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女宦-第18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那公子勃然大怒,欲发作却被身边一位中年男子拉住,那中年男子在年轻公子耳边以只限他能听到的声音道“郭公子切勿冲动,这太监不好惹的。”
  郭兴成眉头微皱,没再吱声。
  蔡和向长安介绍道:“这位是武定侯之子郭兴成,是武定侯世子郭兴良的弟弟,也就是此案的苦主。”
  “哦,原来是郭兴良的弟弟,怪不得听杂家说恶霸两个字,要叫杂家口下积德了。只不过,这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人,不叫他恶霸该叫他什么?杂家没说错啊,怎么就不积德了?”说到此处,长安忽然收起手中折扇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着向郭兴成道“看杂家这脑子,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郭公子自然是不会叫他恶霸的,你叫他哥嘛,真是不像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郭兴成被她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身为武定侯之子,虽然身份及不上世子那般贵重,但仗着和梁王沾亲带故的关系,也够他在夔州横行霸道了,几时受过这般夹枪带棒的讥讽?当下便反驳道:“公公请慎言,有道是死者为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亡兄强抢民女了?便这般信口雌黄污他声名?”
  “对不住郭公子,或许在你武定侯府的人眼中,你武定侯府的人,哦不对,是你武定侯府的死人最大,但杂家可不认同。在杂家眼里心里,唯有当今陛下最大,其它不管死人活人,都得往后排。再一个,你说我没有亲眼所见,所以说郭兴良强抢民女是信口雌黄,那你可曾亲眼看到我爱妾杀人?若不曾,先前指我爱妾杀人心虚不敢登堂之言又从何说起?看郭公子你身量不高,可着这么多年光长脸了?”
  这满堂衙役都是第一次领教长安的嘴上功夫,听得一惊一愣之余,又觉委实好笑,但公堂之上又岂能随意嘻笑失态?故一个个均憋得眉歪眼斜脸红脖子粗。
  郭兴成见长安讥笑他脸大,险些气个倒仰。蔡和见势不对,忙打圆场道:“二位不要吵了,今日既然上得堂来,这是非分明总能断个清楚的。安公公,既然你是代被告而来,就请站到右边的青石台阶上吧。”
  “那可不行。”长安自袖中抽出一张状纸,自顾自登上高台来到蔡和的法案前,道:“我爱妾无故被掳又遭殴打,惊吓致病,罪魁祸首却又在我赶去救我爱妾之前就死了,我正愁找不着人出这口气呢。既然郭兴良还有这么个弟弟在,那正好,反正人死了,这强掳民女意图行奸的罪就无需再判了,但我爱妾的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抚慰金以及杂家的名誉损失费,他郭家总得赔给我吧。蔡大人,这是状纸,原被告与你现在要审的案子正好是同一对,依杂家之见,你不妨就两案并审吧。”
  蔡和被一堆前所未闻的费啊金的搅得眼冒金星,下意识地道:“可郭兴良已经死了,这被告已死……案子要如何审呢?”
  “诶蔡大人,你审不审案与被告死不死有什么关系?如果一个人死了,他所犯下的罪行便统统不作数的话,那若是被告死前谋反,难道也不予追究么?”长安不赞同道。
  “阉人!你嘴巴放干净点,谁谋反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不管你多高的官位多显赫的家世,只要和谋反这两个字沾了边,那绝对是抄家灭族没商量。就算没有真的沾边,只是空穴来风,也够扒一层皮的。是故长安谋反两个字一出口,那郭兴成便从左边的台阶上跳了下来,急赤白脸道。
  长安动作夸张地装作吓了一跳的模样,手抚心口瞪着郭兴成埋怨道:“我又不曾指名道姓,郭公子你跳什么脚?一惊一乍地吓死爹了。”
  “你——!”
  “你什么你?好吧,原本呢杂家不过就是打个比方罢了,既然郭公子你要较真,那杂家就陪你较较这个真。”长安张开折扇,一边风流倜傥地扇着风一边慢条斯理地踱着步一边还目光诡谲地打量着气急败坏的郭兴成,这庄严威武的京兆府大堂俨然已成了她一个人的表演场。
  蔡和倒是有心阻止她喧宾夺主,无奈长安嘴皮子太厉害,背后靠山又硬,他软硬都干不过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夺了这个“主”。
  “十多年前,你祖父老郭在古稀之年娶了一房小妾,这一树梨花压海棠,原本是结不出什么好果子的,奈何老郭人老刀不老,这日也压夜也压的,孰料就真给他压出了一颗棠梨子来。当然了,这颗棠梨子就是你祖父老郭最小的庶子啦,按辈分你该叫他一声叔叔。”长安说到这里,觑一眼郭兴成有些崩裂却又勉强维持住的表情,继续优哉游哉道“本来呢,这就是一则老蚌含珠的俗套故事而已,毫无新意,可巧就巧在,老郭当年纳的这房小妾,乃是逆首赢烨麾下大将马燕瑞的内弟的妻妹。啧啧啧,郭公子,夔州毗邻益州,你这位深得你祖父怜爱的、年龄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叔叔要回外祖家探亲,可是便利得很呐!”
  “你……”
  “我怎样?郭公子又想说我信口雌黄?说你小叔叔根本不曾回去探亲?”长安猛的一收折扇,面色一沉,道“别自欺欺人了,你心里清楚,问题压根就不在他有没有回去探亲这件事上。”
  郭兴成面色灰败,他心里当然清楚,问题的根本的确不在他这个庶出的小叔有没有去过益州这件事上,而在,他这个小叔本身。
  他武定侯府出了一个与逆首麾下大将沾亲带故的人,并且在大龑建朝、慕容一族与赢烨势成水火之后,他郭家还留着这个人的性命,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可是,那小妾早就被秘密处理了,其真实身份和来历在夔州知晓的人都不多,这远在盛京的太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长安仿似看出他心中疑问,走近他皮笑肉不笑道:“惹谁不好惹我头上来,我一个太监,娶房妾室容易么?还要遭人觊觎暗算。既然惹得我不痛快了,那大家都别痛快了。郭公子,现在还死者为大么?”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个屁!这么大个把柄被这太监当众说出来,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武定侯府都要去给郭兴良陪葬了。郭兴成原本想在这件案子上好好表现一番回头能让父亲把世子的头衔按到自己头上来,如今别说为郭兴良申冤报仇了,若他活过来站到他面前,不用旁人动手,他自己都能扑上去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给咬死喽。
  见他不语,长安冷冷一笑,回转身,对蔡和朗声道:“蔡大人,昨日杂家的妾室薛氏被武定侯世子郭兴良所掳,待杂家得到消息赶至事发宅院时,但见我爱妾被人绑在床上昏迷不醒,郭兴良死在地上,身边掉着一尊弥勒佛摆件,我当即派人来京兆府报案,这便是整件事的经过了。至于杀害郭兴良的凶手,杂家委实不曾看见,要还郭家公道,只怕还需大人多多费心了。”
  蔡和苦着脸,暗道:你都说这郭家有暗通逆首的嫌疑了,我哪儿还敢还他们什么公道啊!
  他抬眼,正想说案情复杂容后再议,目光忽瞟见大堂门外似乎有一张脸往里头探了一探,他思虑了一刹方想起这张脸的主人是谁,于是忙站起身趋至堂外。
  众人见他突然出去,自然在后面好奇观望之。
  堂外,蔡和向张让拱手道:“张公公,你怎么来了此处?可是陛下对这郭家的案子有何指示?”
  张让圆胖的脸上还带着些微汗意,闻言讪讪一笑,道:“蔡大人,实不相瞒,杂家是来找安公公的,听他府上的人说他来了京兆府,这才寻至此处。”
  长安听说是来找她的,遂出门问张让:“张公公寻我何事?”
  张让道:“安公公,陛下说你昨夜不曾回宫,今夜可一定要回宫了。”
  长安:“……”
  眼角余光瞄见一旁的蔡和面色古怪,长安不死心地追问:“就为了这事?”
  张让认真想了想,道:“哦,还有,陛下特意叮嘱了……”
  长安眼里亮起希冀的光芒。
  “让你今天早点回宫。”张让在她希冀的目光中如是道。
  脚下是平地,可长安却差点没忍住一个踉跄。她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权宦形象啊,在慕容泓这丫兴之所至的无聊举动中彻底崩塌了。
  张让的声音不小,如今后面堂中郭兴成那班人肯定在心中腹诽:装什么大头蒜呢,早点回宫伺候陛下去吧你个死阉货!
  长安磨着牙,心道好在这是个没有即时通讯工具的古代,若换做现代,当她正和闺蜜浪,正和同事聚餐,抑或正和对手吵架的时候,慕容泓那丫的连环夺命call响个没完,那情形……呵呵,情形太美她想都不敢想。
  早些回宫就早些回宫吧,是该教教宫里那小子独处的妙处了!


第453章 关于白头偕老这个问题
  长安觉得很没面子,反正郭家的案子她也交代清楚了,便不想再回堂中。但就这么离开吧,又觉得自己有些灰溜溜的。瞄一眼一旁眼中仍有探究之色的蔡和,她扬起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道:“蔡大人,您祖籍是在兖州吧?”
  蔡和不意她话题为何会突然转到这上面来,带着点戒备道:“是啊。”
  “怪不得呢,去年我在赵王府养伤期间,结识了府中一名侍卫,他说他父亲是蔡大人您的故交,还请我代他向您问好呢。”长安道。
  蔡和神情淡然下来,道:“是吗。”自他飞黄腾达后,同乡有的是人巴结,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没什么好稀奇的。
  “是啊,”长安却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那侍卫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凝神想了片刻,道“哎呀,我把他的名字给忘了,不过他爹的名字我倒是记住了,叫张……张什么来着,哦,张俊九。”
  蔡和面色骤变,下意识地否认道:“这不可能!”说完才觉自己反应太大,太过失态了。
  长安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蔡大人若不信,派人去赵王府问问不就知道了?啊,天色不早了,杂家就不奉陪了,蔡大人再会。”
  辞别了魂不守舍的蔡和,长安心情大好,暗自感慨一个人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啊,看看,不过随意诈了一下,就坐实了呢。
  “张公公,这眼看就晌午了,去杂家府里用完饭再回宫吧。”长安撵上张让,客气道。
  张让生得胖,快走几步就容易出汗,他一边用帕子拭着额上的细汗一边道:“不敢不敢,杂家还赶着回宫复命呢。”
  “诶,既然都出来了,何必急着回去呢?”长安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将他往道旁的树下拽去,吩咐与他同来的小太监“别跟过来,杂家单独与张公公说几句话。”
  “张公公,方才我在京兆府大堂上说的话,你都听着了吧?”到了树下,长安嬉皮笑脸地问张让。
  张让讪笑道:“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不管多少,还请张公公一个字都别告诉陛下。”长安从袖底塞过去一张银票,低声道。
  张让刚欲推拒,长安道:“张公公别推,咱俩若是在这里拉扯起来,后面的小太监们不定怎么想呢。”
  张让苦着脸道:“安公公,这银子我真不能要,你不让说,我不说不就成了吗?”
  “你看看,你不收银子,真相就是我不让你说所以你才不说,你若收了,我相信真相会变成你什么都没听到的。你说是不是呀张公公?”长安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往他袖子深处推了推,笑着高声道“既然张公公你赶着回宫复命,杂家就不强留你了,咱们宫里再见。”
  那些个小太监都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呢,张让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把银票拿出来还给长安,只得先收下了。
  辞别了张让,长安原本想回理政院,行至半路方向一拐,又去了自家宅院,不想宅子里正热闹,原是钟羡介绍的人牙子带着男女仆役上门来了。
  李展在前院挑选男仆,长安看了一会儿,过去凑到李展身边低声道:“挑人别光看屁股啊,要挑那勤恳老实能干活的。”
  李展闻言面红耳赤,急道:“安公公你想哪儿去了?”
  长安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道:“好好挑。”说着打个转往后院去了。
  后院纪晴桐也正在挑丫鬟,薛红药伺候薛白笙喝完药,本来想出去围观的,临出门赫然看到长安回来了,于是忙又退回屋里。退回屋里之后才觉懊恼,仿佛自己怕见他一般。但她也没再出去,只在里屋的窗边一边假作整理衣物一边悄悄往院子里看。事实上她觉得长安应该会主动来找她,既然他替她去了京兆府应对郭兴良的人命案子,那么接下来就该来她这儿邀功并提要求了,男人不都是这般么。
  然而长安却似乎根本没有要来找她的打算,她径直走过西厢房来到北面正房前头,看了眼站在院里的五排丫头,问纪晴桐:“挑了几个了?”
  纪晴桐道:“我没什么经验,才挑了五个。”
  长安道:“不打紧,只要人品没问题,买过来慢慢调教就是了。有茶么?”
  纪晴桐忙要去给她张罗茶水,长安道:“你接着挑吧,让丫鬟去倒茶便是了。”
  她刚欲转身去屋里,忽听一道极娇嫩的嗓音道:“小爷,你买了我吧,我愿意给你倒一辈子茶。”
  长安回过身,目光往丫头们身上一扫,看不出那道声音来自何处,遂问一旁的纪晴桐:“方才是谁说话。”
  “小爷,是我。”纪晴桐还未说话,那娇嫩的嗓音却又响了起来。
  长安徇声一看,哦豁,好一个……富态的丫头,那身板,看着纵没有两百斤也有一百五。然即便这么胖了,她的脸却丝毫不难看,弯弯的柳叶眉,略圆的大眼睛,一张小嘴因为胖嘟得跟一颗樱桃一般。都说胖子是潜力股,以长安的眼光来看,唯有这般胖着也不难看的胖子,才有潜力股的可能吧。
  “是你在跟爷说话?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叫爷买了你啊?”长安甚有耐心地问。
  那丫头看一眼旁边的人牙子,低声道:“因为大娘说,如果我再卖不出去,就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了。”
  “是吗?”长安目光瞟向一旁的人牙子。
  那人牙子既然能与太尉府做生意,那在人牙子里面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察言观色自不必说。所以长安这么随意一瞟,她就知道她有些不高兴了,忙上前来解释道:“爷,这丫头原本是富家小姐,父兄贩卖私盐获罪后才被贬为奴籍,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长得胖吃得多,许多主家便嫌她这两样不好,不要她。今日小人将她带到您这里,也是碰碰运气而已。”
  “那你这运气碰得不错,这丫头爷要了。”长安抬头看了看院里的丫头,粗略估计一下大约三四十人,于是道“罢了,也别挑了,这里的丫头爷全要了。”
  人牙子大喜,一叠声地恭维长安慷慨大方,又恭喜众丫头寻得好主家。
  纪晴桐却有些忧虑道:“安哥哥,这许多人,全买下来院子里恐怕安排不下。”
  长安道:“不打紧,先让她们挤挤,我还要再买一处宅院,这几天你且调教调教她们,到时候好的留在此处,差一些的就让她去新的宅院里当差便是,左右都是要买的,一起买了方便。”
  纪晴桐这才去了后顾之忧。
  既买下了丫头,自然还有许多后续事宜要处理,院子里一时乱糟糟的。长安将这些事全部丢给纪晴桐,自己跑屋子里躲清静去了。
  薛红药在西厢房窗后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忖:这太监好似也没我想的那般坏。若真是好色之徒,挑丫鬟也会挑那长得好看的买,他却好像全然不在乎丫鬟们长什么样,这不符合常理。
  长安在屋里随意用了点厨下做出来的饭菜,休憩了片刻之后便去理政院了,临走跟纪晴桐交代说晚上不回来。从回来到出去脚尖都没点到西厢房去。
  及至傍晚,钟羡想着听下人说昨夜他醉酒后居然是长安送他回的家,虽然他自己一点都记不得了,但还是应该来向长安道声谢才是。谁知不过刚到下值时间,他抬头一看,见长安这边窗牖紧闭,心知不对,耐不住过来一问,才知长安居然半个时辰前就回宫了。
  早上他来时长安还未过来,晚上他走时长安却已经走了,虽知见面也无多少意义,但这般一天都见不着一面无疑让他原本就抑郁的心情更为低落了。
  长安回宫后去甘露殿点了个卯,然后便回了东寓所自己的房间吃饭沐浴更衣,一番折腾下来她也累了,遂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瘫在床上不想动弹。刚迷迷糊糊有点睡意,长福又来敲门,说陛下叫她过去。
  长安捶枕头。若是上辈子,这般粘人的男朋友打死她也不要。封建社会没人权呐!
  将半干的头发束起,戴上帽子,她一步三晃地来到甘露殿。慕容泓显然也刚沐浴完没多久,素衣长发当风而立,配上他那清丽脱俗的容颜,颇有几分出尘之感。只不过任它再美的东西,如果非得黏上来让你看,你会觉着赏心悦目的概率能有多大呢?
  “奴才见过陛下。”长安站在他身后行礼。
  慕容泓转过身来,长安这才发现他怀中还抱着爱鱼。
  “明日你休沐吧。”他看着长安道,心情似乎不错。
  长安却是一呆,问:“为何?”
  “爱鱼好几天不曾沐浴了。”
  长安翻白眼,道:“陛下,能找个容易让人信服的借口吗?”
  慕容泓笑了起来,他弯腰将爱鱼放在地上,走过来时顺手在书桌角上拿了个圆圆的小瓷罐。
  长安见他用手指蘸了那褐色的药膏往她额头上探,因畏疼而下意识地微微后仰。
  “别动。”慕容泓用拿着小瓷罐的左手环住她的肩,动作轻柔地将指上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长安额上青紫处,然后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容明艳:“你好久都不曾在白天陪着朕了。”
  这么近的距离,不要说他乌黑浓密的睫毛,就连他脸上细腻的毛孔长安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得不承认:好吧,即便是硬凑上来的,也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陛下,奴才新官上任,内卫司还有好多事……”
  长安话没说完,慕容泓的头又低了下来,这次他亲她的时间比上次稍微长了一些。
  “陛下,业精于勤荒于嬉……”待他亲完,长安试图再劝,他却再次凑过脸来,这次亲的时间比上次又要更长一些。
  “陛下……”他亲完后,长安一开口,他又欲凑过来,长安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投降“好吧,明天我休沐。”马丹,果然会撒娇的男人最要命啊!
  慕容泓这才满意,放开她回身走到书桌旁。搁下小瓷罐,他拿出五六本奏折道:“呐,这些都是弹劾你的。”
  “哦?”长安走过去,伸手想拿过来看看。
  慕容泓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拿。
  长安:“陛下这是何意?”
  “待会儿回来再看。”慕容泓牵着她往殿外走去。
  “那现在去哪儿?”长安疑惑。
  “逛园子。”慕容泓语调轻快。
  临出内殿慕容泓放了手,张让等人见他像要出门的模样,跟过来欲随行,慕容泓道:“朕就到后面园子里逛逛,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张让长福等人遂又退下。
  慕容泓带着长安一路行至后花园中,来到一架子开得灿烂如锦的黄木香前,他谨慎地四顾一番,回身对长安道:“没人,把头发放下来吧。”
  长安:“……”
  “你回了趟东寓所,换了衣裳,那定然是沐浴过了,按时辰推算你的头发应该还未全干,湿发盘起来是要生虱子的。”慕容泓认真道。
  “所以陛下这是特意带我到园子里来晾头发来了?”长安斜眼瞟他。
  “善解人意如朕,做出这等贴心之举,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慕容泓拂了下被风吹到颊侧的长发,颇有几分风流毓秀的味道。
  长安默默侧过身,一边摘下帽子一边暗自叹道:果然是春天到了哈,骚气,太骚气了!
  她刚刚散开头发,耳朵上忽然别来一物,她伸手扒拉下来一看,居然是一朵黄木香,忍不住抬头看向慕容泓。
  “朕很想知道,你做女子装扮时,到底是什么模样?”慕容泓见那花刚插上去就被她扒拉下来了,甚觉遗憾。
  长安将花往他耳朵上一簪,笑道:“我也很想知道陛下做女子装扮时是什么模样啊。”
  慕容泓忙不迭地将那朵花取下,佯怒:“胡闹!”
  长安哼一声,转过身去迎着晚风撩头发。
  慕容泓有些没趣,遂伸手帮她一起撩。撩着撩着,他忽叹道:“若得指间发如雪,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长安立刻道:“陛下,你好恶毒,居然盼着我一瞬白头。”
  慕容泓愣了一下,恼道:“你就不能理解为是朕想与你白头偕老?”
  “我才不要和你白头偕老。”长安断然拒绝。
  慕容泓长眉皱起。
  “落差太大,我怕我承受不住。”长安补充道。
  “什么落差太大?”慕容泓不解。
  长安瞄他一眼,道:“陛下,你看你现在正年轻,容颜如玉风华绝代,多招人喜欢呀。可若是五十年之后呢,你定然是鹤发鸡皮老态龙钟,咳两声要吐痰,打个喷嚏会漏尿,想起来都让人好生难过。”
  慕容泓被她这设想恶心得够呛,本能地反弹道:“你又不曾见过古稀之年的朕,何以见得朕便会变得如此不堪呢?”
  长安振振有词道:“那身强体健的自然可能不会老病成这样,可陛下你什么身体素质,你自己心里就没有点AC之间的数吗?”
  慕容泓原本正生气呢,听得她最后一句又忍不住好奇:“什么是AC之间的数?”
  “所谓AC之间的数,就是你心里该有的数。”长安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道。
  于是慕容泓继续生气:“若朕会这样,你又怎知你不会这样?有什么资格来嫌弃朕?”
  “我当然不会这样了,因为我身体比你好啊。”长安说着,当即抬起一脚架在花架上,然后上半身整个贴上了那条腿,她侧着脸冲慕容泓挑衅地一挑眉,问:“陛下,你能么?”
  慕容泓自觉自尊心严重受创,气呼呼地转身便走。
  长安也不去管他,起身继续迎着晚风晾头发。
  过了好一会儿,天黑透了,长安自觉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便将发髻束好帽子戴好,想去甘露殿看看那些弹劾她的奏折,又恐慕容泓留她在甘露殿过夜,反正明日休沐,那不如明日再去看好了。如是想着,长安便准备回东寓所睡觉去,谁知刚行至花园入口处,冷不防道旁传来一道语气幽怨的声音:“你上哪儿去?”
  长安惊了一跳,手都摸上了绑在左臂上的小刀,才反应过来这明明是慕容泓的声音。
  她徇声找了半天,才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站在一旁树影底下的慕容泓。
  “陛下,你一直站在这儿?没回去?”长安又是惊讶又觉好笑。
  慕容泓不吭声,大约也觉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
  长安心软了一下,挨过去扯着他的袖子道:“走吧,回去吧,再不回去褚翔该带人来找了。”
  她没扯动慕容泓,慕容泓反将她扯了过去,握着她的胳膊问:“你不愿与朕白头偕老,想与谁白头偕老?”


第454章 一个时辰
  长安不喜欢展望将来,上辈子的经历让她明白,能过好当下便不错了,展望什么将来?备不住哪天突然刺来一刀你就翘辫子了,那几十年后的事你想得再多再仔细,不都等同于浪费时间么?
  “陛下,这有道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像奴才这般貌美如花惊才绝艳的,怎么可能活得到白头呢?您就别为奴才操这份心啦。”长安腆着脸道。
  慕容泓听了,却是更加不悦,低斥:“你浑说什么?”
  长安道:“好好,奴才不浑说了,走吧,回殿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甘露殿前,慕容泓见长安似有开溜之意,不等她开口便道:“今晚你留下值夜。”
  长安:“……”论先发制人的重要性,泪目!
  回到内殿,长安将那几本弹劾她的奏折一一看了,果不其然都是弹劾她借王咎的案子胡乱构陷中饱私囊的。她将这些人名一一记住,准备回头好好翻一下他们的老底。
  她原本还想跟慕容泓说一下武定侯府和蔡和的事,但慕容泓心情不好,绷着一张脸坐在书桌后闷不吭声地批阅奏折,她懒得去哄他,遂作罢。
  到亥时,慕容泓终于将奏折全部处理完了,抬头一看,长安早斜在他软榻上睡着了。
  看着她疲态尽显的睡颜,慕容泓又开始后悔与她置气。原本今日之事也实不值得他这般置气的,只是……她昨夜不回宫就不回宫吧,那钟羡喝醉,姚景砚与秋皓俱在,凭什么就她送他回去?
  放她与钟羡一同去了次兖州,钟羡就成了她与他之间的一根刺,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将他连根拔除,可她偏不配合。
  她越不配合他便越不安,越不安便越想证明些什么。
  他去浴房净了手脸,然后过来将长安抱至榻上,让她睡在里侧。
  长安迷迷糊糊睁了睁眼,许是太困了,到底也没醒过来。
  慕容泓就这么拥着她睡在同一条被子里,想起于自己而言这般轻而易举的事,对钟羡来说却难于登天,心中又渐渐松快起来,缱绻地在长安额角脸颊上亲了几下,便也渐渐睡去了。
  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冷汗涔涔地喘着气惊醒过来。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汗,醒了之后便去浴房擦洗一番并换了备用的亵衣。再次回到床上,他坐在榻沿看着熟睡中的长安,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梦里的情形——他真的成了她描述中的那种糟老头子,鹤发鸡皮老态龙钟,咳嗽两声要吐痰,打个喷嚏会漏尿,不堪入目。而她就挽着鹤发童颜老当益壮的钟羡,瞟了他一眼低声对钟羡笑道:“看他那样,幸好当初我慧眼如炬没选他……”
  简直真实得可怕。
  比体格,他是比不过钟羡的,许是这一辈子都追不上他。他生来不足,自幼体弱,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允许她选钟羡。既然已经招惹了他,她就别想全身而退。成全,他慕容泓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这个词。
  他上了床,伸手摸向她的脸。
  他曾说过,若不能让她名正言顺,不会碰她。可是他现在后悔了,他需要一种比现在更亲密更稳固的关系来让自己安心,若是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哪怕只一次,会否能让她与他的关系变得与现在不同?
  长安在慕容泓这里睡得比在别的地方沉很多,是故直到慕容泓吻上她的唇让她呼吸不畅,她才醒了过来。不过醒过来了她的应对态度也很消极,一来自是因为她还困着,二来么,慕容泓于她而言在这方面的威胁性委实不大。
  鼻端尽是他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长安情动了一刹,很快又在“没有套套”的威胁中萎了下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