再看一眼?
  “楚叔!”
  楚叔收紧缰绳,回过头去看,只见蒋泊宁坐在马上,朝他道:“劳楚叔在此处等我一等!”说罢,少女调转马头,伏身马背,马鞭扬起,但见“踏雪”四蹄如若踏风,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小孩子心性。”楚叔望着那一人一马,笑着拍拍座下马背,道:“咱们在这儿等等闺女!”
  渭水官道上,黑色大军齐整列阵向东,一面大书“秦”字籀文的纛旗领头,旁边跟着一面“白”字籀文将旗,那旗帜之下,白山骑马先行,白起与任鄙均为副将,跟在主将左右后侧,两人身后裨将、千夫长依次跟随。
  任鄙攥着缰绳,引着座下战马朝白起身侧靠过去,道:“这场战不好打,好好拾掇拾掇精神,别出什么差错,为了个女子,丢了命不值当,更别说连累身后这些兄弟。”
  白起斜斜睨他一眼,冷冷回道:“你第一天认识我?”
  任鄙撇撇嘴,“从前认识你,只以为你愚孝,白老夫人让你往东你不往西,怎知道你居然敢跟白老夫人顶嘴,怎么也不肯娶亲。保不齐为这小小女子,还做出什么叫我下巴落地的事情。”
  “你闭……”白起正要开口驳斥他,却忽地感知座下黑马焦躁不安,踢着马蹄甩甩脑袋不肯往前,似乎是要扭头往西边回去一样。
  任鄙拧起眉头,道:“你这马怎么了?平日里不见得这么闹腾,可见是马似主人,你这下没话说了吧!”
  白起懒得去理会任鄙,拍拍座下黑马,仍不能将它安抚,眉头泛起褶皱,忽地灵光一现,攥住手中缰绳便回头望去。
  但见蓝天白云之下,渭水堤岸之上,有一马通体乌黑只四蹄踏雪,有一人身着白衫广袖飞扬,一人一马,只叫天地间颜色尽失,唯有那处光芒更胜东方艳阳。
  任鄙循着白起目光回头看过去,也见到蒋泊宁策马而来,当即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还未回过神来,便见身侧白起驱着座下黑马往前而去,与前头主将白山耳语两句,调转马头,一骑黑色,如箭矢一般朝那处而去。
  任鄙忍不住笑起来,只低低骂了声,“草。”
  一马眉间点白,一马踏雪追来。蒋泊宁只将手中缰绳攥得更紧,也不知是因为飞一样策马而来,还是因为此刻看着那人身着黑甲,引着黑马往她徐徐靠近,她只知道,自己胸膛中那颗心在怦怦跳动,像是方才蓝田大营之中的隆隆鼓声,叫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喘着气,一句话说不出来。
  白起脚下夹紧黑马,渐渐爬上那堤岸土坡。两匹马额头相抵,轻轻蹭着,亲昵无间。马上的两人只一声不吭,四目凝望,便是呼吸也紧着上了同一个节奏。
  白起望向她双颊上两抹绯红,忍不住垂下眼眸去,待那双星一样的眼眸抬起来,那嘴角笑意也漾起来,叫面上冰霜冷意尽散。
  他终究忍不住先开口,“你等我……”
  “我等。”她抢着说出来,双颊粉云更深,又深深吸了口气,重重说道:“我等你回来。等你平安回来。”
  他只见她单手抬起,摸到鬓间,一瞬乌发垂下,脸颊旁的散发随着渭水上吹来的秋风扬起,似是直直吹到他的心间,叫他浑身酥麻起来。那只手递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一支扁扁的玉笄,那玉笄上头,燕飞展翅,正如她策马朝他迎来的模样。
  白起伸手,握住那玉笄上的飞燕,珍重将那燕子拢在手心,收入怀中。
  少女唇角扬起,笑意如三月春花,手上缰绳一引,发丝飞扬之中,四蹄踏雪而去。
  黑甲亦调转马头,向着那东方晨光,面上暖意更胜初阳,马蹄疾跑胜风,追上秦兵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来呀,抬上我那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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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巴蜀盆地,成都平原之上; 巍巍龙泉山山脊; 但见茂密树丛之中,一袭黑白相间的衣袍穿越其间,躬身疾行到龙泉山西面的幕府之前; 脚步停下; 拱手道:“墨家弟子装备完毕; 待令。”
  话音未落; 一个黑甲秦兵从山下沿着小路攀上来,对着幕府前拱手回禀:“四路前锋攻城军集结完毕,待令!”
  司马错颔首,抬眼眺望山下成都城,冷声道:“攻城!”
  主将话音刚落,只听龙泉山上号角长鸣,未等号角尾音散去,龙泉山山腰处战鼓齐作; 隔着一座成都城; 邛崃山上战鼓跟着响起。成都城城墙上战鼓亦随之擂响,巴蜀士兵往城下望去; 却不见有秦兵攻来,个个抱着石头推着弩机,一时间面面厮觑起来。
  城墙上不知是谁抬起头,一看天边,只吓得破胆; 大叫出声。守城的将领抬起头,只见两侧龙泉山与邛崃山山体翠绿幽深,黑鹰展翅从中飞出,直直朝成都城内俯冲而去,定睛一看,却并不是什么黑鹰,而是身着黑白衣衫,背架千机翼墨家弟子。未等那巴蜀将领回过神来,只听箭矢破空,千机翼上头支支冷光箭矢飞出,成都城上兵士惨叫迭起。
  巴蜀将领侧身躲过箭雨,抽刀出鞘,喊道:“两侧弩机变向,射下天上人!”
  城墙上弩机隆隆转过来,弩机上弓弦铮铮作响,羽箭朝着天上千机翼飞去。前锋墨家弟子拉动机关,羽翼回收,侧身躲开箭矢,一面操纵手中轻弩射杀城上守军,一面往成都城侧飞去。后方墨家弟子借着前方庇护,加速俯冲落入成都城。
  龙泉山上第二道令旗落下,号角又呜呜响起。成都城城墙上守城将领一听,心中一惊,往城墙垛口望去,便见巴蜀士兵将身上尸体推开,重新架起垛口弩机,朝城下攻城秦兵攻去。两侧弩机也重新装箭,弓弦不断绷紧弹出,箭矢如雨,没入城下黑色洪水一般的秦兵之中。城下云梯搭上城墙,任由上头巨石滚木落下亦毫无退却之意,四面城墙,尽数被秦兵包围,一时间,整座成都城如若在黑色火焰之中灼烧一般。
  龙泉山上,蒋泊宁与司马错并肩站着,齐齐眺望那成都城中攻城之状。秦兵逼近成都城下不久,但见成都城四面城门从内被打开,黑色秦兵齐齐涌入。
  司马错笑着朝身侧蒋泊宁道,“墨家机关,果然名不虚传。原本老夫迂腐不信,五年前攻下成都城时,老夫初觉心惊,如今,经宁姑娘之手,这墨家机关更叫老夫心生畏惧了。”
  蒋泊宁笑道,“不过是依据地形罢了,只能用在这巴蜀盆地之内,若是在平原开阔之处,却是半分好处也没有。”
  司马错点点头,侧身抽出腰间铁剑,直指成都城,身侧号角声响起,龙泉山上秦兵齐齐上马,朝着成都城冲锋而去。蒋泊宁绕去龙泉山后侧,楚叔已在旁牵着两匹马等着她,蒋泊宁走过去,摸摸“踏雪”的额头,与楚叔一齐翻身上马,马缰一扬,策马绕下山去,往已经飘起“秦”字大旗的成都城蜀王宫而去。
  墨家弟子入城开门,攻城之战不过两三个时辰便落幕,蒋泊宁与楚叔走马进入成都城时,只见成都城内并不像被战火席卷过的模样,不过片刻,便有巴蜀子民上街查探情形,见秦军不过把守街头清查巴蜀士兵,也就安安稳稳地去做自己的事情,恍若刚刚那场攻城守城从未发生过一般。
  蜀王宫一道宫门相隔,内外已是两个世界,宫外的成都城转瞬回归稳定,宫中,却尽是因恐惧自尽的叛秦官吏,还有些被从鬼门关拦回来的叛臣,用粗绳破布捆在一旁。蒋泊宁与楚叔在宫门前下马,步行一路进入蜀王宫正殿,刚迈进殿门,便见大殿之上,那王座之前,有一人身穿墨绿黻黼纹绣袍衫,头戴九旒冕冠,被粗绳捆着,跪在殿中,冠帽歪斜,衣衫染灰,正是那早已不成样子的叛臣陈庄。
  蒋泊宁走到陈庄跟前,先朝一旁的司马错拱手一躬,道:“泊宁还有两句话要问他,请司马将军稍后再将他押进牢中。”
  司马错一瞧那陈庄的破败样子,也点点头,道:“好,我留两个兵士护卫在侧,你问完,叫他们把他拖进牢中。”说罢,司马错斜眼一瞥陈庄,留下身边两个卫兵,抬脚便往殿外走了出去。
  蒋泊宁提裙蹲下身,瞧了瞧陈庄的脸,道:“放着好好的蜀相不做,硬要贪这王位?当你是谁,也配自立为王,安抚百姓?你自瞧瞧,这成都城内,谁会为你这蜀王哭?”
  陈庄也不抬眼瞧她,只撇开脸去,一言不发。
  蒋泊宁点点头,“原来不是为了王位权势。我猜也是,公子通不过是傀儡,有他没他,你也是这蜀国的第一把交椅,有实权,有财富,有靠山,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有什么,是必须要公子通死你才能得到的呢?钱权名利皆不是,莫不是,他的妻?”
  陈庄猛地抬头,双眼冒火,只想将蒋泊宁吞噬进去一般。
  蒋泊宁拍拍手掌,笑着站起身来,“果然是杜若的手笔。”说罢,蒋泊宁偏头对两个卫兵说道:“带他下去吧,他对我来说没用了,蜀侯夫人如今可在?”
  陈庄眼见就要强撑着起来朝蒋泊宁扑过去,却被两个秦兵一拦,挣扎之间头顶冠冕摔落在地,发髻松散,更显得不堪,却还是咬着牙要往前冲,朝蒋泊宁怒吼道:“有什么你冲我来!”
  蒋泊宁见那陈庄这般模样,心中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还真是个情种。你这么聪明,能够被提拔为咸阳内史,到成为蜀相,甚至有本事反了公子通,叛了秦国,我不信你想不通,杜若她对你,不过是利用而已。用你挑起巴蜀祸乱,搅乱秦国内政,报仇罢了。”
  陈庄脸色苍白如纸,鬓间头发散乱,却还是嘴硬,昂着头说道:“你懂什么?又与你何干!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蒋泊宁还想再说,却被楚叔拉住了手臂。楚叔摇摇头道:“将死之人,跟他拗这些理做什么?抓紧时间办正事要紧。”
  蒋泊宁抿唇,抬手让那两个秦兵将陈庄押走,与楚叔朝蜀王宫后宫走去。蜀王宫里里外外,每一个宫殿都被秦兵把守,尤其是那杜若的宫殿,除了秦兵之外,还有墨家弟子看守着。
  蜀侯夫人宫殿前的墨家弟子见蒋泊宁来,当即迎上去道:“师姐。”
  蒋泊宁问道:“蜀侯夫人还活着吧?”
  那弟子点点头,指了指内里殿门,“用手铐脚镣锁了在里头,派了两个人近身看着,身边侍女都赶走了。”
  蒋泊宁偏头对楚叔问道:“信鸽都发出去了?”
  楚叔颔首,“昨日安排攻城之前,已经放了出去。算日子,若是如你所料,今晚能到。”
  蒋泊宁看向那紧闭着的两扇殿门,道:“那便就是今晚。”说完,蒋泊宁提起裙摆,抬脚朝殿门走去。
  殿中灯火皆备,如若白昼一般。看守杜若的墨家弟子朝着蒋泊宁一拱手,齐齐喊了句“师姐。”大殿上首,那袭苍绿衣裙一抖,木案后头跪坐不得动的杜若缓缓抬起头来,五年时光匆匆而过,蒋泊宁见了她,也只觉得仿佛在巴蜀的初遇只是昨日一般,跟前这眼角眉梢难掩风情的妇人,与昔年将苴国子民重重放在自己肩头的苴侯女别无二致。
  看着蒋泊宁缓缓走到近前,杜若双眼微微眯起来,似是将她打量了数番,看了个透,才恍惚想起来,自己认识眼前这个人。
  杜若低头轻轻一笑,道:“五年不见,宁儿已经是大姑娘了。真是岁月无情,叫谁都变得不一样了。”
  蒋泊宁走到杜若面前,屈膝在木案另一旁的软墩上坐下,颔首道:“是,岁月无情,谁也不一样了。杜若姐姐明知不可为而为,泊宁佩服,定在秦王面前,为姐姐求情。”
  杜若抬眼看着蒋泊宁,只嗤笑出声,摇着头说:“不必。我这一败,便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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