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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贵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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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无声地笑了笑:“她自己先前倒也说了,要回来好好学女红,当是自罚,再不出门惹事了。”
  “自罚?”宋予夺哭笑不得,“我专程让人请来的绣娘,到她这里,倒成上刑了。”
  若是换了旁人,保不准要觉着雁歌不识好歹,但宋予夺这话里却并没带半分不悦,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罢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向沈瑜道:“这丫头先前也跟我提过,说是不想学什么女红之类的,倒是想学武。可她一个姑娘家,学功夫又能做什么?我就没准。”
  宋予夺以前并没跟孩子们打过交道,他虽有个亲妹妹,可宋予璇却是自小就乖巧听话,压根不用他费心。
  以至于他如今对上雁歌,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沈瑜看着他这神情模样,倒是莫名觉出些有趣来,堂堂一个大将军,竟为了这么点小事纠结,着实是让人觉着新奇。
  津西院中养的这些孩子,其实跟宋予夺并没什么干系,他是出于怜悯同情也好,还是出于旁的什么目的也好,能做到如今这地步——供给他们衣食,又着人来教导,已经实为不易。
  可他如今却很是认真地,在为了一个小姑娘的教导而犯愁,没有任何架子。
  沈瑜这些年来见过许多王孙贵胄,也听旁人议论过这京中的世家公子,可就算是再怎么“平易近人”的,也未曾做到过宋予夺如今这样。
  毕竟出身摆在那里,锦衣玉食供养着,骨子里还带着矜贵,又如何能同平民们感同身受?
  大抵只有像宋予夺这样,与那些世家子弟看不上眼的、出身卑贱的军士,在战场上托付生死,才能造就他如今这性情。
  旧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功成名就受人敬仰之余,宋予夺心中始终还是惦记着那些战死之人的,所以才会耗功夫,在这里认真地犯愁。
  看着他这模样,沈瑜莫名心中一动。
  认识宋予夺这么久,也见识过他许多面,可却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般,让她触动的。
  “你觉着如何?”
  宋予夺问完,才发现沈瑜正盯着自己发愣,只得轻轻地在石桌上扣了扣。
  沈瑜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雁歌的父亲是当年我父亲账下的军士,他成亲没多久,就赶上征兵,随大军前往西域。只从家中捎来的消息,知晓自己有了个女儿。”
  宋予夺声音低缓,向沈瑜讲述着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旧事。
  “后来我到军营中去历练,接手了父亲的旧部。四年前的那场战役中,幸亏有他拼死突围送出了消息,才使大军避免中陷阱埋伏。”
  “他到死都未曾见过自己这个女儿,临死前,求我帮忙照拂雁歌。”宋予夺叹了口气,“我着人去他家乡打听,才知道他爹娘已经过世,妻子也要改嫁,只剩了雁歌孤身一人。我便令人将雁歌接了来,建了这津西院。”
  沈瑜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收紧,她并没想到,此事背后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她从未到西域去过,更不曾见过战场之上的刀光剑影,可单听宋予夺的讲述,已有些微的窒息。
  “她若是个男子,想学功夫,那也还罢了。”宋予夺道,“可她一个姑娘家,纵然是学了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宋予夺这话说得没错,沈瑜也明白。
  毕竟对于姑娘家而言,舞刀弄枪的实在没什么好处,倒不如学些女红厨艺更实际些,将来嫁人之后才好相夫教子。
  毋庸置疑,宋予夺是一番好意,只是沈瑜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她的想法才更奇怪。
  “且先看着,”沈瑜低声道,“毕竟这事儿,旁人怎么说也没用,说到底还是看她自己怎么抉择。”
  明明沈瑜也没说什么有用的建议,可宋予夺的心情仍旧莫名好了些,他又到了后院,见了见那些孩子们,与教书先生闲聊了几句。
  沈瑜则是绕到了东偏房,那里是绣娘教刺绣的地方。
  津西院中的女孩少得很,算上雁歌,也就才三个。另两个都在有模有样地学着,相较之下,雁歌就显得格外笨拙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扎了两三次手指。
  也不知是没上心去学,还是天生在这一道上不通,雁歌绣出来的成品堪称是惨不忍睹。饶是一向宽松的沈瑜,看了后,都哭笑不得地皱了皱眉。
  雁歌连忙抬手虚虚地掩住了那绣样,难为情地说:“夫人还是不要看了。”
  沈瑜笑了声,安慰道:“无妨,慢慢来就是。”
  雁歌瞪着大大的杏仁眼,仰头看向她,欲言又止。
  “放心,”沈瑜看出她的心思,没有再吊着她,直接说明白了,“将军并没生气。”
  雁歌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跟那绣品较劲。
  在这津西院中耗了不少时间,天色见暗,沈瑜方才随着宋予夺回了府。来时的马车载着点青走了,她就只好上了宋予夺的马车。
  两人之间并没旁的事情可闲谈的,就只好又就着津西院的那群孩子来聊。
  沈瑜手头并没什么大事,对她而言,生意跟安置孩子,不过是半斤八两。
  可看着宋予夺这专注的模样,沈瑜就难免有些困惑了,难道宋予夺也没什么正经事要料理?怎么看着眼下这情形,他倒是闲得厉害?
  仿佛是看出沈瑜疑惑似的,宋予夺解释道:“我的确没什么正事。边关战事告一段落,我的腿又伤着,一时半会儿并不会离京。”
  像他这样的将军,在外之时忙得厉害,可一旦回到京中后,霎时就闲下来了。早年他回京之后,还会奉命去练新兵,又或者同好友出门游玩打猎去,但眼下他的腿伤还没好,这些事情也做不来。
  被他道破了心思,沈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尴尬的笑来:“你这伤……还要多久才能好?”
  “说不准,”宋予夺轻描淡写道,“许是一年半载,又或许是三年五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如此。”
  褚圣手并没给他明确的答复,只是一直在根据他的状况来改变治疗的方法,而他也从最初的备受打击,渐渐地想开了。
  毕竟事情已经这样,就算是哭天抢地也无济于事。
  倒是沈瑜拧起眉头来,想说什么,可最后却也只是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及至回了修齐居,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两人分别,回了各自的房间去。
  屋中已经摆了饭,沈瑜换了衣裳,卸了钗环首饰,松松地挽了个发髻,才开始吃饭。她正吃着,宋予璇上门来了。
  “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宋予璇是已经吃过饭了的,她在一侧坐了下来,从丫鬟手中接过了茶盏,向沈瑜笑道,“午后我遣人来问,说是你出去看生意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不是为了这个。”
  沈瑜大半时间都耗在了津西院,她大略向宋予璇提了提,着重讲了雁歌这桩事。
  “吴家?”宋予璇吹开浮叶,笑了声,“我倒的确是知道的。”
  年关时候,她生怕出什么差错,凡事都是费了十二分精神,亲自去弄明白。因此,对这吴家也算是了解。
  “你说得没错,他家的确是南边来的大商贾,这些年来借着银钱,也算是攀了些关系。”宋予璇若有所思道,“如今他家四处走动的是大公子,倒是个有手段本事的,可奈何是个庶出。那小公子才是正室嫡出,又是吴老爷的老来子,大小就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宠着的。”
  先前的猜测被证实了,沈瑜放下了筷子,问:“那你觉着这事能善了吗?”
  “不好说,”宋予璇琢磨了会儿,说道,“你若是不放心,赶明儿我遣人到吴家去走一趟,借着赔礼道歉向他家长辈提一提这事,好让他们约束着这位小公子。”
  毕竟雁歌的确是动手打了吴小公子的。
  沈瑜迟疑道:“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
  “只当是换个安心,不然以他那被娇惯出的眦睚必报的性情,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宋予璇顿了顿,又道,“再者,为了津西院的人出头,也不算小题大做。”
  思及先前宋予夺提及的事情,沈瑜点了头:“那好,就劳烦你去料理了。”
  宋予璇前些日子因着云氏之事心生芥蒂,疏远了沈瑜,如今想开之后,反而觉着有些愧疚,专程给沈瑜送了些小玩意来,当做是弥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方才散去。
  折腾了一天,沈瑜躺下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着津西院的事情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竟然梦见了宋予夺。
  先是他年纪轻轻就从军,到沙场上历练,而后是模糊不清的刀光剑影,还夹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黄沙血腥气。
  黑云翻墨,压着黄沙浩瀚,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画面一转,又换成了两人在那枯藤下对坐交谈时候的情境,宋予夺认真地思索着该怎么去教导雁歌。
  到最后,是宋予夺抬头看了过来,目光灼灼。什么都没说,可却又胜似千言万语。
  直到醒来,沈瑜仍旧记着梦里宋予夺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沈瑜很少做梦,更没做过这样的梦,醒来之后看着床帐上垂下的流苏,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就因着这梦,接下来的几日,她再看向宋予夺之时,都觉着不自在。
  好在接下来生意上的事情接踵而来,让她顾不得去多想什么,左耳朵被虞丽娘灌满了胭脂水粉,右耳朵又被点青时时念着丝绸庄,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筹划着的小生意,可谓是忙得厉害。
  这一日,她已经将自己的小生意规划出点眉目来,正准备拿出来让点青帮着参详参详,就见着青溪急匆匆地进了门。
  跟在沈瑜身边这么久,青溪早就改了毛毛躁躁的性情,渐渐地也学了点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却是满脸的一言难尽与欲言又止,倒是让沈瑜有些好奇了。
  “你这是怎么了?”沈瑜笑了声,“说来听听。”
  青溪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回禀道:“方才门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对夫妻找上门来,想要见您,声称是您的父母。”
  沈瑜到宋家来这么久,可是半句没提过自家的事情如何,就好似爹娘早就过世了一样。至少青溪一直是这么想的。可却万万没想到,如今一年多过去了,竟然会有人上门来认亲。
  青溪觑着沈瑜的神色,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她霉头。
  可沈瑜却并没有发脾气,愣了愣后,嗤笑了声:“行。”


第66章 六亲不认
  对于亲生爹娘找上门这件事,沈瑜说不上是意料之外,还是想象之中。
  毕竟纸包不住火,当初太后下懿旨令她当了宋予夺的如夫人,这件事也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而她到宋家后,虽没人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但也拦不住旁人私下议论。
  这一来二去,保不准就有知情人心有疑虑,将消息传回家乡那边去了。若非是家乡离京城远些,消息闭塞,只怕也不会拖了一年有余,他们才找过来。
  时隔十年光景,便是有什么爱憎也都淡了,再听人提起他们,沈瑜心中倒没什么波澜,只是觉出些麻烦与不耐烦来。
  “可要请他们进来?”青溪觑着她的神色,掐了把手心,小声提醒道,“若是让他们在外等太久,万一传开了,只怕不好听。”
  沈瑜到宋家这么久,可却从未提过自己的籍贯与亲人,如今却有看起来穷困潦倒的生身父母找上门,任是谁,只怕都是要觉着她凉薄忘本的。
  青溪倒是信得过沈瑜的品性,知道此事怕是另有隐情,可旁人哪顾得上那么多?
  “不急,”沈瑜撑着额,出了会儿神,而后吩咐青溪道,“去将点青请来,我有件事想托她替我办。”
  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有闲心见点青。青溪不由得急了,可对上沈瑜平静的眼神后,却愣是什么话都没敢说,只得按着她的吩咐去办。
  沈瑜垂下眼,掸了掸衣襟,继续看着桌上的账本。
  她倒是想得开,青溪却是急急忙忙地将点青给请了过来,路上还将此事给讲了。点青快步走着,嘴上却说:“这事你也不用急,阿瑜必定有自己的打算。”
  点青在宫中呆了许多年,什么样的情形都见过,一听沈瑜如今这反应,便知道她当年进宫之时怕是跟爹娘闹开了,以至于这么些年过去还没放下。
  不然以她一向和善的性格,又怎么会对他们不闻不问?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点青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瑜将账册推到一旁,漫不经心地说:“演一场戏。”
  等到她三两句将计划给讲完,点青与青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
  短暂地沉默了一瞬,点青叹道:“你又何必非要如此?让他们进来见一面,给些银钱打发了,也就罢了。”
  她倒并非是向着沈瑜的爹娘说话,而是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理。毕竟沈瑜这做法委实是有些出格,纵然是做成了,保不准旁人会在背后如何非议。
  毕竟如今这世道,“孝道”二字,就足够将人给压死了。
  “我十三入掖庭为婢,”沈瑜平静地说道,“因着当时我爹娘要让我给镇里的王老爷当第七房小妾,好拿二十两聘礼,给独子治病,再送他去念书。”
  治病压根用不着那么多银钱,他们是想送独子到学堂去,但家中却交不起束脩,可巧王老爷到乡下来看地之时见着了沈瑜,提出拿二十两聘礼纳她为妾,所以他们便动了这个心思。
  “可我不愿,”沈瑜再提及旧事,语气平淡得很,仿佛是在讲旁人的事情一样,“恰逢那时开春,宫中要招一大批粗使宫女到掖庭去差使,一人给五两银子。我便想了法子挂了名,留了那五两银子给他们,进了宫。”
  沈瑜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说完了,并没去提那时自己究竟是怎么个处境,又是如何铤而走险逃出来的。
  如今再想想,那应该是她此生办的第一桩大事了。
  那位王老爷年纪不小了,家中正妻又是个剽悍的,还有过打杀妾室的传闻。她知晓爹娘动了那样的心思之后,接连几夜都没能睡着,白天还要帮家中干活,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寻了条生路。
  至于入宫之后,又是如何吃苦受罪,命悬一线的,就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横竖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沈瑜道:“当年我留了那五两银子,足够治病用的。打从那时起,我就跟她们再无关系了,如今又来与我认什么亲?”
  点青当年入宫,是因着爹娘都不在,被叔伯为难。自以为算是不幸的,如今听了沈瑜的遭遇,方才知道自己已比旁人要好了许多。
  毕竟,沈瑜可是被生身父母逼得无路可走,担惊受怕之下,又该是何等心凉?
  也难怪她一点余地都不留。
  自此,点青再没劝她半句,点头应了下来:“好,就按你说的办。”
  宋予夺的腿伤迟迟未好,大半时间都消磨在家中,偶尔有好友相邀,才会出门去一聚。
  他从慎王府归来,天色尚早,马车在正门前停下,他才一掀车帘,就见着了门口零零散散围了些人。
  宋予夺没立即下车,而是遣小厮去探看。
  侍戈应声而去,很快就又折返,向他回禀道:“将军,正门那来了对老夫妻,说是咱们府中那位如夫人的生身爹娘,想要见她。门房差人去回禀了,可如夫人迟迟没给回复,他们也不敢放人进去,那位老夫妻又不肯离开,吵闹了几句……”
  而后便有人围上来看热闹了,毕竟百姓们对这些家长理短的事,总是津津乐道。
  听了侍戈这话,宋予夺随即拧起眉来,他从没听沈瑜提过自己的爹娘,也没去问过,只当是他们早就过世了。哪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时候找上门来,还闹成了这模样。
  侍戈跟在宋予夺身边多年,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也知道自家将军是在意府中那位如夫人的,再说话时,言辞间便偏帮了沈瑜。
  “这敢找上门来认亲,应当不是骗子。”侍戈低声道,“可纵然是真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不然怎么会在正门闹成这样。”
  宋予夺下了马车,没出声,可却也认同了侍戈这话。毕竟若他们是好的,沈瑜这一年来也不会不闻不问,只字未提。
  眼看着宋予夺要过去,侍戈连忙跟了上去,低声劝道:“您若这时候过去,怕是要被缠上了,那对夫妻看起来并不好相与,不如还是等如夫人料理了再……”
  “你哪来那么多话?”宋予夺打断了他,脚步未停。
  侍戈只得闭了嘴。
  不过宋予夺的到来并没吸引什么主意,因为他还未走到跟前,府中就有人出来了。不单是那对老夫妻立即迎了上去,连围观的都兴致勃勃,往前凑了些。
  宋予夺原是想过去的,可看清之后,却又停住了脚步,并没再往前挤。
  出来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是沈瑜身旁的侍女青溪,另一个则是打扮得很是富丽。
  她身上的衣衫是浮光锦制成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鬓发上更是插了珠花金步摇,一抬手,又露出两个玉镯来。
  在寻常人看来,这就是世家夫人的气派,任是谁,都要觉着这就是那位如夫人。
  可宋予夺却是看得眼皮一跳,要知道沈瑜从来不会这般打扮的,就算是当初元夕夜出门之时,穿戴都娇艳了些,也不是这种专捡着贵重的首饰插满头的作风。
  等到那人提起头来,宋予夺才算看清了她的相貌,的确不是沈瑜,而是前些日子从宫中出来的那位沈瑜的好友。
  宋予夺眉头拧得更紧了些,没想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他倒是觉出不对劲来,可那对老夫妻却没顾得上那么多,直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过去,扯着她的衣衫述旧情,再抱怨抱怨这些年受的苦。
  宋予夺远远地看着,磨了磨牙。
  十年没见,沈瑜的相貌固然是变了,可这当爹娘的,也不该认错自己的女儿啊。更何况他们还哭得情真意切,仿佛这些年始终惦记着沈瑜一样。
  那妇人鬓发斑白,抬手抹了把泪,哽咽道:“阿瑜,你既是出了宫,怎么也不给我们捎个话?这些年,我跟你爹可都一直想着你,盼着你出宫呢……”
  她兀自哭诉着,却没注意到自己拉扯着的人就没开过口,神情中也带上些嘲弄来。
  先前沈瑜说这计划之时,点青还觉着有些不靠谱,毕竟哪有认不出自己女儿的爹娘来。
  如今真被沈瑜言中,她心中实在是百感交集。
  原来这爹娘见了身着华服满头珠翠的,就急着来认亲了,也好在众人面前卖个惨,压根没顾得上细看她的相貌。
  “这位夫人,”点青见着火候差不多,他们翻来覆去说的也就那么些话,便抬手拂去了那妇人的手,微微一笑,“您怕是认错人了?”
  那妇人眼泪都还没收回去,被点青这么一问,这才抬头看向她,神情愕然。
  倒是沈父弯着腰咳嗽了声,将拄着的拐杖狠狠一戳地,叹道:“阿瑜,做人不能忘本,你如今飞黄腾达了,难道就不认爹娘了不成?”
  他虽体虚,可声音却不低,摆明了是要说给众人听的。
  这话也的确立竿见影,周遭的人小声议论起来,指指点点的。
  点青给气笑了,也抬高了声音:“可我的确不是你那女儿啊。哦对,您怕是认错了人,我也不是这府中的如夫人。”
  点青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而那妇人脸色都白了,她盯着点青看了会儿,发现那眉眼的确不像记忆中的沈瑜。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她早就忘得七七八八,加之被满头珠翠迷了心晃了眼,急着在众人面前认亲,竟没分辨出来。
  沈父愕然:“你怎么不早说!”
  “这谁能料到,你们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呢?”点青嗤笑道,“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着,想了女儿这么些年,结果竟能认错了人?”
  若是乍一见面,就点明认错了人,沈父沈母还能拿多年不见来推脱。可沈瑜却将他们的意图揣摩得清清楚楚,着意吩咐点青等着,让他们再众人面前演完父女情深,再来戳穿。
  众人也都不是傻子,这么一来,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们竟是认错了人?”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
  “这事怕是另有隐情……”
  “方才我还当他们真是等了女儿这么些年,结果女儿忘恩负义,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
  “……”
  “如夫人有几句话,让我来转告两位。”青溪适时站了出来,开口道,“打从十一年前,两位为了些银钱,想要将她卖给别人推入火坑之时,她就当自己没爹娘了。入宫换来的银子,也都留给了二位,算是还早些年的生恩。”
  “当年之事如何,两位心知肚明,若是不顾脸面要闹开,那她也不介意拿出来说道说道。”
  “是非曲折,她并不惧旁人来评断,两位是否也问心无愧呢?”
  话说到最后,青溪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咬着的,问心无愧四字说得极重。
  她本就受沈瑜恩惠,如今自是维护沈瑜。而看完了这场闹剧之后,她对这对夫妻已是厌恶至极。
  点青则是又笑了声:“若真问心无愧,也等先认清了自家女儿再说。”
  这话引得众人都笑了,沈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眉心的纹路皱得愈紧,难堪得说不出话来。他听来了这消息后,满心算计着要来攀附将军府,可又怕沈瑜不认,所以计划好了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却不想竟是被沈瑜摆了一道,自讨苦吃。
  看到这里,宋予夺已经彻底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吩咐侍戈道:“去,让人撵了这闹事的。”


第67章 封口
  这事实在是一场闹剧。
  对于围观的百姓来说,倒是看了个过瘾,先是一出情真意切的认女大戏,而后又突然翻转,实在是比话本还要精彩。
  可对于沈家父母而言,却是难堪至极,最后十分狼狈地被宋家门房给赶走了。
  执戈跟着宋予夺看了全程,到后来也是目瞪口呆,压根没想到这事儿会是这样的走向,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等到众人都散去,他随着宋予夺进了府,才算是回过味来,心中暗自称奇。
  难怪府中之人都说这位如夫人手段过人,连自己的生身父母上门来,她都愣是没露面,支使着旁人设了这么个圈套来,引得他们现了形。
  称奇之余,执戈又有些心惊,在他平生所见的人中,能像如夫人这样快刀斩乱麻如此对待自己爹娘的,可是就这么一个。
  虽说这当爹娘的的确很不是东西,但混球的爹娘多了去了,却没几个子女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此举能说是干脆果断,可也算是有些绝情。
  世人大都觉着,纵然长辈有什么不对的,为着孝道二字,晚辈也得甘之如饴地受下来。
  可沈瑜并不想受,也不想去原谅。
  当年她曾为此耿耿于怀,而如今她衣食无忧过得顺遂,面对狼狈上门的爹娘,却仍旧不想原谅,甚至连见都不想见。
  某种意义上,说她绝情也没什么错。
  她这个人一旦做出什么选择,就不会再回头,当年她毅然入宫,便是当没这样的爹娘,就算如今知道他们过得狼狈,也没想过要去帮扶。
  分道扬镳之后,路就都是自己走的,当年她在宫中吃尽苦头险些丧命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所谓的亲人。
  怎么如今他们吃了苦,就想着上门来攀旧情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了点青的叙述后,沈瑜淡淡地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他们若是没认错人呢?”点青好奇道。
  沈瑜勾了勾唇:“那就给他们二十两银子,再打发了。”
  二十两,跟当年那王老爷承诺的一样,真是没法让人不多想。
  点青一哂:“那他们可是生生错过了。不过我看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注定跟这二十两无缘了。”
  当年如此,如今亦如此。
  因着一时不忿,这话说得忒诛心了,点青觑着沈瑜的神情,见她并没什么反应,方才放下心来。
  沈瑜的确不在乎旁人怎么说,纵然是难过,十年前也都难过完了。对于这所谓的父母找上门,她从头到尾没失落、也没气愤,只是觉着麻烦。
  再有,就是对宋予夺有些歉疚。
  她已经从点青那里得知,最后是宋予夺收拾的残局,下令将人给赶走的了。
  这事是她的,可多少却是给宋家招惹了些麻烦,就算今日她设了圈套戳穿了,也难保不会有人再背后非议。
  沈瑜撑着额,扫了眼桌上的信笺,上面写的是她自己的生意规划,原本是想要拿出请点青参详一二,可如今却没了心情。
  一时无话,点青正犹豫着是去是留,便见着青溪急匆匆地进了门,说是宋予夺过来了。点青如蒙大赦,随即起身告辞了。
  沈瑜掩去了信笺,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没专程去迎。宋予夺进门之后,青溪就也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此时已开春,气候回暖,但尤带着三分凉气。
  沈瑜先前大病之后亏了底子,所以仍旧裹得很严实,但宋予夺却已经换下了冬装。
  因他现在已经不再去军营,所以再没穿过戎装或是劲装,又因着今日出门会友,所以换了月白色的长衫,束着白玉发冠,再配上他的好相貌,乍一看,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儒生了。
  沈瑜不经意间多看了两眼,而后才苦笑道:“今日之事给你添麻烦,也让你见笑了。”
  “无妨,”对于她这生疏的态度,宋予夺倒是早有预料,坐定后问道,“这事儿怪不到你身上,再者……”
  宋予夺原是想说,摊上这事最难过的该是她才对,犯不着歉疚。可见了沈瑜这神情模样后,却没能说出口。因为沈瑜脸上有歉疚、有疲倦,可却没半点难过,以至于他先前准备的安慰也无处可用了。
  宋予夺猜出沈瑜是刻意设了圈套,但却没料到,她竟真没半点难过都没有。
  事到如今,宋予夺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沈瑜都是和善的好性情,他那小妹都要把沈瑜给夸上天了。可他却总觉得沈瑜其实很难亲近,外热心冷,哪怕是萍水之交她也能笑脸相迎,可真想要同她交心,却是难得很。
  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她这性情的由来。
  十年来的种种铸成了沈瑜如今的性情,又岂是旁人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沈瑜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完方才的话。
  “这事怪不着你,”宋予夺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后道,“你也不必歉疚,我并不在意。”
  这件事沈瑜被牵扯其中,旁人议论起来她才是首当其冲。如今她自己尚且不在乎,宋予夺怎么会在意什么风言风语。他现在倒是更加心疼沈瑜,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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