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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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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见过公主如此狼狈的模样,流莺有些心疼,自己倒先哭了起来,哑着嗓子道:“公主,您别哭……”
饮音转过头来,通红的双眼死命的忍住眼泪,眸光里是浓浓的恨意:“谁哭了?我可是南玉国顺德帝最宠爱的三公主饮音,我十岁时便被赐予封号,坐拥丽华宫,这世上从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饮音深吸口气:“技不如人而已,良月那个贱人,我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说罢,饮音便冲流莺道:“流莺,去找宫里最好的马术师来,上马而已,有什么难的!他们不让我去,我便自己去!”
正文 第81章:云开雾散(7)
半个月后,暮雨菲菲。
如意馆折梅院中的海棠花今年开得格外的早,当真是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
段南唐只身坐在窗前,遥遥的望着那一树海棠,间或抬手抚了抚仍旧隐隐作痛的心口。
“还望殿下爱惜身体。”摘星从门外进来,见打开着的窗户外凉风习习,忍不住劝到,“殿下受的那一刀只在心尖下一厘,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若再受了寒气,只怕以后会留下病根……”
见段南唐斜斜扫了自己一眼,摘星忙住了嘴,垂眸立在下首。
今日一早,摘星便接到三殿下的召见,也不知道有何吩咐。
刚想着,便见段南唐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有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
摘星很熟悉这个香味。
段南唐的每一颗棋子送出去前,都是由摘星给她们送去沉香丸,并亲眼看着她们服下。
这纸条上的香味便是沉香丸的味道。
带着沉香丸香味的纸条,通常只会送去一个地方,那便是虎口关外。
可虎口关外的计划,一个月便已经定下了,怎么此刻又要飞鸽传信,难不成是为了良月?
摘星开口问道:“殿下,这是计划有变吗?”
段南唐点点头,没有说话。
摘星只觉得满腹的怒气。
那个良月,生生刺了三殿下一刀,差点要了殿下的命不说,还要让殿下为了她改变谋划已久的计策。
摘星的心里头的气荡来荡去,终于咬牙,向段南唐道:“三殿下!还请您三思,只有让沈临洛一去不回,才能斩掉朝堂上的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我们的人,江中都督司马言调遣回朝,替代沈临洛的位置。那样,我们……”
摘星的话还未说话,便见段南唐眸光一寒,吓得她赶紧住了嘴。
只听段南唐冷冷道,“摘星,我之所以用你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你够听话,若你有朝一日没了这个优点,我也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摘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都是奴婢多嘴,求三殿下看在奴婢……奴婢始终一片忠心,多年来尽心竭力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段南唐收回了眼眸,又转向窗外,半晌,才缓缓道:“起来罢,没有下一次了。”
“谢三殿下!”
摘星接过了纸条,垂着眉眼出了折梅院后,目光才重新变得锋芒起来。
她展开纸条来看了一眼,果真是取消原有的计划,不伤沈临洛特别是沈临洛身边那女子的一根毫毛……
摘星猛地一用力,将纸条捏成一个皱烂不堪的纸团。
因太过用力,她的指节微微泛白。
然后随手一扔,将纸团扔进了院门外的一口枯井之中……
……
南玉国边陲小镇东漠镇。
镇上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的上房内。
两个身穿上等丝绸所制的宝蓝色对襟行衣,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公子哥,正脸色难看的对着眼前一桌子的饭菜。
其中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公子,面容神色却止不住的鄙夷嫌弃,另一个颇为秀气的公子倒是忧虑的神色更多一些。
只听那秀气的公子忽而开口,劝道:“公主,您就吃一些罢,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饭菜了。要知道,过了东漠镇,再往东便是虎口关,这样的地界,能有这些菜,已经很不错了。”
原来这两人便是男扮女装的饮音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女流莺。
半月前,饮音被夏清时当众羞辱后,令流莺回宫里请来了最好的马术师,教她如何上马下马,且学了三日,饮音便带着流莺扮了男装,买上两匹好马,直追沈临洛而去。
只是,那骑马围猎顶多不过半日的功夫,而这骑马赶路,则是日日皆坐在马背上,只第二日,饮音的屁股便受不了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买了辆马车,由那两匹马儿拉着,足足走了半个月,这才到了东漠镇。
这一路上,饮音公主可吃够了苦头,幸好她别的不会,只是钱多,白天累坏了,晚上找个奢华的客栈好好住上一晚,吃顿好的补一补,倒也过来了。
到得这东漠镇上的悦来客栈,却是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
饮音拿起筷子,扒拉两下那连油星子也不见的青白菜梗,实在是觉得难以下咽,终于又一次把筷子给放下了。
别说饮音,便是流莺,在宫里住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饭菜,也是看着便没了胃口。
流莺叹了口气道:“公主,咱们还是回去罢,往前走那更是艰难,别说吃不上好饭,据说那虎口关外皆是蛮夷,可乱了,那些蛮夷遇上男人直接取人首级,若遇上女人……则……则……总之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万一,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我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呀!”
饮音灌了两杯茶,灌饱了肚子,便往床上一躺。
这木板床睡得饮音浑身痛,她一边翻身,一边道:“大不了,到时候亮出我的身份,我还不信,什么蛮夷有胆子对南玉国的公主胡作非为!”
说完不再理流莺,便即闭眼睡了。
流莺只得向菩萨佛祖祈求之后一路平安顺利,打了地铺,也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又上了路。
饮音买了一包梅子蜜饯,坐在马车内一路吃着。
正午刚过,马车便驶出了虎口关。
虎口关外过一个南境山谷,便是沈临洛军队驻守的地方,再往外那便是大梁国了。
在南玉和大梁之间,有许多的蛮夷部族游掠其间。
饮音吃完最后一个梅子,感到有些渴了起来,刚想起身拿过玉壶来喝口水,马车却猛地一下戛然而止。
这一下,差点将饮音给摔个跟头。
气得饮音将拿到手的玉壶一摔,冲外嚷道:“流莺!怎么回事?”
她一边嚷一边撩开马车的帘子,哪知帘子一开,便见流莺人已不在马车上了。
而马车前面,两个魁梧健壮的男人,正眯着眼打量着刚刚探头出来的饮音。
那两个男人皆是满脸的络腮胡子,背宽厚如虎,腰粗壮如熊,一头的麻花辫子油腻腻仿佛一年没洗过一样。
饮音自小在宫中长大,男人统共没见过几个,而见过的又皆是有地位有涵养的人,自有一番气度,哪里想得到天底下竟还有这样一幅模样的男子,吓得她忙欲遮回帘子后去。
可身子刚一动,忽然见到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子,袋子里微微乱动着,似乎装有什么活物……
饮音心底一颤,只怕……那袋子里装的是流莺……
脑子里浆糊一般,饮音却强打起精神,作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厉声喝到:“你们做什么?”
饮音见惯了父皇威严的模样,这即兴学出来,加上她本就有的华贵气度,倒真有几分不容小觑的气势,竟一下将那两个男人给震住了。
只是,片刻后,两人便回过了神来,露出一副轻佻的神色,用并不分明的南玉口音道:“小娘子男扮女装这是逃婚去呀?还是会情郎呀?”
饮音哪里听过这样的调笑,一句话便已羞得面红耳赤,只得大声道:“放肆!我看你们皆是活腻了!我可是南玉国的三公主饮音,你们休得无礼!”
本以为抬出公主的名头来,平头百姓一听到自是心中敬畏尊崇。
哪知那两个男人只是略微怔了怔后,神色却欲加欢喜起来:“公主好呀,也让我们哥俩尝尝做驸马爷的滋味!”
饮音慌了,连忙后退:“你们不要命了吗?!胆敢动我一根寒毛,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两人一齐上前来,任饮音大喊大叫,顷刻间便将她钳制得动弹不得,另一个麻袋兜头而下,饮音后脑勺钝钝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文 第82章:云开雾散(8)
“榆函山一带丘陵甚多,沟壑纵横,敌军便于藏身偷袭,实属易攻难守之地。”
沈临洛立于一张地图之前,眉头便如山川般深深折起。
“榆函山之后便是南境山谷,再往后则是我们南玉境内,因此,即便是艰难险阻,我们也要将敌军抵挡在这榆函山外,不让他们前进分毫。”
听完沈临洛的话,夏清时随即点头。
她明白,这虎口关最是易攻难守,格外的凶险,南玉与大梁在此地征战多年,间或有蛮夷各部族骚扰不休,在这片土地上已牺牲了数以万计的南玉战士,才得以将这片山河留在南玉境内,寸许间皆是前人的鲜血和尸骨,说什么也不会退让。
只是,自沈临洛率兵驻扎南境山谷以来,敌军已从榆函山偷袭三次,沈临洛虽三战三胜,但皆是以多胜少,死伤无数,若再由此耗下去,只怕待敌人大军一到,沈临洛的部队便已只剩残兵,只得节节败退了。
想到出发前,段南唐说的话,夏清时忧虑更甚。
此战是由蛮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发起的,却能从大梁借来三十万精兵,再加上部落自己的骑兵共四十万大军,而顺德帝听信谗言,仅拨兵十万给沈临洛,此仗是凶多吉少。
段南唐是打算好了,不让沈临洛活着回去,甚至不惜拿南玉的江山做交换。
看着地图上深深折折的沟壑,夏清时缓缓开口道:“此等境况,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须得将主动权拿在我们自己手上,方有一线生机,以少胜多。”
沈临洛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说来容易,敌军驻扎在榆函山丘陵地内,我方探子出去五拨,皆是有去无回,到如今,我们连敌人的大本营在哪儿都还没有摸清,即便是要偷袭也不成……”
确实如此,那丘陵地貌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让敌军藏身其中,往往能随时出击,打南玉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想要去攻击他们却是难上加难了。
“总有破解之法的。”夏清时看着眼前的地图,苦苦思索。
夏清时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征战南北,明白每一寸土地得来的不易。
若是父亲在呢?他会怎么办?
夏清时不由得想到了爹爹。
大将军夏文渊令敌人闻风丧胆,从无败绩。
在战场上,爹爹最爱和夏清时说的一句话便是:世上万般难事,皆有其突破口。无论多么坚不可摧的堡垒,都有蚁穴,而你要做的便是找到其中的蚁穴,逐一击破。
“这沟壑纵横的丘陵地貌,哪里才是它的蚁穴呢?”
沈临洛看了一眼将黑的天色,和夏清时愁思不减的脸。
自到这以来,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沈临洛想劝夏清时先去好好睡一觉,话到嘴边忽然灵光一闪:“这丘陵地貌易于藏身却不好逃脱。”
夏清时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每回派出去的探子一被发现很容易便被尽数消灭,一个活口也留不下来。”
沈临洛道:“我们的弊端换个角度便是敌人的致命弱点,若我们能找到他们的营地,便能很容易的以少胜多,让他们插翅难逃。”
“可目前的困境正是找不到他们的营地,不是吗?”夏清时不解,“探子都无法活着回来,如何找到敌人的营地?”
沈临洛反问:“探子无法活着回来,我们就一定找不到敌人的营地吗?”
沈临洛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抓住了一点线头,却怎么也扯不出最后的那个结果:“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在探子不活着回来的情况下,仍然让我们知道敌人营地的位置?”
“烽火或是响箭?”沈临洛说完,自己便摇了头,“响箭离得太远便听不到了,敌人也不会如此大意到让探子有机会燃烧烽火的。”
“烽火……响箭?”夏清时听着营帐外乍然而起的两声鸦雀惊鸣,喃喃到,“若是让敌人自己暴露自己呢?”
沈临洛眼睛一亮:“什么意思?”
夏清时顿了顿,一璧思索,一璧出口道:“你若打了胜仗,缴获的战利品该如何处置?”
沈临洛答道:“自然是上交皇上。”
“没错!”夏清时眸光亮了起来,“敌方如果袭击了我们的军队后,发现队伍中有运送的物资,必定也会将物资带到他们的营地之中上交。”
沈临洛点头:“话是没错,只是那物资又不会……”
话说一半,便见夏清时忽然一笑:“沈太傅是否能找到上百只鸽子?”
沈临洛随即会意,立即抚掌称赞:“真是好计策!”
当即便将副统领叫来,命他备上数百只鸽子,倾其所能有多少备多少。再找来五只做工精致的银箱子,把鸽子喂饱喝足后统统关进箱子里,再由一队骑兵拖上箱子,进那榆函山里去。
夏清时笑道:“还有一样,箱子要用特制的锁给锁起来,让他们轻易打不开。”
如此一来,敌军剿灭了这一众送死的骑兵,便会发现骑兵后拖着的箱子。
五只光闪闪的银箱子,任谁看了也心痒,而锁箱子的锁一时半会又打不开,敌军必定将箱子拖回营地去。
待他们费尽力气将箱子打开,在箱子里困了半日的鸽子忽然间得了自由,定然振翅高飞。
而沈临洛只需率领军队侯在山外,待看见鸽子飞起的方位,再带兵冲进去,保准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副统领刚领命退下,沈临洛只觉解决一大难题,心情舒畅不已,从桌案上拿起一个红陶泥做的酒壶,将壶盖一掀,满屋子的酒气。
随即向夏清时道:“这酒名叫烧刀子,味道最是浓烈,一口下去便如一团滚烫的烈火在口燃烧,你要不要尝一尝?”
这沈临洛还真是嗜酒如命。
夏清时摇头:“你打仗时也随身带着酒吗?”
沈临洛笑了:“无时无刻不带着,酒入豪肠,亦能化作剑气,三杯之后再上战场,乱发当风,所向披靡!”
话音落下,正要仰头饮上一口,营帐的帘子掀开,一名士兵神色紧张的从外进来。
见到沈临洛,士兵便即单膝跪下,抱拳道:“将军,属下刚刚接到敌方传书。”
沈临洛被任命为飞骑将军带兵出征,属下皆直接称呼他为将军。
沈临洛接过信封,信封上写着沈临洛沈太傅亲启。
沈临洛将信打开,一枚令牌率先掉了出来。
一见令牌,沈临洛和夏清时两人皆大惊失色。
那正是饮音公主玉姬的随身令牌。
书信很简单,大意便是敌方已将饮音公主擒住,若想救饮音,便要沈临洛孤身一人进入榆函山内。
此信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沈临洛用他的命换饮音公主的命。
不过,孤身一人进去实在太过冒险,很可能不仅救不出饮音,反而多赔上一个沈临洛。
沈临洛拿着信皱起了眉:“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夏清时接口道:“你是一军之主,万万不能去。若你出来一点意外,军心涣散,敌军不战便能取胜。”
沈临洛抬起眼,看向夏清时。
刚想说话,便又听夏清时道:“我去!”
沈临洛猛然把酒壶按在桌案之上:“不行。”
夏清时一伸手,将酒壶从沈临洛手中取了过来,壶盖一揭开,仰头猛灌了一口。
果真便似一道火,从口齿间直入肺腑之中,整个人便由内而外的燃烧了起来。
“有什么不行的?酒入豪肠,乱发当风,站出去便能所向披靡。”
沈临洛摇头:“敌军是想要我的性命,你去了也没有用。”
夏清时扬眉一笑:“敌军只是要一个人质而已,我用自己去交换饮音,有何不可?刚好我到那里便能与你里应外合,待装鸽子的箱子入了军营后,我便相机行事,若情形不对,必定想方设法的阻拦,也不至于功亏一篑。若一切顺利,不等他们要你的性命,你已带着军队将他们统统斩杀,岂不是上上之计?”
沈临洛沉声:“若不顺利呢?若他们先就杀了你呢?”
夏清时也不怕:“若他们先杀了我,不过便是牺牲了我一个夏清时而已,用我的性命换回了尊贵的金枝玉叶饮音公主,还能有机会救千万人的性命,也算死得其所。再说,我夏清时本就早已经死了,多活了这一年多,也算不亏。”
沈临洛几乎脱口而出,在他心中一个夏清时便已抵过了千万人。
若是可以,他宁愿用千万人的性命换一个活生生的夏清时。
只是他生生忍住。
因为他的一军统领,此刻肩上背负着的山河是用血肉堆砌而成的,他不能说如此任性的话,置千万人的生命于不顾。
可若要让他牺牲夏清时,却是怎么也做不来的。
“不行。”沈临洛捏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几乎伸手便要将桌案捏碎。
夏清时淡然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不待沈临洛回答,她已自己答道:“没有,我便是这件事情的突破口,是他们堡垒内部的蚁穴。”
沈临洛定定的望着夏清时的眸子:“你若执意如此,那便去吧。不过你放心,我用生命保证,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正文 第83章:云开雾散(9)
夏清时独自一人骑一匹背长腰短的乌背骏马,右手握住马缰,左手高举着饮音公主的令牌,进了榆函山。
马儿浑身乌黑,四蹄却又似雪般白,奔跑起来便如一片踏雪而来的滚滚乌云,带起霹雳惊雷。
一进榆函山不久便有数根铁链横亘在路中央,意欲绊住飞奔而来的马蹄。
然而这马儿起落迅猛,数根铁链皆被它一一跨过。
夏清时是来自投罗网的,自然不能任由马儿绕过去,略一拉缰绳,放慢了马儿的速度,下一刻,一根铁链已缠在了马蹄之上。
马儿双蹄一扬,夏清时便顺势撒了缰绳,滚在了砂石地上。
一旁的人瞬间欺身而上,直往夏清时的背上压来。
以夏清时的身手,甫一挨地便能一跃而起,她久经沙场,这随机应变的本能便能让欺身而来的人手脚尽数折断,动弹不得。可此刻,她只是束手就擒,任由来人将她钳制,扭住双手。然后拿麻袋将头一套,将夏清时丢上了他们的马背。
下了马背,夏清时便被一路推搡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也不知到了哪里,忽然有人伸手,将她头上的麻袋摘下。
夏清时缓了缓,睁开眼便见到在她对面,被反手捆绑在木柱上的饮音公主。
饮音一见到夏清时神色又喜又悲。
她喜的是来人不是沈临洛,让她放下心来,悲的是来人既然不是沈临洛,而是这绾陶公主,想必不是来救自己的。
夏清时只扫了饮音一眼,见她浑身虽然满是污泥,一副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想必是被抓时竭力反抗,吃了些苦头的。不过看她精神状态尚好,并无受伤,遂也安心下来。
随即便移目四看。
目光一晃,便见到了端坐在上首,一身银貂裘衣,目光炯炯的男人。
只一眼,夏清时便觉此人似曾相似,仿佛已见过他千万次,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却见那男人也是一怔,眸光一闪,犀利如刀,冲夏清时朗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沈临洛呢?”
声音乍起,带着些许江南的口音,夏清时猛然间便想起了叶南音,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叶北亭!”
难怪觉得他如此眼熟,叶北亭与叶南音不愧为兄妹,长得实在太相似了。
段南唐果然与叶氏勾结。
沈临洛一到此地第一次与蛮夷的部族交战便觉得此战并不简单。
往常的蛮夷部族向来只是硬拼,从不讲战略谋术,此回却忽然懂得了伏击偷袭等等战术。
沈临洛与夏清时皆觉得此战必定不是只有蛮夷部族和大梁两方如此简单,定然有其他的暗流夹杂其中。
虽然叶北亭当年便是从虎口关驱逐出境的,但想到他好歹也是南玉人,理应不会勾通外敌入侵自己祖国,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夏清时紧接着便道:“我是南玉国绾陶公主葵姬,沈临洛沈太傅的夫人,来这儿是自愿当作人质,还请你们放了饮音公主,留我一个已经足够了。”
此话一出,饮音当即便怔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绾陶会是来救自己的。
叶北亭忽然朗朗一笑,指了指夏清时又点向饮音:“哦?现如今,便连人质也有人来抢着当了吗?”
说完底下的手下笑成一片。
叶北亭却又立刻顿住,沉下了脸来,厉声问:“想必你是在打别的什么主意吧?”
夏清时立在风中莞尔一笑:“难不成堂堂男儿叶北亭还害怕我这小女子吗?”
说完看了一眼饮音,又道:“我与饮音公主地位一般无二,留我留她皆是一样,不过,沈临洛却是更爱我些,留下我,沈临洛定然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来救我,而留下她,可就不一定了。”
饮音回过神来,眸光瞬间变得阴戾,即使心底知道夏清时如此说是为了救她出去,却没有一丝感激之心,甚至发自肺腑的希望夏清时今日便死在这叶北亭手里,如此,沈临洛便是她一人独有了,以后也再不会有两个沈夫人。
叶北亭却并不买账:“如此说来,将你们二人统统留下岂不是更好?筹码更大,想他沈临洛的两位夫人皆在我的手中,他岂能不来?”
“自然不可。”夏清时笑着说,“如此一来,众人只会说叶北亭心胸狭隘,胆小怯懦,没有豪气。便连一个小女子提出的小小要求也要疑虑重重,瞻前顾后,便连我这独进敌营的小女子的胆识也不如,岂不是失了英雄魄力,被人耻笑?”
“哈哈哈!”叶北亭仰头一笑,“你这小姑娘我倒是喜欢,有勇有谋,又伶牙俐齿!即便你有甚么阴谋诡计又有何妨?留下你便是!”
说罢,一抬手:“来人,将这饮音公主套住头原样送回去!”
在饮音即将被套上麻袋前,夏清时远远冲她扬眉一笑,本想示意让她安心。
却不料饮音眸子一转,便连看也不看夏清时一眼,昂着头趾高气扬的一副模样,似乎换她出去本是应该。
叶北亭展眉,饶有兴趣道:“你这舍身相救,人家可并不领情呐?”
夏清时也不在意:“我本不是为她领情而来的。”
……
这营地四面环山,果真隐蔽,只是却也如夏清时所料,若沈临洛带兵从四面的山上包抄下来,只怕营中的敌人便如瓮中捉鳖一般,一个也跑不出去。
想必叶北亭将营帐安扎于此,是料定了沈临洛找不到此处。
夏清时被转进了营帐之内,只约莫片刻,叶北亭便踱步进来,立在夏清时面前,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少女。
只觉得这女子年龄不大,却是胆识过人。叶北亭向来惜才,只觉得即便是沈临洛不来,又或者是这小姑娘耍什么诡计,便冲着她这份独闯敌营的勇气,也得饶她一命才是。
夏清时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叶北亭,心中却有千言万语,虽然自己与他并无交集,然而她的全家,皆是因为眼前这人的一枚沉香令而亡,甚至还被扣上了叛国的罪名。
对于一个征战沙场一心为国的将军来说,这样一个遗臭万年的罪名,比斩立决更令他承受不起。
夏清时永远无法体会到爹爹在听闻陛下旨意时是怀着怎样的一份心情。
但想必是比在战场上毕生所受的伤更痛。
叶北亭看着夏清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想到刚刚她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问道:“你认识我?”
夏清时冷冷一笑:“岂止是认识。”
说完扬眉朗声道:“我全家皆因你的一枚沉香令而死。”
叶北亭皱起了眉,脸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目光有些异样,长久的凝望在夏清时脸上,有些许皱纹的眼角也因为这次长久的凝望而颤抖起来。
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你是夏文渊的女儿,夏清时?”
夏清时没有想到他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也是一怔:“你认识我?”
叶北亭的眸光深处渐次涤荡开来,绵绵密密有许多意味深长的味道在里面,他轻声重复夏清时刚刚的话道:“岂止是认识。”
夏清时跟着皱起了眉。
便听叶北亭接着道:“这世上,沉香令共有两枚,一枚是段正凌那狗贼当年为了陷害我们叶氏兄妹而制,这枚沉香令害得我兄妹二人两地分离,阴阳相隔,害得我家不成家,国不是国,只能游荡在这片蛮夷的土地上。我出宫时便将这枚令牌带在身上,它时刻提醒着我,有朝一日要向段正凌将一切皆讨回来。”
“而第二枚,是我照着第一枚的模样仿制而成,作为信物,十数年前,我亲自赠予……一位友人,让他在往后任何时刻,如若需要我,便出示此令,我叶某便是豁出命去,也得达成他所托……却没曾想到,这第二枚竟累得夏文渊夏大将军一家,家破人亡。”
夏清时接言道:“你口中的友人便是段南唐罢,你们二人相互勾结,又岂止一个夏府?暗中已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
叶北亭回道:“我与段南唐只是合作,并非友人。做大事,往往便会牺牲无辜者的性命,我已尽力避免。我只是为段南唐提供沉香丸,必要时配合他行动而已,他亦只是反馈给我我所需要的讯息。”
夏清时深吸口气,若他所说的是真的,岂不是果真如段南唐所言,那枚沉香令并不是他安排谭惜容放入娘亲屋中的?
那枚沉香令又为何会在那里?
难不成段南唐真的只是顺势而为,真正陷害父亲的另有其人?
不过,夏清时亦对叶北亭没有好感,毕竟是因为他的沉香令,害得自己一家人枉死。
她冷声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我定要查出真凶替爹娘和夏府满门报仇!亦要为父亲洗脱污名冤屈!”
叶北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光复杂的叹道:“查出结果或许亦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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