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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黄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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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古装女子的头部模拟图像。女子二十五六岁年纪,云鬓高束,头戴凤冠。
小礿只看了一眼图像,浑身就像被电击中似地一颤,图像掉在了地上。
小礿惊恐地看着脚边的图像,深吸几口气,稳了稳神后,又把画像捡了起来。
图像上的脸竟是她的。
俞明生没发觉身后的异样,自顾地穿过外间的办公室,进了里间。
小礿全身冒着冷气,她明知道这张图像不能直接引出什么结论,但还是感觉到了不祥的预感。
俞明生说,林玲这里有嘉祥公主的脸部模拟图,不会就是这张吧!小礿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这个。
但这个念头马上就被接踵而来的第二个念头否定了——嘉祥公主怎么会跟她长得一样呢!林玲在没见过她之前也模拟过她的脸部图像,这张图肯定是她闹着玩拼出来的,把嘉祥公主的发冠和她的脸凑在一起。
小礿的心绪恍恍惚惚地左奔右蹿,脸上白了一阵又红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稳下了心神,在手心摸到了一大把汗。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自己吓自己最无聊了。
她把图像纸放到桌上,又用几张纸盖住,装作她从没见过,然后跟着俞明生走过里间。
里面一间全是各种古怪的仪器,杂乱地堆在一起,没一件是小礿认得的。俞明生把小礿的血倒了一部分在一个扁平的容器里,不知在鼓捣边什么。
杂乱的仪器堆里,还有几个密封的透明塑料袋。因为不是正面看,小礿看不清里面装的东西,只觉得其中一个袋子里是一张发黄的纸,上面写着毛笔字。另一个袋子里是一套衣服,看款式像是古代男子装的。那套衣服料子看着不错,却残破得不成样子。
第一百一十章 看遗体
小礿没有细看,悄悄退出了工作室。她因为那幅图像失魂落魄了大半天,才渐渐缓过劲来。
第二天上午,黄镛忽然被那一群人叫进了工作室,他们连中饭都没吃,下午才从工作室出来。出来时,黄镛脸色很难看,这么灼人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都照不出半点血色。
方达安慰地拍了拍黄镛的肩,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黄镛神情凄然地点了点头。
一群人经过小礿身边的时候,都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各自走开了。林玲和方达在她身边停了下来,神情有点凝重,
“现在去看她怎么样?”
林玲说的“她”,就是嘉祥公主的遗体。
“好的。”小礿想都没有想就回答。
“你们要怎么处理她的遗体?”小礿又问。这几天,这群人整天聚在工作室里商议事情,可以已经商议出遗体的处理办法了,所以才趁处理之前,满足一下小礿的好奇心。
林玲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转身带着她往诊所走。
小礿跟着林玲刚走了两步,发现黄镛没跟上来,就回头问他:“不一起去看看吗?”
黄镛站在阳光下,脆弱得像一张风化了的纸,只摇了摇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黄镛有点不对劲。”小礿紧跟在林玲身后说。黄镛被那群人喊进工作室之前还好好的,出来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那群怪人跟他说了什么?
照理说,那群人是没什么可跟黄镛说的,他是陪她来阿尔泰的,他跟他们是没有交集的。
“嗯,”林玲脸上的凝重一直都没有散开,“我们打算把她的遗体埋了。”
埋了好呀!小礿心说,入土为安不就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吗?而且这还意味着,那个让人“重生”的诡异阴谋就此宣告破产了。
“黄镛不希望这么做吗?”小礿问。怎么处理嘉祥公主的遗体,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没有……”林玲犹豫了一下,没有说更多。
小礿跟着林玲和方达走进诊所,再走进工作室,一直走到她昨天见过的最里间。
这个房间她昨天就见过,除了一些杂乱的仪器,就是几个资料柜,所有东西一目了解然,哪有什么嘉祥公主的遗体!
小礿终于看清了昨天在仪器堆里看到的透明袋子。她捡起一个袋子看了一下,见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纸,很残破很粗糙。最上面的那张纸上写满了毛笔字,因为写得龙飞凤舞,小礿一个字都认不出。
第二个透明袋子要大得多,里面是好几件古代男人的衣服,厚的薄的都有,还有一张大羊皮。那些衣服都是缎子面料的,风化褪色得很厉害。
在小礿看两个透明塑料袋的档口,方达已经撬起了地上的一块大理石地砖,露出一个八十厘米见方的地下室入口。
方达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地下室立刻亮堂起来。
方达带头走下地下室的台阶,“走吧。”
“走吧。”林玲也示意小礿下去。
地下室亮起的是蓝幽幽的冷光,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小礿本能的怯了怯,这可是去看一具尸体哪!
小礿想起老嘉祥寺的地宫,这不也是另一个地宫吗!
“她应该装在棺材里的吧?”小礿的声音微微发着颤,她担心等下突如其来地跟一具尸体打照面,神经会受不了。
林玲笑了起来,“包得严严实实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才让你看。”
小礿舒了口气,跟着方达走了下去。
地下室的空间很宽敞,四面墙和地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卵石,顶上是一根根的木条。
地下室的中间有两个大石台,一个石台上放着一口棺材,外面罩着玻璃罩。另一个石台上放着的东西小礿不认得,像个成人用的大摇篮,大小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平躺。
大摇篮样的东西底部和边上是用金属做的,壁很厚,大概有十厘米,顶上罩着一块玻璃罩。大摇篮的旁边躺着另外一个罩子,跟玻璃罩形状和大小一模一样,不过它也是用金属做好。
大摇篮的边上拖着好多根电线,跟室内各种线缆交错在一起,通过房顶通向上面的工作室。
林玲和方达对大摇篮看都没看一眼,径直领着小礿走向棺材。
棺材表面的漆全部掉光,连漆下的棺板也脏得看不清本身的颜色了。棺材的边角磨损得很厉害,大有散架的征兆。
棺材外面的玻璃罩子明显是现代制品,在罩上玻璃罩之前,这具棺材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雨,从黄花岛一路运到异国他乡,没碎成渣已经是奇迹了。
方达站在棺材旁边,指着玻璃罩下的一根不起眼的线缆说:“我们可以通过微型摄像头在电脑上看到她,不过摄像头的照明能力有限,看起来不是很直观。”
“你们以前也是这样看的吗?”小礿问。她对科技方面毫无见识,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有没有这种技术。
“不是,”方达说,“我们那时候是在直空环境下,直接把棺材板卸掉,看完之后再拼起来。”
这具棺材被打开过吗?小礿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棺钉果真被全部拔掉了。
“除了遗体,里面还有什么?”小礿问。
“这个棺里面还是个贴身的内棺,里面有几样随葬品,我们看完后都原样放了回去。两层棺之间也有些随葬品,还有防潮用的石灰。”
“如果你要看的话,玻璃罩的底下有个装置,一按开关,就可以把两层棺木很快启开。”方达最后解释说。
小礿的手心马上沁出了汗,她求救地看着林玲,掩饰不住心里的恐惧。
她是个胆小的女孩子,在记忆里没有见过真正的尸体。虽然净远妈妈去世的时候她也见过,但她已经毫无印象了。现在让她在这么阴森的环境下看一具略有朽坏的尸体,任她好奇心再强,也没办法强迫自己鼓起勇气。
这具尸体还不是件普通的尸体,那是她梦中的自己,她前几天还在身临其境地体验着那具尸体的真实生活,两个人的记忆到现在还融在一起。
让她看这具尸体,跟让她看变成僵尸后的自己没什么区别!眼珠突出,头皮脱落,牙齿暴出,皮肤灰黑,两颊陷成两个坑……
小礿往后退了一步,擦了一把手心的汗,摇头道:“还是不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遗体的处理方式
担心以后的每个晚上都会被恶梦纠缠,小礿很无奈地放弃了好奇心。
林玲看出她的恐惧,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是没什么好看的,怪吓人的。早跟生前面目全非了。”
“嗯。”放弃了好奇心,小礿松了口气。林玲说得对,从一具存放了几百年的尸体身上,能看出什么来呢!想知道嘉祥公主的长相,看林玲做的图像不是更直观吗!
小礿一边跟着林玲夫妇走出地下室,一边问:“林阿姨,你有她的模拟图像吗,就像你给我做的那种?”
林玲和方达交换了一记眼神,面部有一瞬间的僵硬,“没有。”
没有吗?俞明生明明说她有的。怀着不解,经过外间的工作室时,小礿又看了眼桌上的那堆纸。那堆纸下面压着一张图像,脸是她的,发饰是朱延?的。
俞明生说的不会是这张图像吧!
小礿的后背竖起了一片寒毛,她快步走到室外,被灼烈的阳光一照,那没来由的念头才渐渐消散开去。
一走出诊所,很多双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小礿。有俞明生他们的,还有黄镛和岳风的。原来他们一直在等着小礿看完遗体出来。
方达朝众人摆了摆手,“小礿没看。”
见众人茫然一片,方达接着解释:“她胆小。”
小礿以为大家会笑起来,没想到大家都是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既然小礿不想看,那我们就继续上午的讨论吧。”方达对众人说。
众人都点头,一同走进林玲房子的客厅,各自找座位坐下。
见他们要在客厅开会,小礿识趣地转身要走,却被林玲喊住:“小礿,你也一起听一下吧,我们有问题想征求你的意见。”
这群人来阿尔泰这么多天,一直都是在诊所的工作室里商议事情,今天忽然换到客厅里来,还让小礿也参加,明摆着他们前几次商议事情是故意避着小礿,因为实在商议不出结果来,才想听听旁人的意见。
可是她能给他们什么意见呢?除了林玲夫妇,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牛气冲天,能听她的意见!是逗她玩的吧!
抱着十二分的怀疑态度,小礿也在客厅里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这间客厅里挂着很多老照片,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每张照片上都标注有拍摄日期。彩色照片多数是二十二年前拍的,照片上的人今天都坐在这间客厅里,虽然脸上都添了不少皱纹,但小礿还是能辨认出谁是谁。
黑白照片最老的一张标注的日期是“共和元年”,按照公历计年应该是1911年。照片上的几个男人有穿长袍的,也有穿式样很夸张的西服的,但头发无一例外都剃得非常短。
老照片上的每个人旁边都用钢笔标着一个名字,小礿随便看了一下,一个都没听说过。
老照片上的人,应该是嘉祥公主遗体的前代守护者吧。不,应该是那个“重生”梦想的前代追求者!
“小礿,是这样的,”方达一坐下就进入正题,“我们几个人这几天讨论了一下嘉祥公主遗体的最终处理问题……
小礿的注意力从照片上抽回来,听方达继续讲下去,“我们产生了两种意见,第一种意见是把她火化或土葬,总之就是让她入土为安。第二种意见是把她送给研究机构,包括尸体和陪葬品。我们大多数赞成第二种意见,可是昨天问了黄镛之后,他反对得很强烈,所以我们还很再听听你的意见。”
“当然是入土为安了!”小礿想都不想就答道。只有这群有职业病的人才喜欢把人的遗体折腾来折腾去。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问我跟黄镛的意见呢?”小礿转而又问。对嘉祥公主遗体的处理方式,她跟黄镛都是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的。
方达低头沉吟起来,其他人也都保持沉默。
“因为我们实在议论不下,所以才……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总是好的嘛!”方达含混着回答。
方达的回答听着不是很让小礿信服。
“那好,既然你也说入土为安,那就入土为安吧。可是入土为安也有几种方式,比如火化,土葬……土葬比较好办,我们可以把地下室填埋起来,把棺木和随葬品一起埋在土下,我们还会去掉玻璃罩,锯开棺木,加快尸体的分解——但火葬却有点不好办,如果用自然的焚烧方式,火光和烟雾肯定会给我们引来麻烦,而密封的焚烧设备我们这里没有……”
方达说着便停了下来,询问地看着小礿。
“那就土葬好了。”虽然想像着尸体腐烂的过程,她不觉又毛骨悚然起来。
“你同意她长眠在这里是吗?”方达问小礿。
小礿点头,“嗯。”他感觉方达对她尊重得有点过了头,让嘉祥公主长眠在哪里,好像不是她说了算的吧!
“那好,”方达回头对众人说,“黄镛和小礿都赞成土葬,那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别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俞明生虽然也没反对,但还是忍不住丧气地说:“忙活了几百年,还是埋了。你们动手前通知我一声,我得去提取些皮肤组织来。”
“你还要皮肤组织干什么?你以前不是提取过很多吗?”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问。她就是自小礿来阿尔泰之后,最早到的那个人。这几天相处下来,小礿知道了她就是俞明生的老婆。
“我昨天比对小礿dna的时候,不小心当成垃圾丢掉了。”俞明生说。
“你这人做事跟说话一样毛糙!”俞太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俞明生低下头不敢还嘴,明显是个惧内的。
小礿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本能地留意到了刚刚的那句话。
“你拿我的dna跟谁的比对?”她记得俞明生说过,是跟她亲生妈妈作比对。
俞明生本来就是个大脑少根筋,反应也不灵活的人,他被小礿这么一问,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啊啊”了半天,无措地向其他人求救,“我拿小礿的nda跟谁的比?”
其他人有的朝天翻白眼,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抽着嘴角苦笑,但都可以总结为两个字:无语。
见没人支援自己,俞明生只好自力更生地应付小礿。他眨了半天眼睛,终于挤出了一个答案:“跟你小时候的对比。”
胡扯!小礿拧起了眉头,发现自己又被骗了!幸亏这老头说话不爱用脑子,一开口就露馅,不然她还不知道,说拿她的dna跟她妈妈的作比对,是忽悠她的。
俞明生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听着很像是在拿她的dna和嘉祥公主的作对比。
第一百一拾二章 临终
俞明生一口咬定是拿她的dna跟小时候的作对比,小礿明知道他在扯谎,但也无可耐何。更何况有那么多人盯着,她就算想从俞明生的大嘴巴里挖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晚饭后,小礿戴上项链,找黄镛和岳风聊了一会儿天。夏天衣服单薄,黄镛一眼便看到小礿脖子上露出的链子。他也没说什么,照旧跟小礿聊天。
坠子发烫时,离睡觉时间还早,小礿把它摘下放在一旁,到了睡前又重新戴上。这几年,她总结出了一个经难,只要坠子发热后摘下的时间不长,不影响晚上梦到朱延?生前的记忆的。如果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到底几个小时是个分水岭,她还说不准。
……
渐入梦境,小礿的周身开始感觉虚弱起来。
她梦见自己躺在床上,两个娇软的童声钻进她的耳里,“娘亲,娘亲……”
小礿勉力地睁开眼皮,看到一对儿女就站在炕边看着她,儿子六岁,女儿四岁。
“娘亲,您为什么老是睡觉?”女儿嘟起小嘴,明显对她整天躺在床上非常不解。
女儿身后的一个年轻仆妇立刻赶了上来,柔声对女儿说:“公主要多多睡觉,身子才能好得快。”
这个年轻仆妇是女儿的奶娘,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小礿对她很放心。她已经交待过黄乐鸣,等她死后,让这个女人继续照顾女儿。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小礿很想给女儿一个微笑,但她只能扯扯嘴角,没力气做出更多表情。
六岁的儿子比女儿懂事许多,看着病榻上的娘亲,眼里有了更多的内容。刚才妹妹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皱着眉直愣愣地看着娘亲,似乎在想心事。
小礿很想抬手抚平儿子的眉头,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呀!她卯足全身的力气把手抬起两寸,但很快又软软地垂了下来。儿子很懂事,两只小手抓住她的大手,眼眶红了起来,“娘亲,太医为什么没把您的病治好?”
小礿的心酸疼得像要碎掉,她努力不在孩子们面前露出不好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流下了一行眼泪。她张开干枯的嘴唇,想跟孩子们说点什么,可嗓子一发出声音时,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她已经没法说出清晰的句子了,沙哑恐怖的声音只会把孩子们吓着。
她只能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说不定下次孩子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睛了。
屋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脚步声,还有下人们的请安声。很快,黄乐鸣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坐在她的炕沿上,握住她枯瘦的手,问了伺候她的仆妇一些问题,都是有关她进食、进水、大小解之类的情况,仆妇都一一作答。黄乐鸣听后眼圈红红的,叹着气没说话。
自从她病倒之后,黄乐鸣也整整瘦了一圈,以前的珠圆玉润已经丝毫不见了。
女儿朝黄乐鸣腿间挤去,扭着身子要爹爹抱。黄乐鸣把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儿子依旧站在原地,并未向他父亲靠近半步。见儿子怔怔地看着自己,黄乐鸣朝他招招手,“到爹爹这边来。”
儿子没有动,倔强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黄乐鸣感觉到了不对劲,问儿子的奶娘:“怎么了,这孩子?”
奶娘支吾了一会儿也答不上来,小孩子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猜得透呢!
“爹爹,”儿子忽然开口,小小年纪口气有点咄咄逼人,“为什么她们都管烟翠叫‘姨娘’?”
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侍立在一旁的仆女丫鬟们都担忧得看向炕上的小礿,只有黄乐鸣垂下了眼皮不吭声。
女儿坐在黄乐鸣怀里,仰起头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姨娘’是什么?”
黄乐鸣还是垂着眼皮不敢正视任何人。
烟翠以前是黄乐鸣的房里人之一。婚后小礿没拿公主的身份来压制黄乐鸣,任由他自主处置婚前的女人。婚后黄乐鸣信誓旦旦地说,已把原先的房里人全部遣散,只有那个烟翠死活不肯走,说要留下来当个普通的丫头,他便将她暂且留在黄府,想等以后替她寻了好人家,再将她送走。
这些事虽然不是小礿强迫黄乐鸣做的,但她还是很欣慰他能一心一意对自己,所以婚后她对黄乐鸣的印象改观了许多。
做了多年的人妻,小礿已经不是婚前那个不谙人事的小姑娘了。成亲后,她和黄乐鸣一直住在公主府,黄乐鸣很少回黄府。两年前黄乐鸣开始频频往黄府跑,说家里琐事多,老父年迈,幼弟稚嫩,得靠他去主持大局。
小礿是个随性的人,并没在这些细节上拘束他。可后来黄乐鸣往黄府跑得越来越勤,甚至经常宿在那里。而叫烟翠的丫鬟二十五六岁了还没嫁掉……自己男人身边有没有另一个女人存在,作为妻子,根本不需要眼见为实的。
那之后,小礿的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济,很多往事都浮现在眼前。她经常会想,如果当初她嫁的是宁敛之,现在又是什么景况?她是不是也会一辈子被圈死在一座大宅子里,也得看着丈夫另觅新欢?
她想得越来越多,思绪整日沉浸在婚前的往事里。想着在越女寨时的无忧时光,想着宁敛之讲述旅途见闻时,神彩飞扬的眸子。想着这辈子,她哪都去不了了,只能安心困死在这里。
黄乐鸣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看,太医说她得的是心病,无药可医。
一年前,她开始卧床,黄乐鸣一边频频往黄府跑,一边貌似体贴地不住叮嘱她:“少想不开心的事,你这病是想出来的!”
随黄乐鸣自己处置原先的房里人,是她自己说的。所以不管黄乐鸣往黄府跑得多勤,小礿都倔强地没吐出过半句怨言。在越女族女人的观念里,男人不好了丢了重新找过一个就是,强扭的没意思。她就算不能将黄乐鸣丢了,但也不屑于去强扭他。强扭来的不是自己的,这是越女族女人的尊严。
前几天,公公做寿,黄乐鸣将一对儿女带到黄府去过,儿子问的“烟翠是姨娘”肯定是那时撞见的。一个丫头变成了姨娘,肯定是有些缘故的,比如“孩子”什么的……
小礿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她张着嘴困难地喘着气,引来了一屋子人的惊慌。
“怎么了,小礿?”黄乐鸣眼里的焦急情真意切。这几年,他一直是个体贴的好丈夫,无论是她身体好的时候,还是病的这两年。他的体贴不是对她公主身份的奉承,是真心实意的。
趁着黄乐鸣看向她,小礿用眼神示意他将孩子们带出屋子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事如梦
两个孩子被奶娘抱了出去,丫鬟仆妇也被黄乐鸣遣退,屋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
黄乐鸣坐在小礿的炕沿上,握着小礿的手,一直低头纠结着。
“乐鸣,”小礿沙哑着声音,轻声喊了他一下。
“小礿,”黄乐鸣紧握了一下小礿的手,抬起头来,一脸的关切,“你可是想喝水?”
小礿摇摇头,缓缓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黄乐鸣误会了小礿的意思,他看着小礿枯槁的脸,痛楚道:“我对不住你……烟翠有了身孕,我不得不让下人喊他姨娘……”
小礿凄然地翘了一下嘴角,“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做得对,你让她怀孕了,你就得负责……”
小礿喘了两口大气,又继续说道:“我会立下遗言,说收烟翠为妾是我的主意,宫里就不会为难你了。”
“都是我的错……”黄乐鸣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小礿的手背上,让她感到很厌烦。他这是后悔了吗?既然后悔,为什么还要偷偷地做?做一回两回还能找借口说是一时犯糊涂,可他做了整整两年,真不明白他的眼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能看着奄奄一息的她,他产生了内疚感吧。可这种内疚感能持续多久呢,说不定一离开这间屋子,他就淡了,等见到别的女人的时候,他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了!
他善良,但是轻浮,这是小礿对他不变的看法。
“乐鸣,”小礿言归正传想说正事,她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力气可以说话了,
“我想让两个孩子离开京城,找个像越女寨这样的地方……跟喜欢的人成亲。不喜欢了可以分开……”
小礿说话越来越艰难,黄乐鸣心疼地阻止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让他们过你一直想过的日子是不是?我一定把他们带出京城,让他们一辈子都无拘无束的……”
小礿笑了,黄乐鸣还是了解她的。“你也是,找自己喜欢的人……”她对他说。
“我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他抚着她的手背,温柔道。
“我说的是以后……我死之后……”
黄乐鸣又掉下几滴泪来,“不许胡说!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是想去敛之去过的海岛吗。等敛之回来了,叫他带咱们去。要是你不嫌累,咱们还去瓦剌……”
“敛之……”小礿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泪淌了下来。自成亲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人跟她提起过他。可能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把他给忘了,其实她没忘。
她怎么可能还去得了海岛,去得了瓦剌?
“来生再去吧……”小礿闭上眼睛。让宁非扬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地从眼前浮过。
帘外响起女子的抽泣声,黄乐鸣朝门外问道:“可是如锦?”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如锦端着药碗站在了小礿的炕前,
“公主该喝药了。”如锦的眼睛肿得核桃大,一定是站在屋外有一会儿了。
宁非扬被小礿误会,负气离开后。如锦一直苦苦等着他回来。小礿和黄乐鸣成亲那天,宁非扬总算出现了,如锦以为从此可以跟宁非扬双宿双栖。没想到任她怎么软言宽慰,不离左右,宁非扬最终还是意志消沉地离开了京城,多年杳无音信……
从此如锦便留在了小礿身边,一心一意当小礿的丫鬟。小礿问她:为什么这么委屈自己?如锦苦笑着回答:“我就当替宁公子陪着你吧!”
七八年过去了。如锦依旧风华绝代。她呆在小礿身边,洗尽了铅华。低眉顺眼得像个最普通的丫鬟。她谢绝了无数王公贵族的求爱,跟黄乐鸣也不随意说笑,好像心已枯死,又好像在等着宁非扬回来。
如锦把小礿扶起来,舀了一勺药喂给小礿。
刚刚和黄乐鸣说了很多话,小礿连吞药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了,药喂进她嘴里后,大多数又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着小礿的痛苦样,如锦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姐姐……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走后……你好好保重……”小礿气若游丝地说。她的声音含糊不清,但如锦长年在她床前侍汤奉药,两人之间的交流已不需要太多语言。
“你走了,你会去找你的。”如锦咬着嘴唇绝然道。
“如锦,你说什么呢!小礿不会死的,你也不会!”黄乐鸣有些不满如锦在小礿面前说话不知忌讳。
如锦搁下药碗转向黄乐鸣,讥诮地直视着他,“现在知道说不得死了,你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她又怎会走到这步田地!”
“她当初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受尽势力小人的羞辱,委身下嫁给你,你却害她这般短寿!当初在黄府后园宁公子的住处,你明知道我是故意演戏让小礿误会,你还不是一样落井下石。宁公子至今未娶,一直对小礿念念不忘,若小礿当初嫁的是她,今日哪会如此凄惨。我是想好了等小礿西去时,也以死谢罪,你却又该如何偿还欠她的!”
小礿闭上眼睛,听着如锦向黄乐鸣发泄怨气。她对黄乐鸣的怨气都没有如锦来得多,可能对一个人失望得多了,也就生不出怨恨了吧。
黄乐鸣惨白着脸没有还嘴。他对女人向来温厚,更别说如锦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要害。
“她现在已经熬不过几天了,你偏要在这个档口跟人弄出个孩子出来,是嫌她命太长了是不是!我没有小礿仁厚,你偷偷收纳妾事的事,我会如实禀告太妃和皇上……”
如锦后面说的话,小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的耳边只萦绕着一句话:“宁公子至今未娶,一直对小礿念念不忘”。
如锦的指责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她看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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