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娼门宦妾-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凤翊笑着接下祭祀之事,转头出了太爷院子,便让管事将往年凤静操办之时理的单子给他送到书房瞧瞧。
只归是有人管这事了,管事连忙点头应下,那模样只恨不得凤翊将所有的事都给吩咐了才好。
上官知道这事的时候,她眸色一闪,红唇便有浅淡嘲讽笑意,也不提醒凤翊,凤静压根就没糊涂,从头至尾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凤家兄弟争斗,与她无关,她只要在适时的时候出手助凤翊一把,将凤静给打压下来,拿到血玉便好。
时间到七月的时候,凤翊越发往外头出府的勤了,更甚者他还邀约了闵王来参加家族祭祀之事。
原本这种事,办的简单些,便无需宴请宾客,但如果想搞的正式些,请些身份尊贵之人当天来旁观,那也是种尊荣。
而凤翊,理所当然的请了闵王。
管事拿着拜帖,虽觉往年凤静办的时候都没如此做,但现在凤翊要求,他一个下人也只有照办,哪里有提议的份。
七月初十的祭祀,便这般有条不紊的准备了下来。
弥生 (他人即地狱) 2014…01…22 22:35:43
101、七月初七
到七月初七,乞巧节。
上官向来对这样的节日无感,往年她也是呆风月楼子里,根本不出去,但手下的姑娘自有那等还心怀憧憬的,她也应允那天晚上,楼子里的姑娘可以破例出去游玩一次。
她自己看着别人的郎情妾意,甜甜蜜蜜,喝着清酒,就那么过了。
但今年,早前一两天,凤翊抽空来听轩小筑了一趟,只说到了乞巧节那天晚上,要上官等着他,至于要干什么,却是没说。
上官无所谓,真到了那天,院子里的婢女也脸红红地来跟她请求,她像对待以前楼子里的姑娘一样,让几个婢女晚上不用伺候。
几个婢女欢天喜地的朝她磕头谢恩,天色渐暗的时候,婢女将热水饭菜给上官都准备好,来跟她吱了声,才结伴出的府。
上官一个人在院子里将饭菜摆上,虽说凤翊说让等着他,但筷子什么的上官根本就只备了双,她自个吃,哪里有半分等人的模样。
凤翊是在戌时过来的,上官早用膳完毕,桌上只剩残羹冷饭,她点着烛火,明明灭灭的光影在清徐的夜风中跳跃,偶有不畏死的飞蛾飞扑而去,啪的一声,就是身子被火苗给灼烧了的声音,然后是淡淡的焦味。
上官看着飞蛾扑火都似觉得饶有兴致,她偶尔从发髻上拔下银簪,挑一下灯芯,让火苗更大一点,于是就见越加多的飞蛾和喜暖的虫围绕过来,争先恐后地朝烈火而去。
“怎的,爷不过来,美人就这么无聊了?”凤翊站在院子口,好几步开外,有影子投射到上官视线下,她抬眼,呼吸瞬间屏了点——
只因凤翊今晚穿了件飞扬的红袍,束墨玉发冠,暗金色领边绣缠枝藤蔓纹,手掌宽的玄色丝绦腰带,上官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这么烈焰般的颜色衣裳,他眉目飞扬且盼,鼻若悬胆,唇线弯着,看向上官,脸上就有再是风流恣意不过的纵情。
眼见上官看着自己没反应,凤翊轻笑出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爷知道自个今晚上很俊,可不曾想都让美人看的傻了。”
上官讪讪收回视线,将手里的簪子别回发髻上,冷淡的问,“爷有事?”
凤翊笑眯眯地执起上官柔荑,“特意过来和你过乞巧节,走吧,上坊间去,听说很热闹。”
上官鼻翼翕动,她就闻到从凤翊身上带来的一股子很淡的女子口脂香味,不用想肯定都是孙落樱的,她遂抽回手,“不用了,爷多陪陪二少夫人吧,奴家不过节。”
不软不硬地碰了跟钉子,凤翊揉了揉鼻尖,也不恼,强硬的再次拉起上官小手,牵着她就往外走,“别闹了,说了今晚上都陪你的,这点话爷说了还能作数的。”
上官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衣袖未遮掩,趁着明晃的月光,她能看清凤翊的手颇大,刚好合适的能将她的手给包裹住了,且他掌心干燥温暖,自有一股子的熨烫心安。
她睫毛下垂,掩掉眸底的暗沉之色,上官心里清楚,在七月初十的祭祀盛事之际,凤翊便定会向凤静动手,到时谁输谁赢,尚且没定论,但总归她在凤府的日子根本就不多了。
这般想着,她又生了点贪恋出来,像是长久被干涸的海绵,突地遭遇了湿润,便控制不住的想多汲取一点。
凤翊能给予她的,是她在轩辕夜身上从未体会过的。
她甚至想过,若是她在轩辕夜之前便遇上凤翊,那又会如何?
不过,没轩辕夜便无今日的上官,兴许她也就和孙落樱一样,普普通通的深宅妇人,或过的平淡幸福,或哀怨一生。
她这般胡思乱想的当,凤翊已经带着她几步出了府邸,到了热闹的坊间,上官冷不丁被沿路的灯笼亮光给灼的刺痛了眼眸。
猛地闭眼,耳边就听到凤翊温柔的声音,还有他掌心捧起她面颊的触感,“眼不舒服了?来爷看看,千万别揉……”
上官伸手挡开凤翊的碰触,以手覆眼,黑暗重临视野之中,她在掌心里张开眸子,透过指间缝隙,看到自己对面的凤翊那张脸上起了某种沉郁的神色。
蓦地,她眼眶有丝涩,突起的莫名其妙,“没事。”
上官松了手,然并不与凤翊对视,她移开视线,将自己的眼神落到沿街满挂的灯笼上,扯了扯嘴角又道,“奴家还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景儿,今日爷有心了。”
凤翊当没察觉,他又笑了起来,再是自然不过地牵起上官的手,“前面有开襟楼,美人不若去登楼穿针,也得个巧来如何?”
上官朝前一看,坊街上到处都是人,好不热闹,而凤翊指的那处,人更多,她便有些不太想去,但触及凤翊幽深的眼色,拒绝的话便从喉咙咽了回去,“好。”
闻言,凤翊自当高兴,他脚步一转,到上官身后,伸长了双臂将她护在怀里,然后半拥着她挤进人群。
虽然人多,但凤翊这般动作,上官倒半点没被挤到,顺利上了开襟楼,便见一开阔的堂子里,灯明如日,更有银光闪烁的细针一组是一组地插的到处都是,有那手巧的姑娘或夫人正手执五彩丝线,聚精会神得将手中丝线一口气穿过数根细针,最后以谁穿的细针多而为胜者。
“美人,你瞧,她们都只能穿七针,你穿个九针来,咱们来夺第一,巧着为胜。”凤翊兴致勃勃地怂恿上官参加。
上官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发觉凤翊站她身后离得极近,几乎前胸贴着她的后背,但又有点滴的距离,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她望进他眼眸深处,点了点头。
有那伙计出声招呼,上官到空的位置前,从伙计手里接过五彩丝线,看细针皆是一排一排成一条线伫立着,她唇一抿,手一扬,那丝线像是利箭,噌的就穿过针孔,不及眨眼之间,就穿过九根细针。
那伙计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回过神来当即高呼出声,整个堂子里,就上官穿的细针数最多,这一轮巧者之号自然落到了她头上。
得了巧,上官拉着凤翊衣袖就准备下楼走人,不想,那伙计手里还拿着个东西追了出来。
上官不予理会,但凤翊兴味的很,反手拉住她,“就看看,那伙计有何说词。”
伙计几步到跟前,将手里的东西双手一奉就道,“这位爷和夫人,您们运气真好,凡是得巧者皆有一物相赠,这是今晚上的最后一个了,还望笑纳。”
凤翊不等上官开口说话,他一把就将伙计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并揭了上面的红绸,立马一对精致的陶瓷娃娃出现在上官眼里。
穿着红袍的陶瓷男娃娃,晃眼看去,竟和凤翊身上的衣裳极为相似,陶瓷女娃娃也是一身红色的喜服,看着喜庆又可爱。
凤翊上上下下地看了上官一眼,十分遗憾的道,“可惜,早知道让美人你也换身红衣裳了,看多配。”
说着,他自行将那对瓷娃娃给收了,将托盘还给伙计道了声谢,出了开襟楼,拉着上官到人少的地,将男娃娃塞她手里,自己留了女娃娃,“爷没别的要求,就这一点,这东西给爷收好了,听到没?爷就当那陶瓷女娃娃是你了。”
上官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指间收紧,掌心里那瓷娃娃冰凉的将她手心都给浸润疼了。
凤翊哪里会管她答不答应,将瓷娃娃收好了,背剪双手,拉扯着上官就往下一个有趣的地而去。
上官浑然不知,这所有的一切都落入对面那酒楼二楼的一扇窗户后的有心人眼里。
“年年乞巧都在宫里过,今年来坊间,倒还觉得比宫里更热闹些,”那屋子里,一身贵气逼人,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悠悠然的道。
他手边坐着个面目雍容优雅,容貌清秀妍丽的妇人,“可不是,皇……爷又会知这民间的平凡与苦楚。”
皇帝眉心微皱,看着妇人道,“红酥,你若想,我当可年年陪你出来。”
叫红酥的女子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抿了口,不咸不淡的道,“再说吧。”
皇帝沉默了会,要说他后宫佳丽三千,但却独宠了红酥一人,除了皇后之位不能给她之外,他给了她所有的恩宠,可她依然待他如此,甚至可以说还恨着他。
“小夜子,这乞巧节,坊间都什么有趣?”皇帝转头,问向一直站木窗边的轩辕夜。
轩辕夜拢了下袖子,微低着头,似乎想了会,才道,“刚才奴才瞅见对面那开襟楼在登楼穿针得巧,胜者还能得一物,皇上和娘娘,可猜猜那物是何物?”
一字一句,皆不阴不阳,尖细中带着违和的暗哑,轩辕夜那张风华无双的脸上也是涂满了胭脂白粉,甚至他眉也是描过的。
“哦?”皇帝瞟了红酥一眼,状若起了好奇心的问,“是何物?”
轩辕夜低笑了声,小指一翘,捻了下耳鬓垂落的那丝发,“说来那物也不见得有多金贵,但胜在寓意不错,又吉利,图彩头。”
他这么一说,连红酥都抬头看着他,只等他说出那东西是什么。
然,轩辕夜却是不说了,他只跟侧了下头意有所指地看着皇帝道,“不若皇上与娘娘一起过去瞧瞧?若是娘娘也得个巧,日后也是美谈一桩。”
弥生 (他人即地狱) 2014…01…22 22:36:36
102、爷若有天死在你手里
皇帝和红酥有没有听从九千岁的建议去开襟楼穿针得巧暂且不说,且说凤翊拉着上官几下穿过人流,满皆晕黄的灯笼光线投射到他脸上,就带起深浅不一的斑与驳,上官望着,然后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那尊红衣瓷娃娃,有轻叹从她唇边流泻而出,还来不及被人听闻到,就散落的不知去处。
那瓷娃娃她收了,放进怀里。
余光瞥见上官动作的凤翊,他嘴角翘了翘,但转瞬,眼底黑暗,像是不见日月光芒的暗色流转不去,连拉着上官的手都稍稍用了点力。
“那边有结扎巧姑,美人再去得个巧回来可好?”走到一堆人扎堆的地方,凤翊踮着脚往里瞧了下,就露出恍然的神色对上官道。
上官摇摇头,“奴家不会。”
听闻这话,凤翊轻笑出声,带着一种亲昵,伸手捏了捏上官面颊,“爷还当你什么都会,瞧着,爷去给你挣个来。”
上官忡怔一瞬,她细眉微皱,那结扎草人巧姑的圈子里站的全是姑娘妇人家,就没一个男子靠近,她刚想开口说算了。
哪想,凤翊已经上前几步,挽起袖子,大步走了进去,到有空的地,也不顾旁人的目光,拿着稻草就开始扎草人。
有那姑娘妇人三三两两地偷看凤翊,耳语几句,然后痴痴的低笑出声,就连边上围观的亦有起哄,更有那些自命清高的男子出言奚落。
但凤翊恍若未闻,他唇抿着,脸上表情无比认真,手边拿着稻草,比划了番,才慎重的用绳子扎紧,几下之后,那草人竟还真的有模有样,随后是要用衣衫妆扮,他动作也熟练的很。
上官扫视了圈,倏地心里就生了点气来,为凤翊何故这般认真,为周围的讥诮。
她几步踏进去,一言不发拉着凤翊就往外走。
“美人……”眼见凤翊只到最后一步了,将手里的腰带拴草人巧姑身上便能完事,冷不防被上官拉出人群,他疑惑了句,“怎的这就不高兴了?”
出了结扎巧姑那地,上官松开凤翊袖子,也不理会他,径直就往凤府的方向走。
凤翊追上来,歪头看了看上官,蓦地就大笑出声,并揉了揉上官肩背上的青丝道,“爷是不是该开心一下,美人都知维护爷了,不容易哪……”
这话说的状若玩笑,但话语里暗藏的卑微,实在是很不像平时那个自诩风流肆意的世家纨绔子弟。
上官脚步一顿,随即又继续往前走,她只红唇抿紧,不发一言,甚至都不看凤翊一眼。
凤翊叹息,只得扔了手里那结扎巧姑的腰带,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上上官。
上官越走越快,耳边是坊间所有人的热闹熙攘,叫卖声,赞好声,鼎沸之中的平凡欢乐向来不是她能拥有的,她只想快点回听轩小筑去。
她见不得热闹。
凤翊亦沉默,他看着身前上官的背影,细腰仍然妙曼,甚有幽香从她身上随风而来,他眼眸之中的情绪谁也看不懂。
暗夜深沉,拐入人少的地,上官脚步才缓了下来,她驻足转头等着凤翊并肩而行,就见凤翊身后一头戴黑纱帷帽不辨男女的布衣之人,那黑纱转动,似乎正看着她,然后举起左手比了三根指头朝天的姿势。
漆黑眼瞳猛地一缩,指尖抓紧衣袖滚边,上官眨了下眼,将视线落到凤翊身上,轻言了句,“谢谢。”
凤翊似有所感,他回头,却只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无异常之处,他遂摆摆手,眉目有轻佻之色,“美人若真想感谢爷,今晚上就别赶爷走了,爷住你听轩小筑。”
上官正想婉约拒绝,但凤翊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把捂了她嘴巴,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别拒绝,爷只是想抱抱你就好。”
红唇便是温暖的掌心温度,上官敛了下眼眸,长翘的睫毛有细密的暗影投落在白腻的肌肤上,色泽分明的让人想拨弄她睫毛一下。
然后,她点头,算是默许了。
凤翊手松开,指腹从上官唇边美人痣轻抚而过,他幽幽的问,“美人,日后时间久了,你会不会就渐渐将爷给忘了?”
上官抬眼,黑宝石一样的桃花眼眸有寂灭的冷雪簌簌而落,无声又荒芜,她不太懂凤翊的言下之意,便闭口不答。
凤翊自行笑了下,唇边又是轻浮的不正经,“美人既然不接受爷的心思,转眼就会将爷给忘了,那么爷便让你这辈子都将爷记得牢牢的,想起来就恨不得咬爷一口的那种。”
听闻这话,上官有惊疑,“凤翊,你想干什么?”
凤翊几乎笑地趴在上官肩膀上,他浑身都笑颤了,“瞧你说的,爷能对你做什么,走了回去了。”
他大步向前,捉着上官的人就不松开,在暗影投落的俊逸脸上,一转身,就是冻彻人心的冰寒。
那晚上,凤翊果然没回去,上官也没赶他走,两人回了听轩小筑,凤翊二话不说一进房间,就自行脱了外衫,将还在门口没进来的上官一把拉怀里。
脚尖一勾,房门就被带上了,“睡觉睡觉。”
揽上上官腰身,滚进床榻里,有细风倏地吹来,熄了油灯,模糊不清的黑暗之中,上官睁大了眸子,感受着身边陌生的滚烫的体温,纵情风月之地向来无往不利不知羞赧为何物的上官,这会居然觉得手脚都要无处放了。
若是凤翊还像平日那样举止风流言语轻佻,她还好应对些,今晚上凤翊转了性子,处处体贴温柔待她,只让她觉得不适应,仿佛再婉拒他便是糟践了两人之间这多日处出来的感情。
“在想什么?”耳边有低哑的声音在问,喷洒的热气拂过上官耳垂,叫她身子条件反射的一缩。
“没。”上官口不对心的答。
“眼睁这么大,你唬爷,”凤翊轻咬了她耳垂一口,脚一抬,就将上官双腿给夹住,长臂再一揽,将人给拔进了怀里,毫不掩饰自己已经起了的灼热坚硬欲望,“感觉到没?”
上官身子僵硬,不敢动,她连呼吸都轻了。
蛊惑的低笑响起,带着隐忍的嘶哑,“放心,你不愿,爷不勉强。”
末了,好一会他又说,“美人,爷若有天死在你手里,那也定是被你给憋死的。”
然后,他松开她,抽离一点,将被子隔在两人中间,依稀最后说了句,“睡吧。”
弥生 (他人即地狱) 2014…01…22 22:38:51
103、天女
上官一早猛地睁眼的时候,身边的温度已经凉透,凤翊不知何时早走了。
她瞧了一眼析开的木窗,天色大亮,初阳红冉,时辰不早了。
七月初七之后,凤翊便再没来听轩小筑过,仿佛那晚便耗尽了他心头对上官那点本就不多的感情,这会子便轻轻松松地收了回去,日升月落,他便还是那个风流纨绔的世家子弟,依旧骄傲如斯。
祭祀盛事临近,凤静依然沉浸在与如梦的温柔蜜意中,就像是个粉红幻境,周遭的一切皆与他无关,凤翊在忙了好几天后,到七月初九,一切准备妥当,他就闲了,凤府该拾掇的地也早布置好了,需要宴请的宾客帖子也早发出去了,一切就等七月初十的到来。
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倏地便阴了起来,不一会更是落下零星小雨,然这场雨没持续多就,也就那么两三颗雨点,东方天际诡异的开始泛白,竟又晴了起来。
下人是很早就起来了,往来脚步纷沓,偶有人声,上官被吵醒便睡不着了,她披了件外衫,到窗边,有木楞上的雨滴滴落她掌心,带起的冰凉让她指尖一颤,后颈突起冷意。
桃花眼中利芒闪过,她手腕翻转,那滴雨珠势如破竹像是石仔一样反手弹射而出,擦着她耳鬓细发,在她背后竟撞击出兵刃相接的铿锵声响。
“呵……”诡谲的低笑传来,那声音迥异常人,舌音比较重,像故意带着舌尖微翘的感觉。
声音是上官再熟悉不过的,她足足有听了好几年,这神不知道鬼不觉摸进她房间的人正是——槲阑!
那个面目轮廓深邃,蓝眸迷离,身上带着西域血统的男子,也是她嫁入凤翊为妾时百般阻止,甚至不惜陷害凤翊下过大牢的人。
“上官妈妈,身手还是这么了得。”
上官转身,果然就见槲阑比划了下,收了刚抵挡那滴雨珠的短刀,那刀也奇特,不同于大殷的武器制式,双面刃,形如弯月,并无刀柄,只在那手握之处槲阑缠了好几圈的布条。
“乞巧节,跟我比手势的人是你?”上官眼眸微眯,带起危险的意味,她就问道。
槲阑迷离如蓝宝石的眸子顷刻有深蓝色泽晃荡,他扯开嘴角,笑了下,“是哪,槲阑不曾想妈妈现在也当真过的如此平淡。”
上官将这几年来,从遇到槲阑那晚上开始,一直到带他回下北坊,直至最后做下那些目的不甚清楚的事,桩桩件件,都透着她想不透的诡异,索性她便直接问他,“槲阑,直说你意欲何为?”
槲阑自行坐下,左腿叠加在右腿上,伸手弹了弹袍边,好一会才意味深长的反问上官,“当然是为救妈妈出苦海而来。”
闻言,上官嗤笑了声,“苦海?你还当自个是能渡人苦难的佛祖了不成。”
“佛祖倒真不是,其他人槲阑也渡不了,不过妈妈么,”他说到这里顿了下,脸色倏地严肃认真无比,望着上官,再无半点嬉笑之色,“槲阑却不能眼看妈妈即将落入万丈深渊而见死不救,毕竟槲阑想要找的东西,还只有妈妈能帮上呢。”
听闻这话,上官脸沿线条也冷了,天生上挑的眼尾蔓延而过薄凉的冰霜,“何出此言。”
槲阑沉吟了下,他起身,颀长的身形投射出的影子也是充满仄人的压迫感,然他弯了弯嘴角,一双蓝眸之中只有上官小小的倒影,“不若妈妈问个你最想知道的问题,槲阑给你答案,你可是满意了便立马随槲阑走,不满意,槲阑转身离开就是。”
那脸上的表情志在必得,似乎笃定上官一定会同他走一般。
上官眼色连闪,她试探的问,“你知道什么?”
槲阑扬了下下巴,“什么都知道,妈妈不知道的,槲阑也知道。”
上官抿着红唇,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但就是不开口,她心头在急速的转着,不敢断定槲阑那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将上官心思看透,槲阑走近上官几步,干脆自己问出声,“妈妈不问,那槲阑便自行帮你问出口。”
他继续问道,“妈妈不是一直想知道……”
说到这里,他倾身,在上官耳边声音很轻很低的问,“阿姽是谁?”
这句话像道惊雷,响在上官耳边,她只觉脑子里轰隆隆作响,甚至视野之中,都模糊看不清,只出现有轩辕夜风华无双的面容,少有的那一次情动之时呢喃而出的名字。
随后是槲阑沉沉地笑声,他右手轻握拳,抵在唇边,唇翘而笑,蓝眸之中却闪着诱人堕落的谲光。
“你……你怎知?”上官惊骇相问。
槲阑竖起一指,触及上官唇尖,“知道有关阿姽之事的人不多,但也绝不少,恰好妈妈就是不知道的那列,而轩辕夜也竟然这么多年都不告诉你,还是他压根就只是拿妈妈来纾解欲念之用……”
上官猛地拂开他的手,“我和主上之事,不关你事。”
脱口而出的尖利声音让上官自个都怔了下,那语调生生拔高了一个音节,实在不像是平时的她。
槲阑神情冷了,他双手环胸,睥睨着上官,“本就不关我事,妈妈又何须这般失态。”
上官失语,她抓了下裙摆,身有轻颤地走到桌边,撑着桌沿坐下,面目有白,像雪一样没有颜色。
“黄金之勺,历来有掌舵者,这是规矩,掌舵者上有长老,每一次换掌舵者,便是新一轮的计划开始之际,这是明,实则暗里,黄金之勺还有另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随着掌舵者的诞生而诞生,这便是——天女!”
槲阑声音不高不低娓娓道来,知道的事竟比上官知道的还详尽,至少天女之事,上官便从来不知。
“一个掌舵者,一个天女,一个为暗,一个为明,一个掌管大局,一个推波助澜,就我所知道的,在大殷历史上,曾经至少有两位掌舵者和天女将大殷王朝搅得血雨腥风。”槲阑蓝眸之中浮起狂热之色,他看着上官,似乎有点难掩心头的亢奋。
“如果说掌舵者是黄金之勺的暗夜帝王,那么天女便是黄金之勺所有人心中的信仰,掌舵者、天女缺一不可,这一次的掌舵者是轩辕夜,而天女便是……”说到这,槲阑顿了下,他盯着上官,唇微启,就吐出了个让上官难以面对的名字,“姽!”
弥生 (他人即地狱) 2014…01…22 22:39:44
104、他日可别哭
深邃浅韵的桃花眼中难掩的吃惊蔓延,紧接着上官的脸色就更为白了,她手死死地抠住桌沿,将白粉的指甲都给弄翻了去,但那点指尖的疼何及心头泛起的荒芜。
“天女姽,”她毫无自觉地吐出这两个字,“她在哪?”
她确定没在轩辕夜身边见过陌生的女子,能为天女者,想必生的也极是倾国倾城,一眼便能让人无法忘怀。
槲阑神情幽幽,一双蓝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上官,望进她眸底深处,确认她不似作伪,才道,“我若知道,便不会这么多年都呆妈妈身边了。”
所以,言下之意,这么多年,从槲阑初遇上上官,他便是为天女姽而来,他千方百计阻止她入凤府,也是怕日后不能跟她身边,得不到天女姽的消息,而这会子又突然出现,势必今天凤家祭祀盛事会陡生变故。
“你究竟是何人?”上官唇边噙着冰霜问道。
闻言,槲阑摩挲了下下颌,轻笑出声,“妈妈什么眼神,我不就是槲阑么。”
知晓问不出槲阑真正底细,但上官笃定他与黄金之勺有莫大干系就是了,指不定也还就是黄金之勺中人,如若不然又怎会对内里的事那般清楚,还敢直呼主上名讳。
上官万般念头急转直下,沉吟片刻她才道,“我从不知天女姽的事,你跟我身边也不会有半点消息……”
“妈妈错了,”她话来还没说完,就被槲阑打断,“轩辕夜必定会跟你说天女姽的事,只要时机恰当,也绝对会让你见到天女姽,所以,槲阑只需跟在妈妈身边便可。”
上官冷笑一声,讥讽道,“哼,见到又怎样,你还能将天女姽抢了去不成,那是天女,无人能及。”
似乎上官这句话十分好笑,槲阑脸上的笑意扩大,“抢?槲阑无需抢,见了天女姽,她便自会跟槲阑走。”
这句话说到最后,已泛起些温柔的情意来,那汪蓝的眼眸剔透的恍若蓝宝石,其中还晃荡着迷离的深浅之色。
上官一怔,一时半晌摸不透槲阑的心思,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是何打算。
槲阑收了脸上的表情,转过头来,言语高深莫测的道,“妈妈这会可是自愿跟槲阑离开凤家?”
出奇的,上官竟然摇摇头给拒绝了,如今眼看血玉就要到手,她自是不愿意这个时候抽身离开。
槲阑面色倏冷,他冷哼了声,但也不想勉强上官,说不定以后天女姽的事还要找上她的时候,“妈妈可想清楚了?再有半刻钟便是后悔都来不及,需知……”
然槲阑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口就想起婢女传唤的声音——
“十一姨娘,二公子唤您梳妆后到祖屋,旁观祭祀盛事。”
上官抬眼看着槲阑,只见槲阑缓缓起身,神情阴鸷深沉,蓝眸中像是沾染上了蜜毒,他只深深地看了上官一眼,唇线扬起,有奚落的浅笑似水藻般浮出水面,“妈妈,他日可别哭。”
他说完这话,衣袍划过决绝的弧度,隐晦的暗色沉浮不定,从房间后头的木窗一跃出而,转眼便如来时般消失无踪。
“吱嘎”房门被推开,两婢女拢手垂头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二公子说了,请十一姨娘务必过去参加祭祀盛事。”
上官看着两婢女,眼中无甚情绪表露,她起身,双臂一张,红唇轻掀就道,“更衣。”
按理,这种家族盛事,哪里有侍妾旁观的资格,但既然凤翊说了,她便走上一遭,今日声势浩大,没见识倒是浪费了。
却说凤家祖屋那院子,前面是块空地,早几日前便被人清理了出来,这会摆上案几搭上台子,即便今年凤翊宴请了宾客,也一点都不显拥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