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女宦-第9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大哥?反了你了,你是谁大哥?”慕容泓闻言,拿起台上的梳子就开始敲她的帽子。
  长安抱头讨饶道:“陛下,那就是句谚语,奴才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吗?”
  ……
  盛京东城门外十里亭,陶行妹看着官道上陶行时策马远去时扬起的烟尘,泪眼迷蒙。
  钟慕白当堂放了狠话,为了保护蔡和,赵枢自然要找人出来顶罪。陶行时被无罪释放,但或许因为情伤太重使得他急于离开盛京这个伤心之地,他自请去万里之遥的潭州戍边。
  眼见他去得远了,同来送行的秋皓想要劝慰陶行妹,却被钟羡抢了先。
  “三妹,回家吧。”钟羡道。
  陶行妹拭一把眼泪,点了点头。几人便下了亭子,一起策马回城。
  钟羡回到太尉府,行经花园时碰到钟慕白,上前行礼。
  “陶行时走了?”钟慕白问。
  钟羡答道:“是。”
  钟慕白打量他一眼,道:“你最近消瘦不少。”
  钟羡道:“请父亲放心,孩儿消瘦,并非因为忧思过度。”
  “哦?那是因为什么?”
  钟羡抬起头来,钟慕白半是担忧半是欣慰地发现他眼中已褪去了前段时间一直难以摆脱的沉郁苦闷与优柔寡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世情并终于确定了人生目标的坚韧与沉静。
  “为了今后不会如今日一般被人轻而易举地利用与构陷。”钟羡道。
  正在此时,管家钟硕疾步走来,向钟慕白和钟羡行过礼后,对钟羡道:“少爷,方才宫中传来陛下口谕,请您明天上午入宫一趟。”


第229章 师徒
  长安伤刚痊愈,慕容泓自然不会留她守夜。
  天黑后,长安躲在自己房里,也不点灯,只将前窗打开一条缝,看着郭晴林回房了,这才出门向蹴鞠队所在的厢房走去。
  到了袁冬所在的那间厢房外,听了会儿里头的说笑声,她叩了叩门。
  一名小太监漫不经心地来开了门,抬头一见是长安,慌忙行礼:“安公公。”
  屋里人听他喊安公公,声音一悄,忙都起身挤到门前来想要见礼。
  长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事,只看着袁冬道:“你出来。”
  袁冬跟着她走到东西厢房交界处的过道里。长安见四周无人,只一弯冷月伶仃地挂在檐角,便停了下来。
  “把它喝了。”她递给袁冬一只瓷瓶。
  袁冬接过瓷瓶,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问:“安公公,这是什么?”
  长安侧过脸看着他,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袁冬神色一僵,过了半晌才找回思绪,道:“安公公,今天早上发生之事,奴才虽有过错,但也罪不至死吧?”
  “是谁告诉你,在这宫里,人是要有罪才会死的?”长安往旁边墙上一靠,“闲话少说,时间不多了,你到底喝不喝?”
  要一个活得好好的人轻易赴死,是不容易的。
  “安公公,求您给奴才一条活路,不管要奴才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给奴才一条活路。”袁冬朝长安跪了下来。
  长安暗想:这厮虽是有私心,但脑子总算还是清楚的,没有狗急跳墙地试图对我不利。
  “袁冬啊,你入宫时间不长,还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在这宫里,死,不需要理由,活下去,却需要很多理由。你求我饶你一命,你能给我一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么?”长安问。
  袁冬仰头看着长安,喉头滚动一下,带着一丝如履薄冰般的谨慎和小心道:“奴才知道您组建蹴鞠队,并不只为了蹴鞠。虽然您每次过来都会询问奴才们的训练情况,但奴才看得出,您更重视队伍之间有没有建立起上下分明的等级秩序,队长在队员面前是否有威信,而队员对队长又是否绝对服从。奴才不知道您把我们从净身房挑出来到底是想要我们做什么?但不管您想要我们做什么,只要您留着奴才这条命,您交代的每一件事奴才都将全力以赴,您说的每一句话奴才都将奉若圣旨,永不反悔,永不背叛。”
  听着这动听的言语,长安注视着月光下他微光明灭的双眼,唇角微勾,道:“好啊。那杂家现在就给你下第一道命令,把药喝了。”
  袁冬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与她对视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瓷瓶。
  明白自己退无可退,他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猛然拔下瓶塞,一仰头就将瓶中药水喝了个干净。
  长安转身向夹道口走去,道:“跟我来。”
  袁冬原本脑中一片混乱,将那药喝了之后,心中反倒死了一般地安定下来,当下也不多想,浑浑噩噩地跟着长安往外走。
  “从右往左数第二间房,里屋亮着灯的那个,看见没?”长安指着郭晴林的房间对袁冬道。
  袁冬点点头,道:“看见了。”
  “那是中常侍郭晴林的房间,待会儿毒药发作后,你就去敲那间房的房门。他若不开门,你就一直敲,他若开了门,你就求他救你的命,若是听到有人去找他,你就装死,记住没?”长安道。
  袁冬心想:等到毒药发作,我还用得着装死吗?但长安的话里多少让他听出了一丝能够活下来的希望,于是他道:“奴才记住了。”
  “去吧,先埋伏到墙角去,免得到时这毒发作得太快,你还没走到他房前就死了。”长安道。
  袁冬:“……是。”
  袁冬走了之后,长安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看见袁冬捂着肚子去郭晴林房前敲门,郭晴林开了门,袁冬跌进门去,这才掉头跑到后面一排厢房褚翔的门前一阵乱敲。
  “谁?”褚翔在房里问。
  “我,长安。”
  “不是急事待会儿再说,我擦澡呢。”褚翔道。
  “急事,很急!你擦澡没事,我给你搓背嘛,快开门!”长安道。
  房里默了片刻,褚翔从里头一把拉开门,一边穿外衣一边问:“什么事?”
  “郭晴林在他房里杀人。”长安语出惊人。
  “什么!”褚翔眉毛一竖,升任羽林郎全权接管长乐宫的防卫任务后,他需要对在长乐宫范围内发生的每一桩非正常事件负责,又岂容郭晴林在他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再迟说不定就被他毁尸灭迹了……哎,你别说是我来通风报信的呀……”见褚翔连门都来不及关就窜了出去,长安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负着双手脚步轻快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片刻之后,郭晴林房里,褚翔绷着脸看着郭晴林给昏过去的袁冬服下一粒药丸,问:“这样就没事了?”
  郭晴林不紧不慢道:“杂家人就在这里,若他活不过来,你明天再来拿人也不迟。”
  褚翔指挥两名侍卫将袁冬抬回他自己房里,对郭晴林道:“郭公公,这些奴才进宫都是为了伺候陛下的,你虽然位居中常侍,但最好也别擅自用他们来试毒,须知奴才身上藏毒,本来就已违反宫规了。”
  郭晴林向后靠在椅背上,眸光淡然中微带一丝戏谑地看着褚翔道:“褚护卫风华正茂志存高远,杂家佩服。只是要清一方水塘容易,要清这片宫宇,恐怕非是褚护卫三言两语的威胁便能做到的。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这宫闱要是真的清静了,会没些什么,还真不好说。”
  听出这话里的挑衅,褚翔眉头一拧,看着郭晴林不语。
  郭晴林却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褚护卫若无它事,请回吧。”
  皇帝对郭晴林态度不明,褚翔也不好贸然与他杠上,于是便没有多话,转身走了。
  郭晴林站在门口看他走得远了,回身关上房门,来到长安房前。
  长安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见是郭晴林,顿时喜笑颜开,一边让他进门一边道:“师父,您今晚怎么有空过来?”
  郭晴林在桌边坐下,打量一眼衣冠整齐的长安,不答反问:“这么晚了,还不准备休息么?”
  长安一边殷勤地给他倒茶一边道:“不瞒师父,奴才今天头一次无缘无故地去杀人,心中始终觉着不安,根本睡不着。”
  “没想到,你倒还是个良善之人。”郭晴林看一眼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唇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长安忙道:“那是,若奴才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又怎么配做师父您的徒弟呢。”
  郭晴林抬起脸来,盯着她道:“那你今夜大可高枕无忧了,袁冬根本没有死。”
  “什么?怎么可能?奴才分明看着他把毒药喝下去的。”长安做惊讶状。
  “他非但没有死,而且今后我也不会再去动他了。”郭晴林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道。
  长安:“……师父何以朝令夕改?”
  郭晴林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不觉反感,倒觉有趣,遂缓缓道:“因为他方才来敲我的门,在我房中毒发时,又恰好被褚翔看到。褚翔以为是我要毒害他,我只能以救活他的方式来自证清白。有了今夜之事,以后但凡袁冬遭遇不测,褚翔定然第一个怀疑的便会是我。我虽不怕麻烦,却怕和无趣之人纠缠不休,所以袁冬,算是真的捡回一条命去了。”
  长安闻言一拍桌子,痛心疾首道:“师父,看来有件事真的不能再等了。”
  “何事?”
  长安凑到郭晴林身边,讨好道:“师父,您教我制毒吧。您看,奴才从别处弄来的毒药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连个人都毒不死,居然还让他有力气跑到您那儿去求救。这好在师父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将他救了回来,如若不然,就褚翔那一根筋,定然会一口咬定是您杀了人。届时陛下虽不一定要您偿命,但说出去总归于您的名声不利不是?”
  郭晴林侧过脸看她,问:“你怎么知道我能制毒?”
  长安笑得狡黠,道:“当日钟羡身中奇毒,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您却轻轻松松就将他救了回来。若您不是个中好手,焉能做到如此?”
  郭晴林哼笑:“原来目的在此。”
  他站起身,曼声道:“好,明明是阳奉阴违,却能借力打力地顺杆子往上爬,这脸皮和本事不说万中无一,百里挑一的名头总是担得起的,不愧是我郭晴林挑中的徒弟。”
  长安脸都不红一下,见他要走,追上去问:“那师父您这是同意了?”
  “明日先去太医院借两本研究药理的书回来看着,什么时候把所有药材的药理都研究透了,再来找我。”郭晴林丢下这句便扬长而去。
  长安一手扶着门扇,看着郭晴林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以为这厮收她做徒弟只不过为了两人能有个正当理由混在一起“愉快”地玩耍而已,而今看来,他认真的?
  沉思片刻,她关上门转过身,心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认真才好呢。


第230章 解决之道
  次日一早,太尉府秋暝居。
  钟羡自己束好腰带,抬眸往镜中看了看,忽又觉着这腰带的颜色比之锦袍似乎有些太浅了。他回转身想换一条,却又停住。
  他以往虽注重仪表,却也没有精细到这个程度,现在又是怎么了?几乎一早上都在与腰带较劲。不过就进个宫罢了。
  想不明白,他便干脆不去想,略作收拾后便出了门。
  甘露殿,慕容泓已经去上朝了,长安在殿中撸猫。
  “安哥,钟公子到紫宸门外了。”长福从外头进来,对长安道。
  长安放下猫欲出去,想了想却又把爱鱼抱上腿来,一边撸一边道:“知道了。”
  慕容泓这厮心眼小,回来看到她与钟羡一起说笑只怕又要使性子了。她倒也不是怕他使性子,只不过,事业为重,与其浪费时间哄慕容大猫,还不如多看两页《本草图说》。
  慕容泓下朝回来见钟羡独自一人在紫宸门外等,回到甘露殿又见长安抱着猫站在殿前迎他,表面虽不动声色,其实却已龙心大悦,对钟羡的态度比之上次不知好了多少倍。
  长安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嗤之以鼻:幼稚!
  慕容泓此番要钟羡进宫其实也是受长安所托,他自己并没有什么事要交代钟羡,不过就问了问陶行时的案子及钟羡的折桂楼建得怎样了。
  钟羡到底是个君子,为着建个楼惹了一身臊,好兄弟还为此受了场牢狱之灾,他非但毫无怨怼之情,言谈间却似比从前更为沉稳练达了。
  长安听两人说话听得直想叹息: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慕容泓与钟羡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打发他回去。
  长安凑上前,以两人心照不宣的表情道:“陛下,奴才去送送钟公子。”
  慕容泓明眸一横,道:“急什么?先伺候朕更衣。”
  长安:“……”恨不得揪着这小瘦鸡的后领子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两下让他清醒清醒,她这么殚精竭虑都特么为了谁啊?他倒还一脸不情愿了。
  钟羡独自走出紫宸门,心中忽然有些怅然若失。想起这怅然若失的原因,他略微有些怔忪起来。
  晨间对自己的装扮各种不满意,明知皇帝还在上朝却还是提前半个时辰进宫,站在紫宸门外时心中小小的期待,和皇帝一起进长乐宫时心中那淡淡的失落,以及此刻,这种对他来说尚显陌生却绝不稀奇的怅然若失,认真想来,都不过只为了一个人而已。
  他曾对自己说要把长安当兄弟,但上述种种,又有哪个兄弟能让他如此?
  他终究还是在自欺欺人吧。
  他钟羡,到底还是……对一个内侍产生了世俗不容的感情。
  长安他是否已经察觉了他龌龊的心思,所以此番才对他如此冷淡?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后,钟羡一瞬间只觉无地自容,步履生风地向宫外走去。
  眼看都快到丽正门了,后头忽然传来长安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文和,文和你等等我!”
  他心头微微一跳,却不知是喜是忧,停步回身,看着长安跑近。
  “文和,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我不过略一耽搁,差点就撵不上你。”长安扶着墙喘道。
  钟羡略有些赧然,见长安的模样似乎与往常无异,心中又稍稍安定下来,问:“你找我何事?”
  长安脸色一肃,站直身子泫然道:“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钟公子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的意思?”
  钟羡见她一言不合就称他为钟公子,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无事找我,出了长乐宫不见我便不会追来了。既然追来,那应该是有事要托付我的,故此相询。”
  长安一收泫然之态,腆着脸道:“那可不一定,就算为了跟你说声‘再会’,我也是会追来的。不过……此番的确不仅仅为了跟你说再会。”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布包,递给钟羡道“文和,请你帮忙找个信得过的工匠将这件暗器做成铁的好吗?”
  钟羡打开布包看了眼,又看了看长安。
  长安道:“月初陛下在雪浪亭遇刺的消息你应该听说了吧?我让人设计了这东西,关键时刻好拿来保命。短箭多做几支吧,这盒子里头虽然只能装三支,但练准头大约还得费几支。我也不知外头打造这样一件东西要多少银子,你先帮我垫上,过后我再还你。”
  钟羡收起布包,道:“此乃小事。”他看了眼长安勃颈上围着的缎带,道:“我听闻那次遇刺陛下无恙,倒是你受了重伤,不知伤得如何?”
  长安一扯脖颈上的缎带露出那圈疤痕来,笑道:“不碍事,早好了。”
  钟羡一见那伤疤就知当时情况定然十分凶险,又见长安浑不当回事的模样,不由道:“仿佛不管多严重的事,到你这里都不算事了。”
  长安道:“结合前段时间太尉府和京兆府发生的种种事情,再结合文和你方才在陛下面前的轻描淡写,你与我在这方面越来越相像了啊。你说这算近朱者赤呢还是近墨者黑?”
  钟羡答不上来,只得无奈一笑。
  长安看着他简单纯粹的笑容,也莞尔一笑,这也算是她生活中难得的轻松一瞬了。
  虽然知道彼此间的笑容都不带什么特殊含义,但长安长眸眯眯唇角弯弯的模样一如他印象中一般狡黠可爱,此情此景下,这相视莞尔的气氛到底还是让钟羡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急于逃离,却又恋恋不舍,矛盾之下,只能用彬彬有礼来掩盖,道:“若无他事,那我先告辞了。”
  长安忙阻道:“还有一事。”她从怀中又掏出一封信来,交给钟羡道:“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征西将军府的陶三小姐好吗?”
  钟羡拿了那封信在手,眼中笑意渐收,看着长安道:“我知道这样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你这封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长安大咧咧道:“你想知道,可以拆开看啊。”
  钟羡蹙眉。
  长安眸底笑意加深,微微倾过上身道:“你担心我会害了陶三小姐?”
  钟羡不想承认,但又不想自欺欺人,一时难免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你若有事需要帮忙,尽可以找我去做。陶三妹……她心地单纯却又烈性如火,未必能帮到你什么。”钟羡斟酌着用词道。
  长安失笑,道:“文和,与我说话你又何须这般小心翼翼?我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我,你措辞再温和,我也听得出这温和底下的戒备与不信任。别急着解释,我有自知之明,但凡对我有所了解的人,恐怕都会视我如同蛇蝎吧。你看透了我,却还愿意视我为友,还愿意帮我的忙,已是难能可贵了。”
  她从钟羡手中抽回那封信,道:“我对陶三小姐的性格不了解,但我也不认为我有这个必要去了解,我只需了解一点就够了,那就是,她心仪陛下,她想进宫成为妃嫔。陛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挑剔疏冷,不喜与人亲近。且从上次陶三小姐入宫的情况来看,陛下对她怕是也没有多少情意。在这种情况下,除非陶三小姐将来不入后宫,如若不然,得不到我的相助,她还真就未必能得陛下一顾。文和你既然如此了解她,那你说说看,她是不入宫能快活,还是入了宫得不到陛下的眷顾能快活?”
  钟羡眸色深沉地看着她,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当你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你到底是看到了他这个活生生的人,还是看到了一堆利用价值?”
  长安道:“你是问你自己,还是问别人?”
  “我与别人在你眼里有何不同吗?”钟羡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岂有回收的余地?
  “不必心存歉意。我长安可是个为达目的连爹都可以乱叫的人,被人质疑一下又算什么?既然你认定我要害她,那此事就揭过不提了。但这封信,我还是会托人带给她的。你若不放心,尽可去提醒她提防我。”长安说罢,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转身向回走。
  “长安……”钟羡见她嘴上说着没关系,眼神和表情却分明在那一瞬间都黯淡了下去,心中顿时懊恼不已,想叫住她向她道歉。殊不料,他一开口,长安反而撒丫子就跑。
  因此处离丽正门不远了,宫门口的侍卫虽然听不到两人说话,看却是看得见两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钟羡也不能去追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到宫墙拐弯处,一晃就不见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转过身,悒悒地向宫外走去。
  策马回到太尉府,钟羡刚进侧门,竹喧便来禀道方才姚公子派人来请他去积微居一聚。
  积微居是一座书楼,就在离此不远的紫薇街上。
  钟羡想着两人昨天才因送别陶行时而见了面,若姚景砚没事,断不会这么快又邀他见面,遂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去了紫薇街积微居。
  在积微居二楼雅间,钟羡见到了姚景砚。
  “文和,快坐。”这次见面,姚景砚一改往日悠然自适的模样,眉宇间有些心事重重,让钟羡颇为不解。
  “观景砚你面有难色,到底发生何事了?”钟羡问。
  见他相问,姚景砚张了张嘴,却又叹气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到底该不该找你。”
  “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但说无妨。”钟羡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他道。
  姚景砚略一迟疑,问钟羡:“文和,你可知最近盛京物价上涨之事?”
  钟羡愣了一下,歉然道:“最近除了过问陶兄之事,我一直在家中闭门读书,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物价上涨,此事有何稀奇之处么?”
  姚景砚拿过桌角一叠资料,递给钟羡道:“你先看看这个。”
  钟羡接过那叠纸,一张张翻看起来,越看眉头愈皱,越看脸色越沉。
  片刻之后,钟羡看完了整叠资料,抬眸问姚景砚:“你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姚景砚道:“不瞒你说,是我无意中听到我爷爷与父亲谈起此事,心中不忿,所以托朋友去打听了,才得了这些资料。”
  “历来这负责漕运的官员与世家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此番因陛下斥责赵王一事,这些人居然以滞留船只控制物价的手段来向朝廷施压,真是岂有此理!”钟羡愤慨道。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世家势力庞大,此事又做得隐晦,单看打听来的这些零星线索,我们也只能做出这个推断而已,却并无切实的证据,这就难怪朝中各位大人都噤口不言了。只苦了平民百姓,米珠薪桂啊。”姚景砚叹道。
  钟羡道:“你于此时叫我过来,如何解决此事,是否心中已有计议?”
  姚景砚点头道:“我心中倒真有个想法,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且说来听听。”
  “既然世家能向朝廷施压,为何百姓不可以?”姚景砚看着钟羡道。
  钟羡经他这样一点拨,心中豁然开朗,道:“这件事始作俑者心知肚明,朝中各位大人虽苦无证据,心中大约也是有数的,唯一不明情况的只不过是百姓罢了。只要有人将此事之真相公之于众,激起民愤,朝廷再借此机会严查此事,不信他们还能如此嚣张。世家虽然根深势大,但目前能与之争锋的新贵势力也不在少数,如此双管齐下,世家若不想在失道寡助之下失去漕运这样一条生财之道,必会有所收敛。则盛京物资短缺物价上涨之危局,可破矣。”
  姚景砚击掌道:“正是此意。只不过……”
  钟羡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此事钟羡义不容辞,景砚若放心,就将此事交予我来办吧。”
  姚景砚甚是惭愧道:“是我懦弱,却拉你下水。”
  钟羡道:“你不是懦弱,你是孝顺。姚大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你做孙儿的想让他安度晚年,无可厚非。”
  姚景砚苦笑,道:“你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我却担心你做了此事之后,恐怕又得遭钟太尉家法伺候了。”
  钟羡笑道:“一顿皮肉之苦能换一个为民请命的机会,我何乐而不为?”
  片刻之后,姚景砚站在窗口目送钟羡离开,此时雅间门外进来一人。
  姚景砚回身作礼道:“王大人。”
  王咎招招手让他坐下,道:“不必多礼。”
  姚景砚敬佩道:“王大人真乃神人也,您又未曾与钟羡打过交道,如何就能将他的反应算得一丝不差呢?”
  王咎圆融地笑着,道:“这又哪是算出来的?少年人的血性与报国之心,几十年前,我也曾经有过。”
  姚景砚道:“王大人若是这样说,晚辈便愈加惭愧了。”
  “为何要惭愧?报国的方式有千万种,冲锋陷阵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且是最容易的一种,因为,只要有勇气,人人都能去冲锋陷阵。真正难做的,恰是像你现在这样,三言两语便能让最合适的人心甘情愿去冲锋陷阵。”王咎道。
  姚景砚汗颜道:“晚辈不过鹦鹉学舌罢了,大人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王咎笑道:“纵然是鹦鹉学舌,也不是天下所有的鹦鹉都能学舌,且学得这般像的。所以说,还是孺子可教。”
  姚景砚一愣,反应过来后忙诚惶诚恐地行礼道:“大人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
  钟羡回到太尉府秋暝居,将那叠资料又细细地翻看一遍,沉默片刻,招来竹喧道:“去叫耿全来见我。”
  不多时,耿全过来。
  钟羡将那叠资料交给他,道:“派人去调查核实一下,这上面记载之事是否属实?”
  耿全领命。
  钟羡又叮嘱他道:“你可不必亲自去,派亲信去办即可。但记住,别让老爷发现。”
  如今府里虽是钟慕白说了算,但迟早都是钟羡说了算。关于这一点,耿全这些人心里门儿清,是以虽知瞒着钟慕白擅自为钟羡办事可能引来祸端,但他仍毫不迟疑地答道:“是!”
  耿全离开后,钟羡重新在书桌后坐了下来。
  非是他不信任姚景砚,只是凡事多一分小心,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别人,终归都是利大于弊吧。


第231章 隐晦的表白
  无嚣还在甘露殿,长安不想去看他的毁容脸,便一个人坐在殿后小花园的凉亭内。
  她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却明白钟羡如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一边是相识不久善于演戏的太监,一边是自幼相交性格单纯的朋友,信谁护谁,还用选择吗?
  演技出众是种极好的生存手段,唯一的不好是,就算你付出真心了,旁人也不会相信那是真的。
  想起真心二字,长安忍不住暗暗一哂,感觉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算钟羡人好,在眼下这种大环境下,一个太监,可能和太尉之子做朋友?更别说两人的价值观和为人处世的标准天差地别,平日里说说笑笑时自然体现不出这种差别来,但是,一旦遇事,矛盾立显。
  给陶行妹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不过就是让陶行妹借着身份之便在参加各种宴会时注意一下有资格入宫选妃的那些天之骄女的性格爱好罢了,就算不为设局,陶行妹提前了解一下自己将来的竞争对手,又有何不好?之所以让钟羡帮忙转交这封信,不过是相信他的人品,绝不会偷看,也不会泄露消息。若是托别人转交的话,就未必能如此放心了。
  想不到她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倒让她在他面前自取其辱了。
  他问她他钟羡和别人在她眼中有何不同,以前是不同的,但以后,真没什么不同了。
  她不能再带着上辈子的眼光来看人,以为两个人只要性格相投,不论身份地位,都能做朋友。动情越少受伤害的几率就越小,友情从本质上来说,不也是一种情么?上辈子都不需要的东西,这辈子更不需要。
  长安发了一会儿呆后,估摸着无嚣那老秃驴差不多也该走了,站起身正想回去,眸光无意中一转,却看到两名侍女正在离凉亭不远的花圃中除草,其中一人,正是萍儿。
  看到萍儿,她自然就想起了长禄,继而想起长禄的二哥。
  细想想,她与钟羡相识这么久,好像一直是她有求于他,所以他会质疑她与他交往的动机,也无可厚非。总之,即便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心存怨怼,他又不欠她的,谁能无缘无故帮人一辈子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