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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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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羡闻言眉头微皱,问:“那位纪姑娘,你准备如何安排?”
长安叹气,道:“不瞒你说,我刚遇见她那会儿,心中对她是打着一些不好的念头的,美女嘛,自古便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只不过相处这段时间下来,到底还是不忍那般利用她。她的遭遇你也是知道的,若你身边有什么青年才俊能不计较她的过往,给她一个终身依靠,记得来告诉我。她年纪也不小了,能嫁还是早些嫁了的好。”
钟羡点头,道:“我会留意的。”
两人并肩往前走了几步,钟羡终是忍不住,问:“那你呢?”长安也已十八了,女子十八,不算小了。
长安笑道:“你先操心完你自己,再来操心我吧,毕竟我只是个太监,也没有爷娘催婚。”
“一辈子就打算这样过了么?永远都不能……”钟羡话说一半,说不下去。
“有什么不好吗?女子以夫为天,而我呢,宅门一关,我自己就是那个天。一宅子的人都以我为天,不比我去仰旁人鼻息好?”长安正色道。
钟羡沉默。
他的心思,她根本不懂,又或者说,其实她懂,她只是不在意。
“阿羡,你不会真喜欢我吧?”过了片刻,长安忽然扭过头,笑觑着他道。
“……”钟羡尚未开口,月光下瞬间便红润起来的双颊出卖了他的心思。
长安摇摇头,叹道:“阿羡,别喜欢我,你跟我,真的不合适。”
钟羡不是慕容泓,他不会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慕容泓被拒绝后会再回来搂着她恳求“别这样”,而钟羡,却只会沉默着将她一路送到了家。
站在大门前看着夜色中钟羡独自离去的孑然背影,长安有那么一瞬间也觉着哪里有点痛。钟羡是个好男人,这一点她从不否认,但她和他真的不合适。既不能成全他,那就更不能耽误他。
此时说是不早,其实不过才戌时过半,对于长安上辈子来说夜刚开始的时间,但对于夜生活贫乏的这个时代来说,那可真是不早了,院里除了值夜的侍卫和家丁,四周一片静悄悄的,人都睡了。
长安谁也没惊动,自己提了盏灯笼行至后院,却发现纪晴桐房里灯亮着窗也开着,好似人还没睡。
她原想过去敲门看看她在做什么,行至房前却听得里面隐隐传来说笑声,仿佛不止纪晴桐一人在房里,她遂移步到那洞开的窗户旁,悄悄向室内看去。
屋里果然不止纪晴桐一人,还有薛红药和那个两百斤的丫鬟圆圆,圆圆原本叫胖丫,长安执意认为这个名字带有侮辱性质,遂给她更名叫圆圆,提拔她当她在这宅子里的贴身丫鬟。
不知三人方才讲了什么,俱都是一副刚笑过的模样。长安也是第一次看到薛红药笑,那原本总是充满戾气瞪着人的大眼睛柔和下来,整个人倒是平添了一股子娇艳明丽的味道。
纪晴桐连笑都是端庄的,手里捏着帕子虚虚掩住小嘴,眉眼弯弯道:“薛妹妹,您能唱这么多戏词,还唱得这般好,原来竟不识字么?”
长安腹诽:这么快就叫上妹妹了?这俩女人的交情发展速度倒是一日千里啊。
薛红药也不避讳,直爽道:“你以为我们唱戏都是看着戏本子学呢,那都是一代代口耳相传的。”
“口耳相传?真能记得住这么多,还记得这般一丝不差?”纪晴桐惊讶。
薛红药道:“靠这个吃饭呢,又怎敢记不住?不过刚开始学的时候偶尔也会记不住,而一旦唱错,我娘就会罚我拿顶。”
“什么叫拿顶呀?”圆圆娇嫩的嗓音响起。
“一个动作而已,小时候最怕练的动作,就是这样。”薛红药站起身,在桌旁空地上突然来了个倒立,双手支地,整个动作一步到位,人倒立得又稳又直,可见那基本功是相当扎实的。
“哇,好厉害!”圆圆跳着拍手,胸前两座山峰随着她的动作地动山摇般的晃。
长安暗忖:这好在不是在楼上。
薛红药倒立之后,却是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窗外偷窥的长安,她愣了一下,忙收了动作。
纪晴桐见她面色有异,顺着她的目光向窗口一看,当即站起身,柔声道:“安……哥哥,你回来了。”当着薛红药的面叫长安安哥哥,纪晴桐直羞得俏脸绯红。
“奴婢见过爷。”圆圆动作圆润利落地给长安行了一礼。
长安嗯了一声,双眉一轩,微微抬起下颌瞟着屋里唯一没跟她打招呼的那个人。
薛红药一双晶莹夺目的眸子瞪着她,脸上又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死倔的模样来。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纪晴桐忍不住打破这凝滞的气氛,低声唤:“薛妹妹……”
薛红药目光在她脸上一触,终是收起棱角垂下眼睑,低而短促地唤了声:“爷。”
第457章 特产
薛红药见长安来了,便呆不下去了,借口夜色已深回了西厢房,长安也未留她。
她进了房,圆圆忙给她倒茶搬凳子。
长安将自己手上拎着的一堆盒子放在桌上,对纪晴桐道:“方才我去街市上逛了逛,买了四副头面和一些首饰,头面你和薛红药一人两副,其它首饰你先挑,余下的也给她送去。”
纪晴桐还未说话,圆圆便在一旁道:“爷,你为什么不亲自送给薛姑娘呀,我瞧着她不是很待见你,这般笼络人心的机会你都不好好利用。”
长安翘起二郎腿,端过茶杯哼笑道:“爷做什么要笼络她?爷送她首饰,那是因为她是爷的女人,不能在穿戴上寒碜咯,仅此而已。”
圆圆疑惑了,问:“听爷这话,爷好似也不是特别中意薛姑娘,那爷为何又要她做你的女人呢?”
长安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指点着她道:“一听这话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涉世未深没见过世面。这院子里花开如锦万紫千红的,你敢说每种花你都喜欢?女人呐,就跟这花是一样的。花有艳丽的也有怪异的,就好比女人有美有丑,花分无刺的和有刺的,就好比这女人的脾气有好有坏。这长了刺的花自然比没有刺的花更容易扎到人,但你能因为它容易扎到人就说它不应该长刺吗?人也不是为了长成你喜欢的模样才生下来的。爷是个太监,对女人没有正常男人那般挑,能给爷这院子增加点人气和色彩,就足够了。”
“哦,”圆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不懂并不影响她拍马屁,她笑着道“爷,你真是这天底下度量最大脾气顶好的爷。”因着胖,她一笑起来颊上两粒酒窝格外深,可爱之外又显出几分俏皮来。
“乖,明天想吃什么让厨下给你做,就说是爷吩咐的。”长安道。
圆圆开心得又蹦了起来。
“安哥哥,这些首饰都给薛姑娘吧,我不能要。”这时一旁纪晴桐轻声道。
“你为什么不能要?”长年看她。
纪晴桐低了头,道:“薛姑娘是你的妾室,你送她首饰合情合理,而我……”
“你是我妹子啊,怎么,当哥哥的不能送妹子首饰?”长安问。
纪晴桐低声道:“只恐承你恩惠太多,却无以为报。”
一旁圆圆看看纪晴桐,又看看长安,开始八卦:“爷,你既能要薛姑娘做你的女人,为何不要纪姑娘做你的女人?”她年纪虽小,但也是深宅大院里长出来的,见惯了父兄那些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是故对女人的心思倒比一般人敏感几分。
“你是不是傻,就薛红药那扎人的性子,几个男人能受得了?爷接手她那是在帮她。桐儿跟她能一样吗?桐儿知书达理貌美心甜,无论跟谁都会受宠的,爷是个太监,将她拢在身边岂不是害她?”训完了圆圆,长安又对纪晴桐道“你也别与我见外,光你叫我一声哥便值得这些。再说你总要嫁人的,自己若不攒些底子,过去了岂不叫婆家人轻视?”
纪晴桐心里苦,他说她知书达理,这让她纵有诸如“我不想嫁人”这般任性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对了,听人牙子说你家是因为贩私盐获罪,怎么回事啊?”长安见纪晴桐不再拒绝,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圆圆身上。
圆圆叹了口气,道:“我爹本是青州人士,我娘是福州的,爹娘成亲后,我爹就靠着我外祖家的关系贩起了私盐,攒下巨万家资,在青州安丰郡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了。
“去岁我嫂子娘家的一个家奴在安丰郡下的河神县打杀了一个人,那家奴在我嫂子娘家是个得宠的,所以我嫂子的娘家人便想花点银子将他保出来。谁知那河神县县令却是个清官,不仅不收银子,还将我嫂子娘家派去行贿之人按律打了二十板子。这便惹怒了我嫂子的娘家人,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便求到了我嫂子这儿。
“我家既然富甲一方,在当地衙门里自然也是有人的。我哥便去郡守那里走动了一下关系,想要借郡守之力去打压那县令,谁知那县令背景却也深着呢,居然和太尉府有关系,且人又是不懂得通融的人,后来又牵扯出我家贩私盐的事,于是从郡守到我家都倒了大霉。父兄被斩首,家产充公,我与府里的女眷都被卖做奴籍。”
长安点头表示了然,她看了圆圆两眼,道:“既是去年的事,这过去的时间也不算长,家中逢此大难,看你的模样,倒也不似太难过,为什么?”
圆圆平静道:“一开始自然也是难过的,可是我父兄乃是罪有应得,我也不能去恨将他们绳之于法的人。后来被人牙子卖来卖去,各地辗转得多了,见多了老百姓的苦,更觉着自己不该愁眉苦脸怨天尤人了。虽则我眼下被卖做奴婢十分不幸,可我毕竟还做了十多年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小姐,比之那些生下来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父母双亡的人,不是幸运多了吗?”
长安目露惊叹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感慨道:“古人云,心宽体胖,诚不我欺也!”
纪晴桐本来正在一旁黯然神伤呢,闻言又禁不住掩口而笑,心道他总是这样,纵连伤心,都不让人伤心到头。
“你母亲既是福州人士,那你去过福州吗?”长安问圆圆。
圆圆道:“母亲在世的时候常去,三年前母亲过世后,就鲜少去了。”
“那你可知福州有什么特产?”长安兴致盎然地问。
圆圆不假思索:“我当然知道啦,大螃蟹,夷王子。”
长安:“……”
圆圆见她似是不信的模样,忙道:“真的,没骗你,大螃蟹好吃,夷王子好看。”
“大螃蟹也就罢了,这夷王子又是什么东西?”长安问。
一提起这个,圆圆居然娇羞起来,忸怩道:“夷王子不是东西啦,他是福王爷的儿子,因为母亲是夷国人,他自己也是夷国人的相貌,所以大家私下里都称他为夷王子。”
“那么,一个王子,怎么就成福州的特产了呢?”
“因为夷王子长得好看呀!他的头发,像火烧云一样瑰丽,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碧,他的皮肤,像冬雪一样洁白……”圆圆说着说着,便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神迷离地花痴起来,可见花痴这东西实不是现代独创,而是源远流长。
“……我表姐说,他看你一眼,你就会心甘情愿跟他走,每当他打马自街上过,整条街上女子的魂儿便都跟着他飞了……”圆圆眼冒红心口水泛滥地说了一车好话形容那夷王子的美貌,然后终于回神,看着长安道“就是因为他这般好看,所以捏成他模样的糖人,做成他模样的面具都卖得特别好。这些东西只有福州能买到,别的地方买不到,可不就是特产么?更厉害的是有一次一名夷国来的画师用各种颜料将他画得栩栩如生,然后将那副人像画拿出去卖,爷你知道最后那副画卖了多少钱吗?”
长安修眉一挑,等她下文。
“一万两,黄金。听说是被一位神秘的贵夫人买走的。”圆圆感慨道。
“傻逼,把那一万两黄金给爷,爷能找人把那夷王子绑了送她床上去,买幅画有个鸟用。”长安对这种浪费资源的行为表示深切的鄙夷。
“爷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是暴殄天物。”圆圆见长安言语上对她男神不敬,顿时便急了。
长安眼角斜挑着她,道:“要不绑来放你床上?”
“我也不要,我要能亲眼见他一次便足够了,睡一张床上……我怕会折寿。”圆圆羞红着脸道。
长安遂觉无趣,对纪晴桐道:“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等一下。”纪晴桐起身去内室,很快便捧了一件簇新的锦袍出来,对长安道“上次你让我做的衣裳,我已经做好一件了,你带回去试试吧,若有哪里不合适,我再改。”
“好。”长安让圆圆接了衣裳,回到隔壁自己屋里,圆圆给她打水洗漱,随后各自就寝不提。
次日一早,长安给自己裹胸的时候感觉有些吃力,貌似胸前那两只又长大了不少。她便有些忧虑。
虽说现在这两只比起她前世的规模那是小笼包与大馒头的区别,可是长在她这副瘦削的身体上还是不好遮掩。绑紧一些,衣裳不要太贴身倒是还能掩人耳目,但万一跟人来个面对面拥抱,那是必露馅无疑。好在除了慕容泓那个臭不要脸的,旁人应该没这个胆来抱她。
绑好了胸,她穿上昨天纪晴桐拿给她的新袍子,将头发束一半披一半,然后簪上昨晚买的那支兰花簪子,对镜自照,立刻发现太女性化了,于是忙把头发全都梳上头顶束成髻,再插上那簪子,这样看着才好了些。
她打开门来到院中,发现丫头们早已井井有条地忙开了,圆圆却跟着纪晴桐坐在枇杷树下的石桌旁低声说笑。听到门响,两人都回过头向长安投来目光,然后圆圆就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用胖乎乎的手掩着嘴惊叹道:“爷,你也太好看了。”
长安今天穿的这身锦袍是淡青色底色印白色玉兰花纹的料子,十分素雅,纪晴桐给她做得又十分合身,腰带一束,那身段又挺又直。加之她面庞白皙俊秀,髻上又难得的插了一支白玉簪子,整个人便似焕然一新般,直如陌上那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的风流少年,能教女子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迎着纪晴桐温柔中暗藏羞涩的目光,长安缓步步下台阶,问圆圆:“太好看是有多好看啊?”
圆圆认真想了想,道:“也可做盛京的特产之一吧。”
长安忍不住笑了起来,清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扫,问:“你俩方才在做什么呢?”
圆圆赶紧道:“纪姑娘教我学算术呢,纪姑娘算术可好了,我还在掰手指呢她都已经算出来了。”
“哦,是吗?那一加一等于几啊?”长安问纪晴桐。
纪晴桐对于他问这样简单的问题的目的有些不解,她也不敢抬头看晨曦中长安那俊逸得仿似会发光一般的脸庞,只垂着眸道:“一加一,自然等于二。”
长安摇摇手指,道:“回答得太片面了。一加一,可不一定等于二哦。比方说,你加我,那必然是等于二的,但若是你加你未来的夫君,那就可能等于三,等于四,等于五六七八九十。”
纪晴桐和圆圆都愣在那里。少倾,还是圆圆先反应过来,当即红着双颊嚷道:“爷你也太坏了。”
长安成功调戏了两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西厢房,薛红药站在窗口看着正房前头,长安他们的声音不算小,是故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红儿,你看什么呢?站那儿老半天了。”身后,薛白笙靠坐在床头问。
昨夜长安回府,薛红药回到西厢房后就一直担心他晚上会过来,这些年看到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是见了人就想往上扑的恶心嘴脸?结果他并没有过来。
她刚于疑虑中对他有些改观,谁知一大早就见他在院中调戏纪姑娘和圆圆,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登徒子!她瞪了眼那抹清新秀雅的身影,转身回到了薛白笙的床榻前。
片刻之后,长安正坐在枇杷树下的石桌旁吃早点呢,葛月江突然来了。
“安公公,昨夜牢里又死了两名狱卒,死状与张昭类似。”葛月江面色凝重,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难免有些差没当好的羞愧感。
“怎会如此?就没人察觉吗?”长安放下筷子。
“没有,就和张昭死的那夜一样,所有人都睡得格外沉,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葛月江心情沉重。
长安目光一凛,问:“牢里做饭的厨子抓起来没?”
葛月江道:“今早抓起来的,上过刑了,但他嘴很硬,怎么都不承认在饭菜里做了手脚。属下担心再出人命,也不敢对他动用重刑。”
第458章 梁王世子
打发走了葛月江,长安回到自己房中,徘徊思考。
两天,三条人命,若是无人认罪,她作为水井坊监狱的最高领导人,这个锅是背定了。那对方如此针对她,目的何在?
因为她在王咎的案子上不作为,想把她拉下来换人上去?
可能性不大,刺杀王咎,对方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加快赵枢回朝的进程,而今赵枢已然回朝了,为了敦促破案而杀人,没这个必要。
阻止她利用这件案子继续敛财?
她敛财又不碍谁的路,这几只肥羊也不是同一阵营的,谁会为了他们出头?
那么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对方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
沉思一阵,她忍不住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暗道怎么把武定侯府那件事给忘了?
这人命案子,不就发生在她在京兆府大堂上指出武定侯府有谋反之嫌之后么?
当时大堂上除了武定侯府的人之外就她,蔡和以及那些衙役皂隶。衙役皂隶人微言轻不足为虑,蔡和是丞相的人,丞相如今和雍国公府交情不错,也不会出卖他们,剩下唯一棘手的就只有她长安了。
不管是不是,先拿武定侯府开刀再说。比起武定侯府的问题,她这区区几个人命案子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打定了主意,长安叫圆圆进来给她磨墨,写下奏折一本,为了慕容泓那龟毛的小瘦鸡能看得舒服点,她还刻意把字给写好看了。写完之后,揣上奏本坐上马车就往政事院去了。理政堂每天巳时会往宫里送一箱子红头奏本,她这封奏本,应该也够得上红头的标准了吧。
然而从她的宅院到政事院两刻的路程,她却并没能顺利抵达,有人半路拦车。
护卫长安的徒兵们很警觉,不仅盘问了拦路求见长安的男子,甚至还搜了他的身,确定他对长安造不成人身威胁,才过来马车这边禀报长安。
长安将车帘一掀,见外头站了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
那人见了长安,文质彬彬地向她拱手行了一礼,道:“安公公,关于水井坊牢狱内命案之事,在下略知内情,不知安公公有没有兴趣移步一叙?”
长安挑眉: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中年男子自称姓贾名良,在附近有处宅子,长安便跟着他去了他的宅院。
这处宅院不大,就是个四合院的样式,但却比长安自己的宅子离皇城更近。
贾良引长安去客厅坐下,俏丽的丫鬟奉上茶水点心后就退下了。
“阁下有话不妨直说吧。”长安打量一番厅内低调奢华的摆设,回头看着贾良道。
贾良仍是那副温雅有礼的模样,微微欠身道:“既安公公如此爽快,那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只要安公公您保证对武定侯府的事情守口如瓶,水井坊牢狱内的命案,自会有人出来认罪。”
长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向后靠在椅背上道:“如此说来,贵方先是到我的牢狱里杀了人,而今又想用这件事来封我的口?杂家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杂家在旁人眼里成了泥捏的了?”
贾良见她面色不虞,忙道:“安公公切莫误会,在下对安公公并无丝毫不敬之心,在下的主人,亦如是。”
“呵,那你倒是说说,杂家那水井坊牢狱内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安端起茶杯,低垂着眼睫喝了小半杯茶。
贾良见她喝茶,心中稍安,便也端起茶杯做出放松的姿态,道:“实不相瞒,关于命案的详情,在下知之不多,在下不过就是一个传话的。”说着低头喝茶。
长安却是怫然不悦,冷声道:“看来贵主人确实没将杂家放在眼里,给杂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到头来却派个不知详情的来与杂家接洽。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告诉他,这封战书杂家接了,咱们走着瞧!”说罢她起身便走。
贾良不意她突然变脸,忙站起道:“安公公且慢。”
“怎么,你还有何话要说?”长安微微侧过脸,眼角眉梢俱是冷厉的弧度。
贾良拍了两下手,门外走进来三名捧着盒子的丫鬟,三人应该一早就得了吩咐,进来后径直来到长安面前,将盒子打开。
长安一眼望去,是三幅头面,分别是赤金红宝、珍珠和翡翠的。色泽纯正的红宝石最大的那颗比拇指指面还大,珍珠颗颗圆润,撇去大小成色不提,就那份将这些珍珠用金丝绞成那般美轮美奂形状的工艺,就已是相当罕见了。更别提那副翡翠头面,自古黄金有价玉无价,更何况是这样水一般的翡翠……
“阁下这是何意?”长安问。
“在下主人听闻安公公新得美人,特备上区区薄礼,还望公公笑纳。”见识了长安翻脸如翻书的能耐,贾良再开口时难免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看这手笔,阁下主人来头不小啊,到底是谁啊?”长安此时才问出这个本该一开始就问的问题。
“实不相瞒,在下的主人,乃是梁王世子,张君柏张公子。”贾良道。
“哦?”长安回身在椅子上坐下,挑眉问道“那么这个武定侯府,与张世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贾良跟着重新落座,向长安解释道:“武定侯夫人,乃是世子殿下的亲姨。”
“原来武定侯与梁王乃是连襟啊,怪道敢在家里藏那种来历的子孙。”长安哼笑道。
贾良心头微微一紧,刚想说话,长安却又道:“常人都说先礼后兵,观张世子的行事作风,倒似喜欢反其道而行。”
贾良恭敬道:“世子殿下断无此意,只不过兹事体大,世子殿下双管齐下,也不过是为了让安公公您有个更直观的判断,以便尽早做出正确的决定罢了。”
长安笑了笑,突然做了个让贾良意想不到的动作——她一手拎起桌上的茶壶,一手按住茶壶盖子,给贾良将空了的茶杯斟满。
贾良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不敢,怎敢劳动安公公您给在下斟茶呢?”
长安不以为意,斟完茶放下茶壶,自顾自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将剩下的半杯茶喝了,贾良自然也附和着将自己的茶喝了。
“张世子果然是当机立断思虑周全,只不过,这整件事中他忽略了一样东西,而正是他忽略的这样东西,让杂家不得不怀疑他合作的诚意。”喝完了茶,长安的表情彻底悠闲起来。
贾良不解,问:“世子殿下忽略了什么东西,还请公公不吝赐教。”
长安看他,晶亮透彻的眸子就像某种冻在冰中的宝石一般,既美又冷。
“杂家的心情。”她缓缓道。
贾良:“……”
愣怔了一刹,他小心地拱手,问:“不知安公公要怎样才能相信世子殿下有合作的诚意?”
长安站起身,道:“不急,他是否真的有诚意,杂家很快就能看出来了。”
贾良疑惑。
长安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扫了眼他面前的茶杯,唇角挂上一缕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径直向门外走去。
到了内卫司,长安到底没有将那本奏折递到理政堂去。她脑中犹记得朱国祯刚谋反那会儿,慕容泓强撑着病体在大龑的版图上画了七个圈,写了七个名字,对她说,十年之内,他要这些人彻底消失在大龑的版图之上。那时他的眼神,如剑一般锋利,又似火一般炽热。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刘璋的覆灭是因为兖州地理位置特殊,毗邻逆首,有赢烨掺和在里头才没有引起其他几位异姓王的警觉来,若再有那么一两个异姓王横遭不测,其他异姓王人人自危之下恐怕会连成一气,那就真的棘手了。
最稳妥的方法唯有,让足以造成覆灭的矛盾发生在他们内部,只有如此,才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
夔州的梁王张其礼,乃是雍国公张懋的嫡三子,拥兵十五万,当然,这只是官方统计的数字,如他们这帮老牌世家出来的子弟,家底雄厚偏安一隅,实际上掌握的兵力,可能远不止这么多,算是异姓王中实力相当雄厚的了。这也是自执金吾秋皓在她手下吃瘪之后,张君柏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在她头上动土的原因。
长安没跟这个张君柏打过交道,但是从武定侯府这件事中她却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按道理说,郭兴良此番来京住在雍国公府,其本身又是张其礼那边的姻亲,那跟雍国公府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当日陪着郭兴成上京兆府公堂的那几个人中定然有雍国公府的人,也就是说,武定侯府的阴私被她一语道破之事,雍国公是定然会知道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不是雍国公出手解决这个问题,反而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梁王世子亲自出马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是用这般极端的手段呢?就算雍国公府的人忌惮她是慕容泓的近侍,珍惜羽毛不敢轻易掺和到这件事中来,那试探一下总还是可以的吧,毕竟她现在在外头的名声也就那样了。
但是完全没有。
这不得不让他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雍国公根本不想管这件事,但是张君柏想管,为什么呢?因为武定侯府夫人是张君柏的亲姨,他与武定侯府的关系,比雍国公与武定侯府的关系要亲近。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涉及到利益。从封号也看得出,这个武定侯其实是掌军的,如果他出事,他手下的军队会被别人接管。从公事上来说这对于梁王来说也许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他的手下,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其实应该施救的,因为对方毕竟是他的姻亲。但是雍国公没动静,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梁王并没有请他们为武定侯府转圜此事?
但是梁王世子却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这般唯恐引不起她注意的激烈手段,这其实反映出张君柏内心很着急,他迫切地想要要挟住她长安从而使武定侯府的危机消弭于无形。
一个冷眼旁观,一个迫切施救,这落在长安眼里就等同于一件事——梁王张其礼和世子张君柏这对父子之间,存在着利益冲突。
第459章 禁药
内卫司,长安琢磨了一会儿梁王那边的事,便把袁冬给招了进来。
“你去我宅子里当个管家吧。”长安道。
袁冬一愣,没吱声。
“怎么?觉着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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