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尸容月貌-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属下遵命!”

    紫金府

    偏厅里,洁白的云锦缎包裹着翠竹林挖出的骸骨,白烛摇曳,素香点起,芳婆闻讯过来,看见眼睛红肿的栎容,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虽是一具无法辨认的骸骨,但小阴锣和摄魂铃只有赶尸人才有,眼前骸骨是成年男子无疑,身形也和当年的栎老三差不多…看来八成就是失踪多年的栎老三。

    芳婆也是暗暗唏嘘,人没了这么多年也能被翻出骨头,若非真是天意,就是发现的那人实在厉害…

    芳婆老目定在关悬镜脸上,关悬镜也不躲闪,明镜高悬,青天红日,他不觉得自己做错。

    “后生可畏,后浪推前,说的就是关少卿吧。”芳婆哑声道,“化成灰都能被你找出来,有你在,真是大周之福,要朝堂人人都和你一样,大周早晚雄霸天下。”

    关悬镜落下眉宇,脸上也没半分被人夸赞的得意,他扭头去看栎容,栎容脸上沾着泪痕,但眼神仍是坚韧。

    “你是大理寺的人,还是个厉害的。”芳婆又道,“请问关少卿,找到尸首,后面该怎么做?”

    关悬镜收回眼神,轻声道:“证实这具骸骨到底是谁?是不是…栎老三。”

    ——“如何证实?”芳婆冷笑了声,“靠你们的仵作?就他们的能耐,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

    关悬镜对视着沉默良久的薛灿,他紧紧靠着自己新婚的妻子,犹如她坚硬不可摧的铠甲,薛灿眼神冰冷,他深藏的情感也只会献给挚爱的这个女人。

    关悬镜纠结片刻,抬头道:“白骨可复容,半幅头骨可以,完整的骸骨,应该也可以做到。要证实他是不是栎老三,如果是嫌证据不够,就唯有用白骨复容的法子…”

    薛灿冷望关悬镜,眼神犀利,“你想让栎容给骸骨复容?关少卿千里迢迢来湘南,说是来喝我们的喜酒,却不料还备下这样一份贺礼?我是不是该多谢你?”

    关悬镜脸色微白,唇齿动了动竟是无言相对。

    芳婆撸起袖管,尖声道:“自打阿容出师,就也没有我这老婆子什么事,也不知我的手法退步了多少,不如,就让我试试。要真是栎老三,也算对得起他当年收留我这个婆子的恩情。”

    “芳婆。”栎容哽咽道,“论及白骨复容,你不如我。儿女当重孝,要真是我爹,他在天之灵也想是我送他最后一程。”

    “傻阿容。”芳婆摇头,“你才成亲,抹了鬼面还碰什么白事?婆子我来。”

    栎容抽出薛灿攥着的手,坚强的面容让见者动容,“他要真是我爹,亡灵又怎么会祸害自己的女儿?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第77章 吉兆现

    栎容抽出薛灿攥着的手; 坚强的面容让见者动容,“他要真是我爹,亡灵又怎么会祸害自己的女儿?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栎容…”——“栎姑娘…”

    偏厅外,辛婉一身素色长裙幽然踱近; 她褪去平时的妆面; 只着了少许墨色的螺子黛; 见辛夫人驾临; 所有人都让出路来,颜嬷看了眼白缎上的陈旧骸骨,眉间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诧。

    “栎容说的不错。”辛婉沉静道,“亡灵怎么会祸害自己的女儿。恰逢她和灿儿大婚; 大婚第一天就找到疑似她失踪多年的父亲; 七年悬案得以重见天日…这不是凶兆; 是上上大吉。”

    芳婆斜视辛婉,上前一步握住了栎容的手,点头道:“阿容; 婆子和你一起。咱们师徒也很久没有入殓一人了。”

    栎容眼角噙泪,回望身后的薛灿,薛灿眼神温和; 对栎容轻轻点头。

    管事送来栎容需要的东西,偏厅不相干的人也一一退了出去,颜嬷见薛灿没有离开的意思,为难道:“小侯爷; 怎么说也是白事…不如…您也先出去歇会儿…”

    薛灿身姿不动,“阿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颜嬷知道薛灿固执情深,顺从的埋头走出。薛灿对视着也没有离开的关悬镜,冷冷道,“一切都是关少卿发现的,你一定是不会走的。”

    关悬镜咬下干涩的唇,“人在其位,谋其职,做其事,要真是栎老三,遗体找到,就可以顺藤摸瓜查探当年杀害他的凶手,我想薛小侯爷也一定很想知道…栎老三为什么会死在湘南城外。”

    薛灿黑目冷酷,低声道:“特使大人名为奉旨恭贺,人在湘南却还不忘谋其职,做其事?我真怀疑你来紫金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悬镜哑然失声,抖开官服低低喘着气,面色也有些难看。

    雍苑,佛堂里

    辛婉从偏厅出来,就长跪在小佛堂里,凤目凝望着供奉着的佛像,口中低喃有词。颜嬷见状,也跟在跪在辛婉身后,脸上一片哀然。

    “夫人。”颜嬷满目费解,“栎老三?那具骸骨真的会是栎老三?”

    “多半就是了。”辛婉低语,“你我也知道栎老三把人送来后就杳无音信,我还让你悄悄打听…”

    “奴婢记得。”颜嬷点头,“打探了半年之久,湘南到阳城的一路都没有动静,夫人还猜测,也许栎老三不小心掉下悬崖,这才会忽然凭空消失…要真在湘南城外出事…咱们怎么会不知道?何况还有庄子涂一路尾随护送…一定是不会有闪失的。可那具骸骨…”

    颜嬷乍然想到什么,脸都有些变色,颤声道:“夫人…会不会是庄子涂…在栎老三完事后…杀了他灭口?”

    “不会。”辛婉不假思索,“庄子涂是忠肝豪胆的义士,他不会卸磨杀驴。栎老三有家有口,他死了,两个孤女怎么过活?庄子涂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做不出。”

    “那会是谁?”颜嬷陷入迷雾中,“要尸体永远都找不到,也就没事了。这会儿被关少卿找到…他要是彻查其中,就会扯出当年栎老三是受何人所托接下的买卖,又是送了什么尸首来湘南…环环相扣…奴婢真怕,会被他发现什么。关少卿绝非等闲之辈,又执拗的一根筋…夫人别忘了,他是关易的儿子…真要追溯上去,他和小侯爷…可是有深仇的…”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辛婉面无惊恐,“我筹谋多年,又何曾怕过什么?灿儿沉稳隐忍,既已成家,也可担大任,也许是栎老三在天有灵,知道我们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化作东风推我们这一程呢?”

    “逼至绝路,无路可退,也许就可以死地重生…”颜嬷啧啧点头,“奴婢好像明白了。”

    后院里,谢君桓和绮罗贴背望天,绮罗秀眉紧蹙不住的摇着头,“不可能是栎老三,我记得清清楚楚…栎老三送我们到了翠竹林,安置好杨牧,扭头就走了啊…谢君桓,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是。”谢君桓手心紧握,“他把人安全送到,怎么会又死在林子里?”

    ——“你们躲在这里啊?”杨牧窜进后院,疑惑的打量着他们俩心事重重的脸,不解道,“怎么大家都这副模样,栎姐姐他们就算了,你俩?关你俩什么事?绮罗你的心最大,怎么也闷闷不乐?”

    “你这孩子懂什么?”绮罗想起一路栎老三对杨牧的照顾,再看杨牧一副懵懂不知所有的模样,难免生出幽怨来。

    杨牧恼恨道:“张口就说我不懂,我是烧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但也不是我自己想的啊,不如你把之前的事都告诉我,绮罗,你说呐。人人有故事,就我没有,我也憋屈的紧。”

    ——“杨牧…”绮罗才要脱口说出,胳膊肘已经被谢君桓死死拉住。

    “没有故事。”谢君桓轻松道,“七年前你才多大?我俩不过是心疼你的栎姐姐,就这样。”

    “我也心疼栎姐姐。”杨牧抽了抽鼻子,“但夫人不是说了吗,七年悬案重现,也许是大吉之兆,栎姐姐牵挂了她爹多年,找到人是好事,是死是活总该知道不是?自此之后,她就没了遗憾,就能踏踏实实留在紫金府。”

    杨牧又看了眼绮罗,转身小跑了出去。绮罗愤愤道:“他也不小了,真打算瞒他一辈子?等小侯爷下令起事…刀剑一起谁还躲得掉?现在告诉他岂不是更好?”

    “小侯爷答应杨越会好好照顾杨牧,你我也都答应了的。”谢君桓转过身,“明知谁都躲不过,能让他多快活一天也是好的。”

    绮罗忍不住去摸怀里的骨埙,家国虽已不在,但复国热血却没有一日冷却,她蛰伏七年,无时无刻不再等着那一天,纵使血染沙场,也虽死无憾。

    盛世可谈情,乱世当拔剑。就好比她和谢君桓,多年相守,情意早已心照不宣深藏心底,情是铠甲,也是软肋,在成大事之前,他们都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软肋。

    偏厅里

    栎容和芳婆都换上了入殓时穿着的白色粗衣,栎容散开新妇的发髻,斜挽青丝,皓齿咬住白玉簪,再抽出干练戴进髻里,眼眶微红却更显坚韧。七年过去,栎容早想过父亲已经不在人间,唯一遗憾是连具可以入殓安葬的遗骸都没有,如今骸骨就在眼前,天意使然,让自己嫁进湘南,还找到了父亲的骸骨。

    鬼手女自然要尽最后的孝道,让一生体面的栎老三妥当的走完这最后一程。

    ——“阿容,婆子我教过你什么?”芳婆和起黄色的泥膏,音调低沉。

    “骨为廓,肤如画,魂廓在,肤就可以依着补上。”栎容拉开黑色的缎带,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你还记得我爹的样子么?”

    “凶神恶煞,忘不了。”芳婆挑唇,活好的泥膏覆上灰白的腿骨,“但阿容一定记得更清楚。”

    栎容摊开白皙的双手,揉进泥膏之中,她的神态变作一贯的冷静自若,沉寂在高深精湛的殓术里,万籁俱寂。

    关悬镜在安乐侯府见过栎容的白骨复容术,普天之下,除了眼前这对师徒,应该已经没人可以做到。芳婆所知不过口诀要领,而鬼手女栎容,凭着与生俱来的悟性,练就无人能比的复容手法。

    他记得栎容说过——只要有迹可循,她就可以照着补上,就像是…安乐侯背上被剥去的野马刺花,仅凭残留的痕迹和自己的粗粗口述,她就可以绘出整幅刺花,几乎一模一样。

    眼前的这具骸骨,在栎容手里也一定可以重现躯壳,是不是栎老三,便可一见分晓。

    膏泥覆盖住人骨,躯干也几已成型,和关悬镜估料的不错,男子身形高大魁梧,这样身形的壮年男子,又是多年行走的老江湖,绝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谋害至死。

    芳婆抹干净手里的膏泥,起身捶了捶自己的老腰,口中哎呦了声。薛灿扶住芳婆屈起的身子,又搬来长椅让她坐下。芳婆赞许的看了眼薛灿,低咛道:“看不出来,侯门之后还挺会疼人,连个婆子都知道照顾。”

    芳婆又看了眼娴熟动作着的栎容,扭头对薛灿道:“你疼阿容我知道,可白事毕竟晦气,你真不怕?”

    薛灿目不转睛的看着栎容,沙声道:“芳婆觉得我会是怕晦气的人?”

    芳婆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这倒是,要是真怕,也不会娶个殓女做夫人。你有些气魄,要不是知道你是薛侯爷的儿子,还以为…”

    ——“以为什么?”

    芳婆偷瞥了眼对面的关悬镜,压低声音道:“皇者气度,也不过如此。你出身侯门,却远胜侯门之后。婆子我是夸你呢。”

    薛灿面不变色,负手站立,身如青松一般。

 第78章 炖好汤

    “皇者气度; 也不过如此。你出身侯门,却远胜侯门之后。婆子我是夸你呢。”

    薛灿面不变色,负手站立,身如青松一般。

    头颅的膏泥和上,栎容指肚摸上眉骨; 父亲一双浓眉犹如墨漆; 眉骨也较常人宽些; 栎容狼毫蘸黛; 顺骨而描;眼廓浑圆深邃,栎老三圆目怒睁,许多人还没进的了庄子,就被他横眉怒目的样子吓跑;鼻骨高挺微钩; 顶出这人立体的脸庞; 栎老三行走江湖; 也是副鹰钩鼻梁;头骨唇形粗粝,齿距松垮…

    爹的模样一直刻在栎容的脑海里,许多年; 到死都不会忘记。栎老三笑起时一张大嘴,露出满口稀缝的黄牙…栎容摸过头骨里一颗颗牙齿,蒙眼的黑巾渗出湿润。

    栎容没有扯下黑巾; 芳婆颤着腿脚站起身,抖霍着腿肚子走近几近复原的人骨,虽然早有准备人骨就是不见的栎老三,可真真看见在栎容手里得以复容的这人; 芳婆千锤百炼的坚硬心脏还是惊颤了好几下。

    ——“果然…”芳婆唏嘘叹着,“七年光景不知所踪,还以为被恶鬼吃了去…或是走了夜路掉进悬崖…居然…还能挖出具骸骨来…栎老三啊栎老三,真的是你。”

    栎老三…关悬镜挥开官服急急走上前,黄白色的泥膏依骨塑出男子的身形,最让人称奇的是那只头骨,比起有些粗糙的身体,头颅和得更加细腻,脸颊处更是犹如生者般丰满,横眉漆黑飞入鬓角,眼窝深邃黑多过白,依稀可见那人活着的时候那副凶戾,他的唇被栎容呈出半张的笑态,露出嘴里灰黄色的牙齿…

    ——“都说我懂规矩,你一个要坏我栎老三规矩的人,还敢戳我?”栎老三咣当摔下茶碗,挑起漆黑的眉毛,圆眼怒睁瞪着看傻的黑衣人…他干唇大张,就是这一口狰狞的疏牙。

    薛灿…也记得。

    他身上盖着白色的裹尸布,他悄悄拉下白布,他想记下自己逃去湘南的一路,让自己不忘所有的恩义。仇刻骨,情铭记。薛灿想看一眼就要送他们去湘南的赶尸人——栎老三。

    摔下的茶碗碎片落在了薛灿的脸边,他的眼睛睁开缝隙,他看见了传说中的赶尸人,用所谓秘术行走江湖的栎老三,他眉眼凶悍里带着义气,他话语刻薄,但又可回旋,他舍不得扔回黑衣人递去的十两黄金,他身后还有一老一少两张嘴,乱世艰难,他一个男人肩上的担子太重,他不想做,但却不得不做。

    栎老三,翠竹林挖出的遗骸,就是栎容不见的父亲——赶尸人栎老三。

    栎容直直跪地,身子半晌没动,芳婆蹒跚走到她身边,枯指按上她的肩,“是他。”

    薛灿一步一步走过栎老三的遗体,指肚触上栎容眼前的黑巾,轻轻捻开扯落,黑巾飘下,栎容双眼却没有睁开,微动的眼角滑下两行泪水。

    薛灿拾袖擦去,把栎容的头搂进自己怀里,在她身旁也双膝跪下,对着栎老三的骸骨重重叩首。

    芳婆抖开备好的殓布,哼唱着古谣盖在了栎老三身上,关悬镜心绪沉重,怔怔注视着芳婆进行的某种古老仪式,终于背过身走出了偏厅。

    院子里的宫柒迎了上去,急问,“是栎老三么?”

    关悬镜低低应了声,看也不看别处。宫柒朝厅里探了眼,低声又道:“那…栎姑娘是不是伤心极了?”

    关悬镜怅然落目,“栎老三失踪这么多年,谁都知道他肯定凶多吉少,不过是对家人没个交代,让人总是悬着心。栎容是个坚韧的女子,她早清楚父亲不可能活着回来,她心痛,但还撑得住。哭过,就没事了。”

    宫柒“噢”了声,啧啧赞道:“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居然还能静下心给自己亲爹白骨复容,怪不得可以连着替两位朝廷大员入殓…如此胆量本事,我这男人也是佩服的紧。”

    宫柒赞了几句,冷不丁又瞅向了关悬镜落寞的脸,虽是不能瞎多嘴,可还是憋不住道:“关少卿,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鬼手女的脸…是假的?”

    关悬镜没有斥责宫柒的多嘴,他疲惫的拖着沉重的步子,喃喃道:“栎容现在的样子,和我初见她时的…根本就没有区别…我自认聪明…其实我才是最糊涂的那个…”

    ——“既然骸骨证实是栎老三,那咱们还顺藤往下查案不?”宫柒想了想又问。

    “查案?”关悬镜扯下少卿官服的颗颗绾扣,脱下揉做一团,仰头深吸着气,怒声喝道,“从今往后,别和我说什么查案!”

    好脾气的关少卿发起脾气来也是吓人,宫柒被吓得惊退了好几步,眨巴眼睛大气都不敢再多喘一声。

    后院小厨房里

    ——“小侯爷也会亲自给人熬汤?”杨牧蹲在地上,嗅着鼻子吞下口水,“长到这么大,都不知道你还会做活…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薛灿揭开锅盖,往沸腾的汤锅里又添了些酸枣仁。杨牧挪近了些,歪头又问,“乌鸡汤里为什么还要放酸枣子?小侯爷没煮过东西,一定是放错了。”

    “酸枣仁安神助眠,我是特意放的。”薛灿搅着汤勺,“阿容劳神劳力,找到她爹的骸骨,她心里一定痛的很。”

    “小侯爷可以去陪着她啊。”杨牧叫出声,“熬汤这种粗活,给下人做就行了。”

    “你懂什么?”薛灿抬了抬眉毛,“这会儿,不能去扰了阿容,她心里不好受,我也是坐立难安,与其不知道该为她做什么,倒不如给她炖锅好汤。”

    杨牧使劲又嗅了嗅,摸出小勺想尝上一口,“我替栎姐姐尝尝咸淡?”

    薛灿翻起碗盅,给杨牧舀了一碗,“多吃些堵住你这张嘴,这几天,别去栎容那里晃荡,多说就多错,知道么?”

    杨牧狠狠点头,抿下一口鲜美的要蹦起,“知道知道,小侯爷,这汤真好喝。栎姐姐要知道是您亲手熬的,保准感动哭。”

    薛灿冷看杨牧,杨牧吐了吐舌头,捧着汤碗闪到了一旁,吧唧喝着不再多话。

    杨牧闷了会儿,忽的又道:“会知道是谁杀了栎姐姐的老爹么?”

    薛灿盛起热汤,“一定会知道。”

    “要是知道是谁干的…”杨牧偷看薛灿的脸色,“小侯爷会亲手杀了他么?”

    薛灿注视着杨牧年少清澈的脸,他忘不了栎老三临走时还在替发烧的杨牧擦汗,栎老三焦急的朝林子深处张望着,要是再没人来接,小杨牧就快撑不住…

    一路背着杨牧到湘南的栎老三,杨牧却再也不记得。

    “会。”薛灿低语,“我不会让栎容受一点儿委屈。”

    “那就让我杨牧杀了他给栎姐姐报仇。”杨牧滑出短剑,眼中闪过杀气,“你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顽劣不改。”薛灿无奈摇头,“少惹事。”

    杨牧又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捧起汤碗美滋滋的喝着,抬眼又看了看薛灿回去的背影,抹了抹嘴角。

    寝屋里

    昨夜喜庆的嫣红床账轻轻摇曳,烛火微动,映着灯下栎容带着泪痕的脸,关悬镜说的不错,父亲失踪七年,栎容早就清楚他不可能还活着,如今确认他的尸首,倒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还没解开的结,就是栎老三为什么会死在翠竹林,又是什么人,狠心杀了这个赶尸人。

    屋门轻轻推开,薛灿的黑靴迈过门槛,闪出青松一样的身子。栎容抬眼去看,眉梢柔下。

    “颜嬷说你晚饭也没吃。”薛灿示意婢女放下碗盅,“爹在天之灵,也不想看你这样。”

    “爹生性豪爽豁达,他总说今日愁今日断,明天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栎容抹了抹眼角。

    “阿容也遂了爹的性子。”薛灿抚摸着栎容的腮帮,“他一定很疼你。”

    “爹最疼我了。”栎容带着哭腔,“他就我一个女儿,不疼我疼谁?”

    ——“我栎老三就一个女儿,一身本事不教给阿容,难道教给女婿不成?”

    薛灿揭开碗盅,扑鼻的浓香顿时四溢,夹杂着酸枣仁淡淡的甜香,栎容抽了抽鼻子,“是颜嬷让加了料么?她的心真细。”

    “喝了汤好好休息,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薛灿爱怜的看着栎容的脸,“才做了我的妻子,怎么看着都瘦了。”

    栎容轻搅汤勺,喝下一口,食之无味也不知咸淡,栎容知道,后面还有许多事要操持,需要坚强的身子,爹也常说人生苦短,要多过快活日子。他还说过:赶尸就是刀刃上舔血的买卖,要真是出了事就是必死无疑,要真是回不来,阿容也不用太难过,因为,他会死的极快,不会有什么痛苦。

    ——眼睛一闭就是来生,有什么好怕。

    “我摸过他的每根骨头。”栎容放下勺子,“他心口的肋骨有剑痕,如果我猜的不错,爹是被人一剑穿心刺死。这种死法不会有太多痛苦,剑一拔出,他的心脉就断了…咽气就是眨眼间的事。不知道这么想,是不是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我猜。”栎容想着又道,“杀他的人,要不就是来我家庄子的那个黑衣人,要不…就是湘南那户接尸的人家吧。爹口风最严,就算见到听到什么,也绝不会说出去,他行走十几年,要没有口碑,谁还会来找他?那人好狠的心,真是要杀人灭口么?”

    薛灿抱住栎容,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所有的事,你夫君都会给你查的一清二楚,阿容,你信我么?”

    栎容倚着薛灿的心口,“我当然信你。”

    薛灿忽的横抱起栎容,直直走向床铺,“你累了一天也该睡了,别再胡思乱想。”

    栎容也真是又累又困,脑子像一团浆糊也是理不清什么,薛灿脱下栎容的素衣,铺开锦被盖在了她身上,自己也退下黑色的锦服,躺下环抱住了身边的妻子。

    栎容蜷缩进薛灿的怀里,薛灿轻抚着她的背,感受着栎容在自己怀里松下白天的紧张,释然的沉沉睡去。薛灿亲吻着她的发髻,暗夜里,黑目闪出鹰一样的锐利之色。

    已近子夜,雍苑的小佛堂里,辛婉仍是跪在佛像前,神色虔诚。

    “小侯爷?”颜嬷听见脚步声回头去看,“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夫人。”薛灿身披新婚的寝衣,宝蓝色的衣角绣着如意花样,透出不动声色的低调奢贵。

    “栎容还好么?”辛婉跪着没有起身,“听说,骸骨真是栎老三。”

    薛灿走到辛婉身后,沉着道:“栎容坚韧,夫人不用担心。”

    辛婉露出宽心之色,示意颜嬷扶自己起来,辛婉拂开长袖,素面对向薛灿,轻声道:“这么晚过来,有事要问我?”

    薛灿正要开口,辛婉竖起指尖贴住了他半张的唇,凤目挑起,毫无躲闪的直视着薛灿鹰一样的眼睛,“栎老三,不是我派人杀的。”

 第79章 庄子涂

    辛婉拂开长袖; 素面对向薛灿,轻声道:“这么晚过来,有事要问我?”

    薛灿正要开口,辛婉竖起指尖贴住了他半张的唇,凤目挑起; 毫无躲闪的直视着薛灿鹰一样的眼睛; “栎老三; 不是我派人杀的。”

    “我知道不是夫人。”薛灿眼神镇定; 如他所说,薛灿从没怀疑过这件事会是辛婉所为。

    颜嬷释下紧张,眼中溢出欣慰。

    “你没有怀疑过是我?”辛婉有些诧异,“照常人来看; 杀栎老三的人只有两种可能; 去栎家请他出手的那人; 还有…就是接尸的人家…我以为你会怀疑我。”

    “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了七年。”薛灿踱开步子,“夫人有仇必报,有恩必感; 做事深谋远虑,为紫金府广交豪杰,造福百姓…栎老三帮了夫人; 一个行走江湖做惯了这种买卖的赶尸人,家中还有两个孤女等着…杀他灭口?绝不会是夫人所为。”

    辛婉捂住心口,“你不是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紫金府?我献金朝廷; 挖空矿山…都只是为了紫金府的荣光?我以为你是这么看我。”

    “是我太傻,伤了夫人的心。”薛灿单膝跪地,“去过鹰都,才洞悉夫人的筹谋,夫人用源源不断的乌金腐化朝野,分化人心,鹰都遍布夫人的眼线,夫人连戚太保有没有眨眼都一清二楚,如果只是为了保住紫金府的平安富贵,哪至于此?”

    颜嬷背过身,悄悄擦去眼角的泪光。

    “栎老三带着姜国皇裔到湘南,你们一路同吃同睡,杨牧病着胡话不断,栎老三如此精明的老江湖,极有可能在细枝末节出察觉你们的真正身份。”辛婉又道,“我们与他非亲非故,哪里能认定他会死守秘密,他要是吐露什么,就会给紫金府带来灭族大祸…我要杀栎老三,也有许多理由…”

    “照夫人的行事,如果真是你让人杀了栎老三。”薛灿又道,“栎家两个女人,你一定会暗中打点照顾,夫人不喜欢欠人,更不会负人。但栎老三失踪,夫人并没对栎家照顾什么,因为夫人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消失不见,夫人只以为他是路上出了意外,心里虽有愧,但又不能贸然行事让别人知道此事和薛家有关…接买卖的钱银已经给足了栎家,那些黄金也够活着的人度日。买卖一场,夫人不算欠了栎老三。”

    ——“夫人,我说的对么?”薛灿低下声音。

    辛婉唇角露出微笑,她认真看着薛灿年轻果敢的脸,薛灿昨天完婚,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他的容貌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太子虔。他的身上,有当年太子虔运筹帷幄的壮志,更有比他父亲更内敛深沉的情绪。兵临城下,太子姜虔空有抱负壮志难酬,只能撞碑殉国,但他的儿子姜未,能用数十人设伏,斩杀三百精兵,又在血泊中顽强的活了下来,活着来到了紫金府,蛰伏至今。

    心未死,志犹在,薛灿,不,他是姜未,姜国最后的皇裔,皇太孙姜未。

    辛婉伸手摸向薛灿棱角分明的脸,“你父亲要是还活着,一定很欣慰。”辛婉落下指肚,又道,“既然你知道不是我杀了栎老三,你又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夫人的朋友…庄子涂。”薛灿沉沉道。

    “你怀疑是庄子涂杀了栎老三?”辛婉挑目。

    薛灿望向翠竹林的方向,黑目亮如明星,“庄子涂是个义士,他辗转花重金找到栎氏义庄,庄子里,他根本不擅谈笑,生涩的和栎老三谈起买卖…要不是受夫人所托,我想庄子涂活了半辈子,应该还从未求过人,看人的脸色…这样情谊比天的人…夫人觉得他会杀栎老三灭口么?”

    辛婉和颜嬷幽然对视,低缓道:“子涂清高,眼里看不上世间万物,他隐世而居,笑傲红尘,我信他不会对栎老三拔剑。他远远护送你们一行人到湘南,人送到,他也会离开。杀栎老三?不会是他的所为。灿儿,我想你也信他。”

    薛灿忆起黑衣人庄子涂,他举止雍容,眉宇清贵,行走路上虽是一身简单黑衣,但薛灿知道,庄子涂绝不是简单的人物。能让辛夫人倾力相托的义士,他一定有非同一般的来历,也定是辛夫人最最信任的人。

    “我想见庄子涂。”薛灿开口道,“他一路悄悄跟着我们,也许知道一些关于栎老三遇害的事…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别人了。”

    颜嬷叹了口气,哀然看向主子扬起的脸,薛灿瞧见颜嬷的脸色,“怎么…庄子涂…夫人也找不到他?”

    辛婉覆目不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