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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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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泓口中说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但她相信,这番推论的每一个点,他都能给出相应的人证甚至物证来,她若敢不顺着他的意思将此事栽赃到丞相头上去,她与丞相勾结的嫌疑就洗不清。她若顺着他的意思栽赃丞相,丞相留下来的人脉势力又岂肯再为她所用?
她为了布此局,不惜把当年闫旭川留下来的卫尉丞都搭了进去,结果却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让慕容泓既除了皇后,又嫁祸丞相,还顺带坑了她一把。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慕容家怎会出了这么一个歹毒奸诈的小崽子!”想到恨处,慕容瑛狠狠捶了下床沿,咬牙切齿道。
慕容泓回到甘露殿时,长安正在内殿撸猫。
“来得正好,陪朕一道用膳。”慕容泓几乎在进殿的瞬间就收敛了眼尾在长信宫沾染上的一丝得意。
“我吃过了。”长安举着爱鱼的两只小肥爪子做挥拳状,爱鱼偏着头嘴歪眼斜地啃她手腕。
慕容泓一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有心事,遂屏退左右,在她身边坐下,问:“端王遇刺的事,你已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她一回东寓所就听闻了长福受伤之事,去探望他时,他说是萍儿做的。因着他和长禄的关系,平日里他还十分关照这萍儿。
长安点了点头,十分后悔:“当初我就不该把她调进来。”
“所幸没酿成大祸,处置了也就是了。”慕容泓安慰她。
“那请陛下将她交给我处置。”
慕容泓点头。
长安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审她。”
慕容泓一把拉住她,道:“今天是中秋,团圆之夜,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里陪朕吃月饼。”
“今日尹选侍为了救你中了一箭,陛下待会儿不去看她?”长安心中有事,没心情和他腻歪。
“既然受伤了就更应该好好休息,朕就不去打扰她静养了。”慕容泓以一种十分善解人意的语气道。
长安:“……”
“朕会赏她父亲一个爵位,给她晋位分。”见长安面色有异,慕容泓以为她觉着他太过薄情,遂补充道。
“就这样?”
“不然还想怎样?朕活到现在,为朕奋不顾命粉身碎骨的人多了,她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难不成要朕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才算知恩图报?”慕容泓忽然恼得毫无征兆。
长安愣了,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慕容泓似乎也察觉自己情绪失控,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道:“抱歉,朕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说一半却又沉默,他站起身走到一旁,背对她道:“罢了,你不想留下,就走吧。”
长安反思一下,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应是身心俱疲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了自己能脱身去掖庭局审萍儿,推着他去做他不愿做之事也不对,遂按下心中那点不悦,过去扯了扯他袖子,道:“好啦,我不走了。今晚吃什么月饼?太甜的我可不爱吃。”
她自己其实也很累了,若不是出了萍儿的事,她在东寓所洗过澡就直接睡了。如今既决定今夜不去审萍儿,精神一放松,疲乏困顿便争前恐后地往脑子里挤。
长安吃了月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慕容泓也很乏,但他心中有事,是故睡得不是很沉。夜半时分,褚翔在东窗下轻唤一声“陛下”,他就醒了。
看一眼软榻上动也不动的长安,他过去将窗开了一条缝,褚翔递了件东西给他,也没多话,行礼离开。
慕容泓展开那张纸,拿出纸里包着的白龙玉佩,对着月光细看了看,确定是自己之物,遂关上窗。
他也不点灯,就着殿内昏暗的光线来到书桌后,拿起桌上的铜镇纸压在玉佩上,手下施力,一点一点将玉佩碾得粉碎,然后将碎末全都扔在了桌上的粉瓷梅花笔洗中。
做完这一切,他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片刻,起身走到软榻前。
长安侧着身子,一手压在颊侧,呼吸匀长睡得正香。
他看着她,在榻沿轻轻坐了下来。
方才在吃月饼的时候,她还埋怨他不该为了看太后演戏以自己为饵以身犯险。
他今天确实以自己为饵以身犯险了,但她却不知道,他今天做这个饵,钓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不是在意朕有后宫所以一再拒绝朕吗?
好,让皇后当着你的面动手害朕,你总该明白朕与后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了吧。
不是不肯承认对朕有情吗?
好,且看生死面前你是否还能做到如你所说的那般无情和镇定。
你果然做不到,你果然放弃了一贯的坚持,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承认对朕有情。甚至连朕故意对你发脾气试探你,你都容忍了。
粹园之行,就结果而言,很圆满。
对,你只需要看到这结果就可以了。至于太后送给皇后的首饰里面为何会藏有麝香,皇后如何在亲情与利益之间反复受朕磋磨,丞相入狱之后为何还会有人递消息给皇后告诉她大哥遇害的真相,卫尉所那两名兵卫是谁故意送到皇后手里去的,朕为何会对皇后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朕的玉佩为何会在皇后的贴身侍女秀樾手中,秀樾为何会成为丞相父女谋反的关键人证……所有的这些,你都不需要了解。
没错,皇后想杀朕,是被朕逼的,并且朕早就知道了,但朕故意让她有机会动手,因为朕要让你看到。
朕并非故意骗你,只是你如此介意朕有后宫,又不信朕对后宫无情,朕只能将原本都该瞒着你做的事情露一部分给你看。怕你觉得朕太无情,所以在皇后加害朕的时候,朕甚至都不敢还手。
你不要怨朕在你面前演戏,朕会这样,完全是拜钟羡所赐。若不是他到朕面前来陈情,说他有多爱你多想娶你,朕又怎会明白,原来仅凭一颗真心,是得不到你的。
所以朕将原来的十分真心换成了七分真心再加上三分机心。朕成功了,可见这才是适合你的。
谁说生活不需要谋略呢?
朕从未想过要当皇帝,但不得不当时,未必就当不好。
朕也从未想过要和谁争些什么,但不得不争时,也未必就争不到。
你说得对,朕终将富有整个天下,但自生命中出现了你,朕私心所欲,从来不过一个你而已。
你说你很坏,朕不介意,因为朕比你更坏。但你也不要嫌弃朕,朕若不坏,朕活不下去,更遑论,是和你一起快乐地活下去。
第515章 同床共枕
入夜,昭仁宫。
宫女文萃端着托盘推开仁明殿西配殿的门,鼻端飘过一丝酒香。
她看向窗下,发现周信芳正在自斟自饮。
“娘娘,怎么还喝上酒了?”她疾步过去,将茶盏放在桌上。
“今天是中秋啊,我邀明月陪我喝一杯。”周信芳端起酒杯对着窗外天上的月亮举了举,言行间已有三分醉意。
文萃以为她是寂寞想念家人了,于是道:“也是晦气,在粹园遇上那样的事,否则,今夜宫里必有团圆宴的。”
“有团圆宴又如何?不过是虚假的团圆罢了。现在甘露殿里,才是真正的团圆。”周信芳仰头将一杯酒饮尽。
文萃眉头轻皱,疑惑道:“可是奴婢听说陛下今夜没有召见任何嫔妃啊。何况皇后刚死,腹中还有皇嗣,奴婢觉着陛下应该也没心情过节。”
“呵,没心情?他心情好着呢。今年宫里一共就做了十二种口味的月饼,今夜甘露殿都要全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会爱上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呢?
周信芳伸手撑住额头,闭上了视线开始变得朦胧的眼睛。
她也知道自己做这一切都不值得,但,她忘不了他待在她身边的样子。
他不笑,可是,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发,他的身影……他身上的每个细节都像是这世上最烈的酒,一种……人只需要远远看着就能醉得忘乎所以的酒。
为什么她在长信宫第一次见到他就想做他最宠爱的女人?因为她真的好喜欢他的样子,若不能最得宠,又怎能经常看到他?
谁料得到,最宠爱的女人,他早就有了。
外头似有动静,文萃去而复返,附在周信芳耳边道:“娘娘,家里来人了。”
昭仁宫外,陶行妹带着宫女种玉刚从尹蕙的琼雪楼回来,远远看到昭仁宫门前溜过一名太监。
昭仁宫里就住着她和周信芳,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身边伺候的太监也都眼熟,可是这名太监看背影却陌生得很。
陶行妹看着那太监一溜烟地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也没吱声,兀自回了宫。
要说这年轻就是好,睡前再累得像狗,狠狠地睡了一觉之后,醒来便觉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长安睁眼看到帐子上的云龙图,知道自己昨夜又被慕容泓给抱到他床上来睡了,脑子里居然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可见睡得有多沉,难为这小瘦鸡明明是个浑身没四两肉的战五渣,却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她脸一侧就看到了睡在旁边的慕容泓,天还未亮,他的脸被墙角的宫灯镀了层微弱的光,静夜幽昙般安详美好。
没有钟表的时代就是不方便,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张让还未来叫起,应该还未到寅正吧。
长安翻个身趴在床上,双肘支起身子,一手托着下颌仔细观察慕容泓。
看了一会儿心中就忍不住感叹,人生得美貌果然占便宜,如果其他条件都不变,只是他没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她还会喜欢他吗?应该不会吧。毕竟长得好看性子龟毛那叫傲娇可爱,长得磕碜脾气不好那就叫面目可憎了。
但是回过来想想也不对,那钟羡长得也好看啊,身材性格都比他好,对她也好,她怎么就没对钟羡动了真心?
唔,只能说,男女之间感情的产生过程实在是太玄妙了,无据可依无迹可寻的那种玄妙,脑子再好也参不透其中奥秘。
长安伸手从枕头上捡起他一绺长发,放在鼻尖嗅来嗅去,心里却有些犯愁。
何妨一试?决定倒是好做,可到底该怎么试呢?她上辈子乏善可陈的恋爱经验好像都用不上啊,毕竟上辈子大家生活节奏都那么快,白天各上各的班,晚上一起约个会上个床,可以说在上辈子的恋爱关系中性占了很大的比重。
可这辈子显然不能这么干,一来没有避孕措施,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太监整天喝避孕汤药算什么?二来么,就小瘦鸡这瘦弱模样,床事方面肯定不怎么样,真在这方面试了,说不定会对谈恋爱起负面影响。更何况他还晕血,第一关恐怕就过不了。
这么一想,长安惊了,因为她忽然发现,她貌似即将和慕容泓来一场柏拉图之恋?
不过,在她并不想和他结婚的前提下,柏拉图式恋爱或许更适合他们两个?
“什么味道?”
长安正七想八想,耳边忽然传来慕容泓有些惺忪的声音。
“啊?”长安下意识地抬眸,正对上他的眼。
“朕的头发。”慕容泓眼神也不甚清醒,但目光和语气都很软。
长安看了看自己捏在指尖的头发,冲他一笑,道:“有点香。你说你又不熏香,哪来的香呢?莫非男子也有体香?”
话刚说完,慕容泓就抬起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胸前,道:“靠近闻一下不就知道了?”
长安从善如流,低了头小狗般一阵乱嗅,从他胸前一直嗅到他脖颈处,温热的鼻息刺探着脖颈上敏感的皮肤,痒得慕容泓忍不住缩起脖子来笑。
长安最终将鼻尖停在他没多少肉的脸颊上,“啵”地亲了他一口,洋洋得意:“国色天香,果然是泓美人。”
“安指挥使,你这是刚官复原职,又想连降三级是不是?”慕容泓挑眉威胁,双目却波光明灭盈盈含春。
“降吧,我争取靠政绩再升上来,不过到时候还有没有空回宫可就不好说了。”长安这威胁更是一步到位。
“从来就不肯吃一点点亏,哪怕是在嘴上。”慕容泓伸指点点她的下唇。
长安马上拿开他的手,嫌弃:“乱点什么?昨夜小解之后有洗手吗?”
慕容泓:“……”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之后,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啧,恼羞成怒,看来是没洗了。”长安一脸鄙夷。
慕容泓真要恼羞成怒了,气道:“朕何时……”
话还没说完,长安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正准备为自己好好澄清一番的慕容泓一下子卡壳了。
长安笑得长眸眯眯狐狸也似,道:“不仅小解完没洗手,吃完月饼也没漱口吧?”
慕容泓感觉自己有很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一时也生不起气来,只略显无奈道:“朕洗手了,朕也漱口了。”
“漱口了为什么亲起来还有点甜?”长安一本正经地撩他。
可惜身为封建帝王的慕容泓丝毫也不能领悟她这话中的撩拨之意,听她说甜,他略有些不习惯地伸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双眼无辜眨动,一脸疑惑:“不甜啊。”
长安瞧着他这一番动作,憋了半晌还是憋不住,趴在他胸口笑得浑身颤抖。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女人会喜欢姐弟恋小鲜肉了,这年纪小一些的男孩子固然没有成熟男人的稳重和魅力,但无意间卖起萌来,还真是可爱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慕容泓见状,隐约觉着自己是被她戏弄了,但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长安趴在他胸口,他手一抬就抱住了她。
他能感觉到此番和好她与之前的不同,她以往那种对他若有若无的抗拒少了,比以前更愿意主动亲近他,好像真的在敞开心扉接纳他。
可不知为何,他却无法如以前一般心无旁骛地去感受这份愉悦。
心中比从前多了种无所适从患得患失的惶恐感觉,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又好像知道。
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惶恐,毕竟就感情上来说,他并没有欺骗她,相反正因为太喜欢她,所以才会为了得到她而机关算尽。
是的,他不应该担心,不应该害怕。这心底的异样,不过是三分真心换成了机心所带来的一时的不适应而已,他很快就会习惯的。习惯了,就不会再这样患得患失了。
见她笑声渐止,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长安动了动,想从他身上下来。他身上是真没肉,趴在上面硬邦邦的硌得慌。
慕容泓抱住她不让她动。
“哎呀,放我下来,你身上都是骨头,硌死我了。”长安抱怨。
慕容泓借着抱她的姿势摸了摸她肩后耸起的肩胛骨,淡淡道:“可知何为五十步笑百步?”
长安道:“知啊,但我别处再瘦,胸前有肉,你能比么?”
她这么一说慕容泓倒是有些赧然,好像自己在占她便宜似的,遂松手放开了她。
长安暗忖:小瘦鸡长再大还是那只皮薄馅不多的小瘦鸡,若换个脸皮稍微厚些的,都是睡一张床上的关系了,听到这句话不得接一句“哪有肉?我摸摸?”
她翻身在他身边躺下,两人头靠头。
“陛下,你什么时候才能养出一身腱子肉来啊?老这么瘦巴巴的,我趴你身上都怕把你肋骨压断了。”长安忧心忡忡道。
慕容泓憋一口气,道:“朕闲暇时已经在跟着褚翔学些拳脚了,而且朕也有肌肉了。”
“是吗?在哪儿?”听说他也有肌肉了,长安好奇地侧过头问他。
慕容泓坐起身,弯起右臂,脸颊因用力而微微泛红。
长安:“……”这姿势,莫非练出肱二头肌了?
她跟着坐起身,探手去他右上臂摸了摸,然后自己也学他的姿势用力弯起右臂。
慕容泓呆了下,伸手来她上臂处摸了摸,然后沉默地垂下眼睫,忽然就躺下背过身去不理她了。
长安知道此刻发笑真的有些不合适,但她忍不住。
“好啦,我知道你也在努力,慢慢来嘛,哧……”长安伸手摇晃着他的身子,说着说着又笑出声来。不要怪她行为恶劣,实在是逗他太好玩了。
慕容泓甩开她的手,将胳膊缩进毯子里,气呼呼地闭上眼,一副内伤颇重拒绝交流的模样。
“陛下?”长安伸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陛下?”长安趴他肩上。
“陛下?”长安用鼻尖去他颈窝里蹭了蹭。
“陛下?”长安在他下巴上啜了一口。
慕容泓一概不给反应,仿佛睡着的脸上清晰明白地写着一行字——此人已开启“非常难哄”模式。
长安见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低头用嘴唇堵住他的耳洞,大声道:“陛下——”
热气与声浪一起震动耳膜,痒得慕容泓几乎要跳起来。
装死无法继续,他揉完了耳朵,气急败坏地一把将笑得不行的长安按在了身下,质问:“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长安笑得眼眸湿亮,蔫儿坏道:“想睡安稳觉,你一个人睡呀。”
慕容泓怔了下,看着身下头发散乱唇红齿白的女孩,点头道:“你说得对,两个人睡,原本就应该做些什么。”说着就俯下身去欲亲她。
这时张让却在内殿门外唤道:“陛下,寅正了,该起了。”
慕容泓动作一顿,懊恼地侧过脸往内殿门口看了眼。
长安却掰过他的脸,凑上来封住他的唇就是一阵舔咬啃噬,在慕容泓反应过来刚准备回吻时,她又突然放开他,笑容狡黠:“陛下,早安吻亲完了,该起了。”
第516章 萍儿之死。
长安觉得她和慕容泓的相处模式在某种程度与她上辈子所习惯的交往模式还是有点相似的,相似点之一,两人起床后就各奔东西,他去宣政殿上朝,她去掖庭诏狱审萍儿,审完萍儿还要去内卫司上班。
她带着人来到诏狱,接待她的是老熟人,鄂中。
“鄂公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长安笑着打招呼。
鄂中奉承道:“无恙,无恙,咱们这些人,能无恙就不错了,哪及安公公您步步高升呐!”
“哟,听这话是羡慕内卫司的差事,就咱俩的关系,你若想来内卫司,也就吱一声的事罢了。正好我那儿还缺人呢,怎么样,来不来?”长安道。
“安公公若是愿意提拔奴才,奴才自是感激不尽,就怕奴才能力不够经验不足,到时候再丢了您的脸。”鄂中小心道。
长安笑,道:“杂家的脸哪是那么好丢的?便真丢了,再捡起来便是。”
说话间一行来到了诏狱的刑房门前,狱卒推开刑房的铁门,鄂中让着长安进去。
长安进了刑房抬头一看,见刑架上绑着一名头发散乱浑身血迹斑斑的纤弱女子。
“这都已经审过了?”她问。
鄂中道:“刺杀端王可是重罪,所以昨天下午一送来上面就让抓紧审,等到傍晚陛下回宫,派人来传话说把人留着给您审时,就动过一遍刑了。”
“招了么?”
“招是招了了,不过……”鄂中忽然吞吐起来。
“不过什么?”长安侧过脸看她。
“安公公您还是自己看吧。”鄂中叫狱卒把昨天的审讯记录拿过来给长安过目。
长安拿在手里,粗粗扫了一眼眉梢便是一挑,幽幽道:“原是受了杂家的指使啊。”
“昨天她一交待,我就知道她不老实,您这升官发财势头正好的,凭什么指使她去刺杀端王啊?只是上头说了人要留给您审,我就没继续动她,正好您今天亲自好好审一审她。”鄂中道。
长安将审讯记录还给鄂中,走到刑架前抬起女囚的脸仔细看了看,虽是好久没打照面,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确实是萍儿没错。
萍儿本来昏昏沉沉的,被人抬起脸也只是勉强将眼睛睁开一线,然而一看到长安,她就如同瞬间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双眼猛然睁得老大,死死地盯住长安。
“哟,看这小眼神儿,这是恨我呢。”长安收回抬着她下颌的手,坦然道“萍儿,我自问对你只有恩没有怨,为何诬陷我?”
“呸!”萍儿一口啐得长安偏过脸去。
“少在这儿假仁假义了,若不是你,长禄怎么会死?”萍儿嗓音低哑,因体力不足而有些气喘吁吁道。
“你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狱卒见长安被啐了,举着鞭子就要来打萍儿。
长安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一边去,自己掏出手帕来仔仔细细地将脸擦干净,回过脸看着一脸怨毒的萍儿,道:“所以,你陷害我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初没救长禄?”
“你明明能救他却见死不救,就是你害死了他。可笑他死之后你还把我从广膳房调到长乐宫,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只是表面对你感恩戴德言听计从罢了,终于骗得你相信我,将刺杀端王这等阴私之事交给我来做,你没想过我会供出你吧?哈哈,你也有今天,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天,就是你报应的时候了!”萍儿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
“能救却未救,他就是被我害死的?他到底是为谁而死,你自己心知肚明。既然你说你刺杀端王是受我指使,证据呢?”长安平静地看着她。
“我就是证据,人是我刺杀的,我就是受你指使。你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手段自然非同一般,但就算你今天在这儿弄死我,也别想让我改口。”萍儿咬牙切齿,那模样真是恨毒了长安。
看着她那恨不得咬她一口肉的模样,长安这些年来深埋心底的对长禄的愧疚之情忽然就淡了。
她跟谁都没说,她对当初没能尽力保住长禄一事其实是后悔的,尤其是后来得知连长禄的二哥都死了之后,所以她才会对唯一仅剩又傻乎乎的长福特别关照。
可是在这一刻,她心底的这种愧疚忽然就淡去了。
她不欠任何人的,就算她有能力救什么人,她也没有义务必须去救,因为好人未必有好报,更何况她原本就算不得一个好人。就如这萍儿,要不是她当初一时心软看在长禄面上将她弄进长乐宫,她哪有机会与旁人勾结做下此事来陷害她?
“看你这模样,倒是个不怕死的。只是,你不顾惜一己之命,难道连家中父母兄弟的命也不顾惜?刺杀端王,纵扯不上谋反的罪名,一个满门抄斩的大逆之罪是逃不掉的。满门老小为你的一己私怨陪葬,值吗?”长安心底恢复刚硬一片。
“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不想连累也连累了,难道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转圜不成?”萍儿脸上一片冰冷的麻木。
“有啊,说真话,我替你家保下一名男丁,怎么样?”长安道。
萍儿垂着脸不说话,似在休息,又似在考虑。
良久,她态度软了下来,道:“我想喝水。”
长安转过身,吩咐一旁的狱卒:“放她下来,给她水。”
萍儿一被从刑架上放下来就无力地坐到了地上,过了片刻,狱卒给她端来一碗水。
她接过水,大口大口迫不及待地吞咽,转眼便将一碗水喝得一滴不剩。
端着空碗,她抬眸向长安看来,忽而一笑,凄楚又诡异。
“我没说谎,就是你长安指使我刺杀的端王。”她一句话说完,忽然动作极快地将空碗往地砖上一敲,瓷碗瞬间碎裂,她拿着手中捏着的那片碎瓷动作精准地往脖颈上一划,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旁人离得再近都无法阻止的那种快。
刑房中一时陷入静默。
狱卒目瞪口呆。
长安皱眉看着缓缓倒地的萍儿。
鄂中倒是反应快,疾走几步将长安刚刚看过的刑讯记录往放着烙铁的火盆里一扔,道:“女犯畏罪自尽,什么都没问出来。安公公,您看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安回头看他一眼,眉目冷峭,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如实上报。”
鄂中颔首。
出了诏狱,长安带着随行的几名太监往前头走,心下十分不解。不知是谁布这个局让萍儿用一条命来构陷她,却又由着慕容泓将此案发给她来审,如此她想掩盖些什么岂不是很简单?反正萍儿一死就死无对证了。对方这一局除了白搭进去一个萍儿,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啊。
不过反过来一想也不对,因为长福的及时救护,端王没事,所以此案才能这般稀松平常地在诏狱审理。若是端王伤了或者死了呢?慕容泓还有这个权力让她独自一人来审萍儿吗?就算他想,前朝大臣恐怕也会反对,到时候萍儿再来今天这么一出,她那才叫跳到黄河洗不清。
所以并非是对方布局不精,而应该感谢萍儿的武力值不行么?
只是最近她一直在帮着慕容泓对付赵枢那一方的势力,并未危及旁人的利益,又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既要除掉端王,又要除掉她?
太后?太后不会想除掉端王,这可是她的筹码之一。
皇后?若是皇后布局,那皇后此局是想将慕容氏的男丁一网打尽?假设慕容泓溺死雁池,端王也遇害,她肚子里那个若是皇子,倒还真有继位的可能,到时候最多留子去母罢了。可她同时还想除掉她,为什么?难不成是怕她为慕容泓报仇?
“安公公。”
长安正边走边在脑中思量可能布局的人,耳边忽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她抬眸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快要行至于飞桥了,唤她的是周信芳。
“奴才见过周婕妤。”长安收敛思绪,上前浅浅地给她行个礼。
周信芳站在桥头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论美貌,长安自然算不上个中翘楚,毕竟一个女人扮太监都能扮得让人难辨真假的,又怎可能是人们惯常审美中的天姿国色?
她个头比寻常女子都要高出一些,身材消瘦修长,气质沉着内敛,却又自然而然地透着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味道,就这般站在那儿的模样,竟有几分肖似慕容泓。
需得多长时间的形影不离耳濡目染,才让一个奴才能模仿主人的气势模仿得这般像?又需得多少日夜的圣心独宠情根深种,才让一个奴才敢模仿主人的气势模仿得这般像?
周信芳盯着长安,嫉妒得简直要发疯。
长安见周信芳看着她不动,习惯性的眉梢一挑眼皮一掀,斜着眼向她投去一瞥。
这一下邪气毕露,与慕容泓丝毫也不相像了。
周信芳回过神来,松开扣着桥栏上小狮子头的手,道:“安公公,能借一步说话么?”
“当然。”
长安让随行太监去丽正门等她,周信芳也屏退了随行的两名宫女,从桥上下来,与长安一起来到长满了月季花的树林边上。这片树林,正是长安当初杀死郭晴林的地方。
“安公公,此番半路相邀,其实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周信芳开门见山。
“哦?不知是什么事情,竟需周婕妤求到奴才头上。”长安不动声色。
周信芳听她说了那个“求”字,有些不屑地勾了勾唇角,道:“真说起来,也是件能为太后与陛下分忧之事。我想把端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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