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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墨舞)-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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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开。”李兆廷沉声“二字”过后,掀袍便走,他亲手提拔的两名武功高强的武官护在左右,晁晃不敢阻,只能一跺脚,跟在背后。
后院,几道身影在空中交错,刀刃来往,火花迸溅,随后一道身影先落下来,落到一个女子面前,一众禁军旋即将二人团团围住,司岚风和权非同在边上,缝隙中可见男的手执长剑,披头散发,面色青黄,眦目瞪视着众禁军,惊怒交加,他背后的女子神色反为平静,听到动静,蹙眉看来,李兆廷浑身血液涌到脑门,“将那剑客抓住,绝不许伤那姑娘一丝一毫,若有误伤者,斩!”
“是。”
禁军齐声回道。
“皇上,卑职已然吩咐下去,不许动冯姑娘,卑职这就去擒那冷血。栩”
看到李兆廷眼中急色,司岚风连忙说道,他正要跃进战圈,李兆廷竟突然一个纵身,似再等不及众人动作,已先自落到男子面前。
男子一声冷笑,横剑攻来,李兆廷出手如电,左手疾出,生生握住了剑柄,男子似也想不到他如此行径,微微一愣,高手过招,就是这一顿,李兆廷右掌已击中男子心口。
“李兆廷,别伤他!”
几乎与此同时,背后女子大声开口,李兆廷掌力一收,男子回剑往他胸膛狠狠刺去,当然,司岚风和两名武官皆不是吃素的,这当口已分落男子两侧,司岚风一脚狠踢到男子膝节处,男子吃痛,递剑的手下偏,饶是如此,也”嗤”一声在龙袍肚腹位置划出一道不浅的口子。
血肉可见。
同时,男子被几人擒住,司岚风道:“皇上,卑职替你包扎伤口,权相府中可有大夫?”
李兆廷却仿佛置若罔闻,闷哼一声,并不停歇,几步便走到女子前面。
“你回来了。”
似是疑问句,也似是陈述,他看着她,扯了下嘴角,目光突突,好似是说不出的欢喜,也好似是说不尽的荒凉。
素珍也并无大惊失色,平静地回看过去,”是。”
明明并非沉默以对,但这简单一字,却将二人近在咫尺的距离拉远,李兆廷仿佛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虽然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还能有如靥笑语,但当真如此赤果以对,他还是有种被万箭洞穿的感觉。
那种疼痛,令他想起城门内那天代替连玉而死的那具尸体。
“你回来找的也是权非同,而不是我。”他明知这话有多幼稚,在这场景有多不合时宜,但还是自嘲出口。
眼中是她鬓发半白的模样,仍旧年轻却淡然的容颜。似乎任何事,也再不能让她惊。
“我来替冷血求药,药只有权非同有。”
素珍把冷血的事简述了遍。
“冷血快死了,你心中从没怎么看得起过我们,但咱们比邻而居,算不得朋友,也总是旧识,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吧?”
她回京的原因多少让李兆廷有些意外,但“邻居”之辞随即激得他喉头一甜。
“我可以让他拿药,但你必须跟我回宫。”他看着她,说出条件。
“皇上。”
此时,权非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难道我们不能像个男人一样,让她把人带走,你我跟连玉决一胜负吗?”
李兆廷微微垂下眼眸。
“师兄难道认为,朕是要用她来威胁连玉不成?我若败,决不会拉她殉葬,她到时仍是连玉的人,我若赢……”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从眼底一点一点透出的灰暗,已无不阐明其意!
若他赢,他同她就在一处生死折磨。
权非同脸色一变,正要说话,素珍目光止住他,她并未激动,反而笑道:“不拿我来威胁连玉?那连欣是怎么回事?魏老头把人捉
L了来胁迫我们,这又是哪门子英雄好汉?”
“连欣?”李兆廷眼神蓦地冷下来。
“莫说我不清楚人是否真被捉住,哪怕确有其事,此女当日所为,令人倒胃!连玉曾挟我母后而令我,我为何要阻魏成辉以此对付他?冯素珍,你不能如此不公平。”
果然,他不打算放连欣。连欣的事,对他来说是耻。辱。素珍早料到几分,但得到肯定,心下还是狠狠一沉
“当然,你若拿自己来换,自此和连玉分开,我可以去过问这事。”
他声音又突然响起,淡而有力。
“我不答应,你不还是会带我走吗?”素珍勾勾唇角,嘲讽道。
“是,但我总还是希望你能心甘情愿一些。”他面无表情道。
“你就不能放我一马?你我之间再牵扯下去还有意思吗?你明知我不可能答应,你若执意如此,我只能自裁。”
她说道,声音也淡得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跟我走,你不想冷血刚被救活又变成死尸的话。邻里关系于我而言什么也不是,但我同你……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反唇以讥,仿佛她是个耍赖的孩子,大人的耐心终于耗光。
果然,素珍终变了脸色,双颊涨红,眼底也升腾出怒意。
李兆廷嘴角微微勾起,也绽出了今日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寻得瞬隙,余光不着痕迹地从权非同身上掠过。
对方眉眼紧绷。
呵。
“别妄想用我威胁她——“
那边被扭住肩身的冷血厉吼,他欲咬舌自尽,但李兆廷动作更快,袖袍晃动,已把束发金簪抄进手里,半空金光落处,冷血身上穴道被打,登时昏厥过去。
“外面的人,让其自行散去,朕从后门出。”
“摆驾回宫。”他边吩咐司岚风和武官,边走到素珍身边。
素珍往后退去,他蓦地便把她挟入怀中。
权非同追去,只收到素珍最后一瞥。
别冲动!
那是她眼里的话。
他紧攥双手,青筋迸起。
晁晃不安地走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李兆廷怎么突然就带人到我府上来?”他大声吼道。
“大哥,这事怪我。”晁晃懊恼的低下头,“我在燕子巷买歌姬给你解乏这事,手下几个人是知道的,有个从地方调来的不知底蕴,想把李兆廷带过去玩玩以邀功,就提了一嘴你的事,说那里的姑娘连权相都……迷得……迷得不行……”
权非同大怒,劈头就骂,“你什么时候连这种只懂阿谀奉承的人也敢用了!”
“是我不好。”晁晃声音更低,自责不已。
“把我们的人暗中调回来,我要想法劫宫,把她带出来。”
晁晃闻言蓦然一惊,弹跳起来,“大哥,这是你好不容易从别国借来的兵力,以作李连大战后突击之用,若先暴露实力……这……”
“她是在我的地方出事的,就像她说的,我权非同从来不是好人,但我是个男人。”
他对面,权非同眼神危险。
“大哥,可她爱的人甚至不是你,值得吗!”晁晃也几乎是吼着说的,面对眼前敬若父兄的男人,平生第一回以这般语气。
“那就让她……亏欠我一辈子吧。”
“我知道不值得,我这辈子也不曾做过什么傻事,就做这么次吧,人活一世,也许……只有这般才算得上完整。”
他陡然转过身去,语气变得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显得疲惫而慵懒。晁晃听着,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见斜阳把他的影子拉得稀薄细长,似要生生折断一般。
☆、571
马车微微颠着。
两人的车厢,素珍不愿看李兆廷,一声不响看着地上的毯子。
马车宽大,装饰布局异常奢美,里厢案子茶具吃食书籍一应俱有,毯子纯白如雪,上好名贵的没有一丝杂毛栩。
这一切都似在侧面提醒着素珍,这对面是什么人镑。
李兆廷目光幽幽一直在她头顶,内敛而沉静,她手上全是汗,余光紧张而谨慎地暗暗观察着,果然,李兆廷目光愈发暗沉下去,终于,他眼中深不见底渐渐龟裂,素珍那声音还在咽喉,他已闪电般跨过桌案,整个笼到了她跟前。
她只来得及看见那拂动的明亮耀眼的衣摆。
“别逼我更恨你一些。”
在他手指碰上她下颚一刹,她缓缓说道。
他的手指冰凉而多汗,竟也好似她一样,明明,这场对峙中,他才是猎者。
“我以为,你已恨我透顶,原来,还可以更恨一些,那就恨吧。”
他俯身捏紧她下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呼吸透着嘲弄、一下一下用力打在她鼻翼上。
他眼中苍翳凌厉得好似欲来的雨潮,排山倒海。
这时,他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猜测,也是难以猜测的。
素珍明明额尖渗着汗,却没有惊惶失措,只是扬起下巴望着他,唇抿得死紧死紧。
她眼中冷漠到极点的东西,李兆廷耳边嗡然一声,然后竟什么也做不了,手脚好似都僵住了一般。明明他想……吻一吻她。
他知道她恨他,但他何尝不恨她。
她给了他此生最大的奇耻大辱。
她给别人生了个女儿,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是,哪怕他那么恨她,他又还那般深深爱着她,眷恋着她,仍想二人还能在一起。也许,从头再来,也许,就这样互相恨着纠缠着也好。
其实,扪心自问一句,他何尝不想放过她,如此纠缠下去有意思吗?她是断不可能再爱他了,一句成全,也许是各自海角天涯后她所有痛恨后的一丝感激,他们这二十年的情谊中,终于有一次,她能因他为她做了件什么事而高兴,终于能因他而高兴,可是,他办不到,他无法撤手。
青梅竹马的感情,一旦发酵,是真真可怕,你不仅爱着这个人,你还习惯着她。
她哪只是你的爱情,她还是你的友情,亲情。
他一语不发,往她身上连拂数下。
素珍浑身瘫软,身子歪了下来。他紧挨着她坐下,把她拥进怀中。
“我不会怎么你,不会再让你讨厌,就让我抱一抱。”
他封住了她几处行动大穴、还有哑穴。
她再也出不了声,唯独眼中那抹嘲意益发浓重。李兆廷也看似无所谓的勾唇笑着,死死忍下那翻腾的灼心痛楚,修长的手指***她的头发之中,轻轻抚摸,梳理。
素珍心中?一时?恨他,?一时?叹息。
恍惚之中,好似回到那些年,但凡他有一丝真心,她都会站在原地坚守,等他,至死不渝。
他们之间,原本并没有连玉什么事儿。青梅竹马,原是世上一切爱情的开始。
*
马车畅通无阻驶入皇宫,直至大殿之外。
“主子,到了。”
车外传来司岚风试探的低沉的声音。
李兆廷缓缓把人放开,素珍一脸漠然,他禁不住冷笑一声,手往她膝下伸去——末了,改在她身上拍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对我的了解?”素珍哑穴被解得脱,终于可以说话,语气却也冰冷到极点。
李兆廷只是重复:“你想说什么?”
“我自己会走,请别碰我。”素珍道。
李兆廷默了一下,终伸手解开她其他穴道,她不愿在人前接受他任何的爱宠。
也罢。
素珍活动了下微麻
L的全身,跃下马车。
“皇上可算是回来了,臣妾已等你许——”
一道声音含娇带嗔钻进耳里,她一怔看去,一张丽人的脸庞也迅速撞进眼帘,对方明显大吃一惊,脸色煞白,猛抽一口气:“你……”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来人,将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擒下!”魏无泪厉声喊道。
她背后几个侍卫迅速冲上来。
素珍眉头轻轻蹙起,倒也不惊慌,平静地把人看着。
“都给朕退下去。”
低沉的声音从后而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几名侍卫一惊,立刻颔首:“是。”
“皇上,她——”
“她是权相送朕的歌姬,燕子巷的。”
魏无泪瞪着她目光变幻,李兆廷却先出言将之打断。
“这姑娘技艺高超,朕很是中意,遂带了回来,魏妃不必惊讶。”
随着一阵清冽微温气息逼近,他站到她身边,微微倾斜在她身前的身躯带着十足的保护性。
魏无泪?一时?怔忡,眼神越发变幻莫测,死死盯过来。也不知是猜度为何这歌舞伎竟和那个死去了的人如此相像,还是怀疑她就是那个人,此时,李兆廷适时地开口:“朕也乏了,先回宫休息,再找魏妃罢。”
他往她腰上一揽,举步便行,素珍只来得及听到魏无泪咬牙切齿抑着声音的一声“是”。
回到内院,她出言提醒:“放手吧。”
李兆廷哼笑一声,放开了。
从殿外一路跟进来的梁松吃惊的看着她,但自不敢多问,只腆着笑脸提议传膳,他身后的内监开始掌灯,捻亮殿内烛火,殿外天色已晚。
李兆廷看来:“你想吃什么?”
“能填饱肚子便行。”素珍身体有些吃不消,找了张凳子坐下。
李兆廷也知无法从她嘴里多问出什么话来,直接传了些菜肴,素珍听着,倒都是她往日爱吃的菜,她倒没想到他会记得,从主食到糕点,一样不差。
布置妥当,梁松赶紧退下,司岚风也识趣的将殿门掩上。
李兆廷隐晦不明地看着她,缓缓坐到她对面。
“我在你心中就是歌舞伎?”
李兆廷似没想到她会先开口,微微一愣下,倒也很快便回,“自然不是。只是你若是那身份,她们背后里必多算计于你,这么着她们摸不透底蕴,不知你只是正主儿还只是一个长得颇像的女人,?一时?反而不好动作。”
“待大局更稳,我就把身份还回给你,让你以原来身份站在我身边。”
“当然,如若你想,我马上便对外宣布,虽不免有风波险情,但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一分!”
“有必要吗?这任何人也包括你吗?”
他话口未完,被她所断。
李兆廷勾唇便笑,不再说话。是啊,没必要,她恼他说她是歌舞伎,却也并不会对他想给她的有半丝欣喜,不过是他一头热,一厢情愿而已。
这句嘲讽过后,她也没多说什么,这有些出乎他意料,他以为,她该对他愤怒不堪,大吵大闹才是,但除去刚一照面的震惊和怒气,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不过,她也该就是这个模样。
他突然想起,那年他在状元客栈见她的情景,那时她已家破人亡,她虽一如既往的讨好他,但她没有多提家里的事。
她从前最爱讨他怜惜,但这样想起来,真正大事面前,她从来不自怜,也不吵闹。
然后那时,他好似也没有多问。
他眼眶突然便微微热了,对于她和连玉之间,还有他们那个小婴孩的恨意怒意好似突然就消融在四肢百骸中,只剩无处可诉的情意。
只是,迟来的一句歉意,他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这人世间有些歉意,既然已经迟到,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她垂眸,视线落
在桌上,有点看不真切不知在想什么,是在恨他,还是在思念着连玉,想着怎么离开。
一缕发丝从她额侧滑下。
她发色不复当初,青丝白暮,脸颊也终究留下淡淡的疤痕,但眸光漆黑似宝石,脸庞修润如珠晕,竟出奇的好看。
他为方才她对连玉的情思猜测怒火中烧,却又不禁砰然心动,竟心猿意马起来。
他想把这发丝掬起,捋到她耳后去。
想得心都微微发涨,发疼了。
☆、572
但他终归什么都没做,双手交握在膝上,静静把她看着。
她也不会知道,这双手的安静,花光了他所有力气。
两人谁都不说话,可他还是想,这样也是好的,至少在一起镑。
门外响声传来,他示意外面的人进来栩。
梁松背后,多名女官内侍碰盘鱼贯而入。
布菜完毕,梁松又是识趣地迅速领人离开。
“给姑娘备些换洗衣裳。”他把人叫住。
“是。”梁松立刻回身,又有些迟疑地问:“皇上,衣裳应送到何处?”
“此处。”他说。
梁松一笑应下,眼神里颇有些心领神会的意味地退下了。
李兆廷看了眼素珍,她仍老实坐着,目光微垂,并未驳他强她留宿帝殿。他吃不准她心中在想什么,越发烦躁。
他吸了口气,举箸给她夹菜。她也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吃了。可越是这样,越显疏离。
他心中那股子躁气愈甚,几没想冲到她面前把她脸捏起看个究竟。
李兆廷吃不准素珍心思,素珍同样不如面上镇静,她心中计量着许多事情,同时,也在猜度李兆廷心中所想,思考如何与他斡旋。
方才魏无泪虽是无意撞见,但说到底是他大大刺刺的把她带进宫,并不避人耳目所致,他是个聪明人,焉能看出她如今不会轻易寻死,他目的很明显,他不避嫌,就是要宫中人看到她,半把她暴露于危险中,他要她依附于他,他把她留在帝殿,她自不愿意,但他另辟宫殿于她,哪怕差人严密保护,也比不上皇帝寝宫安全。
她能感受到,他对她很是在乎,但她不知道这个度到哪里,足不足以让她提出某些东西。
这顿饭气氛很是微妙,两人也都吃得很快。
素珍放下碗的时候,视线往大殿环了周,下巴朝某处努努,”我睡那?”
那是殿中一张小榻。
李兆廷有时在那小憩看书。
“不是。”李兆廷往床帏指去,”你睡那,我睡榻。”
素珍怔了怔,她没想到他会如此,但她素不是忸怩人,点头道:“好。”
“我想梳洗歇息了。”她又说。
*
李兆廷去了偏殿。
偏殿就在旁侧。
他并未进屋,院中月色下袖手而立。
“皇上,?今晚?还需翻牌子吗?”
梁松走过来。老太监自是人精,焉能看不出什么,但循例还是问上一问。
李兆廷没有答话。梁松便明白了,想起什么,又低声问道:“皇上,那?今晚?,你和姑娘那需要……做个记录吗?”
他话一出口,便即懊恼,李兆廷脸色铁青,是瞬顷便变了颜色!
“你这条老狗。”天子骂道。
“皇上恕罪,是老奴嘴欠,老奴该死……”
他当即跪下,看情形旁屋的真是那个人,并非一相似的歌舞伎!若如此,怕是根本不会接纳这位主子,他倒还提什么记录在案!他心中不可谓不惊,只怕李兆廷降罪,却听得李兆廷突然开口:“除却金银珠宝这些凡尘俗物,你说,什么东西能把一个女人的心再次留下来?”
“爱宠?名分?”他好似在询问于他,却又似乎只是自己跟自己发问。
不管他是不是自问自答,这话梁松还是要回话的,老太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自古以来,后宫都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别的不说,这孩子总能栓住一个当娘的心的。”
他俯着身说完,半晌不见李兆廷出声,心中咯噔,冷汗直冒上背脊。余光悄悄瞟去,却见李兆廷脸色出奇的柔和,眸中甚至透着浅浅笑意,清扬远致。
这样的笑容,这位主子登基那天也仿佛依稀见过,但自打那以后,就无迹可寻了。哪怕是顾后和妙妃有孕的时候。
L
但李兆廷眼中笑意很快敛去,又恢复到平素沉肃淡漠的模样,更把司岚风从殿外召进来,谈起军机的事情来。
他心中却有了个计较,一笑退下。
*
在女官来报姑娘沐浴完毕的时候,李兆廷在偏殿也看了四道奏折,说是看,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上面。
他不屑以明君自诩,但日日勤政,也已着手准备与连玉的决战,此时哪怕稍有怠工,也并不影响,但这分神却到底不是件好事。
他用力掐了掐人中,嚯地把奏折摔到桌上,走了出去。
帝殿很是安静。
他并不认为她在这环境下能酣然入睡,心中不觉一动。
殿内灯火比方才昏暗不少,床帏低垂,榻边铜炉,暗香浮动。
他瞳仁一缩,大步过去,猛地将掀开帐子。
床上女子穿着中衣,身盖锦被,两眼紧闭,却是睡熟了。
他难得?一时?愣住,一丝苦笑绽于唇上,竟不知是为她到底还是对他信任而高兴还是她实在对他漠视得可以而失落。
但不消片刻,他便瞧出不妥。
她额上汗水不断渗出,脸色酡红,眉心高高蹙起,口中低喃着什么,竟开始扭动起来。
他不是个未尝情事的男人,想起梁松方才所言,心中登时顿悟,他眉头一皱,起来走到殿门口,沉声喝道:“梁松。”
“皇上。”
门外传来老太监惊惶的声音。
他一脚把门踹开,值夜禁军和内侍登时跪满一地,司岚风探头过来,带着惊疑,“皇上——”
“没你事!”李兆廷冷眼扫去,“梁松,滚进来。”
司岚风噤声,老太监心惊胆战,危颤颤的走进来,“皇上,这……”
李兆廷又是一脚踹到他心口上,“你在她身上用了什么东西!”
“皇上,皇上,”梁松暗中叫糟,只怕这马屁要拍到屁股上了,他赶紧爬起,仓促间瞟量李兆廷脸色,眸色深沉,却又并非全然愤怒,隐约带着一丝莫可言状的诡谲。
他略一思考,腆起笑脸道:“皇上,老奴只是女官燃了安眠的熏香,这香有个好处,能令人想起意中良人,仿佛身临其境般,仅此而已。”
话说得颇有几分巧妙之处,但那东西明显就是催情之物了,且会让人产生幻觉。
李兆廷听罢,眉骨微微跳动,只低声说了句“滚”。老太监唇角浮笑,爬起走出返身掩上门。
李兆廷慢慢走回去,床上,素珍似乎听到声响,两眼微睁,神色中透着浑浊,“连玉?连玉……”
她低声的叫。
李兆廷两手攥紧,青筋暴起,后背、头上迅速长出一层汗来。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手已落到她颊上,做了方才就想做的事儿。
指腹擦过她柔嫩的脸庞,感受着她,而后他将她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
他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像个少不更事的少年。
手心都是潮湿的,脑里尽是那风雨一夜、帐昏烛红的情景。
那晚,她身心抗拒,他开始其实也不舒服,但随后在她身体深处驰骋,为她所深深包裹那种湿热温暖令人颤栗的奇异感觉……不是妙音,不是被欺混蒙骗的那个夜晚,甚至不是阿萝,是她。不知是***还是什么,但那晚,令他终身难忘。
两穴绷得死紧死紧,她口中唤着的是别的男人的名字,他不是没感受到这种莫大屈。辱,他若上前,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
可若二人有了孩子,是否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何况,他也想她了。
那么想。
他知道这有多犯贝戋,可……
?一时之间,嫉妒、***暗织交错一起,发丝被缠绕在五根修长白皙的指头上,一点点收紧,他看到她吃痛委屈的表情,心中每个毛孔仿佛舒张开来,身上某处却连同心窝倏地发疼发涨,终于,
他慢慢俯下身去。?
☆、573
?一时之间,嫉妒、***暗织交错一起,发丝被缠绕在五根修长白皙的指头上,一点点收紧,他看到她吃痛委屈的表情,心中每个毛孔仿佛舒张开来,身上某处却连同心窝倏地发疼发涨,终于,他慢慢俯下身去。?
就在他要覆上她唇瓣的时候,一道刃光从他眼前划过,他身手极为矫健,往后一仰便避过了,床上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把匕首,刀光锋寒。
她半睁开眼睛,持刃坐起,眸光依然昏浊,但神识却出奇的清明倔强。
李兆廷眉心紧紧蹙起,那股子暴狂燥怒,如大洪缺堤,铺天盖地而来。
“你就这样念着连玉。”
他冰冷阴沉地开口。
她痛苦地撕扯着衣衫,刀光在他面前又是一闪,随即,一串血珠从她臂上溅起,他心惊胆战,她随身带着防身匕首。此时,她情愿刺杀自己抵抗***的驱使栩。
“冯素珍!”他厉喝一声,伸手便去夺她匕首。
她神智不受控制,力度也大得惊人,李兆廷一下从她手上拿不下匕首,怕她再伤自己,想也不想握上刃身,锐利的刀锋在他掌心拖过,血水啪嗒啪嗒掉落床上,他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终于,他一个用劲把匕首夺过,他用力一掷,扔到老远,随即,点了她穴道。
素珍倒回床上。
李兆廷几步奔出宫殿,推门便吼:“梁松,若无法合欢,会如何?”
“皇上你的手……”司岚风大惊。
“不碍事!”
老太监原本在殿外长廊小憩,闻言惊起,“皇上怎么了?这怎么会无——”
“废话少说!可有其他法子解?”李兆廷声音寒冷彻骨。
梁松情知必是素珍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又叫一声糟糕,心惊胆战地搜索记忆,“这熏香若要解,似需冰窖寒水,混以几种药膳浸泡,可这春寒料峭的……”
“立刻传太医,拿药材并备水。”
他尚未说完,李兆廷已寒着脸打断,司岚风见势头不对,立刻差人办去。
很快,太医院把药送到,宫人也从冰窖将水取来,送进殿内。
梁松率女官进内,却为李兆廷所止,“你们先在殿外听旨。”
“是。”
见他脸色难看,众人未敢多言,梁松更是一颗心都吊嗓子眼上,司岚风早已的躲得远远的,甚至他手上的伤也无人敢提包扎。
李兆廷抱起素珍的时候,她已是满脸潮红,痛苦得连都皱成一团,偏偏穴道被点,不能动弹,但她神识仍是硬撑着半昏半明。
“李兆廷,我看错了你,我又看错了你。”她笑骂着,眼泪水都出了来。
也不是太狠的话,那不断涌上的悲哀却几乎将李兆廷湮没。
他也不辩解,不说话,抱着她踏入桶中。
硕大的木桶,容纳两人也不会觉窄,他并未放任她独自一人,刺骨的冰水很快将他们吞噬。
素珍时热时冷,被冻得大叫,牙齿格格打颤,李兆廷抱紧她,在她耳畔不断安慰:“忍一忍,很快便会过去,我陪着你,我一直陪着你。”
朦胧中,素珍只觉冰火两重,煎得她疼痛欲裂,被一具温热又冰冷的厚实胸膛紧紧锁住,保护着,但又漫身严寒,一道声音从清明到沙哑,不断落在她发顶,耳畔,一只手臂如铜似铁,紧紧把她环着,不让她掉下去。
她有些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脑袋却昏昏沉,无法言语,她只能靠在他身上,痛苦喘气憩息,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火热俱去,只觉寒凉侵骨,痛苦莫可言状,只听得那道已然沙哑的声音大声唤道:“派几名女官进来。”
一行人推门而进,有人拿着新炉子,有人捧着布巾,朦胧中,李兆廷把她抱到床上,背过身去指挥二人替她更换衣裳,四下人员走动,搬桶煨火,忙碌起来。
身体被锦被裹紧,她仍是冷得打战,但寒意终是慢慢褪去,她头昏脑涨,依稀间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回过身来,正在床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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