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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傲王爷,逆天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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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亮的眸光,瞧得雪狐头皮发紧,一时间竟忘了要点头。
秦雨缨摊开一张薄纸,将它放于桌上,问道:“当初我经受雷劫,是不是因为有人故意使了绊子?”
雪狐并未写字,而是点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那使绊子的,是唐咏诗?”她接而问。
雪狐依旧是点头,同时也略略舒了口气——这女人总算清醒了几分,没再被姓唐的女人迷惑。
秦雨缨心中多少还是诧然了一下,先前她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这猜测居然是真……
难怪当初一切看似并无不妥,最后却还是出了差错。
原来,是唐咏诗从中作梗……
秦雨缨对此不加怀疑,一则,雪狐断然没必要在这等事上骗自己,二则,也没必要诬陷一个与它毫无关系之人。
时隔多年,整件事再次在她脑海中闪现……
恍然大悟的感觉,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雨缨不得不感慨,自己先前真是极蠢,竟一直未看出唐咏诗对阎王那厮心存恋慕。
她与唐咏诗同为被阎罗点化的仙人,不同的是,唐咏诗并非凡胎肉身,而是一道飘到往生石上的魂魄。
先前,地府并不似如今这般荒凉,也曾有过鲜花怒放、蝉鸣蝶舞。
而自己曾与唐咏诗一同坐在那往生石上谈天说地,听她说生前的种种苦难,听说她这地府是如何不同寻常,不管春夏秋冬,皆可看见满地盛开的曼陀罗,有时还能从头顶的一片空灵中,飘落出纷纷扬扬的雪朵……
这一切随阎罗的心性而变,而今那曼陀罗自然早已烟消云散,没有飞雪,只有漫天阴冷的风。
虽不知这一切的误会究竟因何而起,但那所谓的婚事,定是被唐咏诗动了手脚……
联想起那场热闹非凡的喜宴、那铺地十里的红妆……恍惚间,她有了一种隐约的直觉。
诧然的同时,心中不觉微凉,仿佛有一颗小小的雪籽溅落,恰落在了心底最暖处。
那感觉,太古怪,以至于她颇觉难以置信。
转目看向雪狐,却见后者已在那微微泛黄的宣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当初,那厮是真以为自己要娶你。”
雪狐用的不是笔,而是自己的小爪。
爪子蘸着墨,一笔一划写得歪歪扭扭,很是笨拙。
那几个奇丑无比的字,令秦雨缨木然愣在原地,良久都未回过神。
阎王那厮,应当很是恼火吧。
恼火自己虚情假意,恼火自己不告而别,恼火自己刚与他成亲,就明目张胆为另一个男人逆天改命……
以至于,让他从至高无上的仙人,沦为了莫大的笑柄。
回想起这一世,自己初入地府与他一同把酒言欢时,他醉中带笑的眸子,秦雨缨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抵不过如此……
她看错了唐咏诗,也看错了阎罗。
错信了前者,又无心中伤了后者,且着实伤得不轻。
愧疚是有的,也并非不想解释,可那日离开后,她便自行毁去了自己与地府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关联,而今想去见他竟成了难事一桩。
“吱……”小狐狸的声音,打断了秦雨缨的思绪。
“你想下去?”它在纸上写道。
下去?
秦雨缨微怔,点头道:“你可有办法?”
雪狐一蹿,蹿入她怀中。
四目相对,它双眸碧若深海波澜,越看越觉深邃浩渺,竟颇有一望无际之感……
瞧着瞧着,秦雨缨只觉天旋地转。
身子忽然一轻,定睛一看,四周已是一片虚空。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光
在虚空中飘荡了一会儿,她终于踩到了一方厚实的泥土。
四周寂静无比,不远处就是那黝黑的往生石,这里的确是地府无疑,可黑暗中并不见阎罗的踪影……
秦雨缨正不知该去哪里找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可算是来了。”
这声音甚是耳熟,她回头一看,是唐咏诗。
“你可知我等你等了多久?”唐咏诗问。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说不清究竟是喜是怒,二者似乎皆掺杂其中,还带了一丝莫名的怨气。
不待秦雨缨回答,她又道:“你还认不认得这个地方?我与阎君初次见面时就是在这儿,那日你也在场。”
秦雨缨点头,她当然记得。
“那时这里鲜花怒放、蝴蝶成群……你与他成亲时分明已是冬日,满地的花却姹紫嫣红,真是叫人嫉妒。只可惜,后来万物渐渐凋零,再也没有一丝生气。”她的语气似乎有些悲凉,看向秦雨缨的眸光却很是不善。
“你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秦雨缨问。
唐咏诗既然说已等了她多时,定不会只是想叙旧这么简单。
唐咏诗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疏离,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你我好歹也算是故人,多年未见,说说知心话难道就这么难?”
在秦雨缨记忆中,唐咏诗素来打扮清丽,从不曾如此浓妆艳抹过。
而今站在她眼前的,俨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究竟哪一副面孔是假,哪一副面孔是真,已是显而易见……
“好,既然你想说,那我就陪你好好叙叙旧,”秦雨缨点了点头,直接问道,“当年你骗阎罗,让他以为我真心想嫁他,究竟是为何?”
其实答案她早已知道,只不过,还是想听唐咏诗亲自说出口。
记起一切之后,她将最有可能出差错的地方回想过千遍万遍,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只因万万没想到,算计自己的会是唐咏诗……
二人曾经情同姐妹,约定无论何事都互不相瞒。
看来,那所谓的姐妹情只是她一厢情愿,唐咏诗可从不曾如此认为……
“为何?你问我为何?”唐咏诗唇角扬起,笑得冰冷,“我从第一眼见他起,就知他是这世间绝无仅有之人,暗暗起誓此生非他不嫁……哪晓得,他眼里却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你知不知道那日你与他成亲时,我也坐在花轿中?我嫁给他的并不只是你,还有我啊!”
秦雨缨听得一怔,这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的轿子,就跟在你后头,”唐咏诗顿了顿,缓缓接而道,“我谎称你一人嫁入地府定是不甚习惯,愿一同嫁作他的姬妾,陪伴你、服侍他,他这才答应将我也一并娶了……秦雨缨,你看,就连我的婚事都缺你不可,我还真是做鬼也摆脱不了当你影子的宿命。我陪在他身边数千年,可时至如今他竟都忘不了你……我真不明白,他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
听了这一席话,秦雨缨想笑,却实在有些笑不出:“你可知我与你哪里不同?”
这略显平静的口吻,多多少少触怒了唐咏诗:“我比你貌美,比你痴心,比你钟情,比你更懂他的喜怒哀乐……最重要的是,我比你聪慧百倍千倍,你这种蠢货,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看着她阴冷的眸子,秦雨缨淡淡道:“我与你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从不信什么宿命,我知是我的终归会是我的,即便不是,也会明目张胆争取,不会暗中使什么诡计。有些事,越执着就越容易越陷越深,正如你说自己只是我的一道影子,你一直都这么觉得,所以一直不敢将那份所谓的痴心明明白白说给阎罗听……躲在暗处,用尽所有阴谋,妄图夺取一个人的真心,注定不管付出多少都必定一无所获。”
“你胡说八道!我的心他怎会不明白?都是因为你,若这世间没有你,他早就对我动情了!”唐咏诗急不可耐地反驳。
“即便这世间没有我,他也断然看不上你。美貌又如何,你这一身的美貌早就黯淡无光了,神仙也救不了你那一脸的阴戾。”秦雨缨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
“你才一脸阴戾!”唐咏诗闻言愈发怒不可遏,“阎君心中没有别的女子,是因为忘不了玄女……他早就说过,你轮回了这么多世,喝了这么多碗孟婆汤,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玄女了,他的心上人才不是你!”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秦雨缨反唇相讥。
这女人要怎样才能明白,她自以为重过泰山的一切,在别人眼中,不过只是一片轻飘飘的鸿毛?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分明对阎王那厮满心恋慕,却久久不敢坦白,分明对自己妒恨得不行,先前却要佯装处处关心……长此以往,心中想不怨恨苦毒都难。
有些事,一早就不该藏在心底任由它发酵,明明白白地说出口,哪怕落得一场空,至少坦坦荡荡。
而躲躲藏藏、机关算尽,只会令人鄙夷。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说过,我等了你很久了,就怕你永远记不起当初的一切……若没法在你清醒的时候将事情一一说给你听,那该多可惜?”唐咏诗娇艳的脸上浮现一丝阴狠的笑容,“在阎罗心里,你只不过是个悔婚的阴险小人,他虽从未与我同床共枕,但早已将我当成了最知心的人……”
她说得满心向往,颇有些得意洋洋,在秦雨缨看来已着实无药可救。
“炫耀完了吗?”秦雨缨淡淡问。
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机会,唐咏诗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闭嘴:“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呵,那陆泓琛生生世世短命,一次又一次死在你怀中,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是不是很恨我?只可惜啊,恨我也没用,待他彻底一命呜呼,待你彻底烟消云散……阎君就再也不必面对你们这对狗男女,到时候他便会明白,我才是该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到时这世间没了你的存在,我坐享荣华富贵之时,说不定会好好怀念你一番……”
“这就是你来见我的目的?”秦雨缨问。
自从她想通了一切,有些话就再也中伤不到她了。
只因她很清楚,事情迟早会有一个结果,她不会再轻而易举失去陆泓琛,更不会再承受那看似永无止境的轮回……
不过,她从不晓得唐咏诗竟这么啰嗦,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简直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
不就是想同阎王长生不老,长相厮守吗?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想妨碍这人。
只是,她多多少少有些替阎王那厮觉得不值……
她这么多年都未曾清醒过来,是因喝了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一直没记起先前的事。
可阎罗不同,难不成他从未想过,这一切皆是身边看似温柔的唐咏诗所为?难不成他压根就没调查过事情的经过,只顾着借酒消愁,任由一顶天大的绿帽子被扣在头顶?
秦雨缨深觉有必要给这人看看脑子,省得他被人骗了又骗,一辈子都活在谎言里。
“我的目的当然不只是与你叙旧,你难得以玄女的身份来一次,我怎能不好生招待你,尽一尽地主之谊?”唐咏诗轻笑一声,手指一勾,那往生石上忽然多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藤蔓。
藤蔓迎风生长,宛若一头挥舞着爪牙的猛兽,大张着嘴将秦雨缨吞没。
这一切实在太快,秦雨缨措不及防,眼前很快变得一片漆黑。
四周寒气逼人,阴冷无比,越是挣扎,藤蔓则缠得越紧。
不好,她险些忘了,这人修炼了数千年,修为早已远在自己之上……
“你来得很是时候,阎罗正巧不在地府。这几日你就好好在里头待着吧,至于那陆泓琛,我会好生替你照顾……”外头隐约传来唐咏诗的声音,语气颇为得意。
秦雨缨心里一紧:“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那陆泓琛不是才智过人,难以被人迷惑吗?你说,我若穿了你的皮囊,变得与你一模一样,他是否还分辨得出?”唐咏诗故意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她就是要让秦雨缨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先前她找那蒙栖元取了蛊虫,却不料蛊虫居然丝毫不见效果,这着实令她感到挫败。
说来要怪那孔钰珂,不止容貌,就连身形都与秦雨缨如此相似,浑身上下平平板板,瞧不出半点妩媚与婀娜,哪能轻而易举迷住男人的心?
这次不同,这次是她亲自出马,且她打算迷惑的,不止陆泓琛一人……
不是还有个蔺长冬一直无事献殷勤,与秦雨缨暧昧不清吗?
她故意模仿蔺长冬的笔迹,在那折扇上留下了秦雨缨的姓名,想必陆泓琛看了已是大为火光。
也不知,待秦雨缨与这位“表兄”有了肌肤之亲,陆泓琛会否仍旧用心专一,情深不移?
唐咏诗勾唇一笑,身形很快消失无踪。
听外头没了动静,秦雨缨四下摸索,心中不可谓不慌乱。
若唐咏诗只打算对付她一人,她自然不必担心,生生世世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苦是她受不了的?
可这人竟想穿上她的皮囊,去见陆泓琛……
要是陆泓琛真将唐咏诗当成了她,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她简直不敢去想。
好在来之前,她特地叮嘱了雪狐,若自己未能及时回到凡世,就赶紧想法子将自己拉回去……
之所以如此叮嘱,是担心被阎王那厮软禁。
过了这么多年,阎罗的心性早已变得与之前不同,更何况自己上次还狠狠激怒了他,不敢确定他为留住自己,会否做出离谱的事……
却不料此番没见到阎罗,反而见到了唐咏诗。
她与雪狐之间的联系正变得越来越微弱,眼看就要近乎于无,想来应是这藤蔓隔绝了灵气的缘故。
雪狐通晓万事万物,定不会被唐咏诗骗过的……
这么一想,秦雨缨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起来,手脚很快被那森冷的阴气冻麻,她呵出一口寒气,深觉自己着实太弱,面对许多事都无力抵抗。
连区区一个唐咏诗都无力对付,又如何逆天改命,彻底毁掉这所谓的轮回……
与此同时,七王府中,雪狐狐疑地发觉,那丝属于秦雨缨的气息忽然消失无踪了。
上一次出现这等情形时,是在骊山。
那日她险些魂飞魄散,幸而被阎罗所救,才得以保住性命。
这次又是为何?
坏了,坏了……难不成阎罗得知真相之后,仍旧不打算放秦雨缨走?
雪狐焦灼起来,在原地不停踱着步子,左思右想,不知该不该去地府救人。
若贸然闯进去,定会被阎罗发觉,到时不仅救不出这个女人,还会被阎罗抓住脱不得身……
这种自投罗网的事,雪狐自是不会去做。
阎罗一心想找齐上下两册古籍,古籍一直被秦雨缨收在怀里,眼下想必已成了他囊中之物,所缺的就只剩下自己这个书灵了。
拿到那书之后,秦雨缨的劫数便会终止,轮回也会彻底消失……如此一来固然是好,但人仙殊途,况且有阎罗从中作梗,她从今往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陆泓琛。
对秦雨缨而言,生生世世的分别不是劫难,与陆泓琛彻底无缘相见才是劫难。
正因想明白了这一点,雪狐才未轻举妄动。
可一想到那个蠢女人在地府生死不知,它就忍不住忧心忡忡。
担忧之际,丝毫没有发觉自己黝黑的毛发,散发出了一丝细微的白光……
那光芒一开始十分微弱,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变得越来越刺眼,雪狐有所察觉时,诡异地发觉自己竟飘到了空中。
即便成了一道光,也依旧是圆乎乎的,俨然一个小小球体……
唐咏诗来到七王府时,一眼就瞧见了偏院那异样的白光。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妃娘娘,哪有什么白光?
她心生疑惑,打算去瞧个究竟。
不料没走几步,前头忽然来了一个丫鬟:“王妃娘娘,那些米面、银两,皆已派人送去冬儿家了。”
唐咏诗打量了这丫鬟几眼,记起此人叫雨瑞,似乎是秦雨缨最为信任的下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吩咐。
雨瑞应了声“是”,正要离开,唐咏诗忽又补充了一句:“叫暗卫将偏院围住,没有我的吩咐,一只鸟都别想飞走。”
围住偏院?
雨瑞听得不解:“这又是为何?”
“你眼瞎吗,难道没瞧见那白光?”唐咏诗问。
雨瑞转目一瞧,依旧十分不解,摇头道:“王妃娘娘,哪有什么白光?”
唐咏诗听得错愕,见她丝毫不像在说谎,这才明白过来——或许寻常人等,皆是瞧不见那光的。
她掩饰住眸中异样的神色,轻咳道:“是我一时眼花了……”
雨瑞总觉王妃娘娘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不免担忧起来:“娘娘,要不要叫大夫给您瞧瞧?”
“不必了。”唐咏诗自是摇头拒绝。
这丫鬟和秦雨缨关系极好,自己在她面前待久了,只怕会露出马脚。
思及此,她正儿八经地吩咐雨瑞,去冬儿家住几日,好好陪陪冬儿的父母,免得二老思女心切。
冬儿如今不在京城,雨瑞与她情同姐妹,自是乐意替冬儿照拂家里,心道王妃娘娘想得真是周到。
她回房收拾起了行李,而“秦雨缨”待她转身一走,就立刻进了偏院。
院子外头虽有暗卫把守,但以雪狐如今的本事,派再多暗卫也是徒劳,若肉眼能识别它的踪迹,它哪还能跑出府偷来那么些衣物?
来到院子时,白光已是无比刺眼。
院中的一切,似乎都融入了一股热浪中,变得近乎扭曲,竟令唐咏诗有些寸步难行。
她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竟冒出了丝丝黑气……
黑气一触及白光,就如无数细小的蝌蚪一般惊恐四散。
唐咏诗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掩饰不住满脸的喜色。
看来,那书灵就在屋中!
若书灵一直不出现,那下册古籍便只是一具空壳,可如今,它竟舍得现身了……
唐咏诗当然不会让古籍经秦雨缨之手,落入阎罗手中,万一书灵将当初的一切全告诉了阎罗,那她该如何是好?
先毁书灵,再诬陷秦雨缨与那蔺长冬有私情,最后将秦雨缨的记忆重新封印……不就大功告成了? 到时秦雨缨既没了两册古籍,又失了陆泓琛的宠爱……啧,想想都觉颇为可怜。
唐咏诗这么想着,也顾不上理会那刺眼的白光了,加快了脚步朝里走去。
可哪晓得刚推开门,四周的“热浪”忽然烟消云散,一切变得安静如常,方才的景象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转目四顾,四下并不见那书灵。
唐咏诗心觉奇怪,当即翻箱倒柜地仔细翻找起来。
若那小东西已然溜走,她方才怎会没有瞧见?
找来找去,屋中却的确没有书灵的影子,她手指微动,想用法力搜寻一番,却发觉法力早已全然消失。
不必想,定是方才的那“白光”的功劳。
唐咏诗心底冒起一股无名火,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取代秦雨缨来到人世,居然这般出师不利!
不,不对……书灵既然已然现形,此刻一定正是极其虚弱的时候,不可能逃得太远。
她心念一动,立刻出了屋子。
离偏院最近的,是西厢。
而今西厢并未住人,大多数房屋皆是空着的,只放着一些床铺被褥、桌椅板凳,其中有一间却是满满当当,那是陆泓琛存放猎物皮毛之处,房中不乏狼头、熊皮一类。
先前,这些东西皆放在书房隔壁,因秦雨缨无意间闯入过一次,颇觉狰狞,陆泓琛便叫下人全都搬了过来。
倒是那蒙栖元对此极有兴致,不仅仔细“观赏”了一番,还将自己珍藏的一些兔皮、狐皮送给了陆泓琛,拿稻草一一填充起来,修饰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唐咏诗在地府每日面对青面獠牙的鬼怪,早就习以为常,故而并不觉得这些死物有多狰狞,她此时没了法力,只能用肉眼辨认其中是否有灵物存在。
一眼望去,无数双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她。
唐咏诗心里一个激灵,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突然记起了一事。
那偏院,不是雪狐的住处吗?
难不成……书灵是那只白狐?
不可能,灵物虽变化万千,但一开始是死物,也绝无可能变成活物,反之亦然……正如那温玉只是一块玉佩,能变成落叶,也能变成石块,却不会在掉落悬崖的一瞬忽然化为振翅的飞鸟。
所以,她才一直没怀疑到这只白狐头上。
而今看来,自己似乎倏忽了。
说不定秦雨缨用了什么法子,瞒过自己与阎罗的视线,将书灵化身为狐,悄悄养在了身边……
思来想去,似乎已许久没在幽冥镜中见过这只狐狸了,不过它的皮毛白得那般显眼,不管躲到何处,自己都一定能找见。
唐咏诗在屋中翻来找去,却始终未瞧见那一抹白影,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皮毛皆灰不溜秋,真不知那只白狐到底躲在了哪里……
莫非并未藏身于此,而是偷偷去了别处?
她不敢浪费时间,匆匆推门而出。
待那门“嘎吱”一声重新合上,一团黑影从皮毛堆里钻了出来,长舒一口气。
吓死狐了,吓死狐了……
方才,它一颗小心脏差点没窜进喉咙。
看不出,阎罗这妻妾还挺聪明,居然一下就猜到了它是书灵。
分明应当顺利化形成人,不料变来变去,竟只变了一丢丢的毛色……
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洁白无暇的小屁股,雪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浑身上下仍是黑不溜秋,唯有屁股是白的……幸亏那姓唐的女人没将它翻过来细看,否则岂不是要露馅?
说来也怪,自打秦雨缨离开,它身上的灵气就变得断断续续,很不平稳,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雪狐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等等……秦雨缨分明还在地府,那姓唐的女人披着她的躯壳来到七王府,究竟是想干什么坏事?
不行,得立刻通知陆泓琛!
它从窗口一跃而出,急急忙忙来到书房找陆泓琛,不料刚进房门,就有一只粗布口袋迎面而来,将它罩了个正着……
“吱!”雪狐尖声叫道。
“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唐咏诗收紧那粗布口袋,面色好不得意。
她就知道,这白狐若是书灵,一定会来找陆泓琛。
寻常灵物,哪会瞧得出她只是个披着秦雨缨皮囊的鬼魂?
唯有书灵,自古以来通晓万事万物,定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既然看穿了,势必会过来提醒陆泓琛,莫要中了她的计……
所以她根本不必四处去找,在此守株待兔即可。
啧啧,还说是灵物呢,居然这么不中用,轻而易举就被自己抓获……
“雨缨?”里间突然传来陆泓琛的声音。
唐咏诗慌乱地应了一声,连忙找了个箱子,将雪狐塞了进去。
“吱吱……”雪狐自是不肯乖乖就范,在箱子里挠个不停。
唐咏诗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个半人高的书柜,不假思索打开了箱子,趁雪狐探头想跑之际将其一掌拍晕,锁入了柜中。
陆泓琛出来时,她正好合上柜门。
“王爷,你方才唤我了?”她暗暗深吸一口气,转目看向他。
陆泓琛点了点头:“方才外头似乎有动静……”
他话未说完,就被面前的“秦雨缨”打断:“方才房中似乎有老鼠,看来府里该要养只猫了。”
养猫?
偏院不是有只花狸猫吗?
陆泓琛有些诧异,不过并未往心里去:“方才杜青来报,陆长鸣府中的那些死士的身份,已被查了出来。”
唐咏诗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哦”了一声。
她的反应很是平淡,不过恰与秦雨缨的性情很是相符,落入陆泓琛眼中,与平日没有什么异样。
“那些皆是南疆人,来历不明,并无祖籍,只怕是异族遗留下的祸患。”他接而道。
异族?
唐咏诗依稀记得,骊国边境的确有过一些被称为异族的部落。
不过那些部落早已被骊国先皇剿灭,异族人也纷纷死于战火之中,时至如今应当已是消失殆尽,怎么莫名其妙竟出现在了三王府中,成了陆长鸣手下的死士?
言语间,外头有人叩门。
来的是秦雨缨的二舅,牧仲奕。
牧仲奕近来时常出入七王府,自打秦瀚森去了南疆,就再无人与他兴趣相投、秉烛夜谈,他颇觉索然无味,于是常来这里借书消愁。
毕竟七王府的书房,比牧家的宽敞多了,柜中的书籍也是应有尽有,其中不少还是市面上难以找到的绝本。
他今日是来拿书的,却不料刚到王府门口,就瞧见那后院中有刺眼的白光闪现,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这情形很是眼熟,与数十年前,别苑起火时的场景颇为相似。
诧异之际,牧仲奕问了问身边的下人,怎料除了他,竟没有任何人看见了那道光。
这不免让牧仲奕感到不安,若非早已经历过一次极为相同的事,他恐怕会以为自己这是撞了邪——若非被鬼魅迷住了双眼,何至于瞧见这等异象?
可多年前别苑起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牧仲奕觉得,这并非偶然。
所以,他一见陆泓琛便迫不及待地问:“王爷,方才那偏院是不是出事了?”
“偏院?”陆泓琛听得不明所以。
牧仲奕重重点头,转目看向秦雨缨:“缨儿,你老实告诉二舅,那古籍是否在你手中?”
这里并无外人,所以他才敢这般大胆地问出口。
“秦雨缨”被问得面露警惕,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答。
而牧仲奕的想法却简单许多,母亲打算将那下册古籍传给他,所以早就同他说过,别苑大火那日的滔天白光,乃是书中的灵气所化。
不仅如此,还叮嘱他切莫让书落入了旁人手中。
而如今母亲已然去世,他却连那下册古籍的影子都未见过。
思来想去,母亲病重时,秦雨缨一直陪伴左右,母亲十有八九是将书交到了她的手中。
加之今日七王府忽然冒出一道白光,牧仲奕更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测,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陆泓琛没有说话,这毕竟是雨缨的家事,他有些不便插手。
“秦雨缨”整理思绪,笑了笑道:“什么古籍?小舅,这书房中的古籍成百上千,你若是找不着想找书,可以叫丫鬟帮着一起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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