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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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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景沫脸色一阴:“那徐大夫是和他们一伙的,他的话怎可当真,熟知不是拖延之策?”
陈丰家的被景沫训的顿时脸色不好看,太太的教导白费了,大姐儿还是沉不住气啊!
傅正礼正声道:“你母亲的病情为重,徐恒岂是胡言乱语之人。先去探望病情,暂时把景秀和景荣关押去柴房去,听候发落。”
景沫紧咬贝齿,想张口的话生生咽在了喉咙里。
只看到几个下人把傅景荣和景秀带走了。
她目光变了又变,直到宗祠里的人没在多说,都赶着去远香堂探望。她用力一跺脚,气郁凝滞。
母亲的生死关乎族内大事,紧张她是理所应得,却轻易的饶过了景秀和大哥,她又用力的咬紧了下唇,感受到一股血腥从唇里冒出,才惊痛的松了牙齿。
空落落的宗祠里残余着烧焦的味道,让她置身在这里,干呕欲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景秀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能逃脱?
难道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而她是失道寡助,只有她一个人。
忽而,面前有一方青色汗巾伸到眼前,景沫烁目一睁,欣喜的移开目光。只是看清那张脸后,明亮的神采黯淡开去。
江枫恭谨道:“大小姐的唇破了。”
景沫挥开了江枫面前的手,冷清道:“不关你的事。”
江枫面无表情的眉目变得有些复杂,坚硬的手臂却还伸的笔直:“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不管太太是否醒来,大少爷和六小姐逃不过谋害一罪,现在老爷不发落,要是太太醒来,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人。”
“你简直愚蠢!”景沫喝道:“父亲正要下令,陈丰家的就赶到,显然是徐恒使的拖延之策,为了要救景秀编造出的话。再说母亲中毒成那样,徐恒就是华佗再世,也不可能短短一夜就解了毒。可笑的事,父亲心里清楚,还要护着那对兄妹。”
景沫说到这里,眼中强忍的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江枫看了看四周,见周遭无人,走上前壮着胆子为景沫擦泪。
景沫吃惊,退后一步,用力挥掉他的手,怒目道:“你再敢放肆,明日就给我滚出傅府!我一手提拔你做护卫首领,你却一点用都没有!”
江枫脸色一沉:“今晚属下就去把六小姐杀了!”
正文 第二零五回 坐以待毙
景秀和傅景荣被三四个护卫压着去柴房,说是柴房,但也整洁干净,不大不小的平屋子简单摆着两张小圆几,一张红木漆桌,桌上零星茶碗,再无他物。
护卫们上了锁,在屋外把守候着。
傅景荣扫视屋子一圈,哂笑一声,掀了下摆席地而坐,后背靠在白墙上,环抱着双臂,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景秀唇角轻轻一颤,转开脸,坐在小几上,倚着手肘思忖。
两人安静坐了近半个时辰,屋内的空气像是如胶凝脂,沉缓而压抑。而窗外此时日薄西下,更显得屋子晦暗,偶有漏窗外洒进点点稀光,犹自能看清彼此。
景秀再好的耐心,此刻也坐立不安,抬脸望向靠在墙上的傅景荣,唤道:“大哥。”
傅景荣闭暇的眼睫微微闪动,景秀看的清楚,知道他未睡熟。
“我真是看不懂大哥了,母亲都已中毒,怎么屋子里还会留下那些毒药,还让大姐姐抓到把柄?”景秀看他始终沉默,把话讲明,一针见血。
傅景荣一听此话,眼睛猛地睁开,望向景秀,嘴角一翘笑道:“一时疏忽!”
景秀见他这般口气,倒也不忙,只淡淡道:“这样的疏忽,不像大哥的作风?”
“六妹想说什么?”傅景荣直言道。
“我想知道大哥要做什么?”景秀顺其自然接住话。
傅景荣轻轻一嗤,又复沉默。
景秀唇边凝了一点笑涡:“那我陪着大哥坐以待毙好了。”
旋即轻松的抬起手,拿起桌上小茶炉,斟了满满一杯茶,茶杯刚碰到唇角,大哥的声音蓦地传来:“别喝!”
景秀被惊吓的手腕一颤,杯里的水全漏了出来,顺着手肘湿透了右手水袖。
她忙放下茶杯,拿出腰间的手帕擦拭,边道:“大哥有这样的警觉,那些毒药怎么都不该被大姐姐发现才是。”待擦去袖上沾满的些许茶叶,她凑到鼻尖细细一闻:“没毒,若我死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大姐姐,她不会这么傻吧!”
傅景荣沉着脸,一句似呢喃的话轻微跳出:“真不知说你天真还是什么?”
景秀耳朵好,听的分明,身子颤了颤,侧脸看着大哥,见他那一双幽黑眸子,在幽闭的室内看来,亦有暗转的光泽。她从容不怕的轻叹道:“我若不是天真,便不会被大哥再三玩弄于鼓掌了……”
傅景荣脸色变了变。
门口传来嘈杂的响动。
“让我进去!”
一听这口气,便知是霍婷婷。
景秀咬了咬唇,转眼望向门外的方向。
“我进去看表哥,你再敢拦着,当心你们的脑袋!”霍婷婷语气拔高。
两个守门的护卫,纹丝不动的站立,任凭霍婷婷如何言语不敬,他们也都不吭一声。
让屋里的景秀颇感欣慰,傅府的护卫也算尽忠尽责了!
听着外头霍婷婷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傅景荣终于忍不住喝道:“别闹了,回去!”
霍婷婷听到傅景荣的声音,焦急的高声唤道:“表哥,你怎么样啊?我马上就让人把这门砸开,放你出来!”
霍婷婷的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话也随之传来:“把大小姐拉走,关起来。”
是霍然。
霍婷婷见了霍然,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般,这几日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出现!眼下哪肯依,极不情愿地道:“二叔,表哥身子本就不好,这里湿气重,他怎么受得住,你去跟姑父求情,求他放了表哥吧!”
“胡闹!”霍然眉峰一轩,凛然道:“你知道你姑母是怎么中毒了吗?一个女孩子家成日缠着你表哥,你也不害臊。”
霍婷婷从来没见过霍然这般发怒,这个二叔一向好脾气,却会当着下人面吼怒,瞬时不自在的垂了脸。她也听说表哥给姑母下毒的事,可她始终不信表哥真会那样对姑母,所以才着急赶过来询问清楚。
霍然吩咐两个丫鬟:“把她拉走。”
霍婷婷见霍然真有怒意,不敢多说,只得半推半就离去。
“打开门!”霍然见霍婷婷走了,站在门前命令道。
两个护卫互相对视一眼,奈不住霍然此时的气焰,赶紧拿出钥匙开门,让霍然走进去。
随着一道强烈的光线照进来,霍然挺拔贵气的身姿立在门前,一双桃花眼已是结满含霜,他脚步沉沉的走进来,看到坐在墙边的傅景荣,如刀削般英挺的轮廓泛着冷冽的光。
站在傅景荣身前,他一语不发,却握紧双拳,重重挥在他脸上,“畜牲!”
景秀看到这个情境,眼睛一跳,快速站起身,走上前拦住道:“二舅,你冷静点。”
看到大哥嘴角滴落下的血渍,她紧紧抓着霍然的衣袖不放。
霍然冷冷瞥了眼景秀:“你站开点,伤到你休怪不我手下留情!”
景秀看霍然双目似喷火,她乌黑的眼眸微微一转,有难过的阴翳蔽住了她澄澈而清郁的眼,却坚定的挡在大哥身边,紧抓着霍然的衣袖,依旧不肯松手。
霍然嘲讽地道:“我长姐怎就养了你这样的儿子!做了这等事,躲在个女人身后算什么!”
霍然迟迟不带霍婷婷离开滁州,无非也是要调查整件事起因,救她长姐性命。现在证据确凿,他哪肯轻易放过他!
傅景荣随意抹去嘴角的血渍,把挡在中间的景秀推开道:“六妹,你让开!”
霍然便又是一拳头打在傅景荣脸上,“我姐姐瞎了眼,养出你这种白眼狼!”
说着,又雷厉风行的一拳头砸在傅景荣身上,且每一次力道更重,打的傅景荣气喘吁吁,吐血不止。
景秀看了眼睛酸涩,看霍然恨不得几拳头打死大哥的凶狠模样,她没有想太多的冲过去,伸手护着他道:“你打我吧!”
霍然的一拳正好砸过来,景秀赶紧闭上了眼,那道强劲的拳风正落在她眼睫前,她感觉到睫毛一颤一颤的,随后听到霍然冷声斥道:“我从来不打女人。”
他放下了手,冷眼看着傅景荣弯腰屈膝的捂着胸口直喘息。
景秀缓缓睁开眼,感激的看了眼霍然,转身扶着大哥,心痛道:“大哥……”
看到大哥喘气时的模样,她心里难受,从腰间取了药囊,凑到大哥鼻尖,他们兄妹怎么会都患了这种折磨人的病?
霍然看在眼底,冷笑道:“你们兄妹毒害我长姐一事,罪不可赦,最好是祈祷着她这两日能清醒,不然我会亲自把你们送上断头台!”
落下这话,霍然转身大步离去。
接着房门被带拢紧锁。
傅景荣的喘气也有所缓解,景秀扶着他坐在地上,看着他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心里十分不忍的道:“还是拿出解药吧,你自己调的药,一定有解药。”
傅景荣“呵呵”冷笑:“我说过,让你不要心软,你总是不长记性。”
景秀双眸轻轻扬起,清澈而澄明,蕴着十足的关切:“道:“一命偿一命,这样好吗?如果她死了,你和我总有一个人出来承担。”
傅景荣听闻,神色一变,甩开她的手道:“你去跟父亲说,与你无关,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父亲绝不会为难你。”
“是啊,我完全可以跟父亲这样说,可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一起关进来,无非是我想让你平安无事。你当初既想要让我替你承担,那为何大姐姐指出你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是亲兄妹,你不要再瞒着我欺骗我了,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你想让母亲死,有许多方法,而这一种却是最蠢的法子!”
景秀一口气把心里的话发泄出。
傅景荣有些疲惫的抬起眼,正欲张口,却看到门口立着一个黑影。此时天已快暗,那黑影无声无息走过来,手上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利刃。
景秀感受到傅景荣陡然变得紧张的神色,一双手还按压着她手臂上,手劲变得越来越紧,再看他眼神里满是警惕,她正要回过头,却被大哥用力推开身子:“你快走!”
黑衣蒙面的江枫举刀向景秀砍去,被傅景荣一推,那刀刃偏离,没能坎中,却险些砍到傅景荣身上。
景秀被这幕吓得倒抽一气,“你是何人?”
她感觉到自己腿都软了,但却还能面无惧色的道出这句。
江枫哪容得下她多话,只管握刀走向景秀。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什么事都可以为她做到!
没有一刻犹豫,江枫举刀坎向景秀的脑袋。
景秀看到这幕,迷茫而清澈的眼波中似有无尽黑暗涌过,迷乱没有一丝光点。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就死在他刀下了,无法反抗的闭上了眼。
却感受到身子一沉,有血腥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间,她身子不由剧烈一震,猛地睁开眼,看到大哥挡在她身前紧紧的抱住她,而他的后背满是血,那血液还在不停的流淌着。
她眼睛刹那变得血红,眼泪翻滚落下,失声叫道:“大哥……”她怒吼着喊破音,瞬间天旋地转般,让她一阵晕厥。
傅景荣唇角的血流的更多,但那双不太足劲的臂膀却紧紧圈住景秀,不肯松手。
景秀眼里的泪越流越多,直到那锋利的刀刃又毫不留情的向她坎来时,她眼前一花……
正文 第二零六回 谋定而后动
那江枫眼也不眨,手起刀落间,直取景秀首级。
景秀无力反抗的闭上眼,闭眼那刻,她脑海中忽地闪过许多画面,那画面景象支离破碎,模糊不清,然画里的人却无比清晰……
忽而,耳际听到“叮”的一声巨响,她倏地睁开眼,看到霍然闪身进屋,手中握有兵刃,身形一展,飞身挡住江枫落下的尖刀,两柄刀刃触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景秀看霍然和黑衣人武力搏斗,顷刻间还不分胜负。
她慌乱中醒神过来,看到倒在她身上的大哥,俊逸如玉的面容虚弱苍白如上好的宣纸,她心里有无数的情绪翻滚着……
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在他鼻件,若有若无的热气缠绕在指尖,让她如坠冰涧的心房有了丝温度。
大哥舍身救命,是否他真的人性未泯,也在乎着她?
想到这里,她忙撑起发软的双腿,搀扶起大哥。
那边霍然还在和江枫交手,几个回合下来,江枫已知霍然功力深浅,再打下去未必讨得好,可看景秀还活生生的站立起来,他眼里凌光一闪,六小姐不死,大小姐永不安宁。
心下一凛,当即气沉丹田,全劲拼搏,发招猛攻,以刀口直逼近霍然脖间。
霍然桃花眼微眯,本以为这黑衣人无心恋战,未料到他后劲十足,变招快速,当刀锋袭来时,他举刀相抵,忽觉一股强力从手握的刀鞘上传了过来,一时手臂剧震,如中电掣,但逼得他向后急仰,立足不定。
江枫眼见得势,斜身闪避,右手疾如闪电,一刀逼近景秀脑门。
景秀正欲扶起大哥时,忽而听到霍然大喝道:“小心了!”
一个“了”字刚脱口,景秀闻音一颤,看到一道寒光闪过她眼睛,快逾电火石光,直指她的咽喉。她心口一提,满是警惕的心脏又紧张起来,身子本能向后大退,那刀锋正好划断她面前的一缕青丝,她眼睛倏地睁开,瞿然而惊,恐惧在心头蔓延开来,那刀锋削铁如泥,又急速斩来。
她已被逼在墙角无退路,顿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刀锋正砍在墙壁上,白墙上的粉尘扑簌簌直落。
这一举给了霍然缓劲的时刻,霍然提气上前,三两下功夫又与江枫纠缠上。
霍然武功不弱,但江枫也是个中高手,两人对武可算不分上下,刀光剑影中,只听得嗤嗤声响。江枫鼓足气拼劲全力,出手又毒又辣,便是连霍然也不予放过,招招致命。
霍然见黑衣人狠辣的手法,势必要取人性命,也不敢轻怠,全身投入到博弈中,总算他武功卓绝,拼杀中暗查黑衣人弱势,多以虚招乱眼,趁黑衣人无防备之际,握住刀柄,连刀鞘向他肩头砸去。那黑衣人沉肩一痛,手中刀柄落地,便迅速回掌,去抓落地的刀鞘。便在此时,霍然运劲,一刀坎向黑衣人手臂。
江枫百忙中急退两步,猛觉手心一震,双臂隐隐酸麻,左袖已给短刀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那袖子被划破,露出里面一截白袖,霍然眯起眼睛,猛然道:“你是府里护卫!”
江枫眼见身份欲暴露,忿忿看了眼景秀,展身向门外窜去!
霍然追出去,却见黑衣人的身形隐没在浓浓夜色中。
他也不去追,返身进屋,看景秀瘫软在地,面无血色,吓的嘴唇颤抖,他并无好脸色地道:“扶你大哥去我屋里。”
景秀抬眼看了眼霍然,见他脸色差劲,忙扶墙站起身,去扶大哥,可受了那番惊吓,她浑身无一点力气。
霍然见此,躬身背起傅景荣往外面去。
景秀跟了上去。
夜色稀疏,寒露重重,他们三人只能朝着黑暗处走,不多时便到了霍然的住处,把昏迷的傅景荣放在床上,霍然吩咐下人去拿创伤药。
景秀在旁看的忧心忡忡,急着道:“要不要去请徐大夫?”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你怎么请他?”霍然直言不讳。
景秀这才想起白日徐恒让陈丰家的说霍氏快好的消息,好巧不巧陈丰家的赶来,不用多费神,便能想到这是徐恒为救她想的拖延之策。
那远香堂恐怕更乱,都等着徐恒给出一个结果。
可是大哥身上的重伤,再不救治,怕晚了……
“你先去歇一歇吧,这里我自有办法。”霍然看景秀焦躁不安的神色淡淡道。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去休息?
霍然又道:“我看你也有几日未睡,睡一晚明日就好,这里你也帮不上忙,我去请大夫,有事派人叫你。”说着,从外吩咐一个丫鬟进来,“带六小姐下去休息。”
景秀几乎是被强行的带出去,她大为惑然,但霍然已挥了挥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被丫鬟请出门。
待景秀走了片刻后,门外传来敲门声,霍然亲自去开,见到来人,他也未见得好脸色,开门见山:“何以让我救他们兄妹?”
来人是曾九,他儒雅的面色含着笑,走进屋,看了眼床榻上的傅景荣,眉峰微微一蹙:“这是四爷的吩咐。”
霍然桃花眼半眯:“四爷在这里进退维谷,还有闲情顾及他人。”
那时刚教训完傅景荣,走出柴房,就碰到曾九,曾九让他折道回去,没有想到会遇到那幕,但也让他心生疑窦,谁人要置景秀于死地?
曾九听霍然出言不逊的话语,置之一笑,他这人一贯桀骜不驯,并不理睬他的不敬,反而道:“这位六小姐是邵大人心上人,只要把她掌控在手里,邵大人不敢不从。需知四爷复辟,邵大人绝对是最大阻力。”
霍然眼角上挑,“竟有这样的事?”嘴唇边含着一缕冷笑:“我这六外甥女还真是块香饽饽,竟然牵走了邵谦那铁罗汉的心。”
曾九失笑:“所以,六小姐死不得,日后她再有麻烦,请霍兄多帮忙。”
“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帮忙!”霍然一口拒绝:“父亲让我来滁州,是为了和四爷回合,商议对策,可我看四爷谋定而后动的意思,一拖再拖,我父亲和我耐性已殆尽,望四爷三思妥当。另外我长姐私造船舫出海一事,邵大人开始介入调查,若是被他查实,孝廉公府会弃暗投明……”
曾九眼波一闪,脸上也全无笑意。
自从新帝登基后,新帝认为孝廉公曾效忠四爷,为防止孝廉公再与四爷勾结,所以让孝廉公闲赋在家,再不商议朝政。一些老顽固向来信服孝廉公,对此事有异议多次上奏,新帝大恼,将不少人惩处,弄得京中官员人人自危。孝廉公见新帝无仁义,决心重新拥立四爷再登大位,并谴派人将四爷从南宫救出,且一直安排在滁州隐姓埋名,却是在等待时机,助四爷夺位。
孝廉公府乃百年名望世家,在民间素有威望,但自新帝登基后,再不受器重,家族已有渐渐败落的势头。
为了稳固地位,孝廉公才出此下策,冒险拥立四爷。
但倘若败露,或是计划有变,孝廉公会随时撤出自保!
这是霍然的意思,也就是代表了孝廉公府的意思。
曾九忙解释道:“上次的策反一事有变动,是四爷觉得时机并不成熟,四爷登基时,下令修葺整顿皇宫,且地形图四爷也早画出,但派人谴进宫,却发现暗路已堵,大概是邵大人早发现眉目,派人堵住路口,到时我们如何逼宫?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为确保一举得胜,四爷认为还需重新商议计划。还请霍兄代为转达。”
这些话霍然来府去拜访四爷时,早听曾九解释过,他微有不耐地道:“我知道,所以我父亲还肯继续支持四爷。但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邵大人三番两次来滁州调查,你们为何还不对他动手?”
“这……”曾九很犹豫,不知作何解释。
那晚邵谦已受重伤还逃出生天,如今又下落不明,派人去查也还查不到人。
霍然见曾九不语,侧脸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傅景荣,又问道:“撇开四爷的事,这几日发生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该清楚,我大姐近来频频下海,表面是为进南珠,实则是佣兵建军,全是为四爷复辟。现在大姐中毒的事,迟迟没个果了,又还醒不来,可是四爷见邵大人发现情况,打算弃我大姐不顾?”
曾九听此,脸色一变,但还是镇定从容道:“四爷与孝廉公府还有傅府共存荣,又怎会不顾?只是涉及到这些少爷小姐的恩怨,他不便插手。”
霍然冷笑道:“看来又是因我那六外甥女的干系。”
想到这里,霍然突然记起一事道:“还有一事,我务必要提醒四爷。”
“什么事?”曾九忙问。
霍然道:“我大姐在昏迷前找我谈过话,她说她会一直支持四爷,无非是因为我大外甥女景沫。倘或四爷有朝一日重登龙椅,需封景沫为后,四爷能否答应呢?”
曾九闻言,脸色大变!
正文 第二零七回 柔情蜜意
景秀随着丫鬟去了暗厢房,甫一进屋,丫鬟忙去掌燃绣球灯,扶着景秀坐下,就说去打热水服侍她沐浴。
景秀心神不定,担心大哥安危,始终坐立不安。
当下已是四更将阑,窗外清寒透幕,偶有风吹进来,外面竹梢焦叶如雨打般嗖嗖而响,她连着几晚未睡,被这寒风入侵,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遂起身去关窗。
探脸望了眼窗外的竹梢,正欲带拢窗纱时,忽而看得不远处的一处竹梢颤动异常,她定睛仔细望去,恰有一团黑影模糊,她心下困惑,升起异样之感,犹豫过后,鬼使神差般的,掌了灯走出门。提裙绕到南窗下,寻着那竹梢处,移灯一照,竟是一人躺在地上。
她忙上前两步,当手中风灯照在那人面上时,赫然一惊,邵谦!
“邵大人!”景秀心中大骇,他怎么会在这里?忙蹲身在他旁边,晃了晃他的身子,轻声叫道:“邵大人,你怎么了……”
她手正搭在他肩上,哪知邵谦昏沉中警惕大觉,反手钳住那双手,鹰目一睁,险些折断她的手腕,幸而趁着风灯看清景秀,慌乱收回手:“怎么是你!”
景秀手腕吃痛,揉了揉险被他折断的细腕,这人下手总不知轻重!
邵谦看穿她的心思,硬朗的神色柔和开来,唇角扬起笑道:“很痛?”
景秀重重点头,邵谦剑眉一敛,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来,我看看。”
他的右手刚碰到景秀手腕,景秀嫩白的腕上赫然有道血印,她惊道:“你哪里受伤了?”
这才发现邵谦此时脸色分外难看,宽实的额上凝结着密密麻麻的细汗,一双紧抿的薄唇不见血色,只余惨白。她紧张的问:“怎么回事?到底哪里受伤了?”
说着,将脚下的风灯拿近了些,好照亮在他身上,这才见得他胸前一片血迹斑斑,她生生抽了口冷气,待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镇定些,她声线平静道:“我先扶你进屋。”
饶是震惊,但这里寒露深重,不宜久留,便将心头疑惑暗压,先扶他进屋疗伤再说。
邵谦一手捂着被剑所刺伤的胸口,一手揽在景秀腰间,几乎要将整个高大挺拔的身子压在景秀身上,他实在是没劲了,那日打斗,以一敌众,难免受了伤,只是体力耗尽,他飞身逃脱,到这里便支撑不住的重重倒下。
景秀感受到邵谦宽厚的掌心带着热力的环在她腰间,兼之他粗重的鼻息一阵阵扑在脸上,她有些不自然的脸颊生热,可见他站起身路也走不稳,不由紧紧环住他健硕的腰间。
两人这样的姿态,太过暧昧。她有些犹豫,万一走出去,被人撞见……
邵谦在她耳边,夹杂醇厚的笑语道:“有我在,别担心。”
景秀感受到这举动,埋着的脸噙着柔和的微笑,不再顾及稳稳搀扶他往暗厢房去。
邵谦不时在她耳旁提醒她,间或有响动,便让她停一停。
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去暗厢房,景秀扶他坐好后,立即栓好房门。
转身时看他倚倒在软椅上,紧闭双目,右手还紧紧捂着胸口,灯火下神色凝重。
她忙走上前,看着他此时神情,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是霍然的住所,又不好召人来帮忙,眼下也没药给他止血,一时忧心忡忡的来回踱步。
邵谦歇了一会气,再度睁眼时,看到面前的景秀乌黑的眼睛里闪动着担忧,他朗声道:“一点小伤,死不了!”
景秀秀眉蹙起,担心的道:“别哄我,你带兵打战,哪有不容易受伤的,可这次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就知道你伤势严重。”
邵谦听言,灼亮的眸子像宝石一样光芒闪烁:“小丫头,太聪明了可不好。”
他这次伤的并不重,只是触发以前旧患,新伤旧伤一起才会如此。
景秀听他还有闲情揶揄,走上前两步,郑重其事道:“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去弄药来。”
“别去了,被人起疑于你不好。“邵谦神色肃穆道:“你去拿纱布来,我自行包扎止血就好。”
景秀却道:“我会小心点的,伤得严重再不敷药,以后落了旧患该如何是好?”
而且他又是个都督,日后少不得还得带兵打战,治疗不好总归误事。
邵谦见她这样紧张,调笑道:“我自是身强体壮,这点小伤日后碍不着事。”
景秀微楞,听他话说的怪异,又见他笑意豪迈中还参杂着一丝异样,再回味他话中深意,仿佛忽地明了,不由心头一跳,脸上一红,嘴里埋怨的话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亏你是个大都督,好没正紧。”
虽是絮语,邵谦听的分明,看着她眸光雪亮,他的笑容更欢:“我如何没正紧?”
景秀听他还说,睨了他一眼,别转开羞红的脸。
邵谦敛了玩笑,看着面前的人儿脸红耳赤,玉颊晕红,好不娇羞,可是此刻……
此刻的娇美让他心动,可最让他心为之窃喜的却是……那羞红的脸之后所代表的意味,想着心头不由一荡,又记起那晚的一幕,左手不由抚上干涸的双唇摩擦着,另一只手伸手轻揽佳人,轻轻的柔柔的唤着:“景秀……”想将她拥入怀中。
景秀身子一僵,想后退一步,却被他健臂圈在腰间,他喃喃低语道:“快些及笄吧!”
顿时,满室的柔情蜜意,缠绕在两人周身。
景秀被他抱住的身子渐渐柔化,心中的暖意绽放心间,轻柔答复他道:“还有两个月。”
邵谦听言,觉得心头一阵敞亮,松了手,看住她道:“答应我了?”
景秀看着他眉眼里的希冀,重重颔首。
邵谦朗声大笑,看着她粉颊似火烧一般,窗台上摆了几盆花卉,被夜风吹拂愈显的浓香馥郁,萦绕在只有两个人在的屋内,叫人心神舒畅,佳人在怀,他忍不住搂紧了她,把头扣在她头顶,低声沉缓道:“若是敢反悔,定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景秀吃了一惊,嗔道:“有你这么威胁人的吗?”
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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