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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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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踌躇,钟羡一向有分寸,又能说什么话把慕容泓气得暴跳如雷?
不过听说慕容泓被钟羡气着了,她心里莫名其妙蹿出来的那一丝爽快又是什么意思?
此刻进去观瞻他的黑脸有可能会扫到台风尾,但不进去的话,她的银票和金银珠宝,真怕隔得时间长了就不翼而飞了啊!
长安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反正现在关系都已经这么差了,还在乎多差一点吗?于是对一旁的长福道:“去,帮我通禀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
第487章 暴走
长安进了甘露殿,敏感地察觉今天慕容泓的气场貌似跟往日有些不同。
身心疲惫,她也懒得去仔细辨别,上前行礼道:“陛下,奴才有事汇报。”
“说吧。”慕容泓面前依旧摊着奏折,但他的样子却似乎有点走神。
“奴才为赵合设了一个局,想请陛下看看是否用得着。赵合垂涎嘉容已久,奴才答应他给他创造亲近佳人的机会,安全起见,让他继续装作和嘉言交好的模样。奴才手中有一枚赵合的玉佩,也有法子引诱赵合趁夜从地道入宫,若是奴才通过赵合与嘉言的消息传递渠道假作赵合约嘉言到宫中某处相会,并将嘉言杀死在相约之地,留下赵合的玉佩做物证,宫女玉茗会成为人证,同时引诱赵合进宫到案发之地,再来个现场抓获,赵合这个擅入皇宫意图不轨行奸不成杀伤人命的罪名就逃不掉了。丞相若不想惹祸上身,唯有大义灭亲一途可走,而太后,想必绝不会同意让他大义灭亲,如此,陛下可作壁上观否?”
慕容泓不吱声。
长安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微垂着脸像是在出神的模样,忍不住微微提高声音唤了他一声:“陛下?”
慕容泓回神,点头,道:“丞相府里还有时彦的一条线,以后也交给你去联络吧。赵合……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朕会告诉你。”
“是。”长安顿了顿,自觉没什么话说了,干脆直述来意“陛下,最近奴才在府外养的人有点多,开销大,奴才可以把存放在您榻下的财物拿走吗?”
慕容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道:“你去拿吧。”
“多谢陛下。”长安转身来到慕容泓的龙榻前,跪趴在地上,探手将榻下除了慕容泓存放金子的那只箱子以外所有的盒子都拖出来。
七八盒金银珠宝和银票,她一个人拿不了,所以就在里面挑挑拣拣,准备把最值钱的先拿走。
慕容泓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夫妻和离女方把嫁妆拿走的情景。
“那一年朕说要放你走,你为什么不走?”短暂的静默过后,慕容泓忽然开口问。
长安正在挑选珠宝的手一顿。
“既然你不喜欢朕,那必是因为朕能给你在别处,或者说别人手里得不到的东西了。记得你曾说你想做九千岁,所以从始至终,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你想要明面上仅次于朕,实际上与朕平等,甚至超过朕的权力,对吗?”慕容泓语气很平静。
钟羡走后,他的思绪是混乱了那么一会儿,但他很快又清醒了,因为他意识到如果一味沉溺于和钟羡去比谁能对她更好,他根本毫无胜算。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还能比钟羡说的更好吗?不能了,至少在他看来,那已是极限。所以,就算他做到和钟羡一样好,他在她眼中不过是另一个钟羡罢了,有什么特别?
他不是钟羡,他是慕容泓,任何理由都不能让他慕容泓放弃本性去模仿另一个人。
“若这真是你想要的,做权宦,你是得不到的,朕会在你让朕感觉到威胁时杀了你。”
长安回过身来,望着书桌后面色沉静眼瞳深幽的少年皇帝。
“你想达成所愿,只有一条路可走。嫁给朕,为朕生一个儿子,朕可以划几个州让你代朕管理。你为朕生的儿子会成为太子,若朕早死,死之前会留遗诏准你垂帘听政,辅佐他直到他可以亲政。关于你说的平等,这是朕最后的让步,以此为基础,不接受你任何形式的讨价还价。”
长安看了慕容泓很久,很久,之后移开目光,侧过脸微微笑了一下。
“多谢陛下厚爱。但是陛下恐怕是弄错了,奴才并不想要那般大的权力,更不敢有那般大逆不道的念头。奴才,只做能给陛下办事的奴才便好,陛下看着能用便用,不能用杀了也行。奴才自选的路,怎么走都是走,绝无怨言。”言讫,她回过身,留下自己挑选出来的那一盒子,其余的仍塞回榻下,抱着盒子起身,对慕容泓躬身一礼:“奴才告退。”
“那你当初究竟为何不走?你说,你告诉朕!”长安刚走到猫爬架那边就让突然起身的慕容泓绕过来一把扯住了。
他一直如方才一般装深沉也就罢了,如今这一动,真实情绪无形泄露之下,整个人看起来又疲惫又抑郁,偏眼神又带着那么一丝执拗的狂躁。
长安见状,瞬间也抑郁了。
她对他好,他得寸进尺,她对他不好,他分分钟把自己折腾得像要得躁郁症似的,这特么的让她怎么做?
当初为什么不走?那是因为盛京是大龑的权力中心,她在任何地方混得好,都不如这里混得好有用。封建社会没人权,她只想在自保的同时能活得自由有尊严。
可凡事都有正反两面,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要承受他这个半大小子似懂非懂装逼傲娇的感情骚扰,要不是担心会怀孕会暴露女子身份,她真恨不能把他推倒吃干抹净算了,叫他知道她长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他这小体格,多推几次估计见了她就该绕道了。
“朕命令你说!”长安正烦躁呢,慕容泓突来一句,瞬间引爆了长安苦苦压抑的各种负面情绪。
“说说说,说个头啊说,你到底想听什么?烦不烦?你不烦我还烦呢!”今天他点头让她替补上场,虽说她不至于矫情得感到委屈难过,但若说心里一点想法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想听甜言蜜语,去后宫啊!你想让我承认留下来是为了你?我贱呐我,留下来为你殚精竭虑出生入死还不够,还要陪聊陪睡扶稳醋瓶安抚你的玻璃心?我就算哔了狗心情也就差不多是现在这样了。算了,跟你这个天下第一的沙文主义猪说这些有什么用?”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伸头还更痛快些的心理,长安不管不顾地发泄完,转身就走,却发现慕容泓还一脸愣怔地扯着她的袖子。
她干脆将手中的盒子往他怀里一塞,胡乱道:“给你给你都给你,我不要了!”
慕容泓脑子里还在琢磨她刚才那番话里那些他听不懂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见有个东西塞过来,下意识地就伸手抱住了,长安的袖子遂得自由,她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慕容泓本想叫住她,可不能完全听懂她的话让他迟疑了,心道莫不是今天被钟羡气着了,所以连反应都迟钝了?
别的且不管,钟羡这厮一定得先给他发配了!
第488章 药
次日上午,长安在内卫司做好一天的工作安排后已是辰时过半,可她的心却还在一阵阵的抽疼。
她昨天只是体力消耗过大,足足地睡了一觉之后,体力和理智一同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抽什么疯,骂就骂了,干嘛还给他精神抚慰金啊,气死最好一了百了。
她的银票,她的珠宝,她心痛如绞啊!
长安绷着脸坐在书桌后头,一边将那串沉香佛珠捻得飞起一边琢磨不失颜面就能把她的财物取回的办法。
没多久,吉祥来报说是长福来了。
“安哥。”长福把随行的小太监留在门外,自己进来凑到长安面前。
长安瞥一眼他手里拎着的食盒,是甘露殿的样式。
“什么东西?”她憋着气问。
长福麻利地打开食盒,从里头端出一盅药来,殷勤地送到长安手边,道:“安哥,这是陛下让我给你送来的药,是补身子的。”
长安闻见那中药味就想吐。
“知道了,放着吧。”
长福苦着脸道:“安哥,你还是当着我的面把它喝了吧。”
长安斜他:“这也是陛下交代的?”
长福点头,道:“陛下还说,昨天你说的那番话他没听懂,但又是猪又是狗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他命令你在一个月之内把身体养好,否则就要解散内卫司衙门,以此作为你犯上的惩戒。”
长安:“……”可能她真的需要好好挑选一处风水宝地想办法搬过去了。
“安哥……”长福弱弱地觑着长安,目露乞求。
长安知道,以慕容泓的秉性,为了达到让她喝药的目的八成还威胁了长福,比如说如果她不喝他就要怎么怎么样,只不过长福不好意思说罢了。
她端起盅子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干净,长福赶紧递上茶盏伺候她漱口。
“回去替我谢谢陛下,就说我谢他八辈祖宗。”长安忍着口中未散尽的苦味皱着眉头道。
长福不明白:“安哥你谢得好奇怪,为什么要连陛下的祖宗一块谢?”
长安面不改色:“这样显得我真诚。”
“哦。”长福憨笑。
打发长福离开之后,长安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退路。
她不得不为自己筹谋,很早以前她就觉得慕容泓这个冷血敏感的家伙很有黑化的潜质,只是那时候他的国仇家恨以及对权力的欲望还没能完全磨灭他的少年心性,面对那个稚气天真的少年时,她也很难将自己的心防守得滴水不漏。
可是随着他年龄渐长,当初那个柔软又傲娇的少年已经很少出现了,即便是在她面前。
她知道政治是残酷的,而处于政治中心的他不可避免地也处在残酷中心,要存活,他需得比所有人都更残酷,否则也不会有帝王无情这四个字。
如果真到了他彻底蜕变的那一天,或许他会前所未有的强大,但那必然也是她长安不愿意再接近的了。作为奴才,她会被忌惮被压制,作为女人,她很可能会被强取豪夺。
不怪她这样想,自她从兖州回来之后对慕容泓的观察,他真的很有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但就算她有能力有机会脱离他的掌控,去哪儿也是个大问题。避居深山老林不符合她的性格,大隐隐于市?这个可以考虑,但她没有喉结身材单薄,脱离了太监身份就没办法再假扮男人,只能恢复女子身份。然而在这封建社会,不管去哪里,要想安身立命活得像个人,首先就得有权,其次才是钱,她一个女人,通过正常途径入仕是不可能的,那么能获得相应权力的途径就剩下一种,那就是依附于有权力的男人。
可是她如果愿意这样,她又何必拒绝这天下最有权力的那个男人?
以她的脑子,怎么会身陷这样进退维谷的困局?会不会,是她太要强了?
当她中午回府在自己府门前看到憔悴不堪的黄簑时,心中顿悟:人果然不能太要强。
“安公公,您可算回来了。我家六爷他不懂事,您大人大量,莫与他计较,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黄簑一见长安从马车上下来,顿时便失了一贯的稳重模样,扑上前来求道。
护送长安回来的徒兵怎么可能让他接触长安,早把人挡住。
长安装糊涂:“黄掌柜?你怎的在此?杂家不是已经放了你和你主子,又何来饶命之说?”
黄簑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道:“安公公,您既然将珍馐馆的地契相赠,料定我们还会再回来,又何必、何必明知故问呢?”
长安没有笑意地笑了一声,转身往府中走。
黄簑想跟进去,又被侍卫拦住,长安头也不回道:“让他进来。”
“安公公,我家六爷他……”
一进客厅,黄簑就忍不住语带焦急地想向长安求解药。
“这不才两三天么,放心,不疼个十天半个月,且死不了呢。”长安端着丫鬟端来的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抿着茶叶道。
黄簑:“……”
长安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左手一甩,把套在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里,一边捻一边抬头看向黄簑,倒不是她喜欢装逼,而是她发现捻佛珠这个动作有很好的减压和镇定情绪的效果,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太容易上瘾了。
“我听说福州海贸十分繁荣,有很多夷人漂洋过海来做生意。我这个人呢,就喜欢新奇的东西,但是盛京离福州太远,一时之间我的手也伸不到那里去。当初听说你们林公子来自福州,我还挺高兴的,心想你们既然开馆子,那必是想挣钱的,既如此,不如与我合作,给我介绍一下福州那边的海贸情况,若是能带几个我的人过去实地考察一下,就更好了。我就想做点生意挣点银子而已,你说原本挺简单的一件事,你们为什么非要弄得这么复杂呢?”长安看着黄簑,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
黄簑再次:“……”他知道事情最后弄成这样,林蔼固然要负主要责任,他自己的责任也不可推脱,若是他足够重视这太监,就算当初劝不了林蔼对他以礼相待,他也尽可以把消息传回福州去,由林家的长辈出面点拨一下林蔼,最后也不会是这结局。
如果林蔼真有个三长两短,他那一家子……
“安公公,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只要您能饶我们六爷一条命。”黄簑知道现在除了实际的利益交换外,说什么都是多余,所以也不绕圈子,直言道。
“好啊,解药一颗十万两银子。”长安比他更直接。
黄簑脑中一懵,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十万两一颗的解药对于他这样的下人来说自是天价,但只要真能救林蔼,想必林家还是愿意拿出来的。
不过他刚才好像强调十万两一颗,一颗?!
“敢问安公公,就我家六爷现在这状况,需要几颗解药才能痊愈?”保险起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痊愈?”长安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歉然道“抱歉啊,因为当时你们林家的做法让我太生气了,所以呢,我下手也就重了些。你家六爷大概是没有痊愈的机会了。”
黄簑呆滞。
“不过只要按时服下解药,并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一颗解药大约能让他半个月感觉不到痛苦。当然,这是在我心情好的情况下,如果我心情不好,一颗解药只能让他舒服几天或者几个时辰都是可能的。”
黄簑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消化完长安话里面的意思,当下道:“安公公,您也知道,林家虽然在福州还有些地位,但毕竟只是藩地的一个家族罢了,按照您的说法,为了保住六爷的命,光是从您这里买解药一年就要花费数百万两银子,这……林家只怕宁愿让六爷死掉,也不会同意的,他们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您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折中一下?”
长安闻言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只静静地捻着佛珠,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
黄簑不好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就看着她捻佛珠的手,指望她既然捻着佛珠,心中多少也能有点慈悲为怀的佛性。
少倾,长安捻佛珠的手一顿,抬眸看着黄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吧,解药一万两起价。”
黄簑微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出去,便听长安道:“但是,除了银子之外,你们还必须提供我想知道的消息,最后一颗解药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才能买走,取决于你们给的消息的详实程度。当然,若是你们能主动提供特别有价值的消息,解药也可以免费。”
黄簑心生警觉,问:“不知安公公所说的消息,是指哪方面的?”
“这个没有限定,不过既然今天黄掌柜来了,先熟悉一下交易过程也好。来人,去拿笔墨纸砚过来。”长安对门外道。
下人很快拿了文房四宝过来,圆圆也跟过来了,长安指挥她磨了一砚墨,随后对站着的黄簑道:“黄掌柜,请吧。”
黄簑不明所以,依言坐到桌前,拿起笔来。
“我问什么,你知道的就写下来,不知道的不写,等我问完,会根据你写出的答案来决定这一次解药的价格。黄掌柜,这样的交易形式,你能接受吗?”长安问。
黄簑心里有些打鼓,林蔼现在基本上就是疼一阵昏一阵,没有个清醒的时候。盛京也没有林家的长辈在,长安提出这样的条件,即便他立刻派人回福州去请示,在林蔼毒发之前也来不及得到答复,林蔼的性命他一个做下人的怎么敢轻忽?硬着头皮也只能先应承下来。
他点了点头。
长安看出他的勉强之色,宽慰他说:“黄掌柜不必为难,杂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既是林家的人,我就绝不会问你林家的事。”
“……多谢安公公体谅。”黄簑道。
话都说清楚了,长安就开始问了:“福州海贸,哪些商品最受夷人青睐?”
黄簑执笔写了几样东西。
“这些商品主要由哪几家商铺向夷人提供?”他笔一停,长安就接着问。
黄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写了。
“这些商铺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
黄簑抬眸看向长安。
长安微笑:“这些在你们榕城大约都不算什么秘密吧,杂家自己派人去稍微一打听就能得到的消息,如今却能抵你万两银子,黄掌柜若觉得不合算,可以不写。”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黄簑忙低头继续写。
长安瞧着他停笔了,又问:“这些人家的姻亲有哪些?”
黄簑倏然抬头。
长安道:“拣你知道的写即可,若事关林家,你标注林家二字,不必详写。”
黄簑暗忖果然不能小瞧这太监,一开头问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降低人的戒心,最后再来个厉害的叫人措手不及。这几个问题一问下来,福州的海贸主要掌握在哪些人手里他可就一目了然了。
不过正如这太监所言,这些事情他派人去打听也能打听到,不过费些手脚和时间罢了,如今救六爷要紧,他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黄簑写完之后,圆圆过去把纸拿过来给长安过目。
长安从头看到尾,屈指在上面弹了弹,道:“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得太不详尽了。”
黄簑道:“在下在林家只是个下人,贵人的事真的知道的不多。”
“那就三万两,可保半个月。林公子若是愿意的话,下次买药你可带他一同过来,说不定他知道的多,能让你们少花点银子。”长安善意地提醒黄簑。
黄簑连连答应,他现在只想让林蔼尽快恢复神智,接下来该怎么办,也能由他自己做主。
第489章 新的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乏善可陈,长安不想身子弱到关键的时候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老老实实地窝在府里由纪晴桐变着法子地找方子做药膳给她补身体。
她一直没回宫,长福依然每天来给她送一盅药,风雨无阻,只不过也许是她第一天“真诚”的感谢起了作用,在她喝完药之后,长福还能再拿出一碟子广膳房专供甘露殿的蜜饯来。
长安腹诽:真关心我何不把龙榻下我的那几个盒子还我?我保管恢复得比喝药还快!
她哪里会知道,如今的慕容泓就靠看着床底下两人紧挨在一起的财产来安抚他那颗日益孤寂空虚的心呢。
这日午后,长安送走了前来买药的林蔼主仆,准备去后院眯一会儿再去内卫司上班。临近七月了,天越来越热,有道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她现在也是注重养生的人呐。
圆圆跟在她后面嘀咕:“爷,您就不该给他们降价,您看那个姓林的,表面对您恭顺客气,可奴婢不止一次看到他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呢。”
“傻丫头,你懂什么?”长安其实没指望能长期控制林蔼,因为她给他下的毒根本不是什么不能彻底解掉的毒。这毒的配方是她在罗泰的遗物中的一本册子上看到的,根据那本册子只写了一大半的情况来看,那本册子很有可能是罗泰自己的研究成果。
不得不说,这罗泰在药理方面真是个奇才,他居然能让毒药和解药共存,只是解药见效快,而毒药因为解药的克制,见效十分缓慢。所以除了第一次给林蔼下的药是没有解药克制的纯毒药之外,后面卖给他们的解药其实都是三分之二是解药,三分之一是毒药。所以所谓不能痊愈的中毒,其实是林蔼一直在重复解毒和中毒的过程罢了。
林家好歹是福州的几大世家之一,只要他们肯下功夫,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找到一个医药方面的奇才来彻底戳穿她的这场骗局,所以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从他们嘴里了解一些福州上层人物关系罢了。他们给出的消息,再结合从乐君从福州打探回来的消息,足够她推断出很多事,而今她也有的是时间去一一验证她的这些推断。
长安刚刚走到正房门口,袁冬忽然赶了过来,向长安禀道:“安公公,适才有人送来一封邀帖。”
“邀帖?谁送来的?”长安回过身。
“名字没听过,但对方说,是您一早答应了的。”袁冬呈上邀帖。
长安接过打开一看,对方约她去城南鸿运街的鸿运茶楼一叙,下面的署名叫朱墨舜。
长安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怪耳熟的,细细一想,眼神便暗了下来。
这个朱墨舜,岂不正是嘉容跟她说过的赢烨那边派来的联络人吗?
邀约就在今天,长安估了估时间,也不睡觉了,让袁冬下去着人给她套车,护送她回来的徒兵还在前院的倒座房里休息,长安只点了一半人随行去南城。
路上要经过薛红药正在打理的那个粮铺。粮铺被长安设作消息传达和接收地点之一,薛红药性格不好,却也正因为她这性格,比之旁人长安倒还多信任她两分。反正所有消息都以数字的形式传递,除了她与从乐君鞠芳玲外,没人知道那些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薛红药每次收到消息都亲自送到安府这边来,但从来不等她回来就走了,估计那姑娘也知道她不是很待见她。
其实长安倒也不是不待见她,只是想磨磨她的性子罢了。她现在这性子,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都没好处。
马车行至粮铺所在的那条街,长安撩起窗帘,本来只想看一眼,没想停下,谁料想那粮铺门前热闹得很,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她令车夫将马车靠边停下,也不下车,只将车窗帘卷起,就这么坐在车上看着粮铺那边。
粮铺前面看热闹的人虽多,但似乎心中都有些忌惮,并没有站得很近,所以长安还能看清粮铺门前的情况。
薛红药和原先这铺子里的老掌柜以及一众伙计都在门口,这铺子不小,里里外外有十几个人。除了他们之外,门外还有另一拨人,为首的是一名坐在椅子上摇扇子的年轻男子,身后一溜排开八名打手模样的孔武男子,身边还站着个口舌流利的小厮,正大声指责粮铺以次充好,将生了虫掺了沙子的陈米当上等米卖给他们。
虽然气势远远不如对方,但仗着人多理不亏,粮铺这边也有伙计在那儿据理力争,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过了片刻,那年轻男子耐心耗尽,折扇一收,抓住粮铺伙计最后一句话:“既然你们声称粮铺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劣等米,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褐虎,带人进去搜。”
站在他身后的孔武男子应了一声,带上四人就要进铺子去搜。
那老掌柜还想打圆场,薛红药却挺身而出,冷着一张娇美的小脸斥道:“慢着!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搜?”她不掩厌恶地盯着那名正用淫邪目光打量她的年轻男子道:“你若认定我们以次充好卖了劣等米给你,尽管去报官好了,兀自在这罗唣什么?”
“好啊,走,去报官!”那男子眼睛一亮,竟然站起身就来扯薛红药,口中道“你我同去,省得待会儿官差受了我的状子还要派人过来传唤你们,岂不是白耽误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被他抓着手腕的女子已经大力地挣脱开去。他没料到这个个子不高的娇俏少女会有这样力道,刚诧异地回过头,脸上就挨了狠狠一巴掌。
“男女授受不亲,你敢这样碰我,我看你讨公道是假,想占我便宜是真!阿庆,去报官,就说有人在我们铺前寻衅滋事,他们若敢不管,休怪我告上内卫司去寻他们的晦气!”薛红药气怒交加,大声吩咐身后的一名粮铺伙计。
“是。”那看上去颇为机灵的粮铺伙计拔腿就跑,然而还没跑出人群,就被年轻男子这边的一名打手撂倒。
“贱人,敢打我?以为巴上那太监就无所不能了?那太监再无所不能,也总有一样不能,今天我帮他补全了!”年轻男子朝自己带来的打手打个眼色。
两名孔武男子上去就一左一右地控制住薛红药。
薛红药挣扎,可就她那小体格,纵然比一般女子力气大些,又怎比得过这些有武力的男子?
粮铺的伙计眼看自家掌柜将要被人强行带走,一部分冲上前阻拦,一部分站在原地犹豫观望。冲上前想要阻拦的伙计很快被那些打手撂倒,薛红药疯了一样的挣扎,大有宁死也不给他们带走的势头。
长安看着那姑娘再这么折腾下去胳膊都快拧折了,对着车外叫了声:“何成羽。”
“大人,有何吩咐?”带队的何成羽来到马车车窗外。
“去。”长安下颌朝粮铺那边轻轻一抬。
“是!”早就看不下去的何成羽当下带着人冲过去,不由分说上去就打,一阵拳打脚踢后将那八名打手全部控制住,年轻男子也被打趴在地上。
薛红药得了自由,下意识地就看向何成羽他们冲过来的方向。
长安马车停下的地方离这边有一段距离,由于外圈看热闹的人群遮挡,一开始薛红药和那寻衅的男子都没注意到长安一行,如今因为何成羽方才带人冲过来时,看热闹的人群被撕开一个缺口,所以薛红药一抬眼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以及那个正从马车上下来的、白皙瘦削的人。
通过这段时间的刻意调养,长安的身体状况好了不少,但可能因为长期浸淫在勾心斗角中的关系,再加上最近她心情也委实谈不上好,所以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有些阴郁。
这种阴郁再加上她的身份,瞬间就爆发成了瘟疫,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避开些。
长安畅通无阻地走到粮铺门前。
而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方才不知被谁在脸上揍了一拳,牙都打松了,他挣扎着吐出一口血,破口大骂:“哪来的不长眼的?竟敢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光禄大夫高大人是我的啊啊啊啊!”
不等他说完,长安一只脚就踩上了他的脸,并用力往地上碾着,口中不咸不淡道:“高大人刚正不阿陛下信臣,你这等市井腌臜竟敢信口雌黄污他名声,不见棺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不是?”
那年轻公子细皮嫩肉的,脸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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