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世家贵妾-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话说到一半,沈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齐公子就是再怎么好,宋予璇不喜欢他,那也无济于事。
  一直以来,沈瑜心中都不大认同宋予璇与宁谨,可如今真到这个时候,却又有些不忍了。
  宋予璇并没接那帕子,她闭了闭眼:“无妨。”
  沈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着实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安慰人才好,只能沉默着。
  “这世上的事,原就不是能尽如人意的。”宋予璇道。
  最后倒是宋予璇自己想开了。
  又或者说她原就不是困惑,只是到底意难平罢了。而这份心思甚至不能宣之于口,只有在沈瑜这个知情人面前,才敢透露一二。
  沈瑜低声道:“是了。”
  大多世家闺秀都是这么过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几个能真按着自己的心意?当初锦成公主不顾帝后的反对,执意要嫁与宋予夺,招致了后来那么大的麻烦。
  可就算知道如此,却还是会意难平。
  宋予璇这一年来将全部心神都扑在了后宅之事上,世家交际一个不落,初衷就是想要在亲事上能有表态的余地,可最后到底是没能成。
  “其实先前兄长已经松口答应了,”宋予璇忽而又道,“只不过他却婉拒了。”
  沈瑜愣了一刻,方才意识到宋予璇口中的这个“他”是宁谨,不由得吃了一惊。
  宋予夺并没提过这事,倒也不难懂,毕竟这干系这宋予璇的脸面,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沈瑜先前并不知有此事,叹了口气,没能说上来什么话。
  “若是旁的缘由,譬如祖母不准,我还能去再想想办法。可他不愿意,我又能如何?”宋予璇也不需要沈瑜说什么,她原本就是积攒了满心的话,想要说出来图个痛快罢了,“都是我一厢情愿。”
  宋予璇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沈瑜索性也不试图插嘴了,起身倒了杯热茶给她,一直陪在她身边坐着。
  宋予璇来时眼都是红的,可到最后,却也没落半滴泪。
  “就这么着,”宋予璇反而渐渐地平静下来,轻声道,“我不后悔。”
  她这句话语焉不详,可沈瑜却听明白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够了。”
  送走了宋予璇后,沈瑜兀自愣了会儿,从书架上取了本书来看。
  她近来并不常去茶楼,府中又没旁的事情要料理,索性就借了宋予夺那边的藏书来看,隔三差五就会到他书房中去换几本回来。
  而宋予璇走后不久,宋予夺就过来了,他是从府外来的,一回修齐居就直接来了沈瑜这边。
  沈瑜放下了书,叹道:“你应当也是为着三姑娘定亲之事来的?”
  “她来过了?”宋予夺挑眉道。
  沈瑜并没详述方才之事,只大致提了句。
  “我知道她心中未必情愿。可齐羽是个靠得住的人,齐家长辈向来待她和善,若是嫁过去,想必会过得顺遂。”宋予夺先前已经再三思虑过,最后还是连同侯夫人为她定下了这门亲事。
  宋予夺知道自家妹子对宁谨一往情深,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终究是勉强不来的,倒不如在其他世家公子中挑个合适的人。
  他从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只会去衡量利弊,然后做出选择。
  沈瑜抬眼看着宋予夺,漫不经心地附和了句。
  入冬之后,天一日日地冷了起来,沈瑜让倚竹茶楼那边添了许多炭盆暖炉,还又新研制了应时节的梅花茶。
  茶楼的生意已然布上正轨,她不需要再时常过去,也不用再推出什么新的噱头,只按部就班地去做,营收就已经很可以了。
  沈瑜当初将全部身家投了进去,如今已经加倍赚了回来。
  宋予璇定亲之后,就得分出一部分的精力去准备嫁妆了,沈瑜左右也是闲着,索性就从她手中接过了些后宅的事情,帮她料理。
  眼看着年关将近,来修齐居这边回话的人也越来越多,落雪这日,沈瑜正抱着手炉盘账,竟迎来了晴云。
  丫鬟来回禀时,沈瑜先是一愣,随后将手炉给丢开,随即就要出门。
  一年前沈瑜大病一场,就是因着大冷的天去送晴云,如今又要这么出门去。青溪后知后觉地“哎哟”了声,随即拿了披风,追了上去。
  沈瑜刚一出门,就撞上了宋予夺。
  她走得匆忙,压根就没顾得上那么多,也没料到竟然会这么凑巧,所以来不及止住脚步,直直地撞在了宋予夺怀中,随即又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宋予夺见她脚步不稳,抬手在她腰上勾了一把,帮着她站稳了。
  两人贴得很近,沈瑜仰头看向他,随即又移开了目光,有些拘谨地后退了两步。
  被这么一拦,青溪也追了上来,将披风给沈瑜系上,又忍不住念叨道:“我知道您急着见那位姑姑,可也得顾惜自身,若是再像当初那般一病不起,可怎么办呢?眼下褚圣手与林大夫都不在京中,您可不能再病倒了。”
  早前入冬之时,褚圣手再次提出了要离开,沈瑜倒是专程去劝过,说是宋予夺的腿伤尚未好,请他老人家再多留些日子。
  可褚圣手的态度却微妙得很,冷着脸哼了声,到底还是走了。
  沈瑜垂下眼睫,看向宋予夺那条伤腿,眼神一黯。她原以为有褚圣手在,这腿伤该是手到擒来,迟早是能治好的,可却没料到竟是这么耽搁了。
  他还这么年轻,今后若是拖着这伤腿过活,也太令人唏嘘了些。
  “是谁来了?”
  宋予夺并没注意到她的失态,极其自然地抬手替她拢了拢披风。
  沈瑜如实道:“是一位宫中的姑姑,当初我在内庭时,受了她颇多照拂。”
  宋予夺道:“既然你有客,我就等改日你闲了再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丫鬟引着晴云进了修齐居。
  晴云还是旧日的模样,相貌几乎没什么变化,她的目光在廊下的沈瑜与宋予夺之间绕了绕,眼底浮现些笑意。
  宋予夺向她颔首示意,而后便回了正房。沈瑜则是拢着披风,迎了上来:“姑姑怎么这时候来了?”
  “一年到头,我也就借着太后寿辰之时能捞着点空,出宫来见一见你。”晴云抬手替她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打趣道,“怎么,莫不是不乐意见我?”
  沈瑜抿唇笑道:“怎么会?”
  她将晴云请到了房中,又亲自斟了茶。
  房中只有她二人,晴云也没什么避讳的,垂眼看着那茶,问了句:“这是你那茶楼中新制的茶吗?”
  “正是。您试试可喝的惯?若是觉着不好,我再换了家常的茶来。”沈瑜奇道,“您也知道我开了茶楼吗?”
  “别折腾了,坐下陪我说说话。”晴云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慈爱,“当初我匆匆而来,也不敢同你说太多,如今宋将军已经回来,想来这一年你过得应当不错。”
  “至于茶楼的事情……是我到兴庆宫后,花嬷嬷告诉我的。”
  晴云饮了口茶,又道:“倚竹茶楼的名声如今可不小,太后那边应当也是着人查过的。旁人或许会把这茶楼记在宋家名下,可我一听,就知道八成是你的主意。”
  晴云一连串说了许多,沈瑜听后笑道:“您猜的不错。”
  “这茶的确不错,”晴云夸了句,而后上下打量着沈瑜,悠悠地问了句,“我听花嬷嬷说,当初听闻宋将军议亲,你可是选了要走的。如今都快一年了还未曾离开,想是已经改了主意?”
  沈瑜先是下意识地想要去否认,可话都到了舌尖,却愣是没能说出来。
  这个问题她已经许久未曾去正经想过了,如今骤然被晴云问道,原以为能斩钉截铁地回答,可实际上却卡了壳。
  晴云道:“你犹豫了。”
  “是,”沈瑜并不喜欢自欺欺人,在晴云面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沉默了会儿后,重复了一遍,“我的确犹豫了。”
  “宋将军人很好,如今看来,待你也的确是上了心的。”晴云叹道,“你素来是旁人待你三分好,你就能还十分的,如今犹豫也是理所当然。”
  沈瑜早就不认自己的爹娘,如今能以长辈自居来与她谈这些事的,就只有晴云了。
  沈瑜轻声道:“他帮了我许多。”
  就好比在茶楼的生意上,若不是有宋予夺在背后撑腰,她的路或许会难走许多。可如今却是顺遂得很,没人敢来找茬,也没人敢动什么心思。
  沈瑜很清楚这些,心中也很感激宋予夺。
  若一年前她在宋予夺回来时就离开,还能走得痛快,可如今他们之前的牵扯已是千丝万缕,并非轻易就能理清割舍的。
  而到如今,沈瑜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宋予夺的用意。
  一年前宋家在风口浪尖上,她想要离开,会格外引人注意。如今倒是平静下来了,可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不傻,如今条分缕析地去想一想,自然就弄明白了。
  晴云问道:“那你要留下吗?”
  “宋予夺想让我留下,或许是因为我能帮着理家,或许是因为认识许久更熟悉些,又或许是因为三姑娘信赖我。”沈瑜如今已经能确定这一点了,时隔一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踩了宋予夺的圈套,“但我还没想好。”
  晴云摇头道:“你这么说,就已经是做出了选择。”
  一室寂静,沈瑜又沉默了会儿,方才说道:“或许。”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想的,只是难得的有些无力感,仿佛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储位之争愈演愈烈,”晴云忽而提起了朝堂之事,“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他还能继续站着中立的位置,不偏不倚。”
  沈瑜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晴云话中的意思,抿了抿唇:“那太后娘娘暂时可以放心,他并没有定亲的意思。”
  她想了想宋予夺的一贯作风,又补了句:“就算是真要定亲,也绝不会跟两位皇子扯上干系。”
  有了这句话,晴云也算是能拿回去交差了,她叹道:“我并非是要来试探你,只是……”
  “我明白,”沈瑜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我既是还在宋家,那就免不了会有这种事情。您来问,我反而能更安心些。”
  说着,她转而开始向晴云问些宫中的事情。
  晴云身在尚宫局,又是太后的人,对这些事情也更了解些。
  “皇上原是属意大皇子,可近半年来,交给他的差事却屡屡出错,尤其是今夏陇南的时疫中出了大纰漏,惹得百姓怨怼,朝臣也颇有微词。”晴云并没隐瞒沈瑜,将自己知晓的悉数道出,“这么大大小小几件事积攒下来,皇上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沈瑜轻轻地咬了咬唇,略一思索,直接问道:“若论及能耐本事,大皇子的确不如三皇子,可却不至于会接连出事。这其中,怕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说不准,”晴云低声道,“前几日,大皇子处置了好几位门客。”
  这话无异于说,三皇子在大皇子那里安插了眼线,或是收买了门客,在一些事情上刻意误导了他。
  沈瑜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想来许多。
  如今储位之争已经到这地步,想必大半朝都掺和了进去,而兴庆宫薄太后明面上一直是中立的态度,她也需要自己这一方有足够的势力,所以才会打上宋予夺的主意……
  沈瑜正想着,又听晴云道:“我前两日听人说,皇后有意为锦成公主定亲,此番择婿,选中的竟是翰林院中那位修撰,叫做宁谨。”
  沈瑜倏地抬起眼,晴云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这人是前年的状元郎,连中三元那位,你应当也有所耳闻。只是他出身贫寒,无权无势,如今官职也是低得很,皇后何故要放着那么多世家公子不选,去挑这么个人?”
  “倒是他,若真能迎娶锦成公主,便真是一步登天了。”晴云又感慨了句。
  晴云兀自说着,可沈瑜心中却似翻江倒海一般——
  难怪宁谨先前会婉拒宋家的亲事,原来竟是因为有这样的机缘?若这亲事真能成,那宁谨可就是站在大皇子那一方了。如今大皇子势弱,甚至还有倒戈的,宁谨为何偏偏这么想不开?还是说,他想富贵险中求?
  “阿瑜,”晴云语重心长叹了句,“如今已是山雨欲来,你要么就远远地离了京城,要么就好好地呆在宋家,等事情过了再做打算。”
  沈瑜眼神复杂,应了声:“好。”


第77章 
  那日,晴云又与沈瑜提了不少宫中的事情,及至天色渐晚,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与沈瑜而言,晴云算是她在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
  先前在尚宫局时是日日都能见着的,可如今被一道宫墙所隔,一年到头只见上一面,而此次之后说不准何时才能再见,着实是令人伤感。
  沈瑜亲自送了她,回房之后将此次闲谈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慢慢理出些头绪来。
  先前碍于没有消息来源,她对朝堂后宫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而此番与晴云交谈之后,倒是把当下的情形打探了个七七八八。
  沈瑜原是对这些政务没什么兴趣的,可如今却突然上了心,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
  除了朝堂之事,两人谈得最多的便是她将来的打算,一年前沈瑜能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可如今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年关将至,世家之间的往来交际便又多了起来,宋予璇在备嫁之余,也难免要出门去。沈瑜主动替她分担了些后宅的事,加上手头管着的诸多生意,便也忙了起来。
  又到了盘账的时候,但却比当初要好上许多,毕竟点青管着的绸缎庄与虞丽娘管着的胭脂铺几乎不用沈瑜费心,账目更是清清楚楚。
  剩下的掌柜们虽不算多有本事,中规中矩的,但并不会再偷奸耍滑。一来是被当初沈瑜雷厉风行处置事情的手段给镇住了,二来,如今宋予夺常年居于府中,他们哪里还敢做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
  绸缎庄的生意虽是点青主管,可沈瑜也一直断断续续地留心着,有什么大的决定都是两人一同商议决定的,所以她对这里的账目门儿清,压根没费什么心。
  可等到她盘完了剩下的账,胭脂铺那边却还是拖着,虞丽娘迟迟没来回禀。
  虞丽娘办事一向妥帖得很,所以沈瑜最初并没当回事,可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她那边却仍旧没有动静,便让青溪去催了催。
  “丽娘那里怕不是出了什么事,”恰逢宋予璇到她这里喝茶,沈瑜提了句,“若非如此,她不该拖到现在还没动静。”
  宋予璇奇道:“纵然是有事,也该让人来传个话解释缘由才对,怎么能让你就这么等着?”
  这也是沈瑜困惑的一点,她想了想,还没来得及说话,青溪便急急忙忙地进来了。
  外头正在落雪,她衣襟鬓发上都沾了几片雪花,一进门,仿佛周身还带着浓重的凉气。青溪也顾不得那么多,向沈瑜道:“丽娘那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沈瑜坐直了身子,“你别着急,慢慢说。”
  青溪咬了咬牙:“我遣人去了胭脂铺子,替您传话,可胭脂铺子那边的丫鬟却说丽娘已经好几日没来过了。我便又让人去了张家寻她,可张掌柜说她病得厉害,见不了人……还说若是为了生意盘点的事情,他可以过来代为回禀。”
  闻言,沈瑜神情复杂地与宋予璇对视了一眼。
  “此事怕是另有隐情,”宋予璇想了会儿,缓缓地说,“丽娘身体一向康健,并没什么沉疴宿疾,何至于一下子就病得见不了人?”
  “八成是假的,”沈瑜果断地开口道,“除非她病得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上来,不然必定会让人来知会我一声的。”
  她将胭脂铺子交到虞丽娘手中,也已经有大半年了,对丽娘的性情也算了解。
  “再者,若她真病到那般地步,张掌柜难道还有心思来跟我回禀什么生意事宜?他有这个本事吗?”沈瑜挑了挑眉,“八成是为了敷衍了这边,以免我再深究下去罢了。”
  青溪虽没说话,可心中却也是这么想的,随后迟疑道:“那该怎么办才好?是就这么算了,还是再让人去打探清楚了?我觉着,丽娘怕是出了事……”
  沈瑜皱眉想了会儿,问了个并不相干的事情:“丽娘是哪里人?可有什么爹娘兄弟在京中?”
  青溪摇了摇头:“应当是没的,从没听她提过。”
  说完,她神情看起来有些挣扎,欲言又止。
  宋予璇追问道:“你可是知道什么?”
  “也算不上,只是听过几句风言风语,”青溪咬了咬唇,在沈瑜疑惑地目光中艰难地说道,“私下里有传言,说她出身……不大清白。”
  青溪与虞丽娘相识这么久,关系也好,故而说起这些话时为难得很。
  宋予璇愣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并不适合多说什么。
  沈瑜的神情则是愈发地复杂起来。虞丽娘长得好,也很会做生意,她打从见着虞丽娘时就颇有好感,倒没料到这背后还有这么些旁的事情。
  说完这话后,青溪也有些懊恼,小声道:“就只是传言。那些婆子惯会搬弄是非的,未必作准。”
  她怕沈瑜会因此对虞丽娘心生不满,但沈瑜并没说什么,沉默了会儿后道:“让张掌柜明日带着账本来见我。”
  青溪一怔,慢慢意识到沈瑜这是有些想管此事的意思,随即应道:“好,我这就去。”
  单听青溪来讲这件事,沈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将张掌柜叫过来试探一二,而后再说。
  这件事情原不该沈瑜来管的,但虞丽娘并没旁的家人了,她素来又欣赏丽娘,如今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对她而言可能是举手之劳,可对虞丽娘而言,或许至关重要,所以她到底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第二日,张掌柜果然来了。
  丫鬟先是来传了话,得了沈瑜的允准之后,方才去领张掌柜进修齐居。
  沈瑜趁着这个空档向青溪道:“一会儿你上点心,若是并没什么异样,那就算了。若是觉着不对,就趁机让人到张家去,就说张掌柜因着账目不明被我训斥责难,所以请夫人来帮忙解围,看看能不能见着丽娘。”
  听了她这主意,青溪眼中一亮,应了下来。
  及至张掌柜进了门,沈瑜便一直冷着脸,翻看账目的时候,甚至还时不时地皱眉。
  张掌柜当初可是见识过她怎么收拾人的,见着模样,当即就开始心慌了,等到沈瑜突然开口问话的时候,他甚至吓得一激灵,直接站了起来。
  “张掌柜不必这么拘谨,坐下回话就是。”沈瑜将账本放至一旁,并没直接去问虞丽娘的事情,而是先挑了些生意上的事情来问他。
  张掌柜在生意一道上并没什么天赋,不然当初沈瑜也不会撤掉他的位置,让虞丽娘来总管着这胭脂铺子。如今沈瑜专捡着难的来问他,没一会儿,就将他问得出了层冷汗。
  这账目一大半还是先前虞丽娘做的,自是没什么疏漏,可后面几页却是他接手的,倒也没什么大错,可他并不知丽娘先前的打算,所以被沈瑜问起来时,时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这账也不必问你了,”沈瑜掸了掸账册,问道,“丽娘呢?让她来给我个交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掌柜慌得厉害,拿着昨日的话又说了一遍。
  “不能见人的重病?是什么?”沈瑜状似关心,“我倒是认识位神医圣手,可以让他去为丽娘诊治……”
  她这话还没说完,张掌柜就连忙说道:“不必了,”意识到自己这反应不妥后,张掌柜又随即补了句,“不必麻烦夫人,丽娘的病已经在养着了。”
  他这态度分明是心中有鬼,沈瑜抬眼看向门口候着的青溪,青溪会意,不动声色地出了门。
  沈瑜又向他问了几句闲话,复又翻开了账册,甩给张掌柜:“这账有问题,重新算。”
  “我这就拿回去……”
  沈瑜打断了他:“不必拿回去了,就在这里算。”说着,她又叫了个丫鬟过来,“给张掌柜备笔墨,领他到偏房去算账。”
  张掌柜苦着脸,他只当是生意上真出了什么大纰漏,惹恼了沈瑜,又不敢辩解什么,只要依言到偏房去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青溪这才回来,身后还带着虞丽娘。
  虞丽娘看起来瘦了,形容也略憔悴了些,可精神却还好,与往日无异,几乎让沈瑜疑心自己是太过多疑了。
  可还没等沈瑜开口问,虞丽娘就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道了谢。
  沈瑜一惊,连忙让青溪将她扶了起来,在一旁落座,而后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日子,我与他起了争执,提出想要和离,”虞丽娘态度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些家常闲话一样,“可他没准,便将我关在了家中,不许我离开。”
  沈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虞丽娘又道:“这些日子我都没能出门半步,行走坐卧都有人看管着,若不是您此番设局让青溪带我出来,只怕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因而,我该谢您。”
  明明虞丽娘才是当事之人,可她却异常平静,倒是沈瑜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看着她神情自若的模样,沈瑜莫名想起前年的事情,那时虞丽娘也是同张掌柜起了争执,索性就直接卷包袱走人,到南边去游山玩水,及至年后方才回了京。
  沈瑜不禁想问一句,怎么两人平素里还好好的,一到年关就要闹这么大的事情。
  “你们这……”沈瑜欲言又止。
  看出沈瑜的疑惑来,虞丽娘摇头笑了声,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她听。
  “不知夫人是否听人提过,我出身秦楼楚馆。虽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客,但想来旁人不会这么好心替我记上。”虞丽娘提及旧事,竟没有半点避讳,她也不担心沈瑜会因此看不上她,平静地说道,“当初张晟做生意时遇着了我,一来二去,竟生出想要娶我的心思。恰巧我那时也厌倦了先前的日子,周遭的人也就他还算是真心,便与他约法三章,自赎离了那里,嫁给了他。”
  沈瑜沉默着,倒是青溪忍不住问了句:“自赎?”
  “对。我那时一直有攒银钱,暗地里还做些胭脂水粉的生意,赎身还是够的。”虞丽娘微妙地笑了声,“若我当年是靠着他离开,如今哪来的底气跟他撕扯。”
  虞丽娘是个圆滑的人,以往待人处事滴水不漏,可如今说的话,句句都带着几分离经叛道。
  但沈瑜细想之后,竟莫名又觉着有几分道理。
  “我那时跟他说定了,娶我过门之后不准纳妾,也不准做混账事惹恼我。”虞丽娘道,“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谁若是让我不痛快,那我就不奉陪了。”
  沈瑜想了想先前的事,发现这位的确是任性得很。
  “可每逢年关,家中二老到京中来住上一段时日,就免不了会有口角,三天两头总有各式各样的麻烦。”虞丽娘道,“前年我在家中委实是烦,便离京去了。可今年又是如此,我便提出了和离,谁料他竟然魔怔了似的,将我给关了起来。”
  “我原想着,他总不能关我一辈子,等到将来缓和些再想办法料理。如今您让青溪过去,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也省得再拖下去了。”虞丽娘自顾自地说道,“我此番过来,也是向您辞行,等胭脂铺子的事情交接完,我便要离京走了。”
  沈瑜:“……”
  她着实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虞丽娘将事情大略一提,算是给她一个交代,而后直接提出要走。沈瑜毫不怀疑,这应当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如今得了自由,便立即要着手去做。
  一旁的青溪瞠目结舌:“你,你就要这么走了?”
  “等我想法子让他签了和离书,生意也都交接掉,就没旁的事情了,”虞丽娘理所当然道,“不走的话,留在京中做什么?”
  青溪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问。
  她就没见过像虞丽娘这样的人,说和离就和离,竟没半分留恋。
  “我素来是个薄情的人,当初也早就跟他说明白了。可他如今又是想着纳妾生儿子,又是让二老磋磨我的……我想了许久,觉着还是算了。”虞丽娘在秦楼楚馆中呆了数年,早就看透了许多事情,她不是痴情人,也不是任劳任怨的“贤德妇”。
  青溪迟疑道:“你就真舍得?”
  “这人活一世,不如意事已是十之八九,难道还要再委屈自己?”虞丽娘平静地说道,“自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合则聚,不合则散。”
  合则聚,不合则散。
  这原是极简单的道理,可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或是受困于身份家世,或是没这个勇气,觉着就算是有什么争执,大被一盖也就掩过去了。
  虞丽娘没什么顾忌,又是个半点不愿委屈自己的,所以才能这么随心所欲。
  而她这句话,也像是拂开了近日来一直掩在沈瑜心上的轻纱。
  沈瑜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宋予夺,如今却是有了答案——
  不必顾忌太多。
  合则聚,不合则散。
  其实这些话,虞丽娘本没必要说的,可如今沈瑜出手帮了她,她总得给一个交代。至于沈瑜会不会将她视作异类,那就是沈瑜的事情了,横竖她也不在乎旁人如何评价。
  “那好,我会令人来跟你交接胭脂铺的生意,”沈瑜并没有评价半句,只是又问了句,“至于旁的事情……你可用我帮忙?”
  虞丽娘道:“多谢夫人,我自己有法子,就不劳烦您了。”
  她有自己的本事手段,沈瑜点点头:“那好。”


第78章 
  虞丽娘的事情,不可避免地引来了颇多闲话,说什么的都有。可她却半句都没放在心上,将这大半年来的帐做了个汇总,向沈瑜回禀了,又将手头的生意交接给了新的掌柜,甚至还抽空赶了个明年的规划留了下来,方便新掌柜接手。
  而后她花钱雇了几个打手到张家去走了一趟,将自己的东西尽数收拾了,又拿手上握着的把柄威胁地让张晟签了和离书,当日就直接离京走人了。
  至于旁人会如何说,自然也落不到她耳中。
  虞丽娘这一番事情做得果断,雷厉风行的,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宋予璇百忙之余还抽空又来问了此事,向沈瑜感慨道:“她这也太……”宋予璇是世家养出的闺秀,压根就没见识过这种,结巴了下,方才叹了句,“太出格了。”
  沈瑜手边还放着虞丽娘留下来的规划,她在生意上做事一向稳妥,这纸规划写得详略得当,将明年春夏两季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都安排好了。她甚至还留下了两个新的胭脂方子,说是若生意不大好时,可以拿出来用。
  “她这样的人,并没把任何规矩放在心上,也就没什么出格不出格的。”沈瑜心中是偏向着虞丽娘的,言辞间也就帮了她两句。
  宋予璇想了想,点头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