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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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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容摇头:“他不知道的,我十三岁那年他才来到赢烨身边,而这枚扳指,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打的。”
长安思虑片刻,问:“那么这人给你带了什么消息?”
嘉容看着她道:“跟你有关,他说过几天会有个名叫朱墨舜的人去你府上找你,你需得收下他当门客,他说这是你答应过赢烨的。”
长安暗忖:若这件事是真的,那无疑是赢烨对她的一个试探,因为上次来找她的那人被她给打发了,所以赢烨急欲求证她在益州跟他保证过的事是否还算数。若是不算数,想必就要报复她了。
有点棘手。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总得等到见着人了才能见招拆招。
“我知晓了,你也别没事就闷在屋里做女红,没的把眼睛做坏了。外头雨停了,走,出去逛逛。”长安道。
嘉容当下便跟着长安出了门,一路逛到东寓所与西寓所的岔路口。
长安眼角余光瞄见赵合埋伏在不远处的树丛后头,便故意带着嘉容在路口停了下来,又说些笑话逗她笑,这美人一笑,自然是百媚横生。
赵合看得目眩神迷之际,觉着为了得到这个女人这般大费周章委实是值得的,因为跟她比起来,他院子里那些,完全是庸脂俗粉嘛。
长安估摸着差不多了,就让嘉容回去了。
赵合看了美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做起事来更是劲头十足,待长安也愈发亲热。
长信宫,慕容瑛用过午膳小憩了片刻,起来更衣准备去含章宫鞠场看鞠赛。
正坐在妆台前戴义髻选首饰呢,寇蓉从外头进来,说是有事汇报。
慕容瑛见她说有事汇报又不开口,遂屏退内殿宫女侍从。
寇蓉上前低声道:“太后,我们派出去的人寻到了一名年事已高的接生婆,她说她曾经帮一名看上去像是外室的女子接过生,那女子产下的男胎身上就有这么一块胎记。”
慕容瑛眯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名年事已高的接生婆,居然还记得这般清楚?”
寇蓉道:“这孩子生下来身上带胎记的原本就不多,而且那接生婆说,因为那女子临盆时难产,又没男人在,自己说要保小不保大,所以她才记得这般清楚。”
“那女子的身份查出来了么?”
“还不曾。”
慕容瑛沉吟片刻,直接问:“此事你有何想法?”
寇蓉忙俯首弓腰道:“奴婢不敢乱想。”
慕容瑛看着镜中的自己,眸光渐冷:“我不愿相信会有这等事,不过若是真的有,除了赵枢之外,恐怕也只有那个金福山可能了解内情。”
寇蓉颔首,小心而恭敬:“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得了这消息,慕容瑛也没心情去看鞠赛了,将头上的义髻摘下来,复又回身躺到美人榻上去了。
与此同时,含章宫鞠场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很多从未进过宫见过皇帝的富二代官二代(比如赵合那帮狐朋狗友)花个门票钱(捐款)就能进宫看一眼皇帝到底长什么模样,哪怕这门票价格不菲,一帮二世祖还是兴高采烈地来了。
钟羡也来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坐的地方离慕容泓甚远,不过因为看台呈环形,所以慕容泓倒是只需微微侧一下脸就能看到他。
朝中大臣来的倒是不多,看台上位置有限,父和子一般只来一个,比如赵合和钟羡在此,丞相和太尉就没来。
长安现在不算是近身伺候的奴才,也不是负责护卫的侍卫,就自觉地没上看台上去,只在下头的场地边缘站着看比赛。
慕容泓时不时地就要扫她一眼,一开始是控制不住,到后来完全是无意识的,但是几眼过后长安就不见了。
她站到了慕容泓的视线死角。
这样一来无疑是告诉慕容泓她察觉了他的视线,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拒绝被偷看。
慕容泓的脸微微涨红。长福还以为他是热的,不知从哪儿寻出个扇子来尽职尽责地给他扇风。
长安又看了一会儿比赛,趁人不备来到鞠场外面。
不多时,赵椿也借口如厕出来了。
两人隔着老远的距离一前一后来到鞠场旁边的小树林里。
“说吧,什么事?”今天一见面她就发现赵椿很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只不过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而已。
“安公公,我……”赵椿脸有点红,欲言又止。
“银子又短缺了?”长安原本说要送赵椿一间宅子,后来思来想去觉着赵椿若是凭空多出一间宅子来,未免惹人怀疑,于是便给他找个了倒卖玉料的由头,说是运气好狠赚了一笔,让他自己用挣到的钱买了间宅子,她顺势便塞了几个女人进去。
这赵椿乃是赵家不受宠的毛头小子一个,又是乡下穷苦人家出来的,哪见过这等珠围翠绕玉暖香温的英雄冢?一头栽进去就出不来了。要想自己高兴就得让女人高兴,要想女人高兴,这银子还不得流水地出去?而他能有多少进项?入不敷出了少不得要到长安这里来打秋风。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好歹也给我看到一点你的价值。送你个宅子倒还害了你了,整天的就知道沉溺享乐,正事也不干了。我这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现在只管向我伸手,没有有用的消息给我,你叫我怎么算账?”长安斥道。
赵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不敢回嘴,只道:“安公公你先预支些给我,以后我定然盯好我祖父那边。”
“可不就应该这样?你也看到了,今日陛下借蹴鞠大赛募捐横龙江修堤的费用,你道他一国之君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那还不是因为你祖父跟他在朝上政见不合,从中作梗么?你自己也说了,你祖父竟日在府中和官员密谈,想办法弄到他们密谈的内容,只消是有用的,能让陛下占得一丝先机,赏你个几千上万两都是少的。你目光要放长远。”长安尊尊教诲。
赵椿连连称是,道:“我回去定然想办法。”
蹴鞠场里人多眼杂,长安也不敢和他在这里耽搁太久,于是一边从怀中摸出五百两银票给他一边道:“你们府里有个小厮叫毛冬的,认识吗?”
赵椿接过银票,点头道:“这厮是家生子,长得俊俏会来事,在府里下人中人缘不错。安公公你怎的突然提起他了?”
“这厮现在在外头欠了一屁股赌债,他有亲人在厨房做工么?”长安问。
赵椿想了想,道:“他姐姐毛春好像在厨房帮工。”
“甚好,你借此次机会想办法让这个毛春为你所用。”长安道,“记着,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毛春的家人也不能知道,若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你的人,她也就是不是你的人了。明白么?”
赵椿老实道:“不太明白,不过安公公你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你明白就行。”
长安无语:“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
赵椿得了五百两银子,想着回去又能讨那几个小妖精欢心,屁颠屁颠地跑了。
长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鞠场中,此时男子蹴鞠比赛已经完事了,正在进行的是女子蹴鞠比赛。
为慕容泓出战的妃嫔队不知发生了何事,才人栾娴好像扭伤了脚,陶行妹带着几人愁眉不展地围着她。
长安目光往场上一扫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作为皇宫女子队的球头,陶行妹居然没有为此次比赛准备替补队员!
她不欲插手,看明白怎么回事后便想回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上去,谁知陶行妹头一抬正好看到她,当即手一指:“长安,你来替她。”
第485章 鞠赛
长安听陶行妹叫她,避无可避,上前行礼道:“婕妤娘娘,这恐怕有些不妥,奴才是个太监,而且奴才虽然练过,但已经一年多没踢了,只怕会误了婕妤娘娘的事啊。”踢一场鞠赛很耗体力,没吃大亏前的她或可坚持,可现在,她觉得实在够呛。
陶行妹闻言,有些犹豫。
周信芳却在一旁道:“生疏也好,省得对面说我们找个太监替补从体力上沾光,反正我们不就想凑满人数好开始比赛么?”
陶行妹一听,正是这个理,遂对长安道:“你凑个人头就可以了,无需你出多大力。那个,你过来,去跟陛下请示一下,就说我欲叫安公公替补栾才人。”她招来皇帝派下来查看情况的小太监吩咐道。
小太监得令,一溜烟跑回看台上去了。
慕容泓听了小太监的汇报,一开始还有些犹豫,然抬眸往场中一看,见陶行妹等人都向他这边翘首,等着他答复,唯独长安侧着身不看他。
他心中恼怒,暗忖:你不是会躲么,朕看你此番如何再躲?
于是对小太监点头道:“允。”
小太监又一溜烟地下去传令。
长安见慕容泓允了,自知无法推脱,只得勉强上阵。
陶行妹说的轻巧,叫她凑个人头便好,可一个蹴鞠队本就是一个团体,讲究的是互相配合,长安从未和她们磨合过,光是跟上她们的节奏已是耗尽了观察力和敏捷度,又哪来的余力偷懒?故此几下一跑汗就下来了,明显感觉体力不支。
不过她向来擅长强撑,在旁人看来她也就呼吸粗重了些,并无别的异常。
刚开始时慕容泓见长安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来跑去,还有些得意,可渐渐的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原来不光是长安不愿入后宫,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喜欢看长安与他的一众嫔妃混在一起。尤其是那群人中,除了长安旁人都有名分。
此事都不能深思,深思便觉自己这辈子活得可笑。
他心里不痛快了,自然也没心情一直盯着场内看,心思一动,便侧过脸去看远处的钟羡。
谁料那钟羡也未看着场内,反而蹙着眉头眼眸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仿佛透着些不可思议。
见他看来,他便移开了目光,顿了顿,竟起身下了看台,往外头去了。
慕容泓还在想他什么意思,这时妃嫔队进了个球,赵合在不远处击掌赞道:“安公公不愧是安公公,重伤初愈便这般生龙活虎,看看那球传的,绝了!”
慕容泓心中咯噔一声,他竟忘了这一出。
怪不得钟羡方才那样看他,他定然是以为他还在记恨上次在宫外偶遇之事,故意借这蹴鞠大赛的机会刁难长安。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场内,果然,旁人的脸都是越跑越红,唯独长安那张脸,始终苍白,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越来越苍白之势。
心中愧悔各半惊颤难安,他想阻止鞠赛继续,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找不到名正言顺的借口。
就这么如坐针毡地熬到了比赛结束,毫无疑问,妃嫔这队赢了。
陶行妹在高兴之余,终于也发现了长安的不妥。
旁人都是面如桃花地拿帕子轻拭薄汗,长安也站在一旁拭汗,但那脸却白得如雪一般。
她走过去,后知后觉地问:“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踢都踢完了,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长安也明白,现在要是驳她面子的话,方才那场努力可就打水漂了。于是她微微一笑,撑着有些虚脱的身子恭敬道:“一点小毛病而已,幸不辱使命。”
陶行妹瞧着她泛白的唇色,心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小问题。
不过正如长安心中所想,踢都踢完了,纵有不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今日并非故意为难长安,只是栾娴临时出了状况,她着急找个人替代她,正好以前和长安一起踢过球,知道长安球技还可以,就指了他而已。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最后她如斯道。
“奴才不过奉命行事而已,不敢居功,婕妤娘娘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既此间无事,奴才就告退了。”长安行了一礼,转身朝场地旁边她带来的吉祥等小太监打个手势,吉祥等人便过来,跟着她向鞠场外走去。
长安让吉祥扶着她的胳膊,打发一名小太监去太医院请许晋去东寓所。天知道她方才多担心自己会晕在场上,好在意志力够坚定,到底是撑过来了,不过也已是强弩之末,眼下她急需回去躺一会儿,恢复一下过度损耗的身体。
一行来到长乐宫前,长安头一抬,见钟羡站在宫门口,迎上去问:“文和,你怎么在这里?”
钟羡看了眼她苍白的面色便移开了目光,他担心自己不自觉透露出来的情绪会让她困扰,只道:“我在等陛下,找他有点事。”他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敢说。
“鞠赛已经完了,想必陛下待会儿就会回来。”长安顿了顿,在这皇宫之内等人,除了站在宫门口也没别的法子,于是最后只得道“我先回去了。”
钟羡点头。
看着长安消失在紫宸门内的身影,他眉头深蹙。
慕容泓是什么性子他多少是了解的,因着和先帝相差年岁大,身子又弱,先帝宠他没边儿,旁人自然也只有众星拱月的份,就连君行在世时,不管在旁人面前如何胡闹,在这位比他还小一岁的叔叔面前也不敢放肆半分。
于慕容泓而言,从来就只有旁人关心他让着他,又何曾需要他对旁人费上一星半点的心思。
而长安呢,这是个习惯用笑脸掩饰麻烦,用刚烈掩饰恐惧,用若无其事来掩饰苦痛折磨的人。她不习惯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和伤痛,他和她在兖州益州经历了那么多,几次都与死亡擦肩而过,她在他面前也只柔弱了那么一瞬间,就是在马车上靠在他肩上的那一瞬间。
一个不会向旁人展示柔弱的女子,遇上一个不会关心旁人的男子,结果会怎样,在他看来简直不言而喻。
他也很无力,无力于他清楚地看透了这一点,却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只是他力所能及的那一点点而已。
长安回到东寓所,惊讶地发现许晋已经在东寓所等她。想起还站在宫门口的钟羡,这丝惊讶刚起就没了。
打发了吉祥等人,许晋在长安房里给她的伤口推拿药油。
这过程也不好受。好在长安现在不管是身子还是心都有些麻木。
她忽然发现上辈子过成那样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出生时尚且火热的心生生给磨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冰坨子,旁人刺上几刀完全无感,反倒是对温暖十分敏感。而在这世上,能给你雪中送炭的人,又怎多得过拔刀相向的?
“静莲还好吗?”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往深了想,想得太多会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长安就随口问了一句。
“还好。”
不知是不是长安的幻觉,她觉得许晋好像胖了些。
“许大夫,你是不是发福了?”她问。
许晋“嗯”了一声,让她趴伏在床上,开始处理她后腰上那道伤口。
“果然男人成亲后就会发福么?”长安笑道。
静莲神智不清,且这辈子怕是没有痊愈的希望了,但许晋依然娶了她。
许晋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倒是说了句:“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可以,你最好自己养个值得信任的大夫。”
长安扭过头,问:“怎么?你要走?”
许晋停顿一下,道:“近来朝上朝下关于陛下无子的各种传言甚嚣尘上,听说甚至有朝臣大胆上折请陛下过继端王。陛下的身子我知道,虽不算强健,但也绝不至弱到无子的地步。后宫……若起子嗣之争,御医最易受牵连,而如我这般没有靠山的,定然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所以,我想在事端未起之前,带静莲离开。”
“你离不开的,太医院里,能得陛下信任的唯有你而已,你走了,让陛下用谁去?”长安道。
“在陛下眼中,我与太医院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就在于我知道你的身份而他们不知,这与太医院里谁最得陛下信任是两码事。鉴于这一点,我能不能走得成,其实取决于你。”长安后腰上的伤是新伤,不能长时间按揉,许晋拿捏好力度揉了几下就收了手。
长安拢着衣服坐起身,思虑了片刻,抬眸看着已然收拾好药箱的许晋道:“若你能走得成,我自是愿意成人之美。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罗泰虽然死了,但他身后那帮人还在,我不希望你被他们拿住再被他们拿来要挟我。”
许晋默了一瞬,点头:“若我要走,会提前告知你。”
待许晋出了门,长安有些颓然地往床上一倒。
这个大夫她用得还挺顺手的,方才他说要走时,她差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别走了,我罩你。”
好在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自大到失了理智。
不说宫外,就说宫里,他是御医,宫里能磋磨他的就有皇帝太后和后妃。和慕容泓桥归桥路归路之后,她拿什么去跟太后和后妃们碰,势力再大从根上来说她也只不过是个奴才,还是个女扮男装欺君罔上的奴才。
若是给她时间,也许她能发展到令太后和后妃们都忌惮的地步,但是,慕容泓会允许一个拒绝了他的女人势力壮大到那个地步吗?
长安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两头堵的死胡同里,憋闷得很,唯有翻墙出去才能逃出生天。
鞠赛散场后,所有看客都被有条不紊地安排出宫,慕容泓下了看台就命长福去太医院叫许晋来长乐宫,结果才走到一半,长福跑回来说太医院的人称许晋被钟羡叫走了。
慕容泓见又被钟羡喧宾夺主抢了先机,面上不显,内里气得肝疼,正一腔郁气无处发泄,走到长乐宫前却见钟羡等在那儿。
第486章 钟羡出手
钟羡说有事相求,慕容泓就带他去了甘露殿。
到了外殿,慕容泓在桌旁坐下,端起茶盏道:“你有何事,直说吧。”
钟羡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慕容泓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看了钟羡一眼,挥退殿中诸人。
钟羡侧首一看,确定众人在殿外站得甚远,便一撩下摆向慕容泓跪下道:“陛下,微臣年已弱冠,家中父母着急催臣成家。然臣心仪长安已久,甘愿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三媒六聘迎她为妻,望陛下成全。”
慕容泓猛然抬眸盯住他。
钟羡不卑不亢,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静待他的答复。
慕容泓控制住情绪将手中茶盏稳稳地放到桌上,道:“她不过是个奴才,即便朕愿意放她出宫,她的身世也十分微末,这样的儿媳,你爹娘愿认?”
钟羡道:“请陛下放心,只要他们还认臣这个儿子,便会认她这个儿媳。”
“你问过她的意愿了么?她自己也同意?”
钟羡道:“我还不曾问过她,但我想她会同意的。因为只要她嫁我,我会尽我所能善待她。刀剑我扛,风雨我挡,烦闷我解,委屈我哄……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她只需负责让她自己过得开心就好。我想不出她会拒绝的理由。”
慕容泓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冷笑:“认识十数年,朕头一次知道,你竟然还是个情种?”
钟羡面不改色,认真道:“人之一生挚爱难求,臣有幸遇见,便不愿错过,不愿辜负,不愿慢待而已。”
殿中静默了片刻,慕容泓的声音有些冷硬地响起:“朕不同意。”
钟羡抬眸看他,道:“就算因她得力陛下才不愿放人,但用陛下的话来说,她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奴才。用一个奴才来换臣此生忠心不二,这笔生意,陛下怎么做都不亏。”
慕容泓隐怒:“你这是在威胁朕么?”
钟羡毫不退缩:“臣不敢,但陛下若既不愿成人之美,又时常如今日一般磋磨臣的心上人,臣因此心生怨怼,亦是人之常情。”
一句话堵得慕容泓没了脾气。
钟羡观他眼神有躲闪之意,知道他于今日之事也并非没有悔意,心中略宽松了些。
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慕容泓语带警告地开口:“收起你对她的心思,她是朕的人。”
钟羡原话返还:“陛下问过她的意愿么?她自己也同意?”
慕容泓恼羞成怒,他自然问过,还问过不止一次,只不过她没有哪次是同意的罢了。
“不要拿你自己跟朕比,你与朕的处境如何相比?”他道。
钟羡俯首:“臣确实不能与陛下相比,因为臣无论在何种处境下,都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刀头舔血地来与我分担磨难和痛苦,毕竟这处境,也不是她造成的。更何况,在让她分担的同时,还不曾好好地对待她。”
他极少这般尖酸刻薄,不代表他就不会尖酸刻薄。今日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字字句句分毫不差地直戳慕容泓的痛脚,以至于慕容泓不过是听了他几句话而已,那感觉竟似被人扇了几巴掌一般,脸上火辣辣的。
“放肆!退下!”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只得藉由愤怒来稍加遮掩。
钟羡拱手道:“在未明陛下心意之前求陛下成全微臣,是微臣唐突。但在明白陛下心意之后,微臣更希望陛下能成全微臣了。因为微臣纵然处处不如陛下,但若论对她的心意,恐怕要比陛下更诚挚一些。哪怕看在这些年她为陛下出生入死的份上,陛下许她一个安乐无忧的未来也不枉。请陛下三思,臣告退。”
东寓所,长安睡了两个时辰,就被吉祥敲门唤醒了。
她浑身的骨头酸疼得像是散了架,躺在床上不想动,扬声让他进来。
吉祥自己提了个食盒,带着两名端着托盘的小太监推门而入。
“安公公,张公公让奴才送今日鞠赛得胜的彩头过来。”吉祥来到榻前向长安行礼。
长安侧着身子支起脑袋扫了眼托盘里,不过是两锭银子一些珠玉罢了。
她看到另一个小太监手里还托着一份,里头除了珠玉之外,还有十锭银子。
“怎的有两份?”她问。
吉祥指着银子多的那一份道:“这一份是陶婕妤派人送来给您的。”
长安弯了弯唇角,想这陶行妹倒是个实在人,虽说这点银子放在她眼里不值什么,但赏奴才的话委实也不算少了。
“知道了,放着吧。”她有气无力道。
吉祥让两名小太监把托盘放在柜子上,自己来到桌旁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道:“安公公,时辰不早了,您自中午用过饭到现在还不曾吃过东西呢,起来用点再睡吧。”
“嗯,你下去吃饭吧,我待会儿起来。”长安闭上眼道。
吉祥退出去后,长安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起床擦洗一下将自己收拾整齐,准备待会儿用完了饭去甘露殿见慕容泓。
自从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宅邸之后,她在宫里是愈发呆不住了。虽说也有人伺候,但到底不比在自己府里那般有人情味有烟火气,吃饭的时候有人陪,胃口都要好上几分。
所以今晚就去把赵合的事跟他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存在他那里的金银珠宝拿回来,以后若非必要就不回宫了。
人虚,胃口自然也不会太好,长安硬塞一般吃了个七分饱,站起身抻抻筋骨活动一下手脚,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结果拿过镜子一看,还是吓了一跳。
“我勒个去,不过就蹴了个鞠,怎就白得跟个鬼似的?我长安大小也算个boss,这血未免也太薄了吧?”长安揉着自己的脸,决定回去要叮嘱厨下天天炖补血的汤品给她吃。
她用指腹搓了搓自己的嘴唇,又咬了两下,终于逼出一丝血色来,这才放下镜子,正正衣冠,出门往甘露殿的方向去了。
甘露殿内殿,慕容泓坐在书桌后头,却鲜见的并没有在批复奏折。
他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脑子里一团乱。
他早就察觉钟羡和长安的关系不一般,但他没料到钟羡胆敢这样毫无遮掩地来跟他摊牌。更关键的是,他忽然意识到,如果钟羡愿意为了长安放下一贯的坚持和原则,他可能真的阻止不了他娶她。
钟羡是钟慕白的独子,在子嗣大计面前,钟慕白夫妇不可能熬得过钟羡,妥协只是早晚的事。而钟羡终究要比钟慕白好对付,若是此事逼得钟慕白不得不出手了,就算他是皇帝,也绝无力挽狂澜的本事。旁的不说,钟慕白只要一句不同意就把长安的身份公开,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对长安的感情,毕竟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喜怒哀乐的人自他有生以来她是第一个。他也不否认他一直把长安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她奴才的身份让他一开始就给她定了位,所以每当她不听话了忤逆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打压她欺辱她,而非去探究她不听话忤逆的原因。
但今天的事让他明白,其实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遇见一个强横的权臣之子非得要抢夺她,他是保不住她的。没有实力保住的东西,还能算是他的所有物吗?
更何况他从来也不曾忘记,在长安刚入宫那会儿,对钟羡有多痴迷。
钟羡的外在条件原本就比他好,从今天钟羡说的话也不难看出,他俩平日相处时,钟羡必是对她处处体贴小意讨好,而他呢?两相比较,若他是女子,他会选谁?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一道谁都会做的选择而已。
他甚至进而想到,长安屡次用后宫,用平等的问题跟他闹,也许这原也不是她真正不想跟他在一起的原因,而是因为他能给她的都没有给她,而她又不是善于索取的人,伤了心灰了意,便干脆藉由他做不到的那些事来与他决裂罢了。快刀乱麻,长痛不如短痛,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想起最后一次闹翻时他还执着地让她回答他和钟羡只能活一个她选谁的问题,如今想来真是无地自容。
也许她和钟羡真的两情相悦……
慕容泓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便猛然站起身走到一旁。
在书架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之后,他额头抵上书架格子,告诫自己不能这样想,这样想下去就要疯了。
……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她只需负责让她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纵然再不愿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现在钟羡就能做到,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仇恨和责任。而他却做不到,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不放手,就仿佛他仗着权势地位在强取豪夺,可放手,他又怎么能够失去长安?这个他曾经豁出性命也要留住的人。
该如何是好?
他转过身,背靠着书架仰头闭眼,还想像小时候一样,遇到难题就去问他兄长。可是如今,又有谁能来为他指点迷津?
长安来到甘露殿前,见张让长福等人都站在外殿,内殿殿门关着,忍不住过去悄声问道:“谁在里头?”
张让声音比她更低,道:“就陛下一人在里头。怎么,你要求见陛下?”
长安点头:“有点事要汇报。”
张让劝她:“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是改日吧。今日钟公子来求见陛下,也不知说了什么,气得陛下摔了个茶杯,之后就一个人关在内殿不准我等去打扰,喏,都这个时辰了,晚膳还没用呢。”
长安踌躇,钟羡一向有分寸,又能说什么话把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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